5. 甲方爸爸是前任
甲方爸爸是前任
「那个，两位是认识的吗？」主管 Linda 的眼神来回转，一脸的尬笑。
我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陆逸知，何止是认识啊。」
对面的人倒是满脸的春风：「叶清清，我前女友。」
在 Linda 慌乱的吸气声中，我死死瞪着陆逸知，差点咬碎后槽牙。
妈的，全都错付了。
本来今天是甲方爸爸带队过来谈合作，作为对接人，我怀着满心的感激，摩拳擦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一点——
忘记问他们领队的人是谁。
于是，好好的「恭迎甲方爸爸莅临指导」的温馨场面，变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修罗场。
陆逸知懒洋洋地冲我伸出手。
「虽然当年叶清清真的很喜欢我，但最后啊，还是被我给甩了。」
听听，人言否？
我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一字一顿：「当时明明是我说的分手。」
陆逸知挑眉：「但是分手是我先提的！」
我：「是我先说了不喜欢你的！」
陆逸知皱眉：「是我先开始冷战的！」
我：「是我先要吵架的！」
Linda 已经一脑门的黑线，夹在我们中间，摆手摆出了虚影。
「好了好了，你们俩，一起吵的架，一起冷的战，互相放了狠话，最后一齐分手了，行吧！」
「陆总，我的金主爸爸，清清，我的姑奶奶，咱们还是坐下来谈谈业务吧！」
我和陆逸知：「不！是我甩了他（她）！」
谁甩谁，这是原则问题。
我双手环胸，和陆逸知互不退让。
于是退让的只能是 Linda，她深深叹了口气。
「陆总啊，那这样，我们换一下对接人，清清就先不负责贵公司了，我们安排一个同样很优秀的……」
没等她说完，我和陆逸知同时出声打断。
「不行！」
陆逸知扬了扬下巴：「我们公司的业务，必须、全部、由叶清清对接！」
我捏紧了拳头：「已经到了我手里的单子，谁都不能抢走！」
Linda 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自己掐人中掐了半天，Linda 终于认命。
「那这样，清清，我给你配个实习助理，帮助你俩，咳咳，磨合磨合。」
陆逸知嗤笑一声，阴阳怪气。
「谁能跟叶小姐磨合啊，人家对待感情潇洒利落，而且什么骗人的话张口就来，永远都片叶不沾身！」
论阴阳怪气，我也不遑多让。
「我哪有资格跟陆总磨合啊，人家鱼塘早就漫出来了不说，心里还藏着个那么大个白月光呢！」
陆逸知皱着眉头：「什么白月光？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我撇了撇嘴：「那我说什么骗人的话了，陆逸知，我骗你什么了？」
陆逸知气红了眼，嗫嚅半天：「反正，反正我没有什么白月光。」
Linda 在旁边才是要哭出来了。
没眼看我们小学鸡斗嘴，生无可恋地摔门出去。
直到我那小实习助理进来的时候，我和陆逸知都还在互啄。
「你这个标题，是黑体吧，太黑了，不够五彩斑斓。」
「？？？黑色不够五彩斑斓也就算了，陆逸知我问你，黑体怎么五彩斑斓？！」
「你这个 logo 吧，图形有点小，但是占的面积有点大，得调一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逸知我问你，怎么样才能放大图形的同时缩小面积？！」
明明斜靠在桌上的姿势挺慵懒挺大佬的，怎么偏偏就没长脑子但多长了个嘴呢？
我尽量换上看孙子的眼神，慈祥地看向金主爸爸。
陆逸知顿了半晌：「说起来，我觉得还是第一稿方案好一点。」
！！！众所周知，我佛不渡憨批。
所以我准备直接送陆逸知下地狱。
我气得牙痒痒，抄起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朝他摔过去。
被陆逸知闪身给躲了。
刚刚好，迎面砸中了推门进来的实习助理。
pia，文件夹掉下来了。
哗，小助理的鼻血也下来了，吧嗒吧嗒地滴在他胸口。
「你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帮他擦鼻血。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
小助理嘿嘿一笑，接过纸巾的时候，甚至还不忘跟我道了声感谢。
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啊，我更心疼了。
「你快抬着头，用手指捏住鼻梁。」
边说着话，我边拉着小助理往茶水间走，翻出来一个冰袋帮他止血。
小助理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啊叶老师，我刚来你项目上，就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明明是我不小心弄伤了你，要说怪，那也得是——」
我环顾了四周，见陆逸知就斜倚在门口，黑着脸。
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帮小助理压冰袋的手。
「得怪我们爱提意见的陆总才对。」
一边说，我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助理的头发：「是我要说抱歉啊。」
陆逸知一秒炸毛，抬腿走过来：「确实是怪我，我来帮他。」
不由分说，一把抢走我手上的冰袋，拽走了我身前的小助理。
「喂！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弄疼人家！」
我当然是不放心。
「叶清清你省省吧，我会照顾好这个，小弟弟的！」
陆逸知飞过来一记眼刀。
嚯，他这难道是，吃醋了？
已经分了手的前任男友，来吃我小助理的醋了？
无语子。
但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陆逸知身上了，而在——
这个小助理，长得真他娘的帅！
小助理叫顾远，新来的实习生，算起来还是我学弟。
腰细腿长，长相俊俏。
和陆逸知比也不遑多让。
等会儿，我干嘛拿人家跟陆逸知那个憨批比较？
人家弟弟脾气多好啊，礼貌有教养，很好 rua 的样子。
不像有些人啊，幼稚臭屁还任性傲娇。
有了小助理做对照组，我真是一秒钟都忍不了陆逸知。
好在，我和陆逸知对接的过程，果然被小助理磨合得丝滑了很多。
陆逸知：「叶清清，这里格式不对！」
我温柔点头：「小顾去对接一下叭。」
小助理：「好的，陆总你说我怎么改？」
陆逸知：「……」
还没消停一会儿。
陆逸知：「叶清清，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盈盈轻笑：「小顾来解释一下呀。」
小助理：「好的，陆总可以这么理解……」
原来，世上没有难搞的甲方，只有勇敢的小助理！和甲方爸爸合作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陆逸知。
他懒洋洋地把方案丢到我的桌上，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发现，这个测算，有、问、题！」
「没关系。」我情绪稳定，甚至还有点想笑：「那就让小顾再测一遍。」
顾远从旁边探过头来，神情扭捏：「叶老师，我、我不……」
「他不会！」陆逸知利落打断，扬了扬下巴。
「他就是个小助理，这些测算这么复杂，他怎么可能会？」
「叶清清，你亲自来做，跟我一起做。」说完还狡黠地挑了挑眉。
我以为我会慌，但我没有。
我冲顾远招招手：「不会就学嘛，来，拿个凳子坐我旁边，学姐教你！」
眉眼弯弯看向陆逸知：「放心，我会手把手教他的。」
「嗯嗯！好呀！」顾远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喜滋滋地拖着凳子坐过来：「谢谢叶老师。」
「哎？叫什么叶老师，叫学姐~」我也喜滋滋。
师生不过审，姐弟才是香。
顾远的耳朵变得红扑扑的，低着头小声应：「好的，学姐～」
真是！太可爱了！
就在我目光如狼似虎，盯着顾远的时候，陆逸知额头的青筋逐渐突显。
气鼓鼓地又拎过来一个凳子，强行插到我和顾远中间，还把顾远往边上又推了推。
他梗着脖子：「我也要学！」
「没必要吧？」顾远还在用正常人的逻辑思考。
「陆总，你是甲方，这个让我们做就好了。」
「没必要吧！」我当然用憨批的逻辑去思考憨批。
「陆逸知，你放弃吧，当年上学的时候，我教了你八百次都没教会。」
做好了陆逸知会跟着我阴阳怪气的准备，我甚至都想好了接下来要从智商高地碾压他。
结果他低头拿笔戳着桌面，竟然没跟我杠。
「我当年只是没有好好……好好学而已。」
顾远瞪大了眼睛：「哎？上学的时候？难道陆总也是学姐的学弟吗？」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就成学弟了，要不是我啊，咱们陆总得挂科留一级。」
肉眼可见的，陆逸知的耳朵也泛起了红，就像当年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我和陆逸知是大学同学。
辅导员给牵的线。
「清清，这是陆逸知，他数学挂了，你帮他辅导一下。」辅导员指着身后黑着脸的大尾巴。
我皱了皱眉：「数学？具体是哪一科？」
眼前一米八的小伙子，突然脸一红，表情不自然地偏过头。
声音闷闷的：「高数一二三、线性代数、概率论，还有，还有基础会计。」
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数学挂了」，合着是挂了个套餐啊。
「其他的我理解，那，基础会计咋也挂了？」
陆逸知脸红到了耳朵根，但语气还是臭屁得不行：「基础会计里也有数学计算呗！」
我佛不渡憨批。
那个时候我已经参透了。
后来的一年，不堪回首，为了帮陆逸知重修，我瘦了十斤。
他倒是胖了五斤，原本凌厉的轮廓都变得肉嘟嘟的，还跟我耍横。
「什么拉格朗日中指定理啊，听不懂，不学了，你陪我去吃大学路的烤肉。」
我听着《大悲咒》强压下火气：「先做完这套题，咱们就去吃烤肉。」
「而且，那是中值定理！」我心里暗暗竖起中指。
后来陆逸知当然是成功通过了重修，低分飘过。
毕竟我叶清清大学霸的招牌不能砸，什么朽木我都能给他雕成花，最起码也得是狗尾巴花。
再后来，陆逸知拉我出来庆祝，吃烤肉的时候，给我夹了一筷子牛舌。
然后懒洋洋地不经意地不怎么认真地——
跟我表了个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谈个恋爱啊——
我就随口答应了。
之后的故事嘛，就是小情侣吵架、和好、吵架、冷战、闹分手。
狗血得不行。
最后，我忍不了他心里有个白月光，他嚷嚷着非说我骗了他，就莫名其妙。
毁灭吧，烦了，谈了一年零三个月，临毕业。
陆逸知漫不经心地问：「叶清清你是不是想分手？」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扭头拎着行李箱就走。
刚上车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甚至他刚发来的那句「叶清清你玩真的」也没有回，直接点了删除。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结果风水轮流转，当年挂了一个套餐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甲方金主爸爸。
而我呢？
曾经神级 GPA 缔造者的大学霸，现在被主管按头，要无条件满足甲方的一切需求。
就离谱。
「清清！叶清清！」陆逸知啪啪啪拍我的手：「发什么呆啊。」
我吓得一激灵：「哦？怎么了？」
回神一看，对面的小助理正拧着眉头，拿笔戳着桌面。
一个恍惚，像极了当年教室里，对着拉格朗日骂骂咧咧的陆逸知。
而陆逸知呢？
憨批长大了也是憨批。
划拉着手机跟我叨叨着：「清清，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点个外卖吧！」
「我点一个鳗鱼牛肉饭，给你点一个……」
「我看看呢？」我凑过去，想接过他的手机。
手被拍开。
「给你点个……玉子厚切牛舌咖哩石锅饭！」
陆逸知利落地下单结算，还冲我挑了挑眉：「你爱吃这个的，我最了解了！」
然后目光扫向了小助理，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幼不幼稚啊，甲方爸爸。
我叹口气：「其实我最近在减肥，中午都吃沙拉的。」
陆逸知瘪嘴：「瘦成这样了还减什么肥？！甲方爸爸不允许！」
「甲方又管不了这个！」
眼瞧着我俩又吵起来了，顾远委屈：「陆总，那个，我还没点呢……」
陆逸知冷眼一扫：「你自己点吧，对了，等会儿记得帮我们拿一下外卖。」
几年不见，这个憨批的厚脸皮艺能又精进了。
不过，论不要脸，我还是低估了他。
讲完了测算逻辑，我刚想拉着小助理来个 Q&A。
陆逸知就哗啦哗啦地把材料收好了，凑到我跟前。
挤开小助理，并且挑衅地扫了他一眼。
「清清，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当年你给我讲课的时候。」
「读书的时候，咱们俩特别好，对吧！」
一瞬间我以为陆逸知失忆了，要么是认知错乱。
反正有个大病。
「咱俩真好？你要是有顾远弟弟一半听话一半聪明，我还能勉强能个说好。」
陆逸知沉下声音：「我哪里不聪明，我只是数学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见我还是一副戏谑的模样。
他凝眉正色：「叶清清，当年咱俩确实很好。最起码你很好，是我没好好珍惜。」
这一刻我什么感觉呢？
差不多是听说了地球爆炸，央视放假，宇宙重启，我的 CP 终于官宣了在一起。
陆逸知一副甲方霸总模样的，在我面前承认了我很好。
而且还反思了他自己不够珍惜？
这还是我那个憨批、傲娇、任性，跟我争到底是谁先提分手的前男友吗？
我分裂得差点摇起了花手。
愣了半晌，我盯着他的双眼，呐呐地问：「陆逸知，你刚才说什么？」
陆逸知偏了偏头，本来想躲开我的视线。
被我捏着下巴掰回来：「陆逸知，你刚才说了什么？」
陆逸知叹了口气，把我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
「叶清清，你很好，我也很好，但我们当时都没有好好珍惜，所以现在，我想……」
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里都带着点几不可闻的颤抖。
「你，想什么？」
「我想，不如我们……」
「学姐，陆总！快两点了，咱们马上有个会要开！」顾远凑过来插话。
陆逸知一句话被噎在喉咙里，皱紧了眉头，凛声呵斥顾远：「你别吵！」
顾远还是不依不饶地凑过来：「学姐，Linda 姐叫你，说开会前要先过一下方案。」
边说还边拉着我的胳膊走开了点。
「哦哦，好呀。」我脑子混混沌沌，顺口应了下来。
「好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陆逸知警告地看了顾远一眼。
然后跨步过来，想把我扯开。
这一会儿的时间，我终于清醒了点，开始下头。
大概猜到了陆逸知后面想说的话，但又不太敢面对似的。
我推开了他的手。
「陆逸知，咱们开完会再慢慢说吧。」
谁知道开完了会，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甲方集团提了新要求，方案重做。
会议的主旨就是这句话。
我生无可恋地走出会议室。
陆逸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到我身边，按住我的肩膀，用口型跟我说。
「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
我摆摆手，正中下怀。
一方面，我这个合格的打工人，现在已经满脑子是要改方案。
另一方面，还真的不敢想，如果陆逸知说出口了，我该如何应对。
旧情复燃？
不好意思，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果断拒绝？
咳咳，老实说，这两天陆逸知总在我面前晃悠，有时候一个恍惚，真把我晃悠回了大学的时光。
就是那种，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双眼微眯，咧着嘴角冲我一个招手，我就忍不住心动的时光。
陆逸知他其实，真的是很帅啊。
哪怕这么一回想，我就有点小鹿乱撞。
「学姐，我跟你一起改方案吧。」小助理从身后追上我。
砰，小鹿撞晕在了现实的柱子上。
「好的。」我深吸一口气：「小顾同学，那你要做好通宵的准备了。」
顾远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没问题个毛线！」陆逸知不知怎的又拐了回来，不耐烦地扒拉开顾远。
还挡在我身前，叉着腰恶狠狠。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弟弟，你学姐她，虽然喜欢小鲜肉，但喜欢的是我这样的，大狼狗，挺拔刚硬，懂吗？！不是你这样的，小奶狗，软不拉几，明白？」
「你，不准招惹她！」还放了狠话。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喜欢人啊谢谢！
没等顾远和我开口，陆逸知看了眼手机，急匆匆地塞了杯咖啡在我手里。
「美式，少冰，不加水，多加糖浆！我先走了，等我明天来跟你说！」
我愣愣地接过。
愣愣地吸了一大口。
糖浆的甜蜜包裹着舌头，连带着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
这人，憨批是憨批了点，但总是牢牢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学姐，我才没有软不拉几。」顾远郁闷地蹭过来。
「噗。」刚入口的咖啡，喷了。
我还真通了个宵。
十一二点的时候，终于把顾远给支走了，我又接着来来回回改了几遍材料。
直到天快亮了，才躺在会议室里眯了一会儿。
早上，顾远看到我眼睛下面挂着的两个硕大黑眼圈，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学姐，还没弄完的就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小顾靠谱啊，你检查一下错别字，就用我的邮箱发给陆逸知吧。」
然后迷迷糊糊地继续回会议室补觉。
是陆逸知的电话把我吵醒的。
「叶清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通宵了？！」甲方爸爸很愤怒。
我很茫然：「昨天开会，你们不是说方案要大改吗？我发你的不满意？」
「什么满意不满意？我问的是，你怎么今天一大早就给我了？怎么这么快？！」
？？？我一脑门的问号。
甲方爸爸，这是在嫌弃我，效率太高？反馈太及时？
我一时没想明白。
「你这人啊，就是要强得很。」陆逸知叹了口气：「肯定是通宵改方案了，对吗？是不是现在还在公司？」
「嗯。」
「那你现在就请假，回家去！」
我气笑了，也没什么好口气：「陆逸知，你别任性了好吗？你是我的甲方，又不是我的领导，管得也太宽了。」
对面一下子顿住了，空白了一分钟，声音才低低地传过来。
「叶清清，你别总说我任性好吗？」
似乎还透着点委屈：「我其实，真的，一直很关心你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听筒里就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陆逸知挂掉了电话。
我愣了半天神。
大清早的，这是哪一出啊？搞得我心里酸酸涩涩的。
晃了晃脑袋，我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吧？
陆逸知虽然憨批、傲娇、任性，但他真的很关心我。
我呢，说到底也是跟他一样的傲娇、任性。
至于憨批这点嘛，我不认，除了对待感情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灵光。
也许可能大概……
那个陆逸知还没问出口的问题，我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正想着，Linda 推门进来。
「清清，你今天别上班了，假也别请了，直接回家吧。」
喵喵喵？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Linda 是什么菩萨！
「刚才陆总打电话给我，说方案做得特别好，还埋怨我太不体谅你了，害你熬了个通宵。」
啧，原来菩萨是陆逸知。
既然甲方爸爸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回家休息吧。
下楼的时候，顾远还帮我拎着包，跟我絮絮叨叨。
「学姐，我送你回去吧。」
「别麻烦了，你跟我坐地铁过去，不还得坐地铁回来嘛。」
「不用坐地铁呀。」顾远歪着头：「学姐，我开车了，送你回去就好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实习助理，都他娘的有车了。
而我，一个资深社畜，竟然上下班还要坐地铁。
我饱含热泪地点点头：「好。」
走到车库，远远地看到刚停好车的陆逸知。
「清清！我来接你！」陆逸知大金毛一样地小跑过来。
刚走近了一点，玩了把川剧变脸，脸色刷一下黑得跟锅底似的。
又端起霸总的架子，扬起下巴点了点顾远的手：「干嘛呢？你手放开！」
然后一把将我拽到身边，把顾远手里的包抢过来，按到我怀里。
「清清，你离他远点！」
我拉开陆逸知：「干嘛啦，别这么对顾远，人家还小呢。」
「哪里小了？这小子心机多着呢，他喜欢你知不知道？！」
陆逸知直勾勾地叮着我。
护食一样，双手在我腰间圈着。
什么跟什么啊？
我无语地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
「陆逸知你开什么玩笑，顾远还是个学生，怎么会喜欢我呢？」
为了印证自己的论断，我还冲顾远扬了扬下巴：「对吧？」
「不对，我确实是喜欢学姐。」
我：「？」
「而且是，男人喜欢女人那样的，喜欢。」
我：「！」
通了一个宵的我，脑袋一片浆糊的我，现在正在面临重要的人生抉择。
陆逸知攥着我的左手：「清清，我昨天说想跟你复合，你同意的对吧？！」
「啊？你昨天，不是没说吗？」
「那不管，我现在说了！你跟我复合！」
「……」
顾远勾着我的右手：「学姐，我明年 6 月就毕业了，一点都不小，你跟我在一起吧！」
「啊……还要到明年才毕业啊。」
「那我去申请提前毕业！」
「……」
两个人吵吵嚷嚷不说，还各种对我拉拉扯扯。
我头疼脾气大，甩开两边握着我的手。
「够了！你们俩！闭嘴！」
瞬间，禁声，世界安静了——
一秒。
两人互瞪了一眼，小声又急切地看着我问：「清清学姐，你到底选谁？」
小孩子才做选择，而我……选择困难。
一个是旧爱小狼狗。
一个是新欢（bushi）小奶狗。
这个小奶狗吧，怪可爱的。
但是如果真的和他谈恋爱的话，会不会有点怪怪？
总有种老牛吃嫩草的禁忌感。
没有说我老的意思。
至于陆逸知这个小狼狗嘛……
狗是狗了点，而且还是个憨批任性小傲娇。
但总是口是心非地，一脸嫌弃地，记得我喜欢的一切。
「你还记得那次周杰伦演唱会吗？」
我看着陆逸知气红了眼睛的模样，回忆涌上心头，突然笑出了声。
当年，我喜欢周杰伦，他喜欢林俊杰。
他总是晃过来，贱嗖嗖地炫耀：「我们 JJ 就是行走的 CD，但你们周董嘛，今天又忘词了哈哈哈哈！」
我翻了个白眼：「所以周董 8 月的演唱会，你要不要帮我抢？」
「要。」陆逸知瘪了瘪嘴。
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你们知道有多难抢吗？
说到这里，我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我不知道。
据陆逸知说，他先是找了十来个兄弟，掐着秒表守在电脑前，其中三个还买了外挂。
就这，秒没。
但他还是信誓旦旦地跟我打电话说：「抢到了！内场！两张！」
那天，他急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嘴角长了个黄豆大的包。
各种求爷爷告奶奶，想办法找票。
按我事后逼问陆逸知，才得到的说法，那一次，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二代，那次，他终于明白，面对周杰伦的演唱会，谁都是嗷嗷待哺的没票人。
最后，他找了黄牛，然而演唱会开始前还是被跳了票。
和我站在体育场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周董现场编的歌词，相拥而泣。
这一晚，富二代小陆，直面了人间疾苦。
「清清，你放心，我下次一定搞到票，内场！VIP！第一排！我让你站到台上！」
「嗯嗯好，你别哭哈。」
「我才没哭！这是……下雨了！」
我憋着笑，帮陆逸知擦了擦落了一脸的「雨水」。
暗暗想，抢票这么难吗？把这么傲娇的人都给气哭了。
那下次林俊杰的演唱会，要不我也帮他抢抢票吧，肯定不会比我们周董的难抢（bushi）。
不过挺可惜的，还没等到下次的演唱会，我们就分手了。
我刚想拉起陆逸知的手，跟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一次演唱会吧。」
就看到后面走过来的绰约身影。
我无奈叹了口气：「但还有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们当年为什么分手吗？」
陆逸知蹙了蹙眉：「清清，你别在这时候说这些……」
还没等我回答：「问题」就开口了。
「逸知，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柔柔细细的声音从陆逸知身后传来。
「白棠棠，你怎么来了？！」陆逸知挑眉，显然很是惊讶。
「不是你昨天说，让我过来看看这个新签的服务方吗？」白棠棠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就很淡定了，环着手臂，看着俩人的表演。
陆逸知压低了声音：「我昨天不是说，不用你们过来吗？我来跟这个服务方对接。」
白棠棠无辜极了：「怎么说，我们家在公司也有股份嘛，要和新的咨询公司合作，肯定是要过来考察一下的，对吧逸知~」
然后扭头看到我，故作惊讶的样子：「虽然是个小~咨询公司，但还挺多惊喜的呢，这不，竟然碰到老熟人了。」
「叶清清，好久不见啊。」白棠棠优雅地冲我挥手。
「好久不见。」打工人嘛，我也冲甲方的股东热络地挥了挥手。
扫了陆逸知一眼，自觉地避让，准备把这个快乐星球留给他们。
「那我就先走了。」
没成想却被白棠棠截住了去路。
她笑盈盈地凑近我，小声说：「恭喜你呀，叶清清，你好像，没以前那么土了。」
一瞬间，有种被刀尖戳中心脏的感觉。
我猛地抬头，逼视着她。
手里高仿包的带子被我捏得吱吱作响。
「是吗？」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声音已经抖得几乎听不清。
「开玩笑啦。」白棠棠转过脸，看着陆逸知甜甜一笑。
扭头，凑得离我更近，声音也更低。
「逸知昨晚跟我说啊，他正无聊呢，刚好你又出现了，就再陪你玩玩，像大学的时候一样。」
说着话，还动作很亲昵地帮我理了理领口。
「毕竟他当年就说过，你呀，永远都配不上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
借着推开她手的时间，稳了稳心神。
还超长发挥地，换上嫌弃的表情，掸了掸自己的衣服。
「谢谢你啊。」
花尽了力气，我勉强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白小姐，同样的话，你不用说第二次了，我记得的。」
是啊，这样的羞辱，经历了一次之后，谁能忘记呢？
陆逸知紧张地走过来，总是绷着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惊慌。
「清清，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想拉起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
「你们不是问我选谁吗？」
我深吸一口气，冲小助理微微一笑，低头握住他的手腕。
「我也喜欢你啊，顾远。」
「啊？」小助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喜欢陆逸知，我喜欢你啊！」我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学姐！」小助理一脸的惊喜。
我想，这时候我也应该很开心才对。
很努力地往声音里掺进去喜悦的情绪，但没成功。
甚至就连视线都不自主地看向陆逸知。
照理说，我是卑微的乙方来着。
照理说，我应该无条件跪舔甲方来着。
但我还是恶狠狠地指着陆逸知和白棠棠，破口大骂。
像是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你们这对狗男女，什么白月光什么配不配的，你们以为在演电视剧啊？！能不能别碍老娘的眼，赶紧滚！」
本来还想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骂一骂出出恶气。
但鼻尖一涩，我再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
怎么能在他俩面前掉眼泪呢？
我恶狠狠地又骂了一遍：「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就转身拽着顾远，头也不回地上了他的车。
「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把第二十八张湿掉的纸巾团起来。
「刚才那个人……」
「那人叫白棠棠，甲方集团的一个股东，你以后，要注意，不能怠慢。」
第二十九张，团好，扔进垃圾袋。
眼泪是自己要往下掉的，我没有哭，我还保持着专业素养。
偏偏顾远锲而不舍，小心翼翼地问：「那她跟陆总，还有你的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终于还是 F佛了。
「哪有什么关系！我哪配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闭嘴好好开车！」
「哦……学姐，你没事吧？」
「都说了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
不过是回想一下，当年白棠棠出国交流回来，以陆逸知青梅竹马白月光的姿态，对我从头到脚一番审视的鄙夷目光而已。
不过是重温一下，当年也是被白棠棠这么羞辱，说陆逸知嫌弃我土包子而已。
不过是自嘲一下，一开始还根本不以为然，信誓旦旦地去问陆逸知，结果因为他冷漠的态度碰了一鼻子灰而已。
能有什么事呢？
不过是难得在工作日白白得了个假期，心情好得很。
就跑去酒吧喝了两杯而已。
心情好得很呐！
我放下酒杯，皱了皱眉。
动次打次的音乐声，震得我脑仁都是 DuangDuang 的。
等到我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手软脚软，走不了直线了。
喝得有点多，得赶快结账回家。
正想着，迎面走过来一个飞机头的小流氓。
「呦，小妞儿，一个人喝酒呢，让哥哥看看啊。」
我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这位哥哥，心疼：「你这五短身材，不用猜，根本就不够看。」
飞机头脸上挂不住，后面的人倒是哄笑起来：「那就让哥哥们看看。」
我心里一惊。
大意了，这他娘的有七八个人啊，这么大阵仗。
为今之计，只能是赶紧把事情闹大。
我盈盈一笑：「行呀，看看呗。」
一边暗暗握紧了一个酒瓶。
凭我这黑带四段的身手，就算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应该也是能撂倒两个人的。
再加上酒瓶加持，等会儿我女高音嗷一嗓子，应该还是有些胜算。
心里这么计划着，我正准备发力。
突然手里一空。
酒瓶被人抽走了。
要完！
我下意识地去护脑袋，结果发现，好像没事？
再一抬头，一个人正抄着酒瓶跟那群流氓干架。
勾拳，踢腿，跟几个人缠斗还不落下风。
啪的一声闷响，酒瓶砸到飞机头脑门上，顿时血如泉涌。
「你他娘的是谁？！竟敢坏老子的事？！」飞机头嗷嗷地叫。
这人一脚踢向他心口，声音冰冷：「我是你陆逸知爷爷！」
别说，报名号还真有用。
几个人狼狈地对视了一眼，嘴上骂了句「草」，拉着那飞机头踉踉跄跄地跑了。
本来陆逸知还想再追出去。
结果我这时候，一颗捏紧的心终于放开，酒劲上来，腿也跟着软了，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清清，你没事吧？」陆逸知过来拉我。
我烦躁地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都说了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陆逸知怒气冲冲地钳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起，抵在吧台边上。
「叶清清，不想见到我，就来酒吧是吗？！你每次都是这样！」
什么叫每次？
自打我上班以来，为了省钱，这可是我第一次来酒吧。
我委屈地推了推陆逸知，没推动，只能小拳拳锤他胸口。
「你放开，别动我，我要找顾远。」
一句话像是彻底激怒了陆逸知，他把我另一只手也钳住，两手交叠按在身后。
「没有什么顾远，叶清清，你听好了，只有我，你只能有我！」
「你不让我动你是吗？呵……」
陆逸知勾着一抹狠厉的笑，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好看的脸压下来。
吻上了我的唇。
呼吸声又粗又重，亲吻又深又狠，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拆吃入腹。
我不干净了。
酒劲上头，我满脑子都是我不干净了。
以及一点点「他吻得好舒服」的想法。
突然，陆逸知停了下来，手指摩挲着我脸上的泪水。
声音里满是紧张：「怎么哭了？生气了？还是刚才受伤了？」
我哪知道啊，整个人就是很委屈，就是很想哭。
吸着鼻子，我轻声呜咽：「别在这儿。」
拉下陆逸知的手，重新按回我腰间：「我家就在旁边。」
宿醉应该是头疼的对吧？
但我现在浑身疼。
四肢像是被挖掘机来来回回撵了一遍。
关键是，胸口还有一个重物压着。
我勉强睁开眼睛，把压在我身上、大金毛一样的陆逸知推开。
心里不禁悲叹，我昨晚到底都干了点啥啊！
但悲叹的只有我自己，大金毛根本不在意，他咂咂嘴，一个翻身，又把我给压在了身下。
「陆逸知！你他娘的别跟我装睡！昨晚去酒吧喝酒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忍无可忍地咆哮。
身上的人倏然睁开眼，气呼呼地看着我：「但是打架的人是我不是你。」
呦，合着昨晚午夜场那动静，是拿我撒气了？
还没等我开口，这人继续兴师问罪。
「叶清清，当年就因为你去酒吧，咱俩分手了，没想到你还敢去！」
「啥？」
陆逸知气得坐起身：「你不但去酒吧，你还骗我！」
「啥？？」
陆逸知气得还要把我也拽起来：「你看你还不承认！」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红痕，尴尬地拿小被被裹住。
「什么酒吧，什么骗你，什么不承认？」
然后找准了重点：「所以陆逸知，你，当年到底为啥提分手？」
其实这问题我好奇了好多年。
按理说，陆逸知心里藏着个白月光，我才是受害人。
那明明是我更有理由去分手啊，凭啥让他先给提了，抢占分手先机。
于是，在我惊讶地张大嘴，快要找不到自己下巴的时候，我听懂了陆逸知的原因。
颤抖地问他：「所以，你是因为我陪玲玲去酒吧，就跟我生气，然后跟我分手了？」
陆逸知拧着眉头，一脸的嫌弃：「什么玲玲！哪有大男人叫玲玲的！」
「叶清清，你跟我说，那天你推掉咱俩的约会，说是要去陪你闺蜜，结果呢？！」
「结果呢？」我愣愣地看着他。
「结果你是去陪一个男生喝酒！喝完酒你还，你还跟他开房！」
陆逸知越说越气，虽然冷着脸，但眼角竟然呛出了一滴眼泪。
「可那个男生，他就是我闺蜜啊……」我无语凝噎。
「男生和女生怎么可能成为闺蜜！叶清清，你以为我比你傻啊？！」陆逸知瞪着我。
好像反应过来似的：「那我是比你傻了点，但我也知道，男生女生之前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友谊好吗？！」
我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所以他是我给蜜啊。」
「？」
「这是人家隐私，我没告诉你，玲玲啊，其实是 00。」我用手比划着。
「我俩的友谊确实不纯粹，因为我们是战友呀，都很痛恨渣男的那种战友。」
「……」
「那天玲玲被男朋友甩了，去酒吧买醉，我不放心，跟着去了，晚上还把他扶到了酒店。」
「可，可是……」陆逸知的表情明显已经是信了，但还是嘴硬。
我伸手揉他头毛，被他拍开。
「这么多年，你看我和他在一起了吗？」
陆逸知摇头。
「那你看玲玲跟女孩子在一起了吗？」
又是摇头。
「那他是不是经常换男生朋友？」
倒吸一口气，点头。
陆逸知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我：「所以，我当年，因为你的给蜜，跟你闹了分手？」
声音里全是自责。
我安抚地一笑，趁机揉乱他的头发：「也不全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天是周末，你说要来找我，我说不用，照理说你应该在家里才对，为什么又回来学校了？而且为什么又看到我和玲玲了？」
我眯了眯双眼，想双手环胸。
低头发现不合适，又扯了扯小被被。
陆逸知被我这凌厉的气势带动着，也认真想了半天。
「对哦！那天我本来是不打算回学校的，但后来，好像是，谁说要去我们学校看看来着……」
「谁？」
「谁啊……好像是，白棠棠！」
我不禁挑眉。
果然，又是这白莲花。
我勾唇一笑：「陆逸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
面前的人一脸的痛苦，眼神躲闪：「是不是因为我数学不好？」
「滚蛋！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数学不好了！」我没好气：「因为你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陆逸知茫然。
「呵。」我嗤笑一声：「果然，怪我当年太年轻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卑，竟然被这白莲花给骗得死死的。」
要说起来，事情其实很简单。
白棠棠确实是陆逸知的青梅竹马，但也仅限于此了。
哦不，稍稍多一点，她喜欢他。
所以当年白棠棠出国交流了两年回来，发现自己喜欢的人，甚至是认定的结婚对象跟别人跑了，她急了。
但白棠棠不是一个小孩子，她是一个成熟的白莲花。
段位颇高地，一方面利用陆逸知的憨批特性，一方面又抓住我这大学霸外表傲慢内心自卑的特点，逐个击破。
去陆逸知那里，安排了一个我和别人开房的狗血桥段。
又来我这里，上演了一出白月光从蚊子血手里，抢回门当户对的贵公子的剧情。
就这，就这？
就这我俩就被耍了，就因此分手了？
我也想问啊。
但可惜，当时的我和陆逸知，都是傲娇任性，嘴上从不认输，就连分手都要争个谁先谁后的——
憨批（好的我承认了）。
于是就被白棠棠给轻松算计了。
我勾唇一笑，揉了揉陆逸知茫然的脸。
「你这个青梅竹马白棠棠，你喜欢她吗？」
「不啊。」陆逸知摇头。
「那你了解她吗？」
「了解吧，我们从小玩到大，她人挺好的。」陆逸知点头。
「那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陆逸知。
准备着但凡他有一点点犹豫，我就先掀开小被子诱惑他，然后再把他吃干抹净折磨致死。
「当然是——」陆逸知从脖子红到耳根：「当然是喜欢你呀。」
我扬起下巴，轻声一笑：「那就好，我有个好东西~给你。」
陆逸知噌得一声支棱起来，眯了眯眼睛，舔了舔嘴唇：「什么？！」
是段录音。
昨天车库里，白棠棠跟我说话时的录音。
白棠棠确实很白莲花。
当着陆逸知的面，一副温柔善良的可爱模样。
而所有恶毒的话都是凑到我耳边悄悄说的。
如果我跳出来，告诉别人白棠棠其实是个绿茶婊，她昨天对我进行了百般侮辱，就像当年一样。
陆逸知估计是第一个不信的。
眼见为实嘛，他还是个见证人呢。
但好在，狐狸千年就能修成精，而我这个大学霸，这智商，这学习能力，在社会上浸淫了这几年，段位早就远超从前了！
昨天我看到白棠棠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
（当然其实主要是做咨询的职业习惯使然。）
于是呢，白棠棠所有的话，不管是大声还是小声，都被我这价值 1K+的高清降噪录音笔，给还原得清清楚楚。
陆逸知听到白棠棠说我土——拼命摇头。
「才不是！清清，我从来没觉得你土，你又漂亮又可爱，我都爱死你了！」
我扬了扬下巴。
陆逸知听到白棠棠说他对我只是玩玩——急得摆手。
「才没有！清清，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我以前还以为你跟我才是玩玩！」
我低头瞪了他一眼。
陆逸知听到白棠棠说他觉得我配不上他——吓得扔开了录音笔。
「不可能！我不是我没有她瞎说！」
「清清，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是个学渣，你是个学霸，我多害怕你喜欢别人啊。」
明明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陆逸知说得自己眼眶都泛红了。
「所以我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才没有喜欢别人。」
我揽过陆逸知僵直的身体，一米八的霸道甲方被我软软地搂在怀里。
「只喜欢你的，陆逸知，一直都是。」
陆逸知终于长舒一口气，紧紧把我抱住。
「嗯，我相信你。」陆逸知重重地点了点头。
柔软的头发挠在我耳边，痒痒的。
emmm，气氛很好，情绪也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大清早的，不如……
「那你那个小助理呢？你不喜欢他吗？」陆逸知抬起头问我。
憨批永远都是憨批。
花了好大的功夫，我才跟陆逸知解释清楚。
昨天在小助理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又仔仔细细想了想。
我其实并不喜欢他。
对小助理的好感，大多来自于他像极了学生时代的陆逸知。
如果没有陆逸知的话，我兴许就……
打住！那也不能让别人当替身啊，就像我还不乐意陆逸知心里有个白月光呢。
所以我跟小助理也坦白了，昨天选他，就是为了气陆逸知。
小助理真的就是人间小可爱。
听完之后，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其实也看出来了，学姐还是很喜欢陆总的，我祝福你们。」
啧，我承认，听到这句话，我有点后悔了。
啥时候陆逸知才能有这样的智商和情商啊！
算了算了，我摇了摇头。
看着身边喜滋滋不住拱我的陆逸知，我叹口气。
虽然又憨批又任性又傲娇，但好在心里总是想着我嘛，而且还有那么些微的可爱。
况且还是甲方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对了，你还没说，你为啥要跟我分手，还有，你总说的白月光是怎么回事？」陆逸知问。
我皱着眉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陆总整天在办公室，像个霸道大佬一样有模有样，怎么现在啥都要问了？」
陆逸知攥着我的手指，挑眉一笑：「我不想猜，就要你亲口告诉我。」
「那我，亲一口，再告诉你。」
手指挠着他的掌心，我把陆逸知压在身下。
这么好的早晨，不能指望别人，我要自己把握。
缓一缓再告诉陆逸知，是真的怕他三观崩塌。
毕竟在他那里，青梅竹马的白棠棠，一直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妹妹而已。
等他筋疲力尽地躺在我身边，我才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当年白棠棠骗了我的事。
就这，都把陆逸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她怎么能这样羞辱你！」
我按下陆逸知：「算了，都过去了。」
「而且说起来也不算太糟糕，你看，就因为当年被狠狠羞辱，我才毕业后发狠地攒钱，这不，还没几年，我已经在市中心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也想明白了自己的闪光点。」
「但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还是恨她那么对你。」陆逸知皱着眉，心疼地揽着我的腰。
「最可恨的是，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些，还跟你闹分手。」
我揉着陆逸知的头发：「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们复合！」
「那多便宜你。」
「那我追你……」
「……我是问你，准备怎么恨白棠棠？」
陆逸知眼底闪着寒意，声音冰冷：「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但从今以后，在我这里，就没有白棠棠这个人了。」
他郑重地说：「我们家也不会再和白家有来往了，清清你信我，我说到做到。」
眼看着这人都快指天发誓了，我拦住他：「我相信你。」
说起来，被自己喜欢的人彻底讨厌，也确实是报仇了。
但我叶清清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当然不会。
「说起来，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昨晚在酒吧……」
「什么？」
我看着陆逸知闪闪亮亮的眼睛，突然改了主意。
从床头又摸出一个小雨伞，我舔了舔唇：「昨晚在酒吧，就想好了要折磨你。」
「呵，你来。」
我肯定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白棠棠的。
昨晚在酒吧的那些小混混，其实是白棠棠指示的。
而我已经拿到了录音证据。
一切还要从顾远送我回家说起。
送我到家后，顾远问有没有什么能帮我的。
我想了想：「有！」
趁着白棠棠和陆逸知还以甲方的身份，在我们公司所谓「视察乙方办公环境」的时候。
顾远又火速赶了回去。
一方面，用各种理由拖住两个人。
另一方面，又有意无意地分别告诉俩人，我自己跑去了酒吧。
这话听到陆逸知耳朵里，自然是着急地跑回来找我。
但被白棠棠听到，就是很好的再搞我一下的机会。
我当然是没想到，白棠棠这人这么狠。
不过也要庆幸她这么狠，这么急不可耐地，找了个角落打电话，做下这种肮脏的安排。
甚至话语间熟练得像是经常跟这群混混打交道一样。
顾远在旁边录下了白棠棠所有的通话内容。
拿给我的时候，小朋友还心有余悸。
我听完，心里也是一惊。
一个犹豫，也就没有放给陆逸知听。
自家憨批孩子的世界观不能再崩了。
但我反手拷贝了录音的内容，寄给了甲方集团的董事会成员。
不才小乙方，只能这么跟甲方爸爸表达心意了。
据说，白棠棠被免去了董事会职务，并且被要求清退股权。
录音肯定是有一定作用。
陆逸知在这件事里也绝对出了力。
所以后来，白棠棠约我吃饭的时候，各种跟我吹鼻子瞪眼。
但是不敢再发一言。
估计还是想威胁我吧，以她所谓上层人士的势力。
但我扬了扬下巴：「白小姐，不才虽然只是供职于一个小~咨询公司，但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现在，只是董事会拿到了录音，还给你留着体面，你如果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我不介意让大众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的。」
为了防止她反手对我录音，我甚至还公放着那段录音，当成了我俩聊天的 BGM。
「白小姐，我这人吧，确实是土了点，但没办法，陆逸知就是很喜欢我，我也很无奈啊。」
「而且啊，再没有人，比我更配他了。」
走出餐厅，陆逸知就站在门口。
冷峻的侧脸，在转向我的时候，一秒挂上了憨批的傻笑，喜滋滋地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我暗暗吃惊，这是我悄咪咪跟白棠棠的交手局，他怎么来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白切黑啊？
或者，其实他才是那个白切黑？
正想着，陆逸知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在想工作。」
陆逸知轻声一笑，指尖挠了挠我的手心。
「清清，你数学好智商高，我肯定没你这么聪明啦，但我决定了，以后永远都会相信你的。」
说着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抿唇。
「好，我也会永远都相信你的。」握紧了他的手掌。
「陆逸知，我们去看演唱会吧！」
「好啊！」
「周杰伦的。」我补充。
这人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偏偏表情还挺不情愿：「……还是林俊杰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