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下半场婚姻：藏起匕首，假装深情
下半场婚姻：藏起匕首，假装深情
4708。
老金在房间门前站定，闭眼深吸了口气。
空气中是高级香氛的味道，装修典雅，地毯考究，一切都呈现出高奢酒店应有的质感。
房卡贴近感应区，悦耳的提示音过后，老金推门走进。
这是近五位数一晚的套房，宽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有名的江滩夜景。
但老金无暇驻足，他的心思在房间深处那个正泡在浴缸里的女孩身上。
那才是他今晚真正要欣赏的「夜景」。
女孩见老金走近，娇羞地把下巴搁在浴缸边缘，咬着嘴唇，从下往上看着老金。
老金懂这个眼神，那是种邀请，表示她已经把自己预热好，只要老金愿意，马上可以点燃她。
他满意地抱起女孩，放在床上。
老金是个广告导演，国牌崛起的大潮，加上一些经验，让他成功地打造出了几个爆款。
之后的报价就一路飞涨，几百万一条的费用，加上品牌赠送的期权，老金轻松年入千万。
或许是一次酒局，或许是一次商务宴请……怎么开始的，老金不记得了。
但年轻女人的美妙就像鱼一样，一下触动了他的精神味蕾。
从那以后，老金就开始约会女人，不同的，年轻的女人。
在车里，床上，在任何他愿意的地方……
腻了，就用一沓钱，打发上一个，换下一个。
此时，老金刚刚结束驰骋，闭着眼正在回味。
女孩软软地趴了过来，凑在老金耳边娇滴滴地开口：
「大叔，我怀孕了，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贤者老金醒过神来，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下头。
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年轻女孩有个通病就是爱幻想，一幻想就搞不清状况。
自己每周三次，在酒店的床上享用她们，跟每周去三次雪茄会所，本质上一样，只是有钱男人的消遣。
作为被消遣者，她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个过程更加销魂，而不是讲什么怀孕生孩子，让人下头！
老金穿好衣服，打开微信转给女孩一笔钱。
「这是费用，去处理掉。」
女孩的笑容僵住，眼里聚起泪珠。
老金见状叹了口气，解锁手机，替她收下那笔五位数的转帐后，顺便把自己删除。
在女孩的眼泪掉下来之前，走出了房间。
手表指向八点，算上堵车，最晚九点就能到家。
老金盘算着，时间刚刚好，不会引起凌霜的怀疑。
2
每天回到家，凌霜喜欢不开灯，在客厅里靠着沙发小憩一会儿。
作为一名香氛师，她脑子里每天有几百种单体香在打架。
化学系学霸的成绩，加上优异的闻嗅能力，让她在这一行如鱼得水，两年就通过了所有考核，参与到项目研发中。
工作耗神，所以她习惯用这个十分钟仪式，来复盘每天的工作，好让第二天更有效率。
睁开眼时，凌霜看见老金正轻手轻脚地关门换鞋。
想到他是怕吵醒自己，凌霜心里一暖，走过去抱住老金。
老金身体一僵，问道：「怎么了？」
「感觉挺对不起你的，最近这一年，连顿饭都没给你做过。」
「你不是说油烟会伤害嗅觉嘛，再说做饭这种事，让保姆来就好。」
说完，老金絮叨着讲起饭局上的见闻。
凌霜把脸靠在老金肩头，深呼吸，一股隐约的香味钻进鼻腔。
再闻。
没错。
木质香调，高奢酒店的常用香调。
凌霜了然一笑，瞥了眼还在絮叨的老金，不动声色地走到妆台坐下，开始卸妆。
男人永远都学不会的道理就是：
出轨这种事，除非女人不想知道，否则就不会不知道。
一年前，老金第一次睡别的女人，凌霜就从他身上的味道嗅出了端倪。
自那以后，老金的身上就隔三差五带着香味。
木香调，檀香调，但更多的时候是花果香。
老金可能更喜欢睡年轻的女孩吧，凌霜猜测。
起初，她还会留意一下老金身上有没有香味，后来她烦了，干脆找了私家侦探跟着老金。
手机震动，收到私家侦探汇报的行踪：
除了简单的时间地点外，还有老金出入酒店的照片。
凌霜粗粗扫了一眼，交代侦探继续跟之后就放下手机，仔细照顾起自己的皮肤来。
离婚或者撕逼？
NO。
凌霜不是那种女人，看见网上原配跟小三互撕的视频，她会尴尬到起鸡皮疙瘩。
对她而言，时间和精力是比婚姻更宝贵的东西。
这么宝贵的东西，当然要献给喜欢的工作，而不是花在男人身上。
男人么，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消耗品而已。
只要不碰到底线，随他们去。
一夜好眠，早上起床后，凌霜做了杯咖啡。
香氛师的工作很耗精力，她需要让自己全神贯注。
刚进公司，领导就安排，让她担任项目组长，负责为某酒店研发全新的香氛。
凌霜点头应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她搓热手心温在眼睛上，让助理整理一份市区现有香氛系统的酒店资料。
助理很疑惑：「凌老师，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
她习惯掌控全局，婚姻是，事业更是。
只有五星级以上的酒店才会配套香氛系统，所以助理交过来的资料并不厚。
凌霜很快就把范围缩小到了江边的那几家酒店。
仔细回想过昨晚的味道后，凌霜确定了目标，是那家被无数抖主们打卡过的高奢酒店。
价格么，符合老金的消费观。
把酒店地址发给私家侦探后，凌霜轻轻抱起胳膊：
比起拆穿，她还是更喜欢笑着看戏。
3
手机响起，老金看到是岳父的来电，在路边停好车，才恭敬地接起来。
岳父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总，年入是老金的几倍多。
婚后老金事业发展得越来越顺，跟岳父的人脉也有很大关系。
只是去年，岳父的慢性肺阻病加重以后，他就很少外出交际了，公司都是交给专业团队打理。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别提了，医生给了个氧气瓶，让我每天必须吸氧 18 小时，烦死了。」
老爷子六十多岁，说不了几句话，就得停下来喘气。
「我从国外订购了一台氧疗机，等到货了您就用起来，晚上边睡觉边吸氧，不耽误白天的安排。」
玩归玩，老金对岳父的事还是很上心的，毕竟老头还有个小儿子，公司的继承权还是要争一争的，谁会嫌钱烫手呢。
嗯啊了一通，这一场二十四孝好女婿的戏演完，老金挂断电话。
扭过头，他就看见一个女孩正对着车窗在补口红。
女孩涂完口红，用食指抹匀，将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
老金迅速对女孩产生了兴趣。
隔着不透光车窗，他放肆地打量着这个大眼睛的女孩，黑色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两个小揪揪，额边蓬松的碎发，勾勒出年轻女孩的特有气息。
老金想起自己上个广告里设计的动漫女孩，真像。
他降下车窗，装作一本正经地看着女孩。
女孩也冷冷地盯着他。
对视三秒后，女孩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容调皮。
啧，更像了，老金心想。
见女孩提着很重的画板，他礼貌地说：「你去哪？要不我送你吧。」
绅士范演绎得恰到处好。
女孩朝着公交车来的方向长长地望了一眼，坐上了老金的副驾。
「那就谢谢你了，我叫陶陶，大叔你怎么称呼呀？」陶陶大大方方地朝老金伸出手来。
「叫大叔就好。」
握住那只白嫩的小手时，老金心旌荡漾，差点撞上前车的屁股。
有戏，老金心想。
果然，一周以后，老金就在同一个套房里，推倒了陶陶。
鹅绒大床的支撑力恰到好处，在老金进攻下，陶陶红着脸坦白，其实，那天她知道老金坐在车里，她是故意对着老金补的口红。
「哦，为什么？」
「因为，公交车再不来，我就要错过与画廊老板约的时间了。错过时间，画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画，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没有着落。」
老金的动作慢下来，带上了些许温柔。
「当时我顶着大太阳就想，怎么就不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出来个有钱的老男人来接住我呢？」陶陶动情地抚摸着老金的脸，「没想到真出现了，而且，还挺帅的。」
这话像火种，瞬间燃起中年男人老金的全部热情，他疯狂地燃烧起来。
陶陶身上有着迷人的艺术气息，在床上又是那么的前卫放肆。
亦纯亦欲的对撞，让老金很是上头。
他细碎地亲吻着陶陶，低声骂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陶陶格格一笑，环住老金的脖子。
4
「两人一起进的房间，你看一下。」
凌霜点开私家侦探发来的视频，是在楼道里路人角度拍的，女孩的侧脸很清楚，但老金只有个背影。
「这不够，我要能板上钉钉的证据。」凌霜回复。
「可以，但那种有风险，所以费用更高。」
「钱不是问题，继续跟，另外再查一下这女孩。」
凌霜按对方要求转过去一笔钱，熄了屏闭目养神。
放松不等于放任，老金只能在她限定的区域内撒欢。
一旦触碰到了底线，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开门声响起，是老金回来了。
凌霜看了眼表，才七点。
「今天没有饭局吗？」
「推了，今明两天，专门陪老婆。」
老金走过来，从手里的橘色盒子中，拆出一只爱马仕的 shadow，放在凌霜腿上。
「明天是我们的三周年，一份特别的礼物，喜欢吗？」
包治百病吗？
凌霜虽然不缺爱马仕，但老金肯花这份心思，就表示着他还有所顾及。
有顾及就不至于太过份，凌霜很满意。
夫妻嘛，就该我敬你一尺，你还我一尺，这样才能相敬如宾。
她把包放到一边，仰起脸淡淡一笑：「挺特别的。」
「你喜欢就好。我在乔尔卢布松定了位置，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一起好好吃顿饭。」
老金坐下来，搂住凌霜。
「嗯，我跟助理说一声。」
借着拿手机的动作，凌霜自然地从老金臂弯里脱出来，坐到了旁边。
她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自从发现出轨，凌霜就再没跟他亲近过。
最后一次测试顺利通过，香柠檬、柏木和香根草配出的香氛，跟酒店的格调完美契合，客户非常满意。
凌霜得到批准，提前下了班，跟老金去过纪念日。
可是一上车，她就看出老金心神不宁。
开车间隙，他的手指一直敲打着方向盘，手机屏幕也在不断地亮起。
凌霜扫了一眼，见屏幕上方不停地有微信弹出来。
「你是不是有事，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不用，我今天就一件事，好好陪老婆。」老金朝她笑笑，继续朝外滩驶去。
到达餐厅的时候，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地点完菜。
等待的间隙，凌霜收到一条微信，是爸爸正在吸氧的自拍照。
配文：氧疗机不错，女婿也不错。
凌霜笑笑，抬头正想谢老金，就看见他的眼睛正在看着角落的位置。
顺着视线看过去，凌霜看见角落的沙发上，孤零零地坐着个大眼睛的女孩，俏皮的哪吒头，昭示着她的年轻。
女孩也正看向这边，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女孩连忙避开。
是她！
凌霜想起视频里那张年轻的侧脸，顷刻明白。
原来是小情人缠得紧，难怪老金这一路心神不宁。
凌霜转回目光，冷冷看着老金，她有种被入侵的不悦感。
老金一副如坐针毡的表情，低头划拉了半天手机，起身去上卫生间。
凌霜点点头，目送老金。
以及，跟在老金身后的女孩。
二人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后，凌霜面目冷淡，给私家侦探发微信：
「你在哪？」
「在门口。」
「马上去卫生间！」
5
身边有人经过，老金装模作样地洗着手。
四周不再有人时，他将陶陶拉进卫生间里，锁上门。
「你在这干什么？」
「我还问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甩了我？」陶陶红着眼睛，气呼呼地质问。
老金耐住性子安抚道：「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天是纪念日，我得陪老婆。」
「你要是敢甩我，我马上就去告诉你老婆，告诉她你……」
老金一把将陶陶按在墙上，用嘴唇堵了上去。
他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句话：
情侣之间，没有一个壁咚解决不了的矛盾。要是壁咚解决不了，那就再加个强吻。
挺有效的，陶陶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了下来。
「今天这事要换了别人，我早让她滚蛋了，知道吗？乖乖回去，明天我就去找你。」
「真的吗，那你保证，你证明给我看。」
陶陶双手攀上脖子，嘟嘴撒着娇。
老金推开陶陶，「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你觉得呢？」陶陶用嘴巴凑到老金耳边，不怀好意地咬了一下。
老金体内涌起一阵奇妙的快感。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老金笑着骂了一句。
然后，一把将陶陶转过去按在墙上，拉下了她的内裤。
回到饭桌时，老金周身的毛孔还在呼呼冒气。
见凌霜面露不悦，老金作贼心虚地解释：「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现在舒服了吗？」
凌霜的投来的目光让老金慌神，他打了个哈哈，低头吃菜。
主菜是一道烟熏三文鱼，老金舀起一块送进嘴里，三文鱼、鱼子酱和手指柠檬混合在一起，口感绝妙，就像刚才。
老金忍不住回味着。
陶陶就像那一粒粒的手指柠檬一样，每一次，都能让老金酸爽到炸裂。
跟她在一起，消遣已不再是消遣，而是成了充满惊喜的探险。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滋味吧。
老金当然也爱妻子，但那是另一种爱。
三年前，在饭局上第一次见到凌霜，他就爱上她了，爱她的美丽，更爱她的气质。
因为那是在普通女人身上绝不可能有的贵气。
老金本能地判断出：凌霜是一支上等股票，回报率惊人的那种。
加到微信后，老金用一整晚的时间，把凌霜的朋友圈翻了个遍，从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里，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凌霜和家人春节时包饺子的随手拍。
老金一眼就认出凌霜的爸爸，那张脸，他在财经杂志上看见过。
正当老金犹豫该怎么追求时，凌霜居然主动约他见面，并且在交往半年后，嫁给了老金。
每次想起是凌霜主动追求的自己，老金心里都会美滋滋。
因为这多少说明，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
想到这里，老金举起红酒抿了一口，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许多女人都对老公出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凌霜也是这样，因为爱他而隐忍不发呢？
想到这里，老金觉得更加舒爽了。
6
回家路上，凌霜特地坐到后排，戴着耳机看完了整段视频。
私家侦探是趁着老金洗手的功夫，把开着摄像头的手机藏在卫生间的。
手机清楚地拍下整段视频，角度刚好，画面劲爆。
点击保存后，凌霜扶着头，太阳穴一跳一跳。
那是她愤怒时的反应。
让凌霜愤怒的，不是老金鬼混，而是她已给足空间，可老金不知好歹，还要蹬鼻子上脸。
看来书上说的没错：宽容是无耻的培养皿。
像老金这种男人，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凌霜打开手机，她打算打发老金滚蛋！
车子行驶到家时，凌霜已经跟律师碰完了所有细节，也让律师把离婚协议的正文发了过来。
一进门，她就被老金抱住。
「老婆，谢谢你嫁给我……」
这是每次结婚纪念日的保留节目——老金的感恩小作文时间。
若是以前，凌霜会用心听完。
但现在，凌霜只想吐槽：这么能演，估计以后火化的时候，都会诈尸吧！
她扳开老金的手，淡淡说道：「不用谢，其实我有事和你谈。」
示意老金到餐桌坐下后，凌霜把协议发到他手机上。
「这是我找律师拟的，你看一下，没有意见的话，就按这个办。」
「离婚？为什么？我们不是挺好的吗？刚过完纪念日？」
老金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凌霜礼貌地笑笑，打开那段视频，将手机推至二人中间。
喘息和浪叫很快传了出来，在安静的房子里回荡。
老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跟踪我？」
「是啊，仔细算算，你出轨有一年多了吧。」
「不是……老婆……你听我解释……」老金作势拉凌霜的手。
凌霜抬手闪开，「看协议吧，你知道我有洁癖，我不可能原谅你的。」
老金无奈地垂下头，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就愤怒地撂下手机。
「钱跟期权都给你？不可能！绝对不行！」
凌霜冷冷地抱起双臂，凑上前去：
「行不行我说了算！一年前，我就雇了私家侦探跟踪你，你每天的动向、约见的女人，开房的地点，我都清清楚楚。只要你不是太过份，我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你已经碰了我的底线，我没法再容忍你。」
「肯让你用钱解决，已经算给你机会了。」
老金抬头盯住着凌霜，语气冰冷：「你威胁我？」
凌霜淡淡一笑，靠住椅背，「威胁你又怎么样！所有的证据我都有，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放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你自己考虑。」
「而且，我爸最看重家庭，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还有的混吗！」
老金凝视着凌霜。
凌霜迎上老金的眼神，轻蔑地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靠才华发展到今天的吧，嗯？」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战。
老金最终败下阵来，哑着嗓子说道：「好，我同意。」
凌霜满意地挑了挑眉毛，起身到妆台前开始卸妆。
老金沉默半晌，哑着嗓子问道：「凌霜，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当初爱上我哪一点？」
凌霜将卸妆膏在脸上揉化，说：「我不爱你。」
老金猛地抬头，脸色灰败，「第一次约会是你主动的，我以为……」
「你想多了，那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规划——半年内结婚。」
用棉片将融化的妆容擦去后，凌霜看着镜中自己冷冽的脸庞，继续说道：
「我用了两个月时间，参加各种交际，在加到的几十个男人里，你只是其中一个。后来的两个月，我对你们筛选了一遍，然后在排名靠前的几个人里，选择了你。」
7
卧室没开灯。
老金独自坐在床边，消化着凌霜刚才的话。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跟什么才华、魅力没有他妈的半毛钱关系。
灯亮起，是凌霜进来拿被子，说她今晚睡楼上房间，明天就搬回娘家住。
「房子就留给你吧，夫妻一场，我不能让你流落街头啊。」
凌霜的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意味。
老金想起，自己打发那些女孩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这种语气狠狠刺痛了老金。
他无法忍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被人随意挑选，然后又被随意地丢弃。
像他这样年入千万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不是应该站在情感食物链的顶端吗？
想到这里，老金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凌霜，我不会认输的。」
凌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摔上了门。
老金摸出手机，打开一个应用，把里面的数值调高了一倍，然后冷笑着躺下。
前段时间刚刚埋下一颗雷。
现在，是时候让它炸开了！
半夜三点，老金被凌霜叫醒。
「老金，出事了，是我爸。」
老金醒过神来，看着头发凌乱的凌霜，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他印象里，凌霜总是稳如泰山，从没见她像今天这样慌乱。
看来，一切如自己如想，雷已经炸开。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了门。
尽管后半夜的道路很空，尽管连闯了三个红灯，可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只看到了盖着白布的岳父。
凌霜哭着掀开白布，岳父神色安详。
前些年岳母癌症走了以后，岳父就一直由保姆照顾。
保姆告诉凌霜，她半夜上厕所，见老爷子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感觉不对劲，进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医生说，慢肺阻严重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让凌霜节哀。
老金知道凌霜与岳父感情深，上前搂住泣不成声的凌霜，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离婚的事就此搁下。
接下来的日子，老金忙前忙后，跟凌霜一起操办岳父的后事。
遗体告别，火化，骨灰下葬的那天，老金大大地松了口气。
岳父在的时候，老金总是感觉到一股震慑力，现在，那种感觉终于消失了。
当晚，老金就在酒店宽大的浴缸里，搂着陶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这次，他没再像平时那样，而是掏出一枚戒指，向陶陶求婚。
陶陶被吓到了，一脸的惊讶：「你老婆会轻易放过你吗？」
「不会，所以我把钱跟期权都给她了。」
「你傻的吗？怎么能把钱都给她呢？」
陶陶恼火地推了老金一把。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要有花不完的钱了。」
8
一个月后，凌霜跟老金办了离婚，拿着除房子外的所有财产，搬回了自家别墅。
但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老金就带着两名律师找上了门。
凌霜抱着双臂，冷冷看着老金。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老金递出一份文件。
凌霜接过，是一份遗嘱，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凌耀祖名下所有财产由老金继承。
「这不可能！」凌霜提高声音道，「爸爸专门送弟弟去学管理，怎么会把公司给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老爷子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老金背着手仰了仰头，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得意。
凌霜把遗嘱扔给老金，「我不信爸爸会这么安排，这遗嘱是假的。」
「每一页都签着你爸名字，这是一份具有正式法律效力的遗嘱。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两位公证人。」老金把遗嘱抖得哗啦直响。
凌霜浑身颤抖，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看着老金得逞的笑容，突然想起，爸爸出事当晚，老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会认输的。
老金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神，是阴狠！
这根本不是巧合！
虽然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出的事，但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尽快搬走！」老金四下打量着别墅。
凌霜只觉得无比愤怒，红着眼质问老金：「一定是你在搞鬼，你为了财产杀了他！」
老金爆发出一阵大笑。
「说话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一堆骨灰吗？要是再诬陷我，可别怪我不念夫妻旧情。」
骨灰！
凌霜无力地坐下，爸爸已经入土为安，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老金见状，更加得意了。
「给你三天时间搬走，这里要有新的女主人了。」
说完，老金转身离去。
看着老金的背影，凌霜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碎。
不仅蹬鼻子上脸，还觊觎起她家财产！
可事已至此，愤怒于事无补。
凌霜逼自己冷静下来。
遇到问题，她的习惯是制定一个计划，按计划去解决问题。
可死因，肺阻病，遗嘱，财产……这些东西像一团乱麻，让凌霜不知从何解起。
考虑之后，凌霜终于想明白：
这种时候，需要解决的不是问题，而是制造问题的人！
隔天，凌霜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她已经制定好了计划，顺利的话，所有的事都将迎刃而解。
只有三天时间，她必须全力以赴。
不眠不休地在实验室呆了两天，准备工作终于完成。
第三天下午，凌霜回到别墅洗了个澡，开始收拾行李。
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唯一要带的大件，是那台氧疗机。
搬家师傅抬着氧疗机出门时，正碰上老金和陶陶嘻嘻哈哈地进门。
当老金的目光落在氧疗机上时，笑容顿时收紧，眼里满是警惕。
凌霜完整地捕捉到了这套微表情，这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而陶陶倚着老金，正旁若无人地撒着娇：「中式西式都很土哎，我喜欢像电影里那样，找个风景优美的海岛，旅行结婚。」
老金的注意力被拉回，笑着回答：「好！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就永远生活在小岛上。」
凌霜无视老金故意为之的炫耀，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陶陶。
陶陶也看着凌霜。
两个女人的眼神再次交汇，这一次，陶陶没再躲开。
9
四层的大别墅住着，纯欲小陶陶陪着，老金这两天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恣意。
每次看见陶陶赏心悦目的小脸时，老金都忍不住感慨此生足矣。
但从搬进来的那晚，陶陶就提出要分房睡，老金睡觉整晚开空调，她受不了。
老金很痛快地同意了，女孩子嘛，身子骨软，吹不了空调。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老金这两天经常感觉腰膝酸软，头晕眼花。
早上起床撒尿时，老金一把抓了个空。
正当他觉得不对劲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你怎么了大叔？你醒醒。」
陶陶的呼唤声中，老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想说自己没事，却听到自己发出的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老金一惊，想往起爬，却感觉使不上劲，手脚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抬不动。
几次尝试，老金依然动不了，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他。
最终，老金只能微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把你挪到床上。」
陶陶松口气，来扶老金，可根本扶不动。
又拖又拽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从卫生间挪到卧室的地板上。
「打 120。」
老金钝着舌头，说了好几遍，陶陶才听明白，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机放下。
陶陶蹲下来，长长看了老金一眼说：「老金，要不我们分手吧。」
老金不解，说这句话的陶陶既风尘又冷漠，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小女孩。
「我其实不叫陶陶，也根本不会画画。我的工作，是跟有钱的已婚男谈恋爱。」
老金心里一凉，不住摇头。
这种事他以前听说过。
年轻女孩找机会钓上有钱已婚男，相处一两个月，就以破坏家庭、破坏事业等威胁男人，索要巨额分手费。多数男人都因为不想闹大，选择掏钱了事。
「其实餐厅那次，我就想挑明的，可当时看你老婆不太好惹，就想着再等等，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而且你居然还真的离婚要娶我，真是要笑死了，我才 20 岁，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中年油腻男共度余生啊？我图什么呢？图你的牙结石，图你的啤酒肚吗？」
老金心底凉透，祈求地看着陶陶，嘴里持续说着：「打 120……120。」
分手无所谓，但别选现在。
「一个月一百万，我们在一起三个月，三百万！你觉得怎么样？」
老金马上用力地点头，只要她肯打 120 救自己，别说三百万，八百万老金都出。
解锁手机后，陶陶在老金含混不清的指示下，从手机银行里转给了自己三百万。
老金眼巴巴地等着陶陶打电话。
可陶陶却在按下 120 后停了手，她一脸厌恶地看着老金：
「作为女人，其实我挺讨厌你们这种渣男的，所以你听天由命吧。」
陶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把手机扔到墙角后，走出卧室。
老金听着陶陶拖着行李箱下了楼，听见别墅的大门「啪」地关上，他彻底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搬进来当天，他就把原来的保姆全都辞了。
现在，别墅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10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持续吹出 20 度的冷风，长时间没进水进食，老金又冷又渴又饿。
一开始，老金还扯着嗓子喊叫，希望自己能被人发现。
直到天光再次变暗，他才明白，在偌大的别墅区里，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体温低到一定程度，人体就会不受控制地打寒战，老金现在就是这样。
因果报应吗？
是因为自己玩过几个女孩子，杀过一个老头子，才落得如此下场吗？
可在甩女孩的时候，自己都给过补偿的啊。
还有那个老头子，六十多了，肺已经坏掉了，苟延残喘有什么意思呢？况且书上说了，氧中毒是最快乐的死法啊。
老金心里充满不甘，自己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也不会这么死去。
他很确定。
因为他听见别墅门被打开，有脚步声正朝卧室而来。
那是天使的脚步声。
但灯光亮起时，老金知道自己错了。
来的不是天使，是凌霜。
凌霜拎起老金的腿，像拖一只动物那样，把他拖回卫生间。
又像挪一袋水泥那样，把他挪进了浴缸。
老金靠着浴缸壁半躺着，感觉到莫大的恐惧。
这种恐惧，比独自等死还要可怕。
因为危险随时会降临。
凌霜把浴缸上方的冷水打开，坐在浴缸边缘看着老金：
「你喜欢住有香氛的酒店，我就给你配了一盒，跟酒店一样，放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了。」
说完，她仰头深吸了一下，「里面加了能让人肌无力的棋盘花，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吧。」
原来如此！
老金心惊肉跳，身下，冷水像蛇一样缓缓上行，很快就爬上了老金的脖子。
「别害怕，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保证你没事。」
凌霜抬手关水。
「第一个问题，我爸是怎么死的？」
这是老金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他极力躲避着凌霜的眼神，摇了摇头。
凌霜淡淡一笑。
「不想说，没关系，你会想说的。」
她拿起一块毛巾塞进老金嘴里。
怪味在嘴里散开，老金想起，这是他用来擦脚的毛巾。
老金大叫着反抗，叫声被毛巾过滤，变成呜咽怪叫。
怪叫声中，水朝老金涌了过来。
11
老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是被向后按进水里的。
水先打湿了后脑勺，淹没双耳，最后是脸。
四周都是水，老金无力挣扎，本能地大口吸气，却忘了毛巾也早已吸满了水。
水刺激喉咙，老金开始咳嗽，喘气，却吸进了更多的水。
更多的水流进入老金的嘴巴，顺着喉咙往下流。
然后，人体的呕吐反射开始了。
人的整个头被浸在水里时，呕吐反射只有一个结果：
吸进更多的水，引发更剧烈的呕吐。
这是个负循环。
28……29……30。
计时结束，凌霜从水里拎起老金，拔出毛巾，冷冷看着他。
作为香氛师，凌霜深知人体呼吸器官的重要性，以及，脆弱性。
尤其是鼻腔和咽喉。
当这两个部位浸满水时，那种呕吐反射会摧毁任何人。
果然，老金马上就开了口：
「是氧气。慢肺阻病因很复杂，吸入的氧气浓度只要高一点点，就会引起窒息。」
「谁干的？」
「是我用手机 APP 控制了氧疗机，调高了制氧浓度。」
虽然老金的语音含混不清，但凌霜还是马上就明白了。
一股冰冷的愤怒从心底窜起，她拿毛巾狠狠塞上老金，再次把他按进水里。
水再次包围了老金。
跟上次一样，水流进喉咙，启动了无尽的呕吐和咳嗽。
老金感觉全身很冷，喉咙很疼，像被关进一座水坟墓里。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50 秒。
凌霜再次拎起老金，不是不想让他死，而是还有个重要的问题要问。
「我爸走的时候，痛苦吗？」凌霜红着眼，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边呜呜叫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摇头。
凌霜的眼泪涌出来，浑身如泄了气一样，滑坐在地上。
然后，她用尽自己全部的理智，掏出手机报了警。
12
警察很快赶来。
凌霜把放在空调出风口的含有棋盘花毒素的盒子取出，交给警察。
「我要自首。」
凌霜坦然地说。
两人都被警方带走。
老金被送去医院治疗，而凌霜在审讯室里，交代了整件事。
经过治疗恢复正常的老金很快被带回警局，接受审讯。
有凌霜事先装好的监控为证，再加上警察找到的氧疗机运行数据，
老金的故意杀人罪，无可抵赖。
半年后，凌霜和老金在法庭上接受了宣判：
凌霜因投放危险物质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三年半。
老金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宣布完，法官问凌霜还有什么要说。
凌霜缓缓开口道：
「好的婚姻从来都是平等的，是我敬你一尺，你还我一丈的举案齐眉。好的婚姻，从来都不需要靠忍让来维持，因为有些男人是没有底线的，给他一公分的自由，他会想要十公分的放肆，最后会不断突破底线，让一场婚姻面目全非，也让两个人都走上末路。」
判决之锤落下。
戴着手铐的两人被警察带着，一前一后向外走。
楼道里有吵闹声，是一群人将一个人围在中间推搡叫骂，骂她是贱人，是诈骗犯。
走近时，老金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被骂的人是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