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自己被小三的时候 应该做些什么?

结婚的第四年,有个女孩加上我微信,让我别当她和我老公的

插足者。

我拿着结婚证就去会了会她。

她懵了,但没分手。

正好,我也不想离婚。

我给我妈说,我老公外面有人了。

这是一个陈述句,我没说让她帮我或者怎么的,她马上反应很

大,「小伟那孩子怎么可能外面有人,看起来那么老实,你别

多想。」

「女孩儿都找上门了。」我坐在她对面继续阐述。

「那你怎么办?你不会想和他离婚吧?离婚后你住哪儿呀?」

她看起来好像很忧心的样子,于是我马上笑着说:「没有,刚

刚同你开玩笑的。」在她的怒骂中,我离开了他们的家。

走在街上,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我就站在人潮中,大家匆匆忙忙都有各自的去处,好像只有我

没有。

我和我的老公已经结婚四年了,我想起四年前我们还没结婚的

时候。那个时候刚毕业,我回家发现家里没有我的房间了,因

为我弟弟要结婚了,我爸妈让我住客厅,那个时候他们说:

「反正你也待不了多久,就将就一下嘛。」

那个时候我和他刚刚在一起,我拖着行李箱打电话给他说:

「我好像没有家了,我连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他来接我,带我去他的出租屋,告诉我他会给我一个家。

我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嫁给了他。

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就是去领了证,然后一起去吃了碗牛肉

面,他给我加了个煎鸡蛋。

我们一起奋斗着买房子,计算各种成本,为了节约房租,我们

住在偏僻的安置房,里面时常有蟑螂和老鼠。

我买过很多的药都没有用,那个时候他总抱着我说:「再忍

忍,再忍忍就好了。」

这四年里,我们一边攒钱买房子,一边也搬了好几次家。可是没有一次是让人满意的,我们总是屈服于各种现实,每次

都是忍一忍,从一个单间换到另一个单间。

我们终于攒到了首付,下个月我们就要搬进去了。

可是就在昨晚,有一个女孩加了我的微信。

她告诉我,让我不要做小三儿,女孩子要自爱。

我才知道,我的丈夫已经出轨一年多了。

我当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是去找他理论?我握着手机有些发

抖,我是个很懦弱的人,我当时甚至连同他对峙的勇气都没

有。

我只是匆匆忙忙告诉他,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一趟。

他拿着手机在打游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道了句好。

如今我从我爸妈家里出来,我再次面临同一个问题,「我要去

哪?」

冬天的成都有些冷,紧了紧我的风衣外套,我实在不知道去哪

里。

这四年来,为了挣钱,我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这让

我几乎没有朋友。最好的朋友是读大学的室友,可是我们现在

天各一方,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微信里那个女孩还在继续发消息,还给我打语音。

我拒接了,告诉她明天见面聊。

我要去弄清楚一件事:我的丈夫到底是如何出轨的。

那个女孩给我发微信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相信了,但是我还想

看,我想看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和我同床共枕四年的

人,另一副面目是怎么样的。

我买了好菜好酒回去,菜里放了安眠药。

他最开始抱怨我浪费钱,我告诉他,都是因为我觉得你辛苦

了,想给你补补身体。

他一边吃饭,我一边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呀?」

他有些不耐烦,「都在一起多久了,还问这个。」

我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当初要和我在一起呀?」

他连回都没回,继续一边玩手机,一边吃菜。

新家我们还没搬过去,现在我们住的还是一个单间出租屋,房

间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此刻我们正在桌子上吃饭,我透过衣柜上贴的镜子,看见了自

己的模样,微胖,因为做饭的原因脸上冒着油光,头发有点

乱,我没由来的有些恶心想吐。这四年来,我都冲着一个目标就是挣钱买房子,好长时间没有

好好照过镜子了。

难怪!连我的丈夫出轨了我都不知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居

然有些哽咽,昨晚知道他出轨后我都没有这样。

可是现在,我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喉咙却像有千斤。

我忍住想哭的冲动。

他似乎终于发觉我有些不对劲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问

我:「你怎么了?你妈说你了?」

「不是,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整理好情绪故作淡然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饥不

择食,慌不择路,寒不择衣,贫不择妻。」

他愣在当场,不过几秒,便怒而问我:「什么意思?你现在嫌

我穷了?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

一个贫字像一把镰刀一样割着他的自尊心。

现在是下午6点,出租屋里热得像蒸拿房,我们为了省电,空

调一般是开半小时,等到热到受不了了再开。他愤怒地盯着我,面目狰狞,额头上有汗水滑落,嘴角还泛着

油光,我突然很想知道那个给我发微信的女孩子见过他这副模

样吗?

我们对峙着,可是我此刻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浑身疲

惫。

「你们能小声点吗?还让不让人休息呀!」

住单间独卫的那个女生来敲开了我们的门,真的足够荒唐,我

已经27了,连吵架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我的人生,为什么过成了这样?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你选择了

合租,所以你想要在下午6点睡觉,你需要运气。而我选择了

合租,所以我同我的丈夫吵架都没有空间。」

「神经病呀!」她骂了一句就走了。

因为她的出现,我和我丈夫的对峙结束了。他拿了衣服去洗

澡,桌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给我。

若是以前我会去打扫战场,今日我就放在那儿。

走到镜子面前细细地端详着我自己,我已经快要认不出我自己

了。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他洗完澡看到桌上的碗筷,理所当然地道;「你怎么还没去洗?」

「王伟,你凭什么觉得就该我去洗?我是天生就该洗碗做饭的吗?你给我开工钱了吗?」我一句又一句地问着他又好像是问着我自己。

「我TM的!算了!林梅你今天发疯,我不同你计较,算我倒霉,我去。」

看吧!他把做这样的事当成一件很倒霉的事,那我是倒了什么霉要做这么久。

晚上因为药物的缘故,他睡得很熟,我用华为的指纹解锁功能打开了他的手机,这是我在婚后第一次翻他手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我看到,他给那个女孩子发「小屁孩儿!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能不吃饭呢?」

他送她Y家的口红,送她C家的包包,为了让她好好学习给她买平板,方便查资料。

我的手机用得很卡了,他劝我再坚持一段时间。

过生日我自己送了自己一支口红,他说你们女孩子就是容易受那些消费主义的陷阱。我不是受消费主义陷阱,我是被这样拙劣的借口都给耍得团团

转。

我还翻到上个月下暴雨那天,他开车去接那个女孩子,我当时

为了省几十块的打车费,愣是坐公交车把自己淋得像落水狗一

样。

他在我之前回来了,只是愣了几秒说今天的雨好大。

他怎么不知道雨那么大,他能去接别人,我却讽刺般地淋雨回

到这个破屋子。

我实在是无法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了,将我的行李收拾好,半

夜就这样出了家门,

找了家宾馆,开了个小时房。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似乎能联想到他是怎么对待那个女生

的,有多么贴心,有多么舍得为她花钱。

不是我受消费主义陷阱,是这个男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我什么都

不配,我所花的钱任何一点在我自己身上,在他眼里他都觉得

是浪费。

我决定了去见那个女孩。

带着结婚证,去见了她。

在咖啡厅的桌子上,我把结婚证直接放上面。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拿起证件,又看了看我,端杯子的手都在颤

抖。

「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吧!」我拿过证件,毕竟离婚还要用

它。

她却突然拦住我,「姐姐,你不怪我?」年轻的女孩满脸都是

胶原蛋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望着我。

难怪王伟舍不得她淋雨,「我怪你又能怎么样呢?」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告诉我他是单身的,我还准备把

他介绍给我爸的。」女孩子低头自责着。

我瞥见她外面停放的红色保时捷,这款车我之前见我的客户开

过,市场价百万以上,女孩子年龄不过20左右就可以开这样

的车,难怪王伟要那么上赶着去。

我看着她那张单纯的脸,突然改变主意道:「我想和他离婚,

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要

让他知道我们碰面了就行。」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不过如果不嫌麻烦,可以给他一点希望,

这样我们会离得更快。」我继续道。

女孩子却突然坐了下来,面上再无单纯神色,「姐姐,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我冲着她笑道:「没有什么好处,只是这样王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已。」

她没有说话了,我知道她会按照我说的那样做的。

一个生活那么优渥的女孩子的自尊怎么可以容忍这样被践踏,她又怎么可能是想要求我原谅,不过是想试探我的做法罢了。

我没有再回出租屋,从宾馆出来,自己给自己租了一个房子。我没有太多时间去矫情,我还得上班。

我不上班,我交不起房租,我不上班我可能会没有饭吃,如今只有工作我可以依靠了。

在我搬出来一周后,王伟找到了我,是在公司。

「梅梅!你到底怎么了嘛,打你电话你又不接,还在和我闹脾气吗?」他的皮囊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说这话的时候深情款款。

公司里的小女生都侧目看了过来。

我突然想起,他惯会用这招,在公众场合把私事摆上来,逼迫我就范。

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同他在一起,他在宿舍楼下摆上心形蜡烛,拿着玫瑰花,诉说着他有多么多么喜欢我。

当时围观群众也是,他们起哄道:「答应他!答应他!」

那时候还有两个室友对我说,一个这么帅的人愿意为你这样放下面子,不然试试呢?

可是那时候我是真的有几分犹豫,我好像感受不到他有多喜欢我。

如今我明白他为何要那么做了。

我在读书的时候是出了名的上进,奖学金年年都拿,还做各种兼职,那个时候我还听见有人讨论说谁娶到我就有福了。

这个福是他们的福,因为我省事,还有性价比高、实惠,我和王伟在一起我什么都想着不给他增加负担,什么都怕麻烦到他。

我曾经也问过他喜欢我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独立。他不是喜欢我独立,他是喜欢我不给他添一丝一毫的麻烦,他是喜欢有个人可以不看重他的家庭条件,陪他去熬过那些低落难熬的时光,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两个一包方便面一人一半。

我这次没有随他的意了,他不是喜欢让别人来仲裁私事吗?

我蹲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我绝不干涉你和她的事。」夫妻之间的事,是没有公道可言的,不过是看谁更会说罢了!

他想要扮演温润丈夫的角色,我偏不!我不仅要曝光他出轨,

还要送他一顶家暴的帽子。

他看着突然变脸的我,脸上温和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伸手想要将我拉起来,见义勇为的男同事快速将他隔开了。

我和王伟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他会来公司?与

其让他来找我,不如我提前下手。

最近我故意在办公室露出瘀青,都是我自己动手的。我不想因

为婚姻这件事丢掉工作,我需要怜悯之心,我更需要以后他都

进不了我公司的大门。

但是我在办公室从未说过我的婚姻发生问题了,我只是让他们

去猜,他们会自我构思的。

我如今在这座城市可以依赖的越来越少,和同事们已经相处了

两年,大家彼此都很了解,之前公司团建我还带过王伟。

我做这些,只是希望王伟不会再来公司打扰我。

回到我的出租屋,王伟继续打着电话,我依然一个都没接。

他发来短信质问我是不是对那个女生做什么事了,让我不要伤

害她,有什么事冲着他来。

不要伤害她?真的太可笑了!我的丈夫第一件事不是怕我知道他出轨,而是怕我伤害他的情人。

是他主动追我的,是他告诉我会给我一个家。

也是这个人摧毁了我所有的期待,不!也许从一开始,他只是想选择性价比高的妻子而已,就如同我们搬家搬过的那些出租屋一样,我们一边嫌弃它,一边住着它,因为我们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现在王伟有了更好的选择了,自然就该「搬家了」。

很快我就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男人嘛!偷腥总是在所难免的,我如今不是18了,是快要奔三的人了,已经没有挑头了。」
我只说了一句话,「妈,只要你摸着良心同我说,你从来没有后悔嫁给我爸,从来没有后悔生下我和我弟弟,我就吞下这口气。」

她在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会儿,最后道:「你真是疯了!读书把你读傻了!」

挂掉电话,到了晚上王伟继续发短信:「你什么意思,不行我们就去把婚离了,你这样躲着我也不是个事。」

这次我回了他:「我这几年都不会和你离婚的,不如看看那个小妹妹能等你几年吧!只要我不签字,这婚就离不成。」

他再次打电话来,这次我接了。「你什么意思,你妈都说你下定决心要离婚了的。」

「我改变主意了呀!你那么优秀啊!我一个要奔三的女人,哪

里还有什么挑头呢,自然要好好留住你呀!」

「那你还搬出去!」他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真是惯出他这种脾气了,也是我自己犯贱。

「我搬出去是因为你恶心呀!我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我都反

胃,你给我记好了,我想离就离,我要是不想离,你一辈子都

别想和那个女生结婚。」

他的态度终于软和下来,「求你了林梅,您别去找她,她是个

很单纯的女孩子。」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挂了电话。

那个女孩很快发了微信过来道;「你可要坚守住呀!像你们这种

一般嘴上说着分,到时候最舍不得还是你们。」

「我们这种?我们是哪种?」

她没再回我,我握住手机的手都快握不住了。

一件事,谁最想要达成,谁就会付出越多。我要等王伟想离婚

想得梦寐以求来找我。

接下来的日子,王伟还是会时不时地给我发微信,我都没回,依旧是上着班,直到有天我弟弟叫我回家吃饭给我爸过生日。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妈给我打电话:「幺女,你爸来接你了吗?」

「我爸什么时候说过来接我?」

我自己打了个车到家,看见他接着我的表妹,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回来了呀!」他冲我打了个招呼,似乎有些尴尬。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他一直是这样。

我刚工作回家,有次没买到票回家,晚上七点了我才到老家的镇上,我在路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来接我,他问我是不是有毛病,要折腾到这么晚。

可是我记得大冬天,我表妹从外地回来,他半夜骑车去接。

我表妹是我小姑家的孩子,我们两家的屋子隔得不远。

所以她每次回来都是我爸去接她。

她比我小几岁,后面读书也是我爸送她去,真好,有人宠着。

吃饭的时候,我弟问我是不是真的要离婚,又问我离婚能分到多少,有什么打算。我爸适时地表示在镇上住得不舒服,还是大城市好,医疗条件好,以后我妈生病了也好看医生。

我反问,你们不是早就给我弟在成都买了房子吗,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住?

我爸将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我早就知道生个女儿是靠不住的。

靠不住?这些年你的医药费谁付的?你和我妈一年四季的衣服谁买的?每月一

千五百块的生活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我大学毕业,工作已经签好了,不过是要再等一个月才去报到,我在家给你们做那么多农活,你说什么?你说我在家吃白饭。

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甚至有些气息不匀了。

我爸生气得要冲过来揍我,他骂我就知道翻那些陈年老狗屎,我妈赶紧把我拉去厨房。

我和我妈刚在厨房忙完,桌上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我看着这样的场面,仿佛以前那些无数次这样的场面穿梭在我的脑海里。

我很讨厌他们过生日,我讨厌过年,我讨厌任何节日。

因为一旦有这样的时候我和我妈就好像是旧社会偷渡而来的仆人,我们要从早到晚地忙碌,让他们吃得开心,然后再打扫战场。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有些受够了。

我回到了我妈屋子里准备拿包走人。

却瞥见我弟的孩子在用画笔画我的包,那个包是我闺蜜送我的

生日礼物,我很爱惜的。

他抬头看见我,依旧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画着。

我走过去,拿过他的玩具一把扔在地上,那是一个变形金刚,

当场被摔断了一只手。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拿脚添上了几脚。

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弟他们很快冲了进来,熊孩子赶紧奔到了他爸爸怀里,嘴里

哭诉着:「姑姑欺负我。」

我弟只是安慰他儿子道:「姐,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呀!」

我同他讲,你可以同我计较,玩具我可以赔。他笑呵呵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我瞄了那玩具一眼,之前我同事给她儿子

买过,那个玩具好像500元以上。

于是我继续道:「我赔可以,不过你儿子弄坏了我的包,你也

要赔。」包上D家的logo很明显。

他愣了一下,「你这是真包?」

「对!有发票!」我笑着回道。

「可以啊你!舍得给自己花这么多钱买包,都不舍得给爸妈花。」他义愤填膺地责骂着我,正义感简直爆棚。

「不如我们来盘点一下这些年你给爸妈花了多少?我给爸妈花了多少?」

我这一句话,他刚刚那些油然而生的正义感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这个时候我妈出现了,她看着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打岔道:「林梅,你多大了还同小孩子计较,你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你弟弟。」她念着这些像是口头禅一般,一边收拾着满地狼藉,一边碎碎念着。

他们都怕我欺负谁谁谁,我欺负谁了?我怎么这么厉害?我要是真的这么厉害该有多好。

「林子涵,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我们两个谁欺负谁?」我质问着我弟弟,可是他还没说话,我爸就出场了。

他说:「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一回家就闹得天翻地覆,大家都对不起你吗?」

我实在无力再去争吵了,小孩子才会去执着地探究对错,殊不知在爱你的人眼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在讨厌你的人眼里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的名字是随便取的,我爸去办出生证明,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幅梅花图,就当场敲定了我的名字;而我弟弟的名字是他花了88元找一个教书的朋友取的。

我只是小时候才不明白,处处想同我弟弟争上下。

每次考试我都使劲儿努力地去考,我以为我考班上前几名,他们就会开心,就会多看我一眼。

其实,我考前几名,甚至哪怕考第一名,都不如我弟考试进步一名来得让他们开心。

王伟没有坚持到一个月就主动找我离婚了,地址选在了我们小区楼下的咖啡厅。他这次给了条件,房子留给我,车子给他,存款我们一人一半。

我否决了存款的提议,告诉他这些年我们两个的平均工资,我比他多。一下子像点燃了火药一般,他青筋都暴出来了,冲着我怒吼道:「你厉害呀!你牛逼呀!你比男人都挣得多,你再厉害还是没人要你,没有男人要你,你爸妈也不喜欢你,存款全都给你,你拿走呀!反正你已经可怜得一无所有了。」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人在愤怒的时候做的决定是不会考虑利弊的。

我以前保护他的自尊心,从来都不提工资高低的事。

但是我现在再也不想替他着想,我只想用我所有能想到的词语去伤害他,凡是能打击到他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他也是如此,他以前都会故意避开我家庭的话题,但是现在他也想用这把刀子捅我。

两个人喜欢的时候,会把各自的秘密都说给对方,但是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些秘密会在分道扬镳的时候化作一把把利剑刺穿对方的胸膛。

我们很快办好了手续,在最后分别的时候他却同我道歉,他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但你真的太要强了,你为了每月给你爸妈钱,拼命地工作;你怕我觉得你占便宜,可我们是夫妻呀!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没有依赖过我。

他说这话显得很委屈。

我本来是不想回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可笑程度吧。我问他,既然你知道我的这种心理,那你可曾告诉过我,可以不用这么想?可曾在生活里为我着想过?我加班你给我做过几次饭?来接过我几次?上个月下大雨,我为了省钱淋雨坐公交回家,你当时在去接谁?

你怪我太要强,可你有做什么可以让我不要这么要强呢?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留下一句:「你觉得生活都是辩论赛,那就祝你一直都是赢的一方。」说完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晚上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问我为什么离婚这么大的事都不给她说,还是王伟同她说的,她问我有没有把她当妈。

我马上顺口道;「妈妈我好累,我想辞职休息一段时间,可以回家里住吗?」

她在电话那边讪讪不知如何开口。

我善解人意地告诉她,刚刚是同她开玩笑的。

他们总是说我要强,说我不懂得柔软。可是也要我柔软有人要呀!我除了我自己,别无依靠。

王伟真是做得厉害,我们分割财产的事他一五一十都给我妈说了,他生怕我会过得好。

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同我吵闹着,让我把房子加上她和我爸的名字,她说以后我再嫁,这就又会变成夫妻共同财产。我问她怎么懂得这么多,谁教她的,她就开始支支吾吾。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教她的呢?

但我又怎么可能答应她呢?王伟的事情让我明白,我所有期望、渴望的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给。

我问我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吗?

她没说话,我继续道:「最开始是渴望得到你们的注意、你们的赞赏,不对,是渴望你像爱我弟弟那样爱我,后来是想还给你们。你们说我欠了你们的,那这笔账我就早点还。你算一

算,我这些年给你们的是不是早就超过你们给我的了?」

你们养我到18岁,连读大学的钱都是我半工半读自己挣的,

而你们养我的那18年,如果换算成劳动力价值的话,不一定

我们谁欠谁。

她在电话那头开始哭诉,说我为什么要算得这么清楚。

是我要算清楚吗?我给你谈感情,你给我讲钱;我给你讲账目

的时候,你给我讲感情。

我怎么都是错的。


那个女孩子确认了我已经和王伟离婚后,让我赶紧把房子卖

了,离开这座城市,她已经受够了。

我问她后续想干什么。

她说,敢骗她就要付出代价,要是让她父母知道,王伟更惨。

这话哪怕是她隔着微信发过来的,我都羡慕得要死。

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才能这么自信。自信地相信她父母

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维护她,不像我还得担心我爸妈站在王伟那

边。我火速和公司申请了调去外省,把房子卖了。

其实我也没有方向感,但是我知道等那个女孩子抽身,我继续

留在这儿会有很多麻烦。

我来到S市半年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妈妈打给我的,她讲话的时候顾左右而言其他。

我同她扯了很久,她才说她生病了,问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

她。我没由来的一阵慌张,我们家的习俗是,除了我弟弟生

病,其他人生病都是能拖则拖。

比如我以前高中得中耳炎,本来可以及时治疗,但是辗转于各

种小医馆,硬生生把其中一个耳朵拖到鼓膜穿孔。

我赶紧和公司请了年假,买票回了家。

我妈已经在县里的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了。我没有回家,直接拖

着行李箱去了医院。

她见到我眼神躲闪,又带着讨好的笑:「幺幺,你这次回来车

票得多贵呀!你耽误上班,得少拿多少钱呀!」

她脸色蜡黄,嘴唇也干得起皮。

我没说话,看着她这个模样我的眼睛已经红了。

这些年,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只要尽我该尽的责任就可以

了,可是当我真的看到她过得不好,看到她那副模样,我还是

觉得很难受,心里酸涩得厉害,我死死地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朝着她走近,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她以前是有些微胖的,可是我们不过半年没有见面,她就瘦了好多,握着我的手,除了满手茧子,就是骨头。

她用力地笑着,看了我几眼又很快低下头道:「我不是故意要叫你回来的,我……我就是,怕以后没机会见你了。你这趟回来,不知道老板扣你多少钱呀!」

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问她什么情况。

她还没说,我爸就拿了病历来。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口烟圈:「哎!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要塞牙!说她子宫里面得了啥子瘤子,你说长瘤子还能活下嘛!所以喊你回来看哈……」

我爸断断续续地说,他一边说,一边抽烟,整个病房都是烟的味道,我赶紧让他出去,把窗户打开。

我问我妈是不是只在县里看过,她说都看了好几家了,都说长瘤子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去市里或者省会医院。

她只是两眼无神说:「那好贵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懒得折腾了嘛。」

我又问她,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她这次没回答,只是低着头。

我看见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被子上,那些眼泪好像也落到了我

心上。她以前打我、骂我,厚此薄彼,我都没有这么难受。

我曾经说过无数次,我总有一天要让她后悔。

可是,我要让她怎么后悔?

我又问她,林子涵呢?她忙拉着我的手:「你别怪他,一家人

总得要吃饭,不能说都围着我转呀!」

我还没说怪他,她就怕我怪他了。这种无力感让我觉得呼吸都

不顺畅。

我看了看病历,只说是长了东西,可能是瘤子,只拍过片子,

输液都是输的消炎类药物,便决定带她去H医院看。

我妈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问我,那挂号好麻烦的,不容易挂到

的,医疗费也好贵……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见我没说话,又小心翼翼地说:「那

钱怎么办?你爸的钱他要养老,你弟弟也要养家糊口……」

她说了一大堆,又不敢说让我花钱,甚至看都不敢看我。

我深深地吸气再吐气,承诺她我来出。

她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只是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很快去给她办转院手续,我爸拦着我说:「你可想好了呀!转去H医院,我可没有那么多钱,你要冲动,到时候你来收拾摊子哈。」

我有种想和他大吵一架,却又不知道吵什么的感觉,只是觉得耳朵瞬间冲了一股气,四遭的一切我都听不见了。

恍惚间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打湿了我的手,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我爸这才停了下来,我胡乱用手擦了擦,边擦着我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无力?怎么会这么难?老天爷,你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找了很多朋友关系,终于给我妈挂上了口碑很好的医生。

刚给她安排好住院,我去给她买饭。

回来就看到她在哆哆嗦嗦地收拾东西,我问她要干嘛,她说她觉得突然好像好多了,要不回家吧!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站在原地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双手拉着我:「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这不值得呀!我这么大岁数了,这钱花在我身上就是浪费呀!你太年轻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把饭放下,连续这几天的奔波,我甚至连饭都没怎么吃。明

明很饿,却一口都咽不下。

我同她说,房子卖了还有一笔钱。

她抓我抓得很紧,安抚我道:「我知道你卖了房子有钱,可是

这钱花在这儿太不划算了,你可以留着给你爸养老,或者你弟

弟以后万一……」

她见我脸色冷了下来,又忙道:「留给你自己用也行呀!这医

院就是一个无底洞。」

我问她:「妈妈,如果今天生病的是弟弟,要不要治疗?」

「你拿这个比什么?」

我又问:「如果今天生病的是爸爸呢?」

她已经有些生气了,整个人喘气都不匀。

我最后问了一句,「如果是我呢?」

话刚说出口,我就泪流满面了。

我们家的人一直以来是分了等级的,我同我妈妈是最低的那一

等级,我们就像养的家畜一样,要计算成本和得失,不能做亏

本生意。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怨恨她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生了我又要这

样对我。我也曾对她满怀期待,像别的孩子一样期待着自己的妈妈,希

望她可以给我梳头、给我买新衣、给我做饭,会抱着我哄我睡

觉。

可是她的目光永远都在我弟弟身上,我仿佛只是个养在家里的

帮工。

我永远都记得十二岁那年,她对我的残忍。

那个时候我奶奶身体越来越不好,在农村老家也没有什么医疗

条件,就是各个诊所小医院。

最开始是我在照顾,我弟弟去了我外婆家。爸妈在外打工。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很担心,怕早上起来我奶奶死掉了。

于是,我总是用手去试探她还有没有气。

然后她也故意吐气声很大,这样晚上我就能听到。

我就知道她没死。

那个时候我经常请假带她去看医生。

最后一个多月,我爸妈回来了。

最后两天,我那些姑姑回来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奶奶很害怕,想找人陪她睡觉。他们都不愿意,却让我去。

我听到我妈说,万一有传染病怎么办?

这句话我能记住一辈子,从此我再也没有抱有过任何希望。

可是现如今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比我更可怜,因为她不只看

低我这个女儿,她连她自己也一样看低、一样作践。

她都不爱她自己,怎么会爱和她一样的女性身份的我呢?

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不爱我是个女的。

我不再同她争吵,只是和她说,你们都觉得不值得,那我觉得

值得,当然是否治疗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如果你实在要放弃

我也不阻止。

但是总归是你的一辈子,我们成了母女,你生病了,我就是卖

血也会治你,不看值不值得,只是不想你死。

我说完就出了病房门,掏出一根烟找了个可吸烟的区域使劲儿

地吸了一口。

我本来是不吸烟的,可是最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我开始学着

去吸烟。

也许是不够熟练,一大口烟将我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我借着这个机会,将头埋进膝盖里痛快地哭着。

直到燃烧的烟将我烫醒,我将剩余的烟尾巴熄灭,擦干眼泪去找我妈的主治医生。

自从那次我们的谈话后,我妈倒是接受治疗了,只是同我说,你一定要告诉我费用呀!不能让你负债,我今年50,要是我活到70,应该也挣得出来,她说这话时有些羞涩,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晕。

我顺势说,对,我现在就是你的债主,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后好打工还债。

万幸,我妈的肿瘤是良性的。加上国家的各种医疗政策,我们最后的医药费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

当然我因为这几个月的耽误,还是辞职了。

处理完我妈的事,我前领导居然联系我。

她首先给我道了句恭喜,好在有惊无险,她又热情地邀请我回去上班,并且职位上也有所提升。我最开始觉得很开心,但是经过我妈这件事,我又犹豫了下,只给她说,还有一些琐事要收尾,让我先考虑一下。

快出院的时候,我爸和弟弟来接了我妈。

我弟弟嘴甜地挽着我妈说:「妈,我这段时间可真的是担心死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出乎意料的,这次我妈居然松开了他的手,将我死死拉住,我感觉到她握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在一家人吃饭的饭桌上,我弟再次装作无意间问我怎么打算离婚的那笔钱。他打听了,我妈是良性肿瘤,动手术没花多少钱,他想开个店铺,想让我支持下。

我让他过来,我给他说。

他挪动板凳朝我坐近了些,附耳过来,我看着他讨好我的样子,伸手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我忍你很多年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我会瞬间发难,我这段时间一直忍耐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看见他们两个,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能打我爸,我还不敢打他吗?

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当着我爸的面打。

我弟瞬间发怒,就要动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林子涵,你今天敢动手,以后爸妈我一丁点的事都不会管,全部交给你。这些年的转款、各种花销我都是有记录的,走法律打官司,后面的也该轮到你了。你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到。」他愣在当场,拳头始终没有落下。

我站起来,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我爸终于忍不住了,拿着手里的碗就给我砸了过来,我本

以为一定会被砸到,万万没想到,我妈居然帮我挡住了。

那碗砸得她额头一下子就破了。

我将我妈拉在我身后,冲着我爸吼,但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

卡住了一样,我很艰难地发出声音。

因为以前只要一发生这样的情况,我都会害怕得一动不动,让

他打。

好像是记忆里自带的,我长大以后,但凡别人吼我一下,我都

会惊在当场,要一会儿才能缓过来,好像身体的记忆就是这

样,吼骂之后就是暴打,身体只是习惯性这样。

但是今天,我不想那样了,我想尝试着去抗拒这种感觉,在我

的想象里是我利落地威胁他:「你只要敢动手,我以后绝对不

会再给你一分钱。」

但实际上是,我说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才

表述完整,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需要握紧拳头,咬

紧牙关。甚至于说完这句话,我的汗水都出来了。

而我爸这次的拳头居然真的没有落下来,我明明已经胜利了,

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掉落。我妈拉着我,快速地走了出去,她走得很快,像是在逃跑。

我像是失神一样被她拖着,好久才反应过来,带她去包扎。包

扎完,我们没回家,只是沿着马路边走。

这是第一次,我们两个平静地走路,没有那些激烈的情绪,谁

都没有说话。

走得汗都出来了,她才突然感叹道:「说我不该那样对我爸,

还有我弟弟,女孩子以后总要靠娘家的。」

我问她:「怎么靠?我爹和我弟能帮我什么?」

她愣在那里,最终只说让我不要像她一样命苦,在我外婆那儿

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长大了也不亲近她。

最主要还是说我的问题,说我不爱联系她,说我待她像陌生人

之类的。

很奇怪,经常打她的是我爸,吸血的是我弟弟,但是她有最大

怨气的人居然是我。

她生病了,我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给她生活费、给她买衣服,

尽了我所有该尽的责任,可是一如往常,她觉得她人生所有的

苦难都是因为我。

那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吗?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她,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问她:「我爸为什么可以打你?你们的结婚证是你的卖身契吗?还是你觉得你的结婚证是卖身契,所以我的出生证也是我的卖身契?因为你生了我,我就该让你放干我的每一滴血?

「为什么你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他像个大爷一样却可以挑三拣四?

「为什么明明你也是女人,两个孩子里,你却那么痛恨我?」

她愣在当场,连说「我没有没有」,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我没有再同她争论这个问题了,送她回了家,我就再次离开了那个家。

S市租的房子还没退,而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处理完这些事,我只觉得浑身疲惫。

回到S市,我继续了忙忙碌碌的生活,偶尔也同我妈妈通电话,她抱怨我爸总是骂她,有时甚至动手。

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呢?她马上反应很激烈,说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到时候多少人看笑话,我们就这样的话题掰扯过无数次,到后面我已经麻木了,说随你吧。

S市比成都对我来说还要孤独,我认识的人更少了,每天都是两点一线。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在逛街买衣服时撞见我老公的出轨对象,那个高傲的女孩子。

我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气焰嚣张地骂着她,那个女人说:「孙萌,你骂我是你爸爸的小三儿,你自己不也是小三儿吗?你装什么清高!」

孙萌原本和她旗鼓相当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好像一只被戳中软肋的斗败的公鸡,只是倔强地瞪着眼睛和那个女人对峙。

我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看见她捏紧的手心,就想起她曾帮我拖住王伟。

她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以至于之前那个高傲的姑娘居然会站在这儿让人骂她。

我突然有些不想这样,可能是我在生活里低头太多次了吧,所以不想看她低头。

我就这样走了过去,将她拉住打趣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甘心让人指着鼻子骂!」

她这次出奇地没有回怼,只是低着头。

终究还是不忍心,我低声对她说道:「我从来不认为你是小三儿,如果我都不认为,那么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让你背上这样的名声。」

就这么轻轻的一句话,没精打采的公鸡变成了战斗机。

她抬起她高傲的头,挺直了腰杆。「你这个做了一辈子小三儿的女人,所以见谁都是三儿,你给

我记好了,不管你是小三儿还是小四,我爸的财产都是我的,

你再闹腾都没有用。」

那个女人被她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转身走了。

孙萌嘚瑟地朝着我使眼色。

我好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才小脸微红,还是傲娇地道:「哼!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小三

儿!」,然后很轻地说了句「谢谢你!」

本来我逛街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是被她拉着到处逛街,疯狂血

拼。

我终于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快乐,如果我这么有钱,那些所谓的

乱七八糟的事还算什么呢?我有各种抚慰伤口的方式。

晚上我们找了一家酒吧,两个人就开始喝着酒。

好奇怪的关系,我们这样的经历按理说应该是江湖不见,如今

不仅异乡相遇,还坦然相坐。

她直白地问我为什么帮她,我反问她当初为什么帮我。

她撇撇嘴,皱着眉头道:「那个渣男居然敢骗我,不帮你我也

会整他的。」

我在旁边小酌,安静地听着她说。在我离开成都后,王伟特别依赖她,总是不停地同她说想和她

结婚,但是即使是那样他都没有坦白过我们这段婚姻的存在,

这彻底惹怒了孙萌。

然后她就开始带王伟去她真正的圈子,让王伟陷入进去。

当一个人开始觉得可以不劳而获后,他就再也不想回到之前的

生活了。

这招实在太狠了,王伟所有的信念都在这样极端的对比中被摧

毁,他只会想要牢牢抓住孙萌这棵摇钱树,就像一株依附于大

树的藤蔓,当大树抽身离去,他只能在风雨中趴下。

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羡慕、自卑又渴望。

她还故意让她的追求者羞辱王伟,然后她再去安慰他。

到王伟已经极度依赖她时,她再一脚将他踢开。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她喝得已经有点微醉了,眼睛里有些红,里面有眼泪在打转,

但是她却用力地瞪着大眼睛,死死不让泪水掉下。

我没说话,抱了抱她。

她终于没忍住,在我肩膀上哭了出来。

「我妈妈会不会怪我?我居然差点做了小三儿,她最近都不出

现在我的梦里了。」她告诉我,她妈妈就是因为她爸出轨,抑郁自杀的。之前都是

骗我的,她爸除了给钱都不怎么管她,她妈妈早就不在了。

我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只能让她靠着我的肩膀哭。

等她哭够了,她才质问我为什么不安慰她。

哎!我一边同情她的经历、感谢她的帮助,一边更同情我自

己,因为我明天还要一大早去上班。

她有很多时间和金钱去疗伤,而我这种普通人,只能一遍一遍

沉浸在繁忙的生活和工作中,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忘记吧!

经过那次的相遇后,孙萌倒是爱来找我聊天,或者一起玩。

但是大多时候我都在「搬砖」

她也不恼,只是在公司附近闲逛等我。

在一个晚上,她在我的出租屋蹭饭的时候,我接到了王伟的电

话。

我小时候得过中耳炎,听觉不是很灵敏,所以我开着免提。

王伟开始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新男友之类的。

我有些不耐烦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孙萌安静地给我比了个赞,我正要挂电话,王伟却说:「梅

梅,我错了,我好想你!」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名字居然能被人念得这么恶心,我忍住我的愤怒道:「我知道孙萌在哪儿!」

孙萌忙放下筷子,瞪着我,做了祈求的动作。

果然王伟那边很快就激动了起来,他马上问我:「她在哪?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说话间居然带了哭腔,我不由得在心里给孙萌点了赞,居然把王伟像训狗一样驯服了。

「王伟,我真看不起你!」说完我就拉黑了他。

孙萌马上将我抱住,讨好地夸赞我道:「梅梅姐刚刚实在是太帅气了。」

随着我和孙萌接触得越来越深,我接触到更多的事,原来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她有自己的事业,是一个法律援助工作者,只是没什么名气。

法律援助?

我大学学的也是这个专业,但是因为需要积累的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我家里在等着我拿钱。我被父母养大,他们时刻等着我去偿还债款,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

而我刚步入社会,吃住行等都需要自己解决,我得快速站稳脚跟,所以我没有从事原专业,而是去做了一家上市公司的销售。我仔细看了孙萌工作室目前的状态,他们的优势是有钱,请得

了专业的人,但是缺点是不够接地气,尤其是线上运营,各类

视频缺乏传播性。

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跃跃欲试。

这看起来是一件很冲动的事,我已经快三十了,怎么可以像小

孩子一样冲动呢?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脑子里这些年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闪

过。

我好像一直在往前走,一直在说等以后。

那时候放弃原专业的时候说等我以后有钱再回来。

读书的时候面对想学的画画、想学的游泳,我也是对自己说没

关系,等以后,等以后长大了,有钱了就好了。

可是长大了真的好了吗?

我好像一直在看着远方,可是我的生命并不是很长,远方是值

得期待,但是真的足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吗?

而且这么多年了,我并没有等到当年的远方。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她为什么不离婚?她在害怕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被人猥亵,可是我从来不敢说出去,好像我才是

过错方,我说出去大家指责的会是我一样。我想起很多很多,还有我闺蜜她小时候被父母打得浑身是伤,

从来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看着孙萌的网上账号,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掉眼泪。

心里面有一股很强大的意愿告诉我自己,我想做这件事,如果

没有人发声,那我自己可不可以做这个发声的人?

我有些犹豫,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刚毕业且满怀憧憬的人了,

生活早已将我不多的棱角磨平,但是那种渴望在我心里翻涌

着,两种念头在我的脑子里打架。

自从那次以后,孙萌来我这儿越来越频繁了。

她现在有时写文案宣传时,甚至直接问我的看法。

我控制不住参与到她的讨论中,说说我的看法之类的。

很多次后,看她的小眼神我就明白她要干嘛了。

就这样维持了几个月后,她居然给我打了一笔钱。

我万分疑惑,她说流量也是有钱的,之前我的创意帮她引流了

很多,还接了小广告。

我说你还缺这个钱?她说不缺,但是这就像自己养的孩子,养

大了给自己买东西一样满足,而且我们做的那些真的帮到了

人。

她给我看粉丝留言,还有很多长长的私信。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这种被需要感,是我以前没有的。

不,我以前只是个赚钱工具,赚的每一笔钱都是为了所谓的以

后,和打钱回家。

可是我现在看着那些深夜的留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

而出。

孙萌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份合同过来,问我愿不愿给她干。

我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地说,让我考虑一下。

在考虑的那几天,我不停地去看各大平台上账号的留言。

最终在孙萌已经很不耐烦时,我拿着我拟定了的合同给她。

这一次,不打工,我要做合伙人。

孙萌倒是很诧异,不过还是和我愉快地签了合同。

我开始重新策划宣传,孙萌之前的运营找了很多专业人士,这

让账号专业性很强,但是还缺乏一些传播性,于是我在这基础

上做了一些调整。

我根据法律援助的特性,通过短视频故事去宣传。

第一个主题就是家暴。我写的故事是,妈妈受家暴对女儿的影

响,女儿花了很多年去学法,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母亲。

可能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太多这样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下的事了,家暴的情节我是根据自身经历来写的,比如因为饭做得不合口味挨打,哪句话没说对挨打,挨打的理由千奇百怪,不!挨打不需要理由,可能仅仅只是喝醉了的发泄。

视频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一下子在网络上传播,我们的工作室也开始有名气。

完成第一次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掉眼泪。

因为有了开门红,我们后面的路顺利了很多,我也去考了律师资格证。

孙萌给我说,因为我们越做越好,有一个做得很好的工作室要同我们联动,我陪她去见了那个负责人。

居然是我大学的学长,周越。

我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帮一个学妹讨薪,那个学妹的暑假工工资被坑了。

那个时候他告诉我,我们学法的意义就在于此,为弱小者发声。

这么多年了,我才回头刚开始走,而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

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很多事情都得心应手了起来。

而我再次接到了王伟的电话,这些年我已经不知道拉黑了他多少个了。

他这次气急败坏地同我说:「你以为周越能看上你吗?你一个离过婚的三十岁女人,人家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气死我了,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我马上回怼:「怎么?像你这种人,就是让人利用,白送别人都不愿意!我就是愿意让学长利用,怎么了?我乐意!」说完,我再次把这个电话也拉黑了。

而周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老脸一红。

但是想起王伟,依旧让我觉得恶心,于是我和孙萌合计,通过她的圈子给王伟介绍了个富婆。

是真富婆,只是这个富婆是练跆拳道的。

这也算让他得偿所愿了,只要他这次管得住自己。

我拿到律师证一年后,接到的第一笔案子,是我父母的离婚官司。

但是这个官司我接不了,亲属不能接,我只好交给周越。

不过我妈说,如果没有我的改变,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还可以离婚。

在我创业的第三年,我终于在成都买了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这年我三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