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我是驸马。

女扮男装的。

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可死对头太子怎么会频频出现在公主府?

后来我才知道。

他玩一人分饰两角。

太子是他。

公主还是他!

太子与我面面相觑。

「你看到了?」

这不废话吗,我又不瞎。

我两个眼睛都看到了!

「殿下,我现在瞎还来得及吗?」

「恩?」

「失忆也行,您挑剧本我来演,没有我接不了的戏。」

「有点意思。」

太子用手中折扇挑起我的下巴打量:

「朝堂上不曾细看,颜卿倒颇有几分姿色。」

我流下两行清泪。

他不经通传,独自一人,夜闯公主府。

被我抓个正着,竟然还敢调戏我?

「明儿来醉仙楼,我们单独喝两杯。」

完了完了。

听闻太子心思深沉,手段颇多。

我落到他手里还会有好下场?

我心大。

我回房后倒头就睡。

直接错过了早朝。

很难说是不是被吓晕了。

在礼部摸了一天鱼,下班直奔醉仙楼。

我约了我爹来救场!

得先去跟他合计合计。

说起来,都怪我爹封建迷信,找人算命。

算命先生说他能当大官发大财,可终此一生,只得一女。

此女命格极阴,长不大。

我爹花重金求破解之法。

也不难。

让我扮成男儿身,混迹在男人堆,多吸点阳气完事。

我娘考虑得多,问小女长大后又该如何,难道永远不能恢复自己的真实性别?

算命先生留下一句「顺天而为,自有天意」,飘然而去。

这不,天意来了。

太子殿下审问,我可受不住严刑拷打。

肯定马上交待。

我能当女人了,离死也不远了。

咱们一家三口手牵手,谁也别想走,好比待宰的羔羊,一起咩咩咩。

醉仙楼后门有个小伙汁冲我使眼色。

我想我爹肯定旷工了,不然不可能来得比我早。

推开门,是太子。

……

太子翘班那能叫翘班吗?

那是合理安排工作时间。

我低眉顺眼正要行礼,他挥手:

「免了,你来得挺早,在公主府憋坏了吧。」

憋坏?

我跟公主成婚后,因公主体弱多病一直分房而睡。

这是他该问的问题吗?

要不要脸呐。

「臣既为驸马,理当适应。」

「倒也不用处处委屈自己,今日为兄做东,你不要客气,尽兴而归,小妹那边我会替你说情。」

他话音方落,门被推开,来了群莺莺燕燕。

我家教严,我从没见过这场面。

要不怎么说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出溜呢。

从「臣不需要」到「美人姐姐你好香」,只需要三杯酒的距离。

嘿嘿。

太子这人能处。

看他意思,是给我找老婆,向我赔罪呢。

那么龌龊、狗血、禽兽不如的事,他都能轻轻揭过。

不愧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

脸皮比城墙厚。

我左拥右抱,是我 lsp 吗?

不。

那是我给太子面子。

他递台阶我赶紧下。

我大着舌头跟太子吆喝:「五魁首啊,六六六……又输了,你脱,脱啊!」

正在兴头上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狗贼!你们官官相护,害死林家上下三十六口,还有脸寻欢作乐,拿命来!」

我本有几分醉意,被蒙面人吓得出了身冷汗,酒「醒」了。

于是我反应迅速,跳到太子身后。

三位美女姐姐见状,也赶紧躲了过来。

太子:「……」

太子:「颜卿,你好大的胆子。」

我头摇成波浪鼓:「殿下,我胆子很小的,我怕死。」

他笑了笑,倒有几分临危不惧,游刃有余:

「你怕刺客,就不怕孤?」

「殿下别废话了,他过来了啊啊啊——」

我下意识把他推了出去。

太子:「……」

太子恐怕这辈子都没给人挡过刀,边跟蒙面人交手,边激情开麦:

「你不说句话解释?!」

太子让我说话,我自然要说:

「殿下,加油。」

太子跟蒙面人打。

我和三位姐姐紧密跟在太子身后转。

场面跟老鹰捉小鸡一模一样。

直到被一阵大力拽出门。

原来我们转到门边了。

有位姐姐当机立断,不让我们当太子累赘,退出了房间。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眼疾手快关上房门,免得那壮汉出来误伤楼内无辜群众。

「有刺客、有刺客——」

一阵混乱后,带我上来的小伙汁从天而降。

没想到他贼眉鼠眼,竟是个武功高手。

我看到救星连忙求救:「快救殿下,殿下一人在房间孤军奋战!」

救星说:「你先把手从门上拿开。」

我爹来得及时,正好救我狗命。

刺客早已被擒,是太子枉顾我们共同御敌的情谊,在掐我脖子。

我们先前又是划拳,又是打架,个个衣衫不整。

由于我给我爹留的讯息是「太子想搞我,爹速救!」

所以我爹冲进来看到我们贴贴的画面,差点直接气过去:

「天灭忠良,天灭忠良啊!事已至此,殿下,你要对我儿负责。」

我和太子头顶同时出现一个问号。

我爹是太傅,太子对他向来尊敬:「老师,我只是……」

「别只是可是但是了,殿下,太子妃的人选你迟迟不决,皇上早有意见,如今你又牵连进林家贪污受贿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太子想了又想,似乎想不通:

「老师,您是要我立令郎为太子妃,先解决一件燃眉之急?可他是驸马啊。」

我爹终于看到我朝他打暗号,无声回应:「他没发现?」

我死命点头。

爹,你可憋说了,再说真穿帮了。

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正要挽回局面,太子却用扇子敲了敲头,恍然大悟:

「高,还是老师的主意高。

大婚时,让令郎男扮女装不就行了?小妹那边我自有交代。

我早苦于婚事无法再拖延,老师,多谢您指点迷津!」

说完他仔细打量我两眼:「我看子期也有几分男生女相,扮女人必不会被发现。」

好家伙。

既不能被人发现是女人,还不能被人发现是男人。

我当人妖你们开不开心啊。

爹,你可不能鬼迷心窍!

我爹不敢当家。

说要回去问我娘。

我娘说嫁妻随妻,让我问公主。

公主说……

公主的贴身侍女苙春说:「驸马且等着吧,公主还没起。」

是。

我轻易见不着公主的面,甭提跟她搭话了。

站在回廊上,我想起第一次跟公主见面。

那时皇上为公主遴选驸马,世家公子齐聚一堂。

我不敢出头,躲闲赏荷,却不慎坠湖。

有一道矫健的身姿从湖中捞起我,在我意识混沌之际给我渡了口气,救我狗命。

事后我才知道,那正是常年卧病在床的公主。

公主天性良善,为了救人,竟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之后病情恶化,又缠绵病榻,不能见人。

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她一直病病怏怏,似乎不久于人世。

世家想攀高枝,又不想牺牲自家本就前途光明的嫡子长孙,于是鸡贼地让次子旁系出马。

我自然就从他们派出的歪瓜裂枣中脱颖而出。

当时圣旨未下,我爹还想推辞,是我阻止的。

我想公主真的很可怜。

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被困在一张床,一间房。

生病了还要被人算计。

那些男人都只贪图权力。

不像我。

知恩图报。

我是单纯的喜欢她。

等了一个时辰,苙春让我进去。

层层叠叠的帷幔后,坐着一道修长的倩影。

苙春在最后一道帘子前停步,搬了椅子让我坐,解释道:

「公主怕过了病气给驸马。」

我刚要感动,低头在角落看到一双龙纹绣鞋。

那不是昨晚太子穿的鞋吗?

也不太小心了!

落在这儿被人发现岂不坏了公主名声。

我借口要喝茶把苙春支开,趁机把鞋踢进帘子里。

公主发出一道很低,很轻的笑声:

「哈,驸马有心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公主连声音都很特别。

苙春还没回来,我掏出藏在衣袖中的东西。

泥人,胭脂,半包糖炒粟子——

刚在外等得无聊,我自己忍不住吃了半包。

把东西放在托盘上,我隔帘递过去:

「我与公主虽未行周公之礼,但怎么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要不是太子提醒,我都没想到公主在府中或许会感到沉闷,是我一直以来疏忽了。」

公主没立刻接。

都是些市井小玩意,买的时候没多想,莫非公主瞧不上?

我讪讪想收回,却听公主问:

「既是送本宫的东西,怎么你还收回去一样?」

「什么?」

「书。」

「那是……」

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碰巧,我追更的太太更新了,买完东西就去书铺带了一本。

没想到公主眼睛这么尖。

正想拒绝,公主失去耐心:

「交出来。」

她一没大声,二没威胁。

平静吐出三个字,像下了不可抗拒的命令,我鬼使神差把书交了出去。

公主接过托盘:

「用这些讨好我,是想求我什么事?」

啊?这就讨好你了?

公主啊,病好点就赶紧出府见见世面吧。

瞧她好哄的。

难怪被太子得了手。

好心疼。

我顾不上再寒暄,直接说:

「我知道你跟太子之间的事了。」

「公主,太子并非良人!」

这并非我嫉妒太子,胡编滥造,故意诋毁他。

公主多善良,多单纯,多天真。

要不是太子存心引诱,两人能干出辣么违背伦常石破天惊的事?

我怕乱说话掉脑袋,但也怕公主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仗着没第三人在场,我狠狠阴阳了一通太子。

公主好像听进去了,半天没说话。

「你……原来你是这么想我跟太子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公主有些咬牙切齿:

「你一百个看不上太子,可他却是下定决心要选你做太子妃呢!」

哪有,我们说的是再商议。

他还能刚下定决心不成。

「公主,你不同意就好了啊。」

「太子想要的人,就一定要得到,何况像你这般明面上就讨厌他的人,世间罕见。」

「……」

可不敢明面,这不是夫妻说小话么。

在太子面前,我可狗腿了。

「太子妃的位置,他原本要留给心爱的女子,你偏偏是他厌恶的男子,不怪他要选你顶替。」

「公主,这可是欺君。」

「被拆穿了,才是欺君。」

「我堂堂九尺男儿,肯定扮不好弱女子。」

「我教你。」

「恩?」

「我的意思是,我会替你掩饰。」

呜呜,上哪找这么好的老婆!

她要是不给我戴绿帽,喜欢的是我就更好了。

我在礼部加班,为了筹备我自己的婚礼。

哈哈。

好女不侍二夫。

皇帝跟他一双儿女却可着我一只羊薅毛。

有没有天理了!

这不得加钱?

我翻看一遍礼单,心情逐渐平复。

这些都算夫妻共同财产吧。

那我再多结几次,早晚富可敌国!

算盘还没开始打,麻烦已经来了。

东宫把所有婚礼要定细节的折子都压了未批。

再不定夺,连婚服都赶不出来。

到时出了丑,没人怪太子,只会怪礼部办事不力。

我的老上司们跑了几趟东宫,都被太子以查林家案不便待客推了回来。

礼部乌云压顶,每个人都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我在摸鱼看话本子。

然后我就被人举报了。

再然后,我就被派了个去东宫要折子,要不回来人也别回来的差事。

我苦。

太子在刑部审人。

我进去一看,那不是上次刺杀我们的兄弟么。

血肉模糊,怪可怜的。

太子眉眼犹带煞,我看了一眼连忙低头。

「驸马斯文人,要不还是回东宫等孤?」

鬼知道他用这套借口推了多少人。

我当然不肯走。

当即旁若无人,口若悬河,分析利弊,祈求太子动动他发财的小手,给我立刻把折子批了。

太子:「孤觉得,这些事等太子妃来京亲自定夺更好。」

哦,对。

太傅只有一个儿子的事人尽皆知。

所以太子还给我找了个野爹——安阳王。

按理说,未来的太子妃现在人在岭南,准备动身,成婚前正好能抵京。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殿下不要为难下官……」

太子轻笑:「你终于明白,孤是在为难你啊。」

我怔愣了一瞬。

不愧是亲兄妹,他刚才的笑声,跟公主如出一辙。

「臣何时得罪了殿下?」

太子:「那可太多……」

太子突然顿住,「哼,你竟不觉得罪过孤?好,很好,颜卿,你若能替孤问出他幕后主使,孤就给你批折子,如何?」

我走到大兄弟面前蹲下。

「你受谁指使?」

大兄弟白了我一眼:「一丘之貉。」

大概怕他咬舌自尽,他下巴脱臼,说话很含糊。

我:「邱大人?」

大兄弟:「你杀了我吧。」

我:「我答应你的条件,保证会杀你,你先说邱大人怎么指使你的?刺杀太子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冤枉人就不好了。」

大兄弟:「……」

我:「三二一,算了,去抄家应该也能查出蛛丝马迹。」

我正要转身,大兄弟:「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邱大人!」

我:「包庇同伙。」

我转向太子:「殿下,邱大人多次在朝堂痛陈朝中不正之风,还为民请命写下策论十条,减赋兴商等等,可惜不予采用,臣看他是怀恨在心,一时失了智才斗胆犯上。」

我冲太子眨眼睛,太子有默契地背过身:「倒是位体恤下民的好官,可惜了。」

大兄弟傻了眼:「你、你们颠倒黑白,诬蔑好人,你们是在借机排除异己!」

可算给你明白了。

咱们封建社会,职场很黑的,你这种智商,来了只会连渣都不剩。

我放缓声音:「殿下亲自审问,是给你机会,你以为真有人在乎真相?我看你趁早说出你背后的故事,或许还能求个公道,毕竟连殿下都信不过的话,你又能信谁?又或者,你根本不想为林家沉冤昭雪,只求一死成全自己的名声?」

大兄弟沉默了。

大兄弟开口了。

……

我抱着太子批完的折子要走,大兄弟叫住我:「求大人履约,给我个痛快。」

我拿匕首刺在他身后木桩:「我杀了,手滑,没杀死不关我的事。」

「……」

林家一案,确有冤屈。

太子亲查,朝堂上血雨腥风。

但我们礼部的头等大事,依旧是太子的婚事。

大婚前一日,我又去见公主。

刚进房,就见她从帘后伸出手,白皙瘦长。

我迟疑了一秒,把手放在她手上。

公主:「……」

公主:「你干嘛?」

我:「不是要牵手手?」

公主:「你没给本宫带东西来?」

我:「……」

我急忙收回手,想到她干燥的掌心,双颊的热度不降反升。

「我、我刚从礼部回来,没来得及……」

说到一半,想起路上见一老妪贩卖面具,我买了好几张。

找出一个遮上半张脸的面具递过去,我小声问:「我能见公主一面吗?」

上次落水,我昏昏沉沉,都没看清公主的模样。

大婚时,她受了劳累,连堂都没拜完就晕了,我没机会掀盖头。

公主没回答,正当我灰心时,她挑起了帘。

「颜子期,本宫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她身量高,比我还高出半个头,戴上了我送的面具,见我打量她,又调整了一下角度。

乍一看,和太子真有几分相像。

长发未束,墨一样倾泄下来,她随手拈了一指,像拽在我心口上。

我又酸又涩,因直白拒绝受伤:「是因为太子么?」

难道不是太子强迫诱惑,难道公主也对他有意,他们是两情相悦?

真想逃婚啊。

我才不要嫁给情敌!

「胡说八道什么,因为你是男子,我不会对男人动心。」

我垂下的头猛地扬起。

那可太好了!

公主:「我跟太子,也不是你想像的关系。」

我重金请了画师。

公主来不了,但我想给公主看看我换上女装的模样,婚服版。

万一她动心了呢。

进来的人却是太子。

「哪有时间等……」

他顿住,常年不离手的玉柄折扇差点脱手。

半晌,他试探地唤了声:「颜……子期?」

我垮起个批脸,直呼晦气。

怕男装穿帮,我早年间学了易容术。

倒也没大改过容貌,但跟女装看起来肯定不太一样。

原是想被画下最真实的模样,画完再改个妆。

谁知道太子会来啊。

太子自觉失态,轻咳一声:「抱歉,你这副模样,倒真看不出原本是个男子。」

我想怼他,但跟在他身后来了一群人,紧接着我就被催促着出了门。

一堆繁文缛节后,我被送进房中。

傍晚,太子悄悄来了一趟。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把桂花糕放在我掌心,犹豫片刻才开口:「颜子期,你有没有一个胞妹?」

发什么神经。

我可是独生子女。

「没有。」

「当真?」

他语气出奇地诚恳,没了平日那些风流畅意。

「其实,我曾在太傅府中,见到过一个女孩,她跟你……长得很像。」

我咬了一口桂花糕,脑子转了转。

在十三四岁,爱美的年纪,我偶尔也会在家偷穿女装,可不敢让下人瞧见,都是穿不到半刻钟就脱了。

太子撞见过?

如果我跟他无怨无仇,我会否认。

但现在……嘿嘿……

「殿下见到的人,应该是我,我有女装癖。」

我亲眼看到太子一脸被雷劈了表情,同手同脚走了。

好爽。

太子变了。

我是拿他挡过刀,还背后说他坏话,还嫉妒他跟公主走得近。

但他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总莫名其妙找我碴,就是他不对了。

可比起现在,我竟觉得之前针锋相对也不错。

现在,太子会盯着我发呆。

早朝时,我正要打呵欠,他冷眼看过来,让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在礼部摸鱼时,小黄本刚摊开,太子要来查礼单。

谁招待他都不满意,直到我去。

我念得口干舌燥,问他可有不对,他倒好,正盯着我出神。

礼部搞团建,热热闹闹吃着饭呢。

太子突然出现。

他坐我对面,同僚喝得兴起,搭我肩膀,他就会撂筷子。

气氛降到冰点。

我怀疑这是他想的新招。

让原本团宠的我,瞬间被人弃如敝屣。

谁都不爱带我玩了。

我只好溜回太子府,跟他的侧妃一同赏月。

没错,太子妃的位置他要留给心爱的女人——

应该就是女装的我。

毕竟是白月光嘛。

但侧妃他可没少纳。

足足两位!

先过门的大侧妃叹了口气:

「还差一位。」

我一脸不解:「什么?」

「打麻将还凑不够人。」

后进门的小侧妃捏了捏我的胳膊:

「你肌肉练得不错,有空过两招?」

她俩家世显赫,一个家里有钱,一个将门虎女。

太子算盘打得响,侧妃们也不傻,从不搞内部斗争,对我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我见太子府比公主府热闹些,一开始来得勤。

可没过两天,又想如果连我都觉得公主府不好玩儿,不愿意回去,那公主岂不寂寞如雪。

就算她不常见我,可多个人在家,多点人气,总归是好的。

原本以为太子听我要回去会刁难我。

可他只沉默了一会:「你对小妹倒是有心。」

那是自然。

「我喜欢一个人,便是要放在心尖上疼她,对她好。」

「即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凭心而论,付出怎么可能不想要回报。

但现在不是正恋爱脑上头么。

公主对我笑,我就觉得回本了。

公主像是知道我今夜会回府,竟等在门口。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早就出门了。」

我急走两步:「早知你等我,我就不瞎溜达了,这儿风大,公主快进去。」

我一把抓起她的手。

公主小幅度缩了一下,又泰然自若,反握住我:「谁等你了。」

她指尖都是凉的,还想骗我。

「我带了新玩意,你一定喜欢!」

是一箱皮影。

我特意跟师傅请教,学了出「西厢记」。

可看得多,操作却是头一回,不免手忙脚乱。

怕扰了公主兴致,正焦头烂额,公主接过我手中一个小人。

「我们一起。」

她坐到我身边,离得近,身上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

香气太熟悉,我瞬间想到了太子。

「公主,你还是坐回去吧?」

「怎么,西厢记我也看过。」

「我们都演,谁看啊?要不把太子殿下叫来?」

「……你不是讨厌他么?」

「那倒也是。」

「……」

秋狩。

文武百官齐聚,大型无效社交场合,我点了个卯就溜,在一片红枫林驻足。

太美了。

我弯腰蹲地寻品相完美的枫叶,身后传来马蹄声。

「你在干什么?」

声音太熟悉,我头都没回:「我要找片最美的枫叶送给公主,她不能亲自来看,好可惜。」

直到听见憋笑声,我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太子在前,身后还跟着好几名武将。

他们出言调侃:「公主驸马真是郎情妾意,情比金坚。」

「驸马风雅,但今日是比拼狩猎,就不想博个彩头?」

我哪比得过他们。

「太子殿下要为太子妃猎只白狐做披风呢。」

我把视线移到太子身上,他骑马身姿板正,英气逼人,但耳朵尖微微发红,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想公主来?」

我点点头,又摇头:「公主保重身体要紧,来日方长。」

寒暄几句,他们一行就匆匆离开。

晚间,围着篝火喝酒烤肉奏乐起舞,热闹非凡,我却觉得无聊。

我想公主。

她面具后的眼,绯红的唇,墨般的青丝,骨节分明的手,独特的体香……

唉,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身后悄无声息站了个人。

是太子护卫,醉仙楼救我们的小伙。

「颜大人,请随属下来。」

我跟他避过人群,走到僻静处,只剩天际一弯明月皎皎。

心下正疑惑,忽闻悠扬笛声。

护卫不再带路,我往笛音方向走,拨开芦苇,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方小池塘,漫天萤火虫飞舞。

岸边站着一人吹笛,白衣飘飘,孑然出尘。

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又是谁。

我脸上发烫,心跳过速,只希望月光再晦暗些,掩盖我此时羞涩窘迫。

一曲终了,我艰难走上前,想夸好听,张嘴却变成:「公主,你好美。」

公主:「……」

公主:「你在调戏本宫。」

我:「不不不,我……」

好吧,我脑子里确实有一些不正经画面。

我们寻了块岩石坐下,不用说任何话,这一刻心也是满的。

我想牵公主的手,这次她却避开了。

我:「?」

公主:「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的心意都不会变吗?你夸我美,如果我揭下面具……」

「哪怕公主面具之下相貌丑陋,我也喜欢的。」

我竖起三根手指:「我颜子期立誓,不管公主美貌还是丑陋,生病还是健康,有没有公主的身份,我对公主的心意都永不更改,因为我钟意的是你,是你这个人本身。」

公主低头轻笑:「倒是我胆怯了,或许我不该因为你是男子便……」

话没说完,公主脸色一变,从她身上瞬间迸发出凌厉的杀气。

草丛中一声轻响,我低头,只看到一条蛇身首异处。

操,下次装逼得挑个好地方。

这里我来的时候就觉得危险,还想提醒来着。

「公主,你被咬了。」

她手掌侧边两个小血洞,是替我脖子挡的。

我不假思索吮上去,吸出几口毒血。

「快随我回去寻太医。」

无巧不成书。

我们还没回去,就听说出了大事。

北边起了战事,皇帝急召三品以上大臣商议。

七老八十的都从被窝里被拽出来,独独找不到太子的人影。

紧接着就传出太子妃急病,太子情急下擅自回宫的消息。

太子去向不跟皇帝打招呼,这事可大可小。

皇帝暂时下令太子禁足,尚没别的处置。

我懵了又懵,不明白我这么大一个太子妃,好端端坐在这儿,上哪「急病」。

只隐约觉得,太子那边的水很深。

公主不让我把她来过的事告诉别人,跟护卫先行离开。

等我们大队人马返回,已经是第二天。

我担心公主的伤,回府后却被苙春拦住:

「公主暂时不能见驸马。」

「为什么?难道蛇毒……」

「驸马别胡思乱想,公主的伤无碍,只是身体虚,出趟门,就要静养几天,老毛病了,奴婢一定会好生照料公主,请驸马放心。」

我见她态度坚决,点头离开。

当晚我就偷偷潜入公主闺房。

可房间冷冷清清,床上空无一人。

我心中纳闷,转身看到书桌上摆着我送的泥人。

走近却被桌上一幅画吸引。

还没画完,却也完成了大半。

——竟是大婚那日,我穿婚服的模样。

「什么人!」

身后一道劲风,我弯腰想避,却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口中被喂进一颗药丸,脖子一痛,眼前渐渐模糊,勉力看清来人似乎是苙春。

「殿下,若能筹出这个数目支援战线,必定将功补过,令圣上龙心大悦,私自回宫的事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孤查案也好,大婚也罢,最终都是充盈国库,想不到如今未及时觐见,也要拿钱消灾。」

「殿下慎言,您是太子,连您都不体谅圣上,做出一番表率,那朝中大臣岂不纷纷效仿,个个藏私?军饷跟不上,苦的是卖命的将士和边关百姓。」

「……这就是道德绑架吗?」

我醒来竟在东宫。

听到我的动静,外面交谈声立刻停了,太子转进来似乎想提醒什么。

我却已经张口:「你……哇……」

我吐了一口血。

坏了,那苙春肯定是奸细,绑走公主,还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我正要再说话,太子连忙点了我哑穴。

「你误中剧毒,幸好及时服了解药,不过气血上涌,一着急就容易吐血,看着吓人,人没事的,很快就能好。」

我点点头。

「真的很容易吐血,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慢慢说话。」

我点头。

太子解穴,我问:「公主呢?」

吐血。

「苙春在哪?」

吐血。

「给我个盆,谢谢。」

太子说公主很安全,等我好了一定给我个解释。

刚换好床铺,小侧妃来看我。

「姐姐,是什么急病?太医怎么说?」

她飞扑到我床边,手扶上我的肩膀。

我张口吐血。

小侧妃:「……」

小侧妃:「我功夫大成,出神入化了?」

小侧妃:「姐姐,对不起,我家底薄,赔五万两银票,你拿去补补身体。」

说完她脚底抹油,溜了。

大侧妃稳重些,来得稍迟。

「我亲自给你煮了点粥,唉,看你们毛手毛脚的,让开,我来喂……」

我张口。

没吐血。

我暗中使劲。

血来了。

大侧妃胳膊一抖:「我没下毒。」

在太子的注视下,她默默掏了十万两银票。

等她走后,我跟太子对视一眼,立刻行动。

当天,太子得圣上口谕解禁足令,携太子妃拜访文武百官,碰瓷数百万两,尽数用作军饷。

被史官记载为当朝最大「勒索诈骗案」。

我怕失血过多,后面都用的血包。

骗完最后一家,天色已晚。

太子用袖子替我擦去嘴边血迹:

「以后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什么?」

「我觉得很吓人。」

「殿下你晕血?」

「看你吐血,我会怕。」

我沉默片刻,笑了:「是你吗?公主殿下。」

他浑身僵硬,我伸手盖住他的上半张脸,忍不住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一模一样呢,我怎么会觉得只是兄妹相似,看来我也挺会自欺欺人。」

太子覆上我的手,露出手上被蛇咬的伤口,亏他藏了一整天。

「子期,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握紧我的手,拉下来放在膝上,目光灼灼:「大婚后,我就莫名被你吸引,想更进一步了解你,可你的眼中只有公主。」

「所以你就用公主的身份玩弄我的感情?殿下,你太恶劣了。」

「不是!一开始我只是好奇你的感情,可渐渐的……哪怕你是男子,哪怕明知这样不对,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动了心。」

「……」

「你对我发誓,说不管我是什么样,你对我的心意都不会更改时,我便下定决心,要跟你坦白一切,是你给了我面对自己内心的勇气。」

我摇摇头,从他手中抽回手:「其实我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行,但殿下不行。」

太子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太子就是不行。」

太子自请去边关。

朝堂上一众老臣阻拦,可皇帝只考虑了半天就允了。

临行前,太子来见我,用公主的装扮。

「这才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我长叹一口气:「殿下珍重。」

三个月后,边关捷报。

大半年后,太子大胜,班师回朝。

皇帝亲迎,百官跟随,只有我告了假。

自从中过毒,我有了个后遗症,每次月事第一天都疼得下不了床。

今天这样的日子,不是万不得已,我哪敢不出席。

可喝了止疼的汤药还是无济于事。

反正得罪太子也不差这一回了,我躺在床上晕晕沉沉。

晚上渴得厉害,嘴贴到什么温热的事物,解渴的凉水让我忍不住吮吸,感觉它要离开时,还不由自主凑过去挽留。

第二天早上醒来。

太子坐在床边,眼中都是血丝:

「你哪里不舒服?生病了为什么不写信告知我?」

他常常写信回来,寄给太子妃,还会附上一些小玩意。

信中很有分寸,我回信也一直公事公办。

「染了风寒而已。」

我身体爽利不少,为了证明没大碍,起身蹦下床:「你看我——」

他皱眉掀开被子,大惊:「血!你受伤了?!」

说着便要来动手动脚,我为求舒适连个束胸都没穿。

太子:「……」

太子:「颜子期,你、欺、君!」

能不能把手从我胸前二两肉上拿开再说话。

色狼!

「殿下,是您说不被发现,便不算欺君。」

太子咬牙切齿:「孤发现了。」

「那你赐死我吧。」

太子:「……」

太子:「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那你把你老师跟师娘也赐死吧,就是他们出的主意,我比他们还冤呢。」

太子:「……」

「哦,我还是驸马,求殿下把公主也赐死吧,我对公主一片痴心,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太子:「颜子期,你好好说话。」

我捧着太子亲手冲的红糖水,觉得做人确实不能太过分。

「你在边关好不好?」

太子瞬间红了眼眶,把我拥入怀:「我很想你。」

太子赖上我了。

我他妈,真不该心软,说我也很想公主。

南边干旱,太子代天子祈雨,三天不吃饭,抄经诵读。

他点名要我陪。

我看他是想我死,不,想跟我发展成过命的交情。

第一天傍晚,他给我开小灶。

第二天傍晚,他给我开小灶。

第三天,我问他怎么没吃的了,他说你这女的,一次都没问过我饿不饿,蛇蝎心肠。

又说如果他是公主,我必然不会这般待他。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我非不肯认。

我劝他吃点好的。

人还是不能饿,不然容易说胡话。

他说就是想我关心他,问问他,他不会吃的,心不诚,求不来雨。

说着又去给我开小灶。

「你真信不吃饭能求来雨?」

「试试又何妨,人总要有希望。」

「倒也没错,如果老天能把我的公主还给我,我也可以三天不吃饭。」

太子沉默了很久:「颜子期,你对身为太子的我,当真没有半分情意?」

「没有。」

轰——

天际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的雷声。

宫人们都惊喜地抬头:「太子求到雨了!」

太子也松了口气:「百姓能有收成了。」

说完他看向我,目光凌厉:「说瞎话被雷劈你知道不知道。」

来真的啊,我缩了缩脖子。

「喜欢又怎么样?公主驸马过不下去还能和离,你可曾听过太子跟太子妃和离?」

「什么?」

公主变成太子,在我这里,就是从激起保护欲到想交保护费。

大哥,人这一生能喜欢很多人,命却只有一条。

该怎么选还不是明明白白。

「你还没跟孤在一起,便在考虑后路?」

太子额上蹦出一条青筋。

「不公平的婚姻关系,就是会让人忌惮啊,算了,你是受益者,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想大小侧妃一定能理解我。」

「孤跟她们并无夫妻之实,她们是自愿入东宫,换取庇护。」

「人各有志,反正我是不可能真当太子妃的,殿下还是早做筹谋,免得日后落人口实。」

太子气冲冲走了。

他跟人议事从不避开我,所以我也听到一些宫廷秘辛。

太子会扮公主,是因为皇后确实怀的是双胞胎。

但生下来太子强壮,公主体弱。

皇后精心养育公主三年,还是没能留下公主的性命。

之后就常常错认太子,把太子唤做公主的名。

太子一片孝心,也可能突然得到前所未有的母爱,他不想再度失去。

他穿女装,扮成自己的妹妹逗皇后开心。

连皇帝都默许了。

再大些,或许是察觉留个公主身份更方便办事,便一直保留了公主的名分。

至于这个办事。

我后来才知道,他不是搞了个马甲,而是准备了一个复活甲,随时准备上演诈尸还魂。

了解完这些,我对皇宫更是敬而远之。

太子依我所言,给太子妃安排了诈死。

我不用去东宫后,时间突然多了很多。

回家呆在公主府,才察觉这里多么冷清。

太子没必要再赶回来装成公主骗我。

他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苙春不再拦阻我进公主的房间,我把她房里的小玩意跟我房间太子从边关送来的放到一起。

只是拿我那幅画像时,不慎碰倒了水杯。

画被毁了。

好像我们的关系一样。

除夕夜,我给苙春演了一出皮影戏,回房时看到房间灯是亮着的。

悠扬的笛声,熟悉的曲调震得我胸口发麻。

刚推开门,笛声就停了,他看我泫然欲泣,无可奈何:

「你赢了,我当你的公主殿下。」

「我让你永远有退路。」

我手心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捡了件小事开口:「殿下,我把画像弄坏了,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的模样早刻在我心间,我能再画一万次,画一辈子。」

我被汹涌的情意淹没,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牵引着我相拥:「驸马,疼疼臣妾可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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