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女帝
女帝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我是一个皇帝。
但我有一个鲜少人知道的秘密。
后来摄政王看我的眼神逐渐不对劲。
直到某一天摄政王用一双幽邃危险的眼眸牢牢盯着我,嗓音低哑还带着冷笑:
「原来陛下是女子。」
看着身旁像阎王爷一样杵着的男人,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让御医把脉。
我害怕是因为我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傀儡皇帝。
知道我秘密的人不多,但眼前的赵御医是其中一个。
至于我为什么被御医把脉,原因还要从当朝的摄政王裴言川说起。
两年前我刚坐上龙椅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乎。
裴言川这个人面兽心、衣冠楚楚的禽兽就张罗着要给我这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选妃。
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皇帝我只能乐呵呵地接受。
表面乐呵呵,背地里骂娘。
因为就算给我也享受不了啊!
结果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后宫一无所出,还增添了几位貌美的妃子。
裴言川把后宫的妃子都挨个检查了个遍,发现都没有问题就把目标转向我了。
我偷偷瞟了眼背影高大宽阔的男人。
我想起坊间传闻裴言川阴狠毒辣,虐人的手段非常人能忍受,更有甚者说亲眼看见裴言川单手拧断一个人的脖子。
我一直怀疑裴言川想让妃子生出皇子之后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傀儡皇帝。
所以我生怕他知道我的秘密后反手把我咔嚓了。
我给赵御医使了一个眼神,赵御医轻轻敛眉表示收到。
赵御医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
裴言川目光沉沉地追问:「那是为何?」
赵御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裴言川,看裴言川今天的架势不知道原因是不会罢休。
赵御医摸了摸胡子支支吾吾道:「想必是……」
裴言川瞥了一眼我,淡声开口:「赵御医但说无妨。」
赵御医埋头低下:「想必是肾虚……」
我:???
我堂堂一国天子,怎会肾虚!
但是旁边杵着一位阎王爷,我胆小如鼠不敢开口反驳。
赵御医继续说道:「稍后臣开个方子给陛下调理身体。」
裴言川双手背在伸手,眸光深邃:「多久能起效?」
赵御医咬牙道:「三个月。」
裴言川让赵御医开了一个方子就让他退下了,转眸就眸光深深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莫测难辨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有,有事吗?」
裴言川眸色淡淡:「陛下加油。」
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件事情除非我重生,这辈子我都做不到。
最后裴言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随后转身离开了我的宫殿。
我自幼生活在冷宫。
我娘是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宫女。
一次意外被我的皇帝老爹宠幸了才生下的我。
我娘也没有因此荣宠一生,而是在被宠幸的第二天皇帝大怒就把我母亲送进冷宫里了,连带着肚子里的我也进去了。
我娘从小就把我当男子养,她经常叮嘱我见到任何人都不可以说自己是女子。
我以前时常不理解原因,为什么其他公主都能穿漂亮的衣裳,梳漂亮的发髻,而我只能穿粗布麻衣,束起头发。
后来我娘病死的那一天我才明白,隐藏性别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在这个偌大的深宫里风云诡谲,若我是一个公主就会被人当作稳定权势的物品送去和亲或是定亲。
只有当一个不受宠且废物的皇子,不竞争太子,不参与皇位的斗争,那我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原本知道我是女子的只有我娘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连。
赵御医是在我娘病死的那一天意外得知的。
常年待在冷宫里,吃的和药材都少得可怜,常年累积的疾病终有一天熬成了大病。
我娘走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雪,我冒着被人注意到会有危险的风险顶着大雪摔了无数次,才叩响了太医院的大门。
我自报了家门才有人想起宫里还有我这么一个「皇子」的存在。
整个太医院只有赵御医愿意帮我的忙,他陪我赶到冷宫的时候我娘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和我嘱咐不能向别人透露自己的女子的秘密后就咽气了。
赵御医是在我娘嘱咐我时从只言片语中得知我是女子。
赵御医可怜我往后一个人在冷宫里生活,时常会送来些许蔬菜和药材。
我一直在找机会出宫过一个人的生活,我原以为我能趁着宫乱的时候跑出去。
但是意外就在这时候来了。
我和小连打赌谁能夺嫡成功,我赌了三皇子,小连赌了大皇子。
但是我们都输了。
因为皇子们齐齐上了西天,一个不留。
结果坐上皇位的人变成了我。
皇子们都死了没人继承皇位,就在这时他们想到了冷宫里的我。
常年无人打开的大门在那一天被人打开了,无数的人跨进门槛接我出去。
我想要出宫的梦碎了。
我不能反驳,不能拒绝,被人送上了皇位。
我甚至在朝廷上连话语权都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傀儡皇帝。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裴言川这厮!
他掌握朝廷的大权,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处。
自从上次赵御医给我开了补肾的药,裴言川就一直盯着我。
现在我每天不仅要喝药,饭菜也都变成了补肾的药膳。
结果裴言川不仅盯着我喝药,还盯着我锻炼身体。
大概是怕我晚上运动的时候没有力气?
我用勺子搅拌着中药,仰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言川。
「摄政王要不要也来两口?一起补补身体?」
裴言川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道:「谢谢陛下的好意,臣的身体很健康。」
呵,你的身体健康,只有我肾虚。
当然这些话我也不敢当着裴言川的面讲,光是他那张脸就够唬人的了。
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干光了黑乎乎的中药,苦涩味在口腔里蔓延,我捏起桌上的蜜饯含进嘴里。
我还没感受到蜜饯的酸甜味就率先感受到了鼻腔里的铁锈味。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鼻子里缓缓流出来。
我用指腹擦拭了一下鼻尖的位置,指尖上沾染着鲜红色的血液。
我望着裴言川。
裴言川望着我。
下一秒我失声尖叫:
「皇帝驾崩了!!!」
一场兵荒马乱。
赵御医过来给我把脉,他松懈眉头安抚道:「回禀陛下,还请陛下不用担心,这是陛下吃了过多的药膳导致的气血旺盛,从而引发的鼻血。
「这段时间先把药停了就行了。」
我面色一喜:「不用再喝药了?」
赵御医拱手:「是的,陛下。」
我立马睁着亮亮的眼眸看着裴言川:「你听见了吗?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御医说的。」
裴言川幽邃的黑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移开。
裴言川负手而立,脸色沉静:「既不用再用药了,那其日程便提上来。」
我一脸天真地问:「什么日程?」
裴言川垂眸和我对视:「生育皇子的日程。」
我:「……」
「那便劳烦陛下近日多多走动后宫。」
为了皇子裴言川可谓是铆足了劲。
一个月三十天,他雨露均沾给我排了二十九天。
生产队的牛都不敢这么排。
两个月过去了,后宫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裴言川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没用,没用中又略带怜悯。
许是可怜我。
裴言川最近很少用他吓人的眼神来威慑我了。
但是我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毕竟我也确实不能「人道」。
我原以为裴言川会让我继续喝药补肾,继续他的皇子大梦。
结果裴言川思想开始滑坡——
「裴言川你变态啊!」
我的语气激动到直呼他的姓名。
我站在裴言川面前,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俊俏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变态的一颗心?」
他他他。
他居然想围观我夜宿后宫的现场!
裴言川还要不要脸了?这能随便观看的吗?
且不说这事我根本办不了!
要是被裴言川围观的话,我是女子的秘密岂不是要公之于众了?
阻止!必须阻止他!
我甩了一下袖子坐下来:「我办不到。」
裴言川一脸淡定地捏起茶杯抿了一口:「陛下拒绝无效。」
我扬手就想一拍桌子反抗,眼神触及裴言川那张骇人的脸加上坊间凶恶的传闻,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就怂了,把手高高举起,轻轻拍下桌边:
「为什么?」
「为了朝廷的未来,只有找出原因才能让后宫的妃子们快点怀上皇子,早日诞下太子。」
我试图说服他:「可是我是皇上!皇上的龙体岂能随便给外人看的?后宫中的妃子皆是胆小如鼠,她们会害羞的。」
裴言川一脸淡定:「陛下当臣不存在便好。」
我:「……」
这么大一个人杵在旁边,看不见除非是瞎的。
裴言川也是能想得出来,旁边有人看着办事,也不怕半途萎啊?
我又试图扯了另一个理由:「还是不妥当,身旁有人在我……我不好发挥。」
裴言川:「陛下的身体健壮,想必是没问题的。」
呵……呵。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我双手环臂,板着一张脸拒绝:「做不到,我拒绝。」
裴言川淡淡撩起眼皮看向我:「臣说过了,陛下的拒绝无效。」
「宋齐。」
一个侍卫从门外走进来恭谨地抱拳:「属下在。」
宋齐是裴言川的贴身侍卫。
裴言川直起身体站起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吩咐人今晚做好准备。」
宋齐抱拳低头:「是。」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商量着就把事情敲定了。
我一拍桌子站起身以气吞山河的气势骂了出来:「裴言川你个死变态!」
当晚。
整个寝殿里面烛火摇曳,轻纱晃动,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暧昧横生的氛围。
暧昧?
不可能的。
我最后还是抵不过权势的压迫,被迫坐在了这张床上。
我坐在床边,双手乖巧地放在腿上和特意收拾打扮的淑妃大眼瞪小眼,淑妃看着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我干笑了两声后转头看向床前不远处的裴言川。
这厮拉了一张椅子正正地坐在床前,旁边还摆放了瓜子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来听戏的。
我和裴言川对上了视线,我挤眉弄眼对他的安排表示不满并让他赶紧离开。
裴言川权当没看见,并且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陛下不用拘谨,可以开始了。」
我:「……」
好不容易当上一次皇帝享受后宫佳丽三千,我倒是想开始,可是我的条件不允许我开始啊!
当我再一次扭头看向淑妃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脱下衣裳,只剩下里衣并且香肩半露。
「等等!」
我急急忙忙伸手帮她拉上衣服:「爱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两分钟没看衣服都脱一半了?这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我就地正法。
淑妃脸颊飘红,羞涩地低下脑袋:「臣妾想服侍陛下。」
大概是第一次经历有人观看的场面,淑妃的脸比平时还要红。
我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变态。
我嘴角抿起了尴尬一笑:「我们先……先不着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淑妃小手揪在一起,试探性地朝我伸手:「臣妾可以帮皇上脱衣。」
淑妃手的动作很快,往我的胸前一扯衣服就敞开了大半。
我连忙压下淑妃做乱的手:「爱、爱妃的心意朕收到了,不过不用了。」
淑妃:「为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朕的衣裳不太好脱,就不劳烦爱妃的手受累了,朕自己脱就好。」
旁边观看了许久的裴言川终于开口了:「陛下在顾虑什么?」
我但笑不语。
你这么大一个人在这里,我顾虑什么你不知道吗?
往日后宫的侍寝我能平安地隐瞒秘密都是赵御医专门为我配了一个方子,无色无味无毒,只要给后宫的妃子们喝上一点,她们就会陷入深深的睡眠并且醒来后都会误以为自己已经侍寝了,只不过在半途自己睡过去了。
现在当着裴言川的面我肯定不能这么做,这和直接把秘密捧在他面前没什么两样。
但是我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
上吧?我上不了。
下吧?有裴言川在旁边看着,我当场撂挑子害怕裴言川一手拧了我的脖子。
裴言川淡定地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陛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旁边有人看着,我没感觉……」
裴言川:「陛下权当臣不存在,只要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说得轻巧。
我扯了扯嘴角:「要不……你来?」
此话一出。
裴言川和淑妃齐齐把目光投向我,一个震惊,一个拧眉。
淑妃眼底的震惊带着同情,大概是怀疑我被裴言川的权势压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我嘴角抿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说笑的,我说笑的。」
裴言川放下手上的茶杯,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我:「陛下若是做好心理安慰就可以开始了,淑妃已经在等陛下了。」
我攥紧了拳头:「好。」
我正面看着淑妃,手伸了又缩,伸了又缩。
做不到!朕做不到啊!
淑妃已经含羞带怯地伸手碰了碰我的指尖:「陛下。」
眼看着我是女子的秘密就要被揭穿,心里又慌又急,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办法。
大概是急过头了,我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来。
淑妃眼睛倏忽睁大,小手捂着嘴巴惊呼:「陛下流血了!」
下一秒我听到了几声步伐极快的脚步声,裴言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转头,随后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拿出手帕捂住了。
「无碍,只是流鼻血。」
说完后裴言川的视线猛地一顿,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自己的领口被淑妃扯开后没有拉起来,露出了一点缠胸的绑带。
我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佯装整理衣裳急忙把衣服拉了起来。
裴言川淡定地收回眼神:「陛下若是无碍便可以继续了。」
生产队的牛都不带这样的。
幸好这个皇位是我坐上了,要是让裴言川当上皇帝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我的脑袋灵光一闪,此时不晕更待何时?
我抬手虚虚地捂着脑袋:「头好晕。」
说完我就立马软下身体往床里边倒了。
「晕倒」后我听见淑妃惊慌失措地喊:「陛下晕倒了!快,快叫御医来。」
下一秒我听见了裴言川这厮不仅不着急,还十分淡定地冷笑了一声。
我:「……」
当晚我被人抬上床躺着,淑妃叫了御医过来,赵御医把了一下脉说是前段时间的方子和药膳补过头了。
淑妃问为什么我会晕倒,赵御医直接瞎扯了一个晕血的理由。
而我装死装到底,就是不肯醒过来。
最后裴言川想要围观夜宿后宫的计划也搁置了,过了好几天还没有人提起来,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一天过后裴言川越来越忙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偶尔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幽深又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每次都看得我心慌慌的,结果这厮又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收回眼神了。
某天我照例坐在御书房里坐着喝茶无聊,裴言川就坐在我的下方批奏折。
我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没有实权,朝廷上奏的奏折都是裴言川来批的,但是他也看不惯我犯懒,要求我坐在旁边陪着他批改。
我把手肘搭在桌面上,用手掌撑着脑袋偷偷摸摸看桌底下的话本子,裴言川不允许我看话本子,这是我让小连帮我偷偷藏起来的话本子。
里面的内容是一个世子男扮女装出去玩,在街上发生了话本子里的惯用套路,两个人在街角撞见了,世子和另一位公子在街角相撞,公子一见钟情了世子,两人产生了各种的纠葛。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从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了我的话本子。
我的眼睛顺着话本子看到了裴言川的脸,我的心瞬间就虚了起来,焉巴巴地垂头。
裴言川压低了眼皮,视线在话本子和我之间打转:
「陛下这是哪里来的?」
我两只手心虚地揪在一起:「我偷偷藏起来的。」
「陛下该学点正事了。」
我忍不住低声嘀咕:「学了也没有用,我又不能掌权。」
坐在这个位子上没有实权不说,每天还要担惊受怕,可能明天就没命了。
裴言川随手翻看了里面的内容:「陛下每天就看这些东西吗?」
我倔犟地反驳:「话本子里也是能学到东西的。」
裴言川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声线压得有些低:「那陛下不如说说学到了什么?陛下对两个男子相爱有什么看法?」
我重重地点头:「支持!」
「我认为性别不是阻碍,他们只是爱上对方,仅此而已。」
裴言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那陛下是不反对了?」
我:「当然!」
「若陛下喜欢的人也是同性别之人,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
就在我以为话本子要被收走的时候,裴言川大发慈悲地把话本子还给我了。
我喜滋滋地以为裴言川终于当一次人的时候,隔日他就差人送来了一箱子的话本子,我惊喜地拿起几本看了看,发现全都是两个男子历经万千相爱的故事。
并让人附言:「以后不会再管束陛下看话本子了。」
我:「……」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秋季到了,围猎的季节也到了。
平时这时候都会邀请各家小姐和公子一起去南山围猎,因为每年都会去南山举办一次围猎,加上在南山发现了温泉的泉眼,于是就在南山建了一座皇宫。
我懒懒地坐在桌前看话本子,小连在旁边一边收拾衣裳,一边念念叨叨地嘱咐我:
「这次的围猎要去二十日,陛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赵御医感染了风寒不便跟着过去,若是陛下在围猎中受伤就十分地危险了。」
我点头:「知道啦。」
小连眉头一拧,放下手上的衣服就跑到我面前来:
「陛下您一定要放在心上,陛下的葵水就要来了,到时被发现的风险就更大了,您要比平时更加注意了。」
我伸手捏了捏小连气鼓鼓的脸:「放心吧!往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小连重点提醒我:「今年不一样!往年陛下都不用参加狩猎,今年陛下要进林子里打猎。」
说到这个我就焉了,我的上半身趴在桌上喃喃:「不想去……」
这件事情还是前段时间在朝堂上发生的。
一向在朝廷上和我对着干的丞相提出:「陛下今年已是舞象之年,可以参加围猎了。」
我各种理由推拒都被挡回来了。
我说:「朕不会射箭。」
让我去围猎?就我这技术猎我还差不多。
丞相立刻抓住这个点开始长篇大论:「臣认为陛下如今已年满十八,曹将军家的三公子曹恒年仅十五,比陛下小了三岁,自小便跟随父亲在军营里生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就连礼部尚书的宋二公子骑马射箭也是不在话下,陛下往后是要治理一个大国的,若是连骑马射箭都不会往后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丞相在朝廷上总是明里暗里地说我能力不足,难堪大任。
至于丞相讨厌我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在找机会让我退位。
他想要效仿裴言川找另一个傀儡替换我这个傀儡皇帝,再逐步从裴言川手中夺过兵权。
我就是无辜受到牵连罢了。
……
很快就来到围猎的那天。
大部队骑马驾车来到了南山皇宫里,到达皇宫休整了几个时辰,下午就正式开始围猎活动。
按照往年的惯例,我会在开始前讲一些助威词,顺便宣布这次的彩头是什么。
我照例在台子上讲完了一系列助威词和彩头,按照以往我讲完可以回到寝宫里钻进被子里看话本子睡个午觉。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我站在马边给裴言川使眼色,意图让他阻止我参加围猎。
但是他好像会错意了。
裴言川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来,他单手扣住我的腰把我举上马。
上马前我听见裴言川附在我耳边说:「臣会保护陛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裴言川的话有种温暖又无形的力量,让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得到抚平。
我骑在马背上进入了林子,旁边有两名侍卫跟在身后。
在林子里走了一会看见比较多的猎物就是兔子和野鸡,我也拿起弓箭瞄准,意料之中的,次次都不准。
侍卫从远处提着中箭的野鸡回来,旁边的草丛耸动传来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转头就看见一头老虎蹿了出来,我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了眼神。
它似乎锁定了目标,直直朝我冲过来。
「陛下小心!」
侍卫冲过来保护我,他们挥舞着剑想要逼退老虎。
老虎在前不久应该受到了攻击,它的腹部中了一支箭,疼痛让它已经变得不受控制了。
侍卫和老虎僵持了很久,时间久了侍卫开始力不从心了。
我看着体力不支的侍卫,眉心紧蹙。
以我的武力值上前帮忙只会耽误事,帮不上忙不说可能要帮倒忙。
我咬咬牙扬声喊道:「你们等着我,我去给你们叫人!」
我收紧缰绳让马儿转了一个方向:「驾!」
我一边骑着马急速跑回皇宫的方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就在快要走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侍卫们,看见老虎撞开了其中一个侍卫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直直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
不是吧?这老虎是看上我了吗?
我心下不妙,连忙骑马加速逃走:「驾,驾!」
老虎都已经中箭了还有力气紧追着不放,我抽出一支箭射过去。
偏偏我这技术还烂得不行,射出去的没有一支中。
我抽出最后一支箭瞄准了老虎的位置,就在我准备射出最后一支箭时,身下的马突然一颠簸把我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弓箭也从手上甩了出去。
老虎也缓下了脚步逼近。
不是吧?天要亡我。
我连忙爬起来往前跑:「救命啊!」
都怪那个狗丞相,非要让我围猎,非要让我围猎!
我就知道我一定是被猎的那个!
裴言川还说会保护我,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脚下没注意踢到了一颗石头,身体失重往前扑倒在地上。
我用手掌撑地想要站起身,脚腕处立马传来一阵刺痛感,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腕。
我认命地转身和老虎面对面。
我不禁想抹泪,没想到我这一生坎坷就算了,最终还要死在虎口下。
好不容易当了一次皇帝,美人没抱上,美男也没抱上。
我就是史上最惨的皇帝了吧?
喘着大粗气的老虎步步逼近,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咽了咽口水,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腿摩擦地面往后退。
老虎蓄着力就要往我身上扑。
我下意识闭眼把手挡在前面,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袭,我听见了利刃划破空气声和老虎的咆哮声。
我缓缓放下手臂睁开眼,看见一道背影挡在我的身前,宽阔的背影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莫名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当裴言川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底下意识认为所有的危机都消失了。
裴言川转过身来看着我,手上提着的长剑还在滴血,他的身后躺着奄奄一息的老虎。
「陛下,臣来了。」
劫后余生的无边后怕也开始向我涌来,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你怎么才来啊。」
裴言川扫了一眼我的脚腕,把长剑丢在一边打横把我抱起来,用低沉温和的嗓音说道:
「抱歉,我来迟了。」
我遇袭的事情引来了很多人的关心,不过都被裴言川挡回去了。
我坐在寝宫的大床上,身旁有御医帮我检查伤势,小连在旁边紧张得揪手。
李御医拱手道:「陛下只是身上有几处擦伤加上脚腕轻微扭伤,稍后我开几个膏药让陛下涂个四五日便好。
「为了确保陛下身体无大碍,还麻烦陛下伸手让臣给陛下请平安脉。」
听见「平安脉」几个字,我条件反射地缩起手:「平安脉就不用了,朕的身体很好。」
赵御医不在这,若是让李御医给把脉,那我不就完了吗?
李御医向裴言川请示。
裴言川的眼神变得幽邃无边,盯着我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朝御医点点头。
御医留下几罐膏药就退下了。
小连蹲在我旁边拿起膏药帮我上药,把手臂的伤口都擦上了药就开始擦脚腕上的扭伤。
小连帮我脱下了鞋袜露出了细白的脚腕,小连拿出膏药往脚腕上涂抹。
裴言川略带炙热的眼神落在我的脚腕:「陛下的脚腕怎如女子一般细小,仿佛臣一手就能捏断。」
能不能别这么恐怖地形容?
吓得我缩了一下脚,我尬笑了两声:「我自小生在冷宫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营养不良就长得比较瘦小些。」
裴言川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我的脚腕上。
害怕他下一秒就冲上来把我的脚拧断,我督促小连赶紧涂药。
最后裴言川留下了一句陛下好好养伤就离开了。
我也拍拍胸脯默默松了一口气。
小连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就露馅了。
「不过陛下这几日可以不参加狩猎,可以安心待在寝宫里了。」
这几日身体受伤我就不用再参加什么危险的狩猎,我在寝宫里躺了整整五日,这五日我都在床上看偷偷带来的话本子,闲得无聊就和下面的宫女玩玩游戏。
这五日可以说是我当皇帝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
不用狩猎。
不用上朝。
不用应付裴言川。
我躺在床上给自己翻了个面,跷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话本子。
小连给我倒了一杯茶水:「最近天气寒凉,陛下要不要去泡个温泉?」
我翻身从床上下来:「主意不错,现在就去。」
前几天因为受伤了不能碰水一直没能泡温泉,现在痂已经掉完了。
我拉上小连就往温泉走,皇帝有一个单独的温泉池,所以我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身份。
我被小连侍候着脱下衣裳就往池子里走,隐约听见身后小连细弱的呼唤声,我扭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沉思了一会就没当回事,小连若是有事的话会直接来找我。
我摸着池子边往里走,我记得假山后面有一个石头,坐在上面泡温泉高度刚刚好。
一层薄薄的热烟中,我看见一个宽阔裸露的胸肌,我眼眸微睁顺着胸肌往上一看,就看见裴言川那张冷淡的脸。
裴言川怎么会在这里?
我惊得立即转身,可是晃动的水声还是将我暴露了。
裴言川声线清冷淡漠:「陛下要去哪?」
也是。
这个是我的专用池子,能猜到是我也不意外了。
不过我的专用池子里为什么会有裴言川?!
我默默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有专用的池子。」
裴言川:「臣的池子正在修缮,陛下应该不会介意臣用陛下池子吧?」
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裴言川的池子前段时间假山塌了,现在正在维修加固。
不过这么多池子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的!
我悄悄地摸着边上往回走:「既然摄政王正在泡,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等等。」裴言川不咸不淡地说,「陛下来都来了又何必要走。」
我弱弱地说:「我突然不想泡了……」
再泡下去我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陛下若是嫌弃臣泡过,那臣走便是。」裴言川作势要起来。
我回答:「摄政王多想了,我没有嫌弃。」
「那陛下为何不愿意和臣一起泡?不是嫌弃臣吗?」
裴言川用手撑着石头站起身,我连忙捂着眼转过身。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因为上岸的石梯在我旁边。
裴言川迈着步伐朝我走来:「陛下身份尊贵,臣自是比不上,既然陛下嫌弃臣,臣离开。」
裴言川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听起来隐隐还有股茶味。
我说嫌弃吧?
裴言川记仇的性子可能就记上我了。
我说不嫌弃?
那我就要和裴言川泡在一个池子里,秘密被发现的风险就变大了。
我权衡了一下利弊,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走了还不行吗?我不嫌弃你。」
被发现只是概率,我说嫌弃裴言川就一定会被记恨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裴言川敛眉低垂:「陛下不用勉强,臣走便是。」
我扯了扯唇角,重新坐回池子里:「不勉强,不勉强。」
为了避免裴言川发现,我坐在离裴言川最远的角落。
裴言川轻启薄唇:「陛下为何离臣这么远?是对臣有什么意见吗?」
我说差不多行了!
「没……」
我弱弱解释:「因为这里有石凳,配我的身高刚刚好。」
「你我都是男子,陛下为何穿这么多?」
裴言川身上只有一件下裤,而我身上是一整套的里衣。
我用手紧紧捂着胸口,避免缠胸带被发现了:「我有点冷。」
他提醒我:「这是温泉。」
我眼眨也不眨地开口:「温泉也冷。」
「……」
裴言川倏忽从温泉中站起身,他直直的地朝我走过来。
「陛下既然身体冷就把上衣脱下来,让温泉的水好好暖暖身子,如今没有宫女服侍陛下,臣亲自帮陛下脱。」
裴言川到底是什么变态啊?!
前有围观夜宿后宫,后有主动帮我脱衣。
我合理怀疑裴言川要来真的,此地不宜久留,我赶忙起身往石梯处跑:
「不,不用了,我已经泡好了,我先走了。」
我跑上岸前恍惚听见裴言川冷笑了一声,还隐约听见了模模糊糊的一句话:
「看你还能跑多久。」
晚上。
寂静又灯火通明的寝宫里只有我和小连两个人。
「我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你,白天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早说裴言川在里面?我差点就露馅了。」
此时我坐在床上,小连正在帮我换缠在胸上的带子。
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开始发育,每天都要在胸口缠上绑带掩盖身份。
「冤枉啊。」小连苦着脸叫冤,「奴婢真的想提醒陛下,只不过奴婢刚刚开口就被宋齐拉走了,根本没机会提醒陛下。」
我疑惑地反问:「宋齐?他找你有什么事?」
宋齐不是裴言川的侍卫吗?他找小连做什么?难不成裴言川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
小连帮我在背后打了个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陛下明天想吃的烧鸡没了,顺便让我帮忙转达一下今天的狩猎冠军和各家猎到的猎物都有什么。」
等小连帮我绑好后,我转身紧张地盯着她看:
「宋齐有没有问什么其他的问题?比如关于我的性别?」
小连摇摇头:「没有。」
我垂眸沉思,结合今天的裴言川的行为,他应该是有点怀疑了,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才行。
我抿了抿唇:「裴言川这几天都在那边泡吗?」
如果裴言川在那边泡的话,我就要避着他。
「与其问别人,不如来问我。」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乍然在身边响起,吓坏了我和小连。
我们同时转过头,就看见裴言川身着一身玄衣站在床边,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想到我的衣服还没穿好,我立即转身收起衣领。
但是我的心已经凉了半截,慌张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他果然怀疑我了,不仅怀疑他还看见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裴言川轻声吩咐:「你先下去。」
小连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抿了抿唇不得已退下了。
「是。」
寝宫里就只剩下我和裴言川两个人了,整个宫殿寂静得能听见我微弱的呼吸声。
我攥着衣领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裴言川已经知道了他一定很生气,他会给我什么死法?
像传闻的一样拧断我的脖子,还是拧断我的四肢?或者痛快点直接斩首。
可是每一种我都不想要。
我不想死。
裴言川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大山似的将我包裹住,一只微凉的手顺着我的肩膀滑到我的背上,在我看来就像蛇一样冰凉。
裴言川附在我耳边低语:「陛下在抖什么?害怕吗?」
我的手连带着身躯开始发颤。
裴言川用一双幽邃危险的眼眸牢牢盯着我,嗓音低哑还带着冷笑:
「原来陛下是女子,可把臣骗得好惨。」
我闭了闭眼,不停地深呼吸。
钝刀磨肉痛,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快速爬到床的最里面,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你要杀就杀,别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对,我骗了你,我不是男子是女子,我也不能让后宫的妃子们怀孕完成你的皇子梦,可是我根本不想坐这个皇位,我只想活下去然后找一个机会出宫,是你们非要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的。」
我视死如归般闭上眼:「我想说的说完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便,但是小连和赵御医是无辜的,他们是被我逼着才会帮忙隐瞒事实,希望你能放他们一马。」
裴言川黑眸沉静,嘴角浅浅勾起:「谁说我要杀你了?」
「宋知屹,出来。」
宋知屹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不过我还有一个别名叫宋知衣。
有时候母亲叫我屹屹,有时候叫我衣衣。
衣衣和屹屹我也会傻傻分不清。
我往更里面缩了:「不出!」
不知道裴言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一秒还一副拿命来的样子,下一秒就说不杀我。
裴言川简明扼要道:「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瞄了瞄裴言川的脸色,他的脸色莫测难辨,根本看不出什么。
我用力地摇头:「不出!反正都要死。」
生前受了这么多压制,死之前总要硬气一回。
「我不杀你。」
「不信。」
裴言川漫不经心地说:「若臣真有意提刀,陛下早就没命和臣谈判了,臣有千百种方式能杀了陛下。」
我沉思了半晌,好像也是。
裴言川单手就能拧断一人的脖颈,我根本打不过他。
认真权衡一下后我决定抱住最后一线生机,我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
裴言川伸手一拉就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扯开我肩头的衣服。
我惊呼:「诶!」
裴言川瞧见我胸上的缠带就拉上去了,不答反问:「陛下为何要装成男子?」
我动了动想要退出来,裴言川直接抱着我反身坐在床上,他又扯开我的袜子看腿上的伤势。
「陛下直说便好。」
我:「……」
我好像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往日裴言川从来没对我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反正我的底子都被扒干净了,我直截了当地和裴言川说了原因。
我坐在他的腿上偷偷瞄了一眼裴言川的脸色,看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虞的神色,我佯装镇定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是女子的?」
我自以为掩盖得挺好的,结果他早就发现了。
裴言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药膏,他指腹蘸着点药膏往我腿上淡粉色的伤痕涂去。
「陛下的演技很烂。」
「……」
「从陛下只让赵御医把脉时臣就怀疑陛下有事瞒着臣,后宫两年一无所出,臣围观的当晚陛下也表现得十分抗拒,臣还看见了陛下胸口缠着什么带子,这时臣就开始怀疑陛下的身份,今晚才彻底确认陛下是女子。」
感情我早就露馅了。
以裴言川的敏锐和洞察力来讲,我从未想过能瞒他一辈子,尽量是能瞒一时瞒一时。
我的嘴角抽了抽:「那温泉时宋齐把小连支走也是你吩咐的?」
裴言川坦诚地点头:「是,赵御医也是臣吩咐不许跟来的。」
「……」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
我抿了抿唇:「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裴言川抬眸淡淡地瞥了眼我:「臣为什么要处置陛下?」
我:「你不生气吗?」
裴言川:「臣已经气过了。」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当时知道我是女子是什么想法?」
我破坏了裴言川的皇子大计,他应该想掐死我。
裴言川的手在脚踝的位置稍微用了点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臣当时就想好好地收拾陛下一顿,免得陛下这张嘴再骗人。」
脚踝还没完全好的我忍不住喊出声:「嗷!」
我负气地拍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脚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裴言川漫不经心地问:「陛下想问什么?」
我:「我是女子的身份肯定瞒不了几年,朝堂上的诸位官员知道了必会联名奏书换人,到时我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你要是打算换人就早点谋划,想个理由让我假死出宫。」
裴言川正懒懒地把玩我的手指:「陛下只需安心养病,其他的不需要陛下操心。」
裴言川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再去管。
反正裴言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杀我,那就让裴言川来处理。
门口恍惚有人影晃动,我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概是小连担心我的安危迟迟不肯离开。
自从被裴言川知道身份,我就更加摆烂了,整日窝在我的寝宫里看话本子。
裴言川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人把上次送来的话本子都换走了,全部换成了男子和女子一见钟情的话本子。
这几天我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侍卫和宫女都变多了,我的贴身宫女也从小连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新来的两个宫女是裴言川安排来的,知道我的身份。
这日我虚弱地躺在床上,小腹隐隐传来绞肉般的阵痛。
我伸手唤人:「小连……」
我身旁围着小连和几个宫女,小连连忙把汤婆子放在我手边:
「往日陛下来葵水时总要疼上几天的,陛下抱着汤婆子来暖暖肚子。」
我痛吟了几声抱起来捂着:「小连你真好。」
门外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声,裴言川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裴言川沉静冷冽的声音响起:「知道疼了?」
我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来人,瞬间感觉小腹更疼了。
我用眼神询问小连,是谁告诉裴言川的?
小连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床边的位置,趁机朝我摇摇头。
裴言川坐在床边垂眸睨了一眼:「前几日陛下不还吵着闹着要吃冰沙?如今知道疼了?」
我兀自翻了个身假装没听见。
裴言川嗤笑了声:「起来。」
我闷闷出声:「为什么?」
「起来喝药。」
「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裴言川的语气带着哄骗的意味:「臣让李御医给陛下开了服暖宫汤,陛下若是起来喝了,明日我就让人给陛下送新的话本子。」
我有些心动了:「有多少本?」
裴言川淡淡道:「一口一本。」
我哼哼唧唧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毒死的。」
可能是裴言川说过不会杀我,也可能是这段时间裴言川太过纵容我了。
让我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也敢说以前不敢说的话了。
裴言川睨了我一眼:「若真是这样,还请陛下不要放过臣。」
我苦着脸端起汤药:「你放心好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缠死你。」
「这样最好。」
围猎结束回宫,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变的是我宫里的人全都被裴言川换了一遍,每晚的例行宠幸也没了。
没变的是我依旧要早起上朝,面对一众朝臣的上奏。
我坐在龙椅上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看着他们议事。
我坐在这里的唯一作用就是时不时点点头,然后在裴言川象征性的询问我意见时回答:「都听摄政王的。」
然后在他们决定好之后下指令。
但今天明显不一样。
老狐狸丞相站出来:「陛下,臣有事起奏。」
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头:「丞相请说。」
丞相拿着朝板拱手:「后宫两年一无所出,臣倒是听闻不少御医给娘娘们都看过身体并无问题,御医也给陛下看过身体并没有问题,臣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原因。
「直到某一天臣听闻一个消息才明白。」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用力攥紧了龙椅的扶手。
我深呼吸一口气询问:「什么消息?」
丞相一脸笃定地说:「娘娘们一直没有怀上皇子是因为陛下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此话一出底下的朝臣们议论纷纷:
「这是真的吗?」
「陛下居然是女子?消息属实吗?」
我强自镇定:「话可不能乱说,丞相有证据吗?」
丞相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说:「臣敢说这话自然有证据。」
丞相微侧脸扬声道:「可以上来了。」
一女子身着宫女的服侍从门外进来,她跪在地上行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丞相瞥了一眼说道:「把你知道的和看到的都说出来给众人听。」
宫女身躯微颤,拱手说道:「奴婢曾是服侍在陛下身边的宫女,只要是陛下的近身伺候就只有陛下身边的宫女小连,陛下脱衣穿衣、沐浴洗漱等都只有小连一人在旁伺候。
「奴婢还曾听到过……」
丞相开口:「听到过什么?你可要把你知道的仔仔细细说与众人听。」
宫女伏低了身躯:「奴婢还听到陛下和摄政王亲口承认陛下是女子的事实。」
底下一阵哗然。
我被攥得发白的指关节突然一松,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冷静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就知道丞相开口一向没什么好话,没想到是这么致命的一击。
终究是难逃一死吗?
我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裴言川。
裴言川一如既往地淡定,他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丞相拱手说道:「臣斗胆问陛下,宫女所说是否属实。」
这种时候辩解也无济于事了,我张了张唇正要承认。
「属实。」裴言川抢先一步开口,「属实又如何?」
裴言川往中间走了几步,他的气息带着点压迫感,凌厉的眼神直直和丞相对视:
「陛下是先皇唯一的遗子,陛下不继承皇位难不成丞相来继承吗?」
丞相被裴言川的气势唬住了,他不敢和裴言川对视:「摄政王莫不是疯了?女子称帝?简直是荒唐!」
裴言川反唇相讥:「为何不能?陛下已继位两年,决策可出过问题?可发生过什么大事?」
丞相不甘示弱:「陛下没出事是因为陛下手上一直无实权,身边还有摄政王您在旁边决策。」
裴言川漆黑的眸子看着丞相:「既如此本王会一直在陛下身边,丞相在担心什么?」
丞相不由得冷笑:「整个大国基业交于一女子之手,你让众臣如何信服?让百姓如何安心?往后出事便是灭国的风险!
「臣记得先皇昭皇帝的二皇子平王爷的曾孙宋才英为人谦和,是个不可多得能力优秀的后辈,如今他人就在历城。」
先皇昭皇帝?这不是前前任皇帝吗?
先皇的儿子的曾孙?
好家伙,到底哪里找来的?这都出五服了吧?
为了扳倒我还真下了苦功夫。
我追问道:「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丞相不卑不亢地说道:「一国皇帝为女儿身实为荒唐,臣斗胆举荐宋才英替换陛下,并废除陛下的身份拖入天牢。」
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就没见过比我还卑微的皇帝。
裴言川漫不经心旋转手上的扳指:「本王看谁敢?」
下一秒步伐整齐的队伍从门外进来,威严又肃穆的气势包围整个宫殿,浓浓的压迫感袭来。
宋齐走到裴言川身边恭敬道:「御林军已将殿内殿外都包围起来了。」
「嗯。」裴言川不紧不慢地走到正中间,「谁还有意见?」
底下的众人皆垂首默然,没有人再敢开口。
裴言川沉沉的声线传遍整个宫殿:「陛下就是陛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该改变的是你们迂腐的想法。」
我愣愣地看着挡在我面前的背影。
那日朝臣不敢对着裴言川叫嚣,过后却都集体罢朝。
我也连着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周围的侍卫巡兵也比平时多了两倍。
在这么令人心慌的环境下,我连话本子都看不进去了,裴言川还能悠闲地喝茶。
裴言川掀起眼帘睨了我一眼:「臣脸上有东西?」
我解释:「你看起来好像很闲的样子,最近他们消停了吗?」
裴言川轻轻转了下手上的茶杯:「陛下很希望臣忙起来?」
我摇摇头:「没有。」
我冷不丁地想到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若是一直当皇帝,那皇子怎么办?
我喊他:「裴言川。」
裴言川轻声回应:「怎么了?」
我疑惑地问:「我若是一直当皇帝,那你想要的皇子怎么办?我不能让后宫的妃子们有孕。」
裴言川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带着试探性的口气开口:「不是还有臣吗?臣愿意和陛下生皇子。」
我的眉心紧蹙,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
裴言川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微微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宋知衣!你这张嘴除了会骗人,还会气人。」
裴言川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把我的别名也逼问出来了。
从此他就再没叫过我宋知屹。
我缩了缩肩膀,佯装听不见抿了口茶水。
现在正是深秋,御花园里的花开始缓慢凋零,风轻轻一吹就脆弱得飘下来。
我紧了紧手指:「裴言川。」
裴言川轻轻嗯了一声。
我的声线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跟着飘走了:「裴言川,我会死吗?」
裴言川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无比的笃定:「不会。
「只要臣还活在这世上一天,陛下就永远是陛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裴言川忽然就忙了起来,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一面。
直到裴言川突然把他的贴身侍卫安排在我身边时,我忽然就慌张了起来。
我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为了不给裴言川添麻烦,我和小连一直待在侍卫层层保护的寝宫里不出门。
直到某天宋齐突然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身上还带着血。
宋齐扣住我的手腕:「没时间了,失礼了陛下。」
宋齐拉着我出寝宫往一处角落跑,我们钻进了假山里,他蹲在地上摸了摸按下一块石头,随着石头互相摩擦的声音,地面上其中一块地板开始挪动。
随着声音的停止,地面也停止了挪动,我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宋齐抬手示意我赶紧进去:「陛下先进去躲躲,等陛下出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小连先走了几步进去探路,她伸手扶着我的胳膊:「陛下小心,奴婢扶着您走。」
「等一下。」我抓着宋齐的胳膊追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言川呢?他在哪里?」
宋齐垂头:「摄政王吩咐了让属下保护好陛下,其余的属下一概不知。」
宋齐是裴言川身边的贴身侍卫,什么大事小事都经他的手,就算派到我身边保护我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信!」
我用力拧起眉心,「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下去了,我直接去找他!」
宋齐为难地看着我:「请陛下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的眼神扫过他的腰间,眼眸一顿趁他没注意的时候立即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
我反手把剑架在脖子上:「裴言川不是让你保护我吗?我要是出事了你也交不了差吧?」
「陛下!」小连和宋齐一同出声。
我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说不说?」
宋齐咬咬牙:「丞相带着宋才英领军从宫外杀进来了,摄政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需一些时间等待支援从城外进来。」
我追问:「他们哪来的兵?裴言川呢?」
「这两年丞相和宋才英一直私自养兵,摄政王……摄政王被刺客中伤了腹部,丞相等人进来时看不见陛下的身影一定会在宫里搜寻,很快就能找到陛下的藏身之处,摄政王为了拖延时间,把自己扮作陛下躺在床上。」
我用力攥紧了剑柄,唇瓣被抿得发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摄政王来挡还能挡一时,若是其他人来挡可能一刻也挡不住,属下劝过他,可是摄政王心意已决。」
我提着剑趁宋齐没有反应过来,飞快地越过他往寝宫方向跑。
「陛下不能去!」小连在后面呼喊。
我的步伐越来越快,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地后退。
在听见裴言川受伤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心脏有过片刻的痛感。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件事情裴言川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为了我才会挡在前面。
他自己都受伤了,又怎么能替我挡?
我不想让他受伤,也不想让他死,更不愿意让他一命抵一命让我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那我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中。
那我宁愿不要。
我在外面拿刀砸晕了个士兵,换上了他的衣服。
我从寝宫的窗户翻了进去,看见丞相领着一大批人已经把床围了起来,不仅有士兵还有朝臣,我简单扫了一眼,一大半的人都到了。
床上有凸起的形状应该是裴言川。
我提着剑摸着墙边走,趁机混进士兵里。
我的床前站着一个带刀侍卫,丞相领着众人站在最前面,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模样看起来不正经的年轻男子。
一猜就是丞相举荐的宋才英。
丞相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陛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在陛下还未退位时臣不想伤害您。」
宋才英得意地往前走了两步,他站在侍卫面前无奈摊手:「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吗?你们赶得及在大军来之前阻止我们吗?」
就是现在!
我抽出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宋才英的身后,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愣了一会才回神。
瞬间所有的士兵都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把剑指向我。
丞相错愕了一下就开始大笑:「陛下这是主动送上门?」
我扫了一眼殿内的人,厉声道:「全都给我放下!」
丞相没当回事,耸了耸肩膀:「陛下为何觉得他们会听你的?」
「就凭宋才英在我手上。」我使了点劲,宋才英的脖颈被浅浅划了一道,「你都找到五服外了,一定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的吧?你说我要是杀了他,你的计划还能不能完成?」
宋才英是计划的关键,只要控制住宋才英就能拖延一点时间。
宋才英脚都软了:「陛、陛下您的手拿稳一点。」
丞相丝毫不慌:「陛下又何必再挣扎,自古以来就未曾有过女子称帝。」
「自古?」我笑了,「自古以来便是对的吗?自古还有暴君和昏君亡国的,我朝不仅出过女丞相,还出过女将军。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一定要待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守着丈夫和孩子过一辈子吗?女子就一定要争夺丈夫的宠爱而争斗不休吗?」
我猛地拔高音量,清晰而气势十足的声线传遍整个宫殿,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若以前从未有过女帝,那我便当这历史第一人又如何?」
丞相怒目圆瞪:「荒唐!」
我回怼:「荒唐的不是我,是你们的想法!知道我是女儿身就开始否定我的身份。
「你们否定的不是我,是否定我是女儿身!」
「陛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臣失礼了。」丞相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都给我上!给我拿下她!」
士兵作势就要上前。
我手上又用了点劲,宋才英的脖子上稍微渗出点血丝:
「你们敢往前一步,我就弄死他!」
裴言川就躺着我身后的床上,以往都是他保护我,这次就算是杀,我也要撑到大军来支援!
我能听见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般跳动,我的脊背已经布满细密的汗水。
手指牢牢攥紧强装镇定,我在心底预估着大军到来的时间。
按距离和时间算大军也快到了。
士兵们踌躇不前,等待丞相再一次发令。
我眼神扫了眼站在外围的诸臣:「诸位也是站在丞相这边?这就是你们即将要侍奉的新帝?」
我的视线向下移,宋才英的裤子已经濡湿一片,地下聚起了一摊水,隐隐还有难以言语的味道。
诸臣看见宋才英这副怂样都纷纷皱眉摇头。
人心开始朝着我这边倒,丞相有些坐不住了。
他破罐子破摔扬声喊道:「不论死活!给我拿下!」
门外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整齐有序的大军涌入宫殿团团包围住了,肉眼可见两军的数量悬殊。
训练有素的大军和私养的兵比起来是有差距的,大军很快就把丞相的人控制住了。
我轻弯唇角:「丞相,你输了。」
丞相自欺欺人地摇头:「我没输……」
我松开了宋才英的钳制,宋才英一下就瘫软滑落在地。
我凌厉地扫了一圈,沉声喊道:「在座的还有谁对我有意见?」
朝臣们皆往后退了几步以示忠心。
「我知道你们心里对我有意见,但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只有我,诸位只知道我是女儿身就开始否定我,不让我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让诸位对我改观。」
曹将军往前走了两步恭敬地行礼:「臣一开始随着几位大臣一样认为女子不能称帝,今日一见才发觉是臣目光短浅了,陛下聪明有胆识,臣心服口服。」
继曹将军发言又有几位大臣也出来发言表忠心,受影响还有几位不太服气的大臣也跟着出来发言。
看见这一幕,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丞相和宋才英都被士兵押入天牢,大臣们也都一齐告辞离开。
原本挤满人的宫殿变得空荡寂静。
「哐当!」
手指一松长剑从手心滑落,掌心处早已密布汗水。
我不停地深呼吸,泄了力的身躯发软滑落在地。
一只温厚宽大的手从身后伸出来握住了我的手,我吓得手一抖就要挣扎,骤然熟悉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我。
裴言川温暖的身躯从身后拥着我:「没事了。」
我的指尖开始发颤:「裴言川……我刚才真的好害怕。」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稍有不慎就是赔命的代价。
我害怕唬不住丞相,那我和裴言川都要命丧于此了。
裴言川握紧我的手:「陛下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我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一直在后面看着吗?」
「嗯。」裴言川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臣想让陛下锻炼成长,等陛下什么时候撑不住了臣就会出来保护陛下。」
我撇了撇嘴嘟囔:「当皇帝也不容易,成长的过程这么惊险,那我还是不要成长了。」
我开始想念当废物皇帝的日子了。
我轻轻掀起眼皮想说什么,猝不及防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裴言川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似乎察觉到我没有抗拒,他直接吻了上来。
「有我在。」
我承认这一刻我是心动的。
我就这样和裴言川在一起了。
甜是挺甜的,重也很重。
裴言川正亲着忽然就晕倒了,把我砸个严严实实。
叫来了宫女和太监一起把他搬上了我的床,传了御医过来看。
原因是裴言川腹部受伤后一直没有及时治疗导致的。
裴言川受伤的这几天一直住在我的寝宫里,也都是我在照顾。
还是裴言川强制要求的!
只要我不同意他就会用低低的语气说道:「臣不敢勉强谁,陛下不愿意就可以不管臣的死活。」
哪里来的碧螺春?
裴言川似乎也拿捏了我的弱点,只要找我帮忙就会茶言茶语。
「臣想吃葡萄可以吗?陛下不愿意就算了……
「臣吃什么都无所谓,毕竟没有人会在意臣的感受。」
我当时忍住了把葡萄扔他脸上的冲动。
就这样过了几天,等裴以川病好得差不多了我就轰人了。
谁承想裴言川赖上我了,美名其曰「为了我的安危顺带养病」。
裴言川不仅每晚都抱着我入睡,还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呵,男人。
我说了要在三年之内让众人刮目相看,这件事情我是认真的。
我让裴言川给我安排了各种课程,奏折也不是裴言川一个人批,变成了我们一起批奏折。
为了能早点成长,我常常独自学到半夜,然后第二天又在裴言川的怀里醒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成长速度很快,朝堂上反对我的声音减少了。
但是另一种声音出现了。
几个大臣联名上书让我尽快举办选秀,给宫里添几名美男子。
直接把裴言川气得第二天在朝堂上阴阳怪气地把那几位大臣狠狠地批斗了一番。
我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就这一声被他抓住了。
当晚裴言川就把我逼到床角,似笑非笑地勾唇:「既然大臣们都希望陛下赶快孕育子嗣,我们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窗外下雨了。
一开始狂风骤雨下得很大,后来雨势慢慢转小,一场雨直到后半夜才停止。
第二日起床时我就没忍住踹了他一脚,然后忍着浑身的酸痛去上朝了。
下朝后我和裴言川一起坐在御花园里赏花品茶,裴言川总是时不时地看我。
我奇怪地发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裴言川唇角抿出一丝弧度:「因为想到陛下是臣的。」
我冷哼:「我是皇帝,是万民的皇帝。」
风轻轻一吹,扬下了很多花瓣,随着风洋洋洒洒往下落。
裴言川低头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
「皇帝是万民的皇帝,但陛下是臣的陛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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