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是他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为贵妃」开头写一个故事? - 知乎(1)

如何以「我是他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为贵妃」开头写一个故事?

我是他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为贵妃。

而那个执掌皇后之印的人,是他的心头挚爱,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少年倾心,是他半生相思。

而我只是,恰巧的将就。

一圣旨传来的时候,我刚服了药。

常熟说陛下有令,我身子不好,只管坐着接旨,不必行礼。

宣旨后,整个宫室都静了下来。

我踉跄着起身接旨,对常熟笑了笑,“多谢常公公。

”这个小家伙转眼眼圈都红了,立刻跪了下来朝我磕头,不敢受我的礼。

因我的病一直不好,册封礼我也没参加。

景晟赐来的东西很多,满目琳琅,他也来过几次,因我嘱咐了怕病气过人,便只隔着门叮嘱了我几句便走了。

帝后和谐,鸾凤和鸣,本来也没多少精力分给我。

他只是对我愧疚罢了。

封后立妃的事,本是乱了嫡庶尊卑,但在朝堂上也甚少有人去反对。

毕竟他要立的皇后,是当朝大将军刘义山的嫡女,身份自是尊贵无比,比不得我,父亲只是翰林学士,又英年早逝,在朝里本也没什么根基,母亲带着幼弟居住府中,根本无力为我撑腰。

窗外的花开得招摇,像极了我初入王府时看到的那株老杏树开的情景,我垂了眼,躺在榻上小睡起来。

二我向皇后行礼的时候已是册封礼过去半月有余。

皇后端坐在上位,周围花团锦簇,都是已行过册封礼的嫔妃,往日在府中,都是她们向我行礼,如今是她们看着我向正妃行礼,眼神都是有些古怪。

待我跪拜之后,皇后便让她身边的掌事宫女亲自扶我坐下,很是给我体面。

“贵妃连日身子不好,还是要好好将养,这请安之事不必急在一时。

”她款款笑着,年轻正盛的面容就像窗外那招摇开着的花,春光明媚,不可辜负。

在她眼中,也许是我病容残损,又从正妻变为了妾室,也没有子嗣,根本构不成威胁,或是此时景晟对我正愧疚怜爱有加,为了显示她的大度,不与他离心,所以对我如此之好。

但这宫里,从来都没有单纯的活法。

就像那个之前新承宠风头正声的何贵人,上月小产之后一蹶不振,病得比我还厉害几分,却连个太医都请不到。

后宫人是一片祥和,只是这祥和都是假的。

晚上景晟来看我,皱眉道:“你这病怎么病了那么久,江阳说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上次受了寒,伤了身子,如今将养也有一阵了,朕看你这气色还是不大好。

”我笑了笑,“估计是落下了病根,皇上不必挂心,臣妾没什么事。

”“那就好。

”景晟握着我的手,垂眼摸着我手上的红玉手珠,“阿颀,朕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

”可是,以妻为妾,这天底下最大的羞辱,我已经尝过了。

二请安之后我又恢复了静养。

宫里纷扰不断,有今个得了恩宠抬位分的,有明个暗地里行巫祝之事抄家的。

后宫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皇后处理这些应该也颇为头痛。

刘雪琅,容貌当真生的极美,又会一手好骑射,曾经在猎场上飞箭射狐,那素白的雪,映着一身红梅骑服,煞是好看。

我在景晟书房里看过那幅画,她是画中人,他对她一见倾心。

只是先帝忌惮武官作乱,不顾景晟的恳求,为他许了我做太子妃。

毕竟我们沈家是清流之家,且人丁凋落,不会有外戚专权。

景晟为了求先帝,在雪地里跪了很久,落下了膝盖寒冷的病根,所以到冬日里,我总会给他缝厚厚的护膝。

不知先帝说了什么,让他死心。

自我嫁他,倒也对我呵护有加。

我一直记得在父亲过世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陪我一起守在父亲的灵前,不顾及自己的东宫太子身份,为我父亲守灵。

府中的侧妃侍妾,偶有争风吃醋,但也知道利益相关,东宫闹得过分,只会让我们一损俱损,因此也不会大动干戈。

我原以为,即便在帝王之家,白头偕老也是可以的。

可当景晟即位,我欢喜地在府中等他归来,他回来了,为我带了我最喜欢的南海珍珠,以及他要娶刘雪琅的消息。

他说,雪琅为了他,甘愿在寺庙里带发修行十年,这份深情他绝不能辜负。

曾经的她,也是千家求的美人,即便过了十年,也不过二十三四,依旧美的惊人。

只是我不知,这十年来,他与我的温柔体贴,究竟算什么。

而我只是温婉一笑,从容应下。

我还有沈家,还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拂。

而且,罢了。

三中秋夜宴,丝竹声被风吹着也是悦耳。

我被婢女扶着在假山边坐了下来。

池子里的锦鲤游来游去,很是好看。

就在转身的时候,有人向我行礼,眉眼俊朗,依稀有些熟悉。

我讶异地打量着他,瞧着身上的官服,看似身份不低,却又不是王族的衣服。

“微臣刘雪羿拜见贵妃娘娘。

”来人抬眼,笑的从容。

刘雪羿,刘雪琅的弟弟,大将军的独子,当朝国舅。

如此显赫的身份,能出现在这宫宴上也不足为奇。

我点点头,“刘大人不在筵席上,怎么到了这里?

”“娘娘身为贵妃,又为何不在筵席之上?

”他反问。

这样的问句有些唐突,甚至是无礼。

不过他这样的身份,便是失礼又如何。

我淡淡笑了笑,“本宫尚在病中,不宜坏了大家的兴致。

”“既然尚在病中,娘娘该好好养病,何必要再出来走动受风呢?

”刘雪羿说道。

我点头,“是,本宫也正要回去。

”“那真是不巧,近日臣倒是听说一些事,关于沈家小弟的。

”刘雪羿说。

我心口一滞。

他停住不言。

“本宫有些冷了,你回去取件披风来。

”我吩咐婢女。

婢女应声退开。

“娘娘可是有个好弟弟。

”刘雪羿说,“很是为娘娘的位置上心呢。

只是不知陛下如果知道,自己的这位小舅子整日愤世嫉俗,不知会作何感想?

”“多谢大人提醒。

”我点头,“沈家不会有异心,本宫也绝对不会觊觎后位,我只求沈家一家安好,绝不会让皇后娘娘费心。

”他突然抬脚上前一步。

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来,我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娘娘怎么总是如此不小心?

”他俯身伸出手臂,微微上挑的眉眼带出几分不羁的浪荡。

再配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

真的是,非常奇怪。

奇怪的感觉。

我慢悠悠走回了宫殿,江阳在等着给我请脉。

见我穿得单薄,江阳有些生气,“娘娘明知身子不好,如今秋深露重,怎么还这样不保重身子?

”“是我不好,我会好好注意的。

”我笑道。

他一下子更生气了,还要张口说教我。

我指着外面说道:“你看,月亮真圆,这个时候应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你也该回家团圆去了,快些出宫吧。

”“臣去熬药!”江阳生气地提着药箱站起来,“臣决不会放弃。

”这家伙,倔脾气一犯,谁都拦不住。

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真是拿他没办法。

婢女给我捧来了手炉,都是陌生的脸,陌生的名字。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宫殿,故人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

四我召见了沈卓,如今我身为贵妃,他在朝堂上也封了官职,外人谈起来也要恭敬唤一声小沈大人。

“阿卓,我如今是贵妃,这个位置于我而言已足够了,你明白吗?

”我轻轻说道。

“阿姐,皇上如此待你,你为何要忍气吞声?

你明明应该是……”沈卓气愤地说道。

我看着他,拿起了桌上的铰花剪子,缓缓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阿卓大惊,惊叫道:“阿姐,你要干什么?

”“跪下。

”我轻轻道。

阿卓立刻跪了下来,紧咬住唇。

“阿卓,此类荒唐话,若我再听见一句,我便自绝于此,去向父亲谢罪。

”我抵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阿卓含泪咬牙,“为什么?

阿姐,我不甘心。

”“若你不听,便不听吧。

”我低叹道,“阿姐也很累,也想早些歇息呢。

”我扬手朝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血流如注,是阿卓。

剪子被他紧紧握住,尖利的顶端划破了他的手掌,阿卓痛苦地看着我,沙哑着道:“我听,阿姐,我全都听你的。

”江阳赶来给阿卓包扎。

阿卓临走前跪下来朝江阳磕了个头,把江阳吓得差点打翻药箱。

“江大哥,求你在宫里保护好阿姐,我沈卓,此生感念江大哥的恩,一定报答。

”阿卓郑重地说道。

我看着他在夕阳下的影子被渐渐拉长,不自觉笑出声来。

我的阿卓,已经长大了。

应该会好好照顾母亲,好好照顾自己吧。

“嫔妃自戕是大不敬,是要问罪母家的。

”江阳站在我身边闷声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大人,你在胡说什么呢,本宫荣华富贵不尽,怎么会犯糊涂呢?

”我笑笑,“夕阳真好,越到最后越觉得好美。

”五皇后小产了,痛了大半夜,满宫的凌乱。

景晟冲到我的宫殿甩了我一个耳光,骂我心如蛇蝎。

而抓到的那个下毒的人,正是平时服侍我的婢女。

婢女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喊着景晟宠妾灭妻,不顾嫡庶尊卑,把别的女人立为皇后,把自己的妻子逼成了妾,她要报我的知遇之恩,所以要帮我害死皇后。

可笑的是,我都不知她的名字。

“往日朕总以为你是贤良柔顺,没想到你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朕真想……”景晟气结,眼圈也泛红了。

他一定很在乎那个孩子吧。

那个他心爱之人给他生的孩子。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刺目,我低了头。

景晟发过脾气后,将我封宫幽禁,除了一日三餐,旁人一律不许进入。

而那些服侍过我的人,都被重刑拷打了一番后,死的死,发配的发配。

所以,在入宫前就遣散所有在身边服侍的人,是对的。

天在一日日的转凉,那簌簌开着的花,转眼就成灰烬了。

因为受限制,江阳也不能来给我看病了。

我倒乐的自在,不必喝那又苦又没用的药,不必为琐事烦忧,每日都有大量的时间去睡觉。

我必须得睡觉,不能整日清醒地坐着,因为我会害怕。

我怕我死在这个时候,被人当作是畏罪自杀。

我不能给沈家抹黑,污了沈家清名。

那是父亲当初不惜跪下来求我,让我守住的。

可是,父亲当初为什么要跪下来,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六第一场雪落的时候,宫门被打开了。

景晟命我跟着他走。

长长的甬道,地面落了一层薄雪,湿滑难行。

他走的不快,但我就是跟不上,只看他的身影在眼前立着,而我摇摇晃晃地跟着。

“也是这样的雪天,父皇让我跪在雪地里反省。

”景晟停住了步子,“天很冷,可比不上心冷。

”我艰难挪到了他的身边,“天冷了,陛下的护膝可用上了?

”“常熟有心,都找出来了。

”景晟说,“只是旧了,总不如新做的暖。

”我低头笑笑,“是啊,都旧了,早该丢了,常熟也是,做事不周到。

”“阿颀,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雪琅,就算是恨,你也该恨朕,雪琅何辜,孩子何辜!”景晟痛声道。

我微微一笑,“原来,在陛下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前朝上了很多折子,要让朕处置你,以正国法。

”景晟缓缓道,“可朕……”“臣妾可以死。

”我望着他,“只要皇上不问罪沈家,为我身后留几分颜面,我可以死的。

”“阿颀,下雪会很冷,但是宫里会很暖和,朕不需要戴护膝了。

”景晟转身看着我,“沈家会好好的,你放心。

”我望着他的眼,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于是我忍不住问他,“陛下,如果我们的孩子也被人害死了,你也会如此生气吗?

”我哽了一下,“也会很生气地杀了她吗?

”景晟微怔。

“是臣妾妄言了。

”我行了个礼,“宫内,已经准备好了是吧,那……”我扬起脸,对他粲然一笑,“臣妾,拜别陛下。

”我沿着甬道继续往前走,从景晟身边擦肩过去。

过了甬道再穿过御花园,路远了一些,不过兜兜转转,总能回到原处。

这一路很少见人。

雪渐渐大了起来,枝头落了厚厚一层,不过红梅苞裹在冰雪里,等到明天早上开花了,一定非常好看。

七我喜欢红色,我觉得很热闹,很欢喜。

父亲不喜欢,认为张扬招摇,非安分之意。

曾经有人说,他也不喜欢红色,可自从知道我喜欢,他也欢喜上了红色,因为这是能让我开心的颜色。

我开心了,他便开心。

围猎前,他给我传信,为我制了一袭鲜红的骑射服,只等着送了我,与他一道打猎去。

那封信落到了爹爹手里。

爹爹第一次打了我,问我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说刘家是屠户起家,刀尖舔血,身份低贱,如今掌握了兵权,权势滔天,为非作歹,这样的人家早晚会成为乱臣贼子,不得好死!他说沈家百年清流,虽人丁稀薄,祖业不兴,但也绝不容许我污了家族清名。

那年围猎,我没能去。

我被禁足家中,我听说刘家小姐一袭红色骑射服,弯弓射狐,技惊四座,艳压群芳。

想必,那一身衣服,一定很好看吧。

我在闺阁中绝食,不料爹爹竟向我跪下,让我顾虑祖宗颜面,不做乱臣贼子之后。

我怕了。

我原以为人只要不怕死,就什么都不怕。

可那时才明白,死是最微不足道的,有些东西,比死痛多了。

我依稀记得,最后见他的时候,他那铁青的脸以及瞬间狠厉的眼神。

“阿颀,这天下只有我不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捧起我的脸,微微上挑的眉眼,往日总是温柔的洒脱的笑,那日却笑的让人害怕。

而当我才回府,圣旨便传了下来,我被定为太子妃,即日完婚。

婚期来得很快,像是在赶什么一样。

与我大婚的当朝太子季景晟,当时也在为情所苦,为别的女人肝肠寸断,甘愿跪在冰雪中,哪怕冻伤自己。

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那个在闺阁中奄奄一息的自己。

我为他缝制了厚厚的护膝,我不擅长刺绣,扎的满手都是口子。

景晟本不喜欢我,可看到我在灯下笨拙绣护膝的样子,心蓦地就软了。

他握着我的手,说会好好待我,我们会夫妻伉俪,白头偕老。

他会骑马满京城为我寻老字号的糕点,会带我游湖赏月,为我提笔画眉。

后来有一天,他去寺院上香,消沉了很长时间,对我也疏离了许多。

江阳诊出来我有了身孕,我欢喜地想要告诉景晟,可他出城很久都没有回来。

我在城外等啊等,没有等到景晟,却等到了率军征伐回来的刘雪羿。

他披坚执锐,眼神冰冷,扫过我的时候,唇角勾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讨打羌族有功,朝廷的封赏很丰厚,宅院,爵位,珠宝美女,比比皆是,一时间风头无二。

而他回京后,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爹爹屡屡在朝堂上被人构陷,以至于身陷囹圄。

景晟几乎成年累月在城外佛寺,说是祈福。

惊悸交加下,我只得强忍不适让侍卫驾车送我去佛寺找景晟。

可我在佛寺里,只看到他与别的女子海誓山盟,恩爱情浓。

她问他,殿下真的没有再亲近太子妃吗?

“没有,我只喜欢你一个,雪琅,我答应你的,绝不违背。

”他斩钉截铁说道。

“如果太子妃有了孩子,那就是东宫嫡子,如果是给殿下做妾,我宁愿青灯古佛过一生,也不愿与殿下生难相守,死难同穴。

”她说的哀怨。

“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雪琅,我对你的心,你都是知道的。

”他应的果决。

我仰头看,佛像慈悲,笑看人间悲喜。

可这悲喜,对旁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祈求应该也是没什么用吧。

我没有上前打扰他们,而是带上兜帽转身离开。

当初不顾性命也要娶她,他一定很爱她吧,若是带回了东宫,我也会好好待她的,毕竟天下那么多相爱的人不能相守,能看一对圆满也是好的。

爹爹尚在狱中,我入宫面圣请求,并且说出我的身孕,子嗣为重,陛下立刻放了我爹。

回到府中,我已是筋疲力竭,侍女为我端了一碗安胎药。

孩子是夜里没的,我睡得很沉,哪怕疼得痉挛,眼皮也死死抬不起来,就像是坠入了深深的噩梦,明明意识清醒,却怎么也无法摆脱。

那一片红,红的刺目,几乎骇人。

从来不知道,红色也可以那么恐怖,那么让人害怕。

我怕极了,我让侍卫传信叫景晟回来。

我想告诉他,不爱我也好,比别人也好,可是我们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他能不能保护一下我。

哪怕只是抱抱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可我等不到景晟,他的人跟着他的心在那里,一刻也不愿意回来。

八构陷再起,爹爹自杀了。

他留书一封给我,宁折不弯,务守初心。

我们都看得明白,是刘雪羿的报复。

他恨我的离弃,恨爹爹的决绝,所以百般施压。

如果沈家撑不住,我会屈服。

而爹爹选择了自杀,沈家清名,在他看来,比一切都重要。

在爹爹灵前,景晟陪我一起守着,他说会对我好。

也许他在愧疚,在爹爹身陷囹圄,困顿丛生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没有奔走想办法。

也许他在补偿,以尊重和疼惜补偿那些注定给不了我的爱。

可爹爹的死只是开始。

我从不曾想到,我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

景晟说要带我去避暑山庄散心,而到了避暑山庄,我见到了为我端药且害我失了孩子的婢女。

那样深的仇恨,即便对面人化成灰,我也认得。

可她站在一个绝代佳人身旁。

那个女子那么美,美到周围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是在佛寺见到的人,是景晟的心上人。

景晟去打猎,我和那女子泛舟湖上。

“痛吗?

”她问我。

见我没反应,她又追问了一句,“失去孩子,痛不痛啊?

”我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她捂住脸笑笑,“沈家的大家闺秀,也会打人啊。

”“我不但可以打人,还可以杀人。

”我说。

只要找到证据,这些人就会生不如死。

“别傻了。

”她揉揉脸,“太子殿下爱我甚深,你以为他会相信你吗?

你瞧,我不过是撒个娇,他就不碰你了。

”“就算是殿下不帮我,我也会为孩子讨个公道。

”我冷冷道。

她讽刺一笑,“那你试试。

”那天景晟没有见我。

她脸上的巴掌很明显,景晟虽没有发火,但他的冷淡也很明显。

九夜里,我房间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强势压在我身上,抬手就拉扯我的衣服。

我拼死挣扎,那人抓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你在为谁守身如玉,为那个现在正在别人床上的男人吗?

”这个声音很熟悉,他的声音,就算是到死。

我都不会忘,可我情愿我忘了。

他说,阿颀你知道吗,你们沈家的族亲要霸占沈府,沈家田产几乎被瓜分殆尽,昨日你母亲抱着你那弟弟哭得死去活来。

他说,你瞧多可笑,明明沈家可以满门荣耀,可你爹非要走那条最蠢的路。

他说,你信不信,沈家不到一年就绝种,你爹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愚蠢,让沈家断子绝孙!我溃不成军。

我哭的稀里哗啦。

好吧,你要怎样便怎样,我只要母亲和弟弟无虞。

刘雪羿笑了。

“原来清流之家的子女,也会像勾栏瓦舍里的妓女卖身啊,可见什么名门望族的话都是屁话。

”随便怎么说吧,他应是恨极了我,所以不管是言辞还是其他,都让人疼的很。

离开避暑山庄的时候,景晟依旧对我十分冷淡,虽然同处一个马车里,却良久没有一言。

回到京里,沈府已焕然一新,母亲看护着幼弟,还有请的师傅教阿卓读书。

“我以后要考状元,当大官,保护阿姐。

”阿卓握着拳头斩钉截铁说道。

我听了一下子笑了,摸摸他的头,“阿姐不需要阿卓保护,阿姐会保护好阿卓,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卓。

”十景晟再没碰过我,可是我怀孕了。

我没有敢找任何人,只是身体的不适提醒着我,这一切不对劲。

东宫的消息走露的很快,所以不能制造任何消息。

我只偷偷找了江阳,与我家是世交,且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哥,在他帮我确定之后,我陷入了沉思。

我很清楚,孩子留不得。

景晟很清楚,我不可能怀孕,除非……这对皇家是耻辱。

我死不足惜,只是沈家必然被连累。

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很痛苦,身心俱痛,可我无法,只得求了江阳为我配了落胎药。

刘义山做寿,广宴宾客,是必须要去的,因此景晟带了我一同参加。

筵席上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

景晟喝醉了,婢女们扶着他去屋子里休息。

我守在景晟身边,为他擦拭梳洗,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惊得我掉了手中帕子。

“我不喜欢他拉你的手,这样真的很让我想把那只手砍了。

”刘雪羿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带着微醺的醉意。

他说,城外的红梅开了,有时间折了给我带回来。

他说,近年来京中流行红绸裙,他早给我制好了,当年不曾穿上,如今定是要穿上的。

他说,皇上要给他赐婚了,文武百官都争抢着结亲,连那身份最尊贵名气最大的老先生都巴巴地等着跟他攀交清。

他说,阿颀,你后不后悔?

我说,我只后悔,认识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见你。

他俯身咬住了我的脖子,发狠撕咬,仿佛猛兽在撕扯猎物一样。

我本就是猎物吧。

“我会挑个家室最清白的娶了,阿颀,尊贵的太子妃,你瞧瞧你现在偷偷摸摸的样子,比侍妾还心虚。

”他说。

我不理他。

等他折腾够了,我便整理衣衫。

然后有人把我请到了刘义山的面前。

能凭一人之力做到大将军这个职位的人,都不简单。

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易倒是很简单。

十一雪下的密了许多,我停下步子看发丝上沾染的雪花。

听说相爱的两个人沐于雪中,便是共同白头了。

可是这偌大的风雪里,无人可与我共白头了。

记忆慢慢变得清晰,很多好像前世一样遥远的记忆渐渐浮现上来。

我加快步子跑回宫殿。

端着药的人已经候着了,他转身,我惊住,是江阳。

我若无其事笑道:“总算是最后一碗了。

”江阳皱眉,有些不悦道:“娘娘在说什么胡话,这段时间身子都没好好调养,明日还有呢。

”“对不起。

”我端起药碗看着他说道。

江阳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就要夺我的药碗,但我已经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入喉的汁液有点苦,但只要一想到是最后一次,我便开心了许多。

“江阳,我照顾不了阿卓了,请你不要告诉他,这里的一切。

”我乖乖上床躺好,看着江阳笑道,“对不起,没想到把你牵扯进来了。

但你不要有负担,我很快乐,很久没这么快乐了。

十二那日,刘义山说,那个孩子可以留下。

他会帮我安排好一切,让这个孩子以景晟嫡长子身份继位。

而我,以及沈家,此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可是沈家有清名,不为乱臣贼子之后。

我甘愿让出皇后的位置,降为妾室,给他的女儿腾位置。

我也甘愿服下他给我的慢性毒药,蚕食身体,衰竭而死。

我不争不抢,以我的命,掩藏这个屈辱的秘密,以换沈家百年无忧。

刘雪羿被派遣出去出征,今年的冬天有些冷,雪也下的大,不知道他有没有戴上护膝。

我不会刺绣,只学了缝护膝。

因为他曾说过,行军的时候腿部最容易受寒。

可那个第一次绣好的护膝,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面目全非的我们,早已不复当时的两小无猜,有的只是屈辱、痛苦、不堪。

他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

真好,不用说再见了。

“听,雪好像小了,明天红梅应该会开了吧……”好吧——番外开启番外——【江阳】我是眼看着阿颀咽气的。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好像睡着了一样。

也许她的确该好好睡一觉了。

阿颀是沈伯父的掌珠,比我小三岁,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很小的时候,我们便相识了。

我承继父业,从小便学习医术,同时还跟着沈伯父学诗书。

阿颀在我心中,就如同我的亲妹妹,我希望她一生都能平安喜乐。

如果不出意外,她也许会在桃夭年华顺利出嫁,嫁给意中人,然后夫妻白头,恩爱到老。

阿颀不在乎功名利禄,也不在乎锦衣玉食,庭院里飘落的叶,园子里凋零的花,在她眼中都是极美的景。

人间四时之风貌,古人堆珠砌玉之华章,都是她的至爱。

有时去沈府,会看见阿颀。

她或是折桂花酿酒,或是在园子里提笔作画,若是托生为男儿,想必阿颀定如古时名士般,潇洒不羁,放荡率意。

可是后来,阿颀病了,沈府闭门谢客,连我都不得探视。

再见时,阿颀已经是身份显赫的太子妃。

为臣讳君,有些话,我没有资格说。

但我知道,如果不是跟她的意中人在一起,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她都不屑去要。

而太子,季景晟,一个可以为了刘大将军的女儿甘愿跪在殿外的痴情人,绝不是阿颀的意中人,她不会如此轻贱自己。

但那日,我在殿外等着请平安脉,我知道是沈伯父面见了陛下,不知他以何理由说服了陛下,让阿颀成为了太子妃。

再后来,沈伯父被构陷入狱,满朝皆知,背后是何人所为,但朝堂晦暗,无人敢直言。

最后,沈伯父在狱中自杀。

在沈家灵堂上,我再次见到了阿颀。

她的身形削弱,双目空洞,但面对众人还是站得笔直,仪态万千。

太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可他离她那么近,我却觉得他离她很远,那阴冷和悲伤,只牢牢包裹着她一个人,无人可与她并肩相依。

阿颀主动来找我,她找我要堕胎药。

她是当朝太子妃,腹中孩子是皇室血脉,我若开了堕胎药,无异于是谋害皇嗣,论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是阿颀,是我发誓想要好好照顾的阿颀。

阿颀拿了药后就走了。

待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一纸诏书仿佛与天下人开了一个玩笑。

阿颀与他相伴十年,到最后依旧比不过他曾经的心上人。

阿颀被封了贵妃,从正妻变为了妾室,即便是身份尊贵的贵妃,那也是妾,也是尊卑里面的卑。

圣上大约也是愧疚,命我好好为阿颀调养身子,隔三差五就传我问话,询问阿颀的病。

可是医者难医心,我知道,阿颀是不会好了。

我被传过去给沈卓疗伤,那伤口是被锐器所破,就是地上那把沾了血的剪子。

阿颀逼着沈卓发誓,不得觊觎后位,不要为她鸣不平。

我们都明白,沈家是无力与刘家抗衡,沈卓的不甘心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我提醒她,嫔妃自戕是大罪,她还笑着与我打趣。

皇后小产,满宫都是风波。

被抓的婢女指认是阿颀。

阿颀一句也不为自己申辩,连一声冤枉都没有喊,就被囚禁了起来。

我去向皇上请求可以去给阿颀治病,可皇上始终不见我。

直到今日,宫殿解禁,皇上命我亲送补药去阿颀那里。

阿颀冒着风雪回来,多日不见,她真是消瘦的很,但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她对我说对不起。

就像是将死之人,在交待遗言一样。

我想到满宫要求赐死她的折子,我明了圣上为何会突然解禁宫闱,为何会派遣我来送药。

我想要夺过她的药,但阿颀喝得干脆。

她说,她很快乐,很久没那么快乐了。

原来死对于她来说,尚有几分快乐。

圣上传召了我,赐我百两黄金,准我离宫。

在我即将退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贵妃的身子为什么一直都不好?

”“娘娘曾经因中毒小产,忧思惊惧过度,身体伤了根本,本就不是长寿之兆。

”我答。

圣上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中毒小产,何时?

”“应该有很久了。

”我说。

我曾诊出来过,当日我也是如此震惊,可阿颀却是淡淡的,不让我声张。

她的孩子失去了,她却不能开口让孩子的父亲为她寻一个公道。

我无暇去留意圣上的表情,只告退离开。

殿外风雪满天,我毫不犹豫踏进风雪之中。

与人心相比,风刀霜剑亦温柔。

我去祭拜了沈伯父,向他磕头,请他原谅我没能保护好阿颀。

后来,朝局变动,圣上身子不好,听说那刘大将军之子刘雪羿执掌朝中大权,风头一时无二。

后来,沈卓联络朝臣要弹劾刘雪羿,被人告密出卖,但这一切到最后又不了了之。

后来,有个男人经常找我喝酒,他欢喜听我讲我的幼年趣事,经常会带着好酒与我一起把酒言欢。

我告诉他,如果我的小妹还活着,一定要与他为妻,似他这般洒脱不羁的性子,与我那凉风饮酒、醉眠花下的小妹,当真是一对璧人。

他说,若是如此,我必当万分珍惜爱护,拼尽一生守着她,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你瞧,酒话听多了,假话都似乎带出了真心一样。

他喝醉了被侍从扶起来带走,那马车上招摇地挂着将军府的徽记,蒙着夜色渐渐远去。

座位上遗了一副护膝,针脚粗糙,绣工差劲,边角都已经有些起毛,似乎是被人摩挲了很久。

我捡起来,丢到旁边的炭火里,护膝遇火,迅速地烧了起来,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嗯,他不配。

【番外】季景晟太和五年,京中又飞起了雪。

我记得阿颀很喜欢梅花,东宫以前有株腊梅花,雪越是盛,花开得就越盛。

那时候书房总是会插上几支腊梅,香气冷冽,幽香绵长。

我不喜欢腊梅,我喜欢红梅。

就像那年雪地上,雪琅红衣灼灼的样子,印在我心头很多年。

父皇不同意让我娶雪琅,因为她是刘义山的女儿。

刘义山当初靠平叛起家,峥嵘数十载,大权在握,已经是朝廷心头大患,若是再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只怕养虎为患,酿成大祸。

可是天家富贵,在我眼里,比不上雪琅一根发丝。

我被逼娶了阿颀。

她是沈大学士的女儿,自幼饱读诗书,人也看起来柔顺乖巧,正是父皇满意的人选。

我想过抗旨,可父皇说了,若我坚持,他便赐死雪琅。

他是天子,我没得选择,只得认命。

阿颀是个称职的太子妃,有她在,我从不曾为内宫事物烦忧。

我曾为求父皇跪在雪地里伤了膝盖,她会亲自熬了药汤为我热敷,亲手给我缝制暖和的护膝,让我好好将养。

如果说鲜活明媚的雪琅是火,阿颀的温柔就是水,无声无息,却也牵动了我的心肠。

但我终究不能放弃雪琅。

尤其是,当我得知雪琅为了拒婚,甘愿代发修行,幽居到了佛寺。

我忍不住去看她。

雪琅告诉我,如果不能嫁给我,她情愿青灯古佛,潦草此生。

我的雪琅,本该被我呵护疼爱一生的人,却要如此委屈自己,听她说的时候,我几乎感觉到心头每处都是疼的。

雪琅想做我的妻子,她求我不要再疼爱阿颀,因为阿颀如果有了嫡子,她就再也不能跟我在一起了。

天家尊卑有别,唯有正妻方能与夫君同归陵寝。

雪琅说她不在乎富贵名利,她只想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那本该就是她的位置。

深夜侍卫急请我回去,说是阿颀身子不适。

我本披衣欲起,雪琅却拉住了我的衣服。

她没有多言,只是噙泪看着我道:“殿下,雪琅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我搂着雪琅,她在睡梦中都攥着我的衣角。

我听见窗外有山鸟的叫声,一声一声,幽咽苍凉。

当我再回京城的时候,沈大学士自杀了。

阿颀似是病了,人清瘦了许多。

我陪着她守在沈大学士的灵前。

在我离京的这段时日里,不知朝堂竟几番风云变幻。

若是我在,必然不会让沈大人被逼至此。

我为阿颀心痛,纵然我心爱雪琅,注定要辜负于她,可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她只能依靠我。

我握住阿颀的手,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这世上的东西,只要她想要,我都可以给她。

除了,妻子的名分。

后来我登基为帝,这天下终被我掌控。

我迎娶雪琅,以最宏大的盛礼,不顾满朝臣子的反对,不顾天下人的议论。

阿颀在这个时候病了,似乎从沈大人过世后开始,她就生病了。

这后位,我不能给她,但我册封她为贵妃,仅次于皇后,待到她的幼弟沈卓长大后,我还会重用他,让他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还会和她生儿育女,比往昔更加宠爱她。

可她总是病着,很少见我,面对册封的诏书,她都乖乖接受。

阿颀从不在乎虚名,我的话,她向来都是最听的。

如此,雪琅为后,阿颀为妃,人生快事,也不过如此。

那日我去见阿颀,见她案上摆着一册史书注解,详细注解的那段正是先朝霍大将军专权乱政之事。

往日我对史书不感兴趣,独那日无聊,也是随手翻了翻。

不想,连日却做起了噩梦。

先朝皇帝宠爱姬妾之子,想要立姬妾之子为太子,皇后母家势大,宫变夺权,囚禁皇帝于后宫中,扶持幼子登基。

我一瞬,竟明了父皇之顾虑。

培养外戚,就等于给自己的头上悬了一把刀,此刀若落下,我必死无疑。

我总在梦里,看见刘家军的旗子,看见悬在头上那把雪亮的刀。

而在此时,雪琅欢喜地告诉我,她有了孩子了。

我曾经那么期盼,我和雪琅之间有孩子。

可这孩子,随时会变成我的催命符。

怎么办?

雪琅在我怀中睡着,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自觉搂紧了她。

孩子没有了,雪琅的身体受到重创,太医诊断只怕再难有子嗣。

认罪的婢女指认了阿颀。

我怒气冲冲打了阿颀一个耳光,将她幽闭在殿中,不得见人,连去诊治的江阳都不让进去。

我必须让刘义山相信,我是因这个孩子恨极了阿颀。

我原以为朝臣会热议,攀附刘家的人定会上折子怒不可遏要求我处置阿颀。

但我已下定决心,我会保住阿颀,只是让她暂时受些委屈。

可是,没有折子。

这不合常理,中宫失子,贵妃谋害,定会引来朝臣热议,不说别人,只说刘义山自己,以及雪琅的亲弟弟刘雪羿,都不曾递上折子。

阿颀无依无靠,沈府势微,谁能为她拦下这些,拦下刘家,拦下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

我派遣心腹去查,得到了答案。

很好,原来看似乖顺贤良的阿颀,竟早已背叛了我。

我曾想好好补偿她,但是她不再值得了。

我放阿颀出来,我跟她一起走在甬道之上。

记得曾经我们一道入宫,都会走这条甬道,十年夫妻携手。

如今是最后一次。

阿颀以为我不相信她,她第一次流露出了委屈。

她问我,如果是她和我的孩子被人害死,我会不会也会如此生气。

我愣住了。

阿颀对我笑了笑,拜别了我,便与我擦肩而过。

我看着她慢慢消失在甬道尽头,这是她第一次走在我前面,留给了我一个背影。

灯影绰约,仿佛美人剪影般,烙在我心头很多年。

我总是回想起那天,如果我知道,我会说,我会。

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她就那么孤单地离开,背负着所有的伤痛离开。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的身体一日日地衰弱,渐渐竟连朝政都无法亲自打理。

雪琅乖顺地服侍着我,亲自为我斟茶倒水,如寻常夫妻般,事事尽心。

常熟已经病死了,身边更换了一批新人,他们都十分乖顺,仿佛提线木偶般。

“你看,窗外的梅花是不是开了,隔着窗纱,总看不真切。

”我躺在床上,抬起手指向窗外。

雪琅低垂着眼,轻轻道:“陛下,该吃药了。

”【番外】刘雪琅我记得沈颀被赐死的那天,一直在下雪。

我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想着城外梅园的梅花应该会开了吧。

那是阿羿的梅园,从不许任何人踏足,就连我都不可以。

可他一直在等的人,只怕永远都看不到那里的灼灼红梅了。

我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贵,容貌美丽,自幼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旁人皆羡慕我,一出生便拥有了所有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

我曾经也这么相信着。

直到我看见二妹的死。

她跪地请求父亲放她和她的心上人一条生路,而父亲却冷漠地命人杀了她的心上人,二妹痛极触柱而亡,而父亲只冷冷让人收敛出去,仿佛是丢弃一件污秽的垃圾一样。

只因二妹的心上人是护卫,是低贱的奴仆。

刘家的女儿,必须要做人上人,没有显赫的身份,就只是垃圾。

我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我无数次梦见自己一身显赫不在,成为父亲脚下的秽物。

阿羿随军归京,握着我的手说,阿姐,你放心,有我一日,绝不会让你受一分伤害。

握着阿羿的手,我第一次能安心睡下。

是的,我有阿羿。

父亲姬妾众多,独我和阿羿是嫡出,阿羿又如此优秀,刘家的权柄必然会交到阿羿的手中,有阿羿在,我便永远不可能成为刘家的弃子。

可是,后来,阿羿有了心上人。

我很少看见阿羿笑,他总是双眸冷凝,阴郁深沉,混不似那十几岁的少年郎。

独独在那日,阿羿瞧见院中红梅盛开,露出了一丝微笑。

阿羿的心上人是沈大学士的女儿,沈颀。

从此,府内院子都种了红梅,京都长街两边也都移栽了红梅,梅香氤氲,萦绕在鼻息间久久不散。

旁人只道是阿羿爱梅成痴,所以弄得满京都是红梅。

可我知,这是他在婉转表达自己的心意。

阿羿就是这样,对于不在意的人,向来残酷的很,可对于在意的人,是甘愿付出一切。

阿羿卧房摆着一身精心裁剪的骑服,艳红的锦缎,金银线交错修成了花纹,华美异常。

我曾以为那是送我的,为我围猎时候穿。

那么重要的场合,各家千金小姐都是绞尽脑汁选好衣服。

这身衣服换上,我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艳压群芳的场景。

直到围猎前一晚,我久久等不到他遣人来送,便忍不住亲自去寻他。

只见书房一灯如豆,阿羿靠在椅子上,灯影摇晃,看不清神情,独那一滴泪,映着烛光缓缓滑落。

围猎场上,我如愿以偿收获了众人的艳羡,以及,我想要的,太子季景晟的心。

虽然未曾说过一句话,可我看出来,他对我动情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男人,我是刘家人,我的身份显赫,只有身份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的男人。

我本想找沈颀,质问她怎敢拒绝阿羿,让他伤心?

可沈颀没出现,沈家所有人都没出现。

阿羿被囚禁在府,父亲将他所有传给沈颀的信件、物件扔了一地,那是被沈家悉数退回来的。

父亲暴怒,重重责打了阿羿。

因为沈大学士傲气过人,下朝拦下了父亲,傲然将这些物件送了回来,并言语嘲讽。

父亲最好颜面,尤其是被他向来瞧不起的文臣这般讽刺。

阿羿的后背被打得鲜血淋漓,可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俯身将那些信件信物慢慢聚拢,抱在了怀里。

小心翼翼,好像那是世间至宝一样。

我冲出来抱住阿羿,父亲这才停住了手。

因为太子拜帖已下,他知道太子是为我,若我受伤,对刘家只怕不好。

我哭着让人去请太医,手忙脚乱给阿羿上药,看着他满身的血,我哭得死去活来。

我的弟弟,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这样的折辱!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如此戏剧。

在我陪阿羿养伤的时候,圣上旨意下来,钦定沈颀为太子妃,为季景晟的正妻。

我此番所有努力,竟是全部被沈颀打碎!我恨,恨她伤害阿羿,恨她攀附权势夺走了我的归宿。

可是,我没有输,季景晟的心在我这里。

我故意去佛寺,故意与季景晟偶遇。

我的楚楚可怜,我的信誓旦旦成功打动了他的心。

他握着我的手,发誓在他心里,我才是他唯一的妻。

我要他答应我,不要去宠幸沈颀。

父亲为报沈大学士折辱之仇,故意纵容部下去构陷沈大学士。

沈颀借着怀孕暂时救下了她的父亲。

可是,我怎么会允许她生下孩子,怎么会允许她将来夺走我的皇后之位。

我派人下毒,害死了沈颀的孩子。

如果那药效稍微重一些,连她都活不了。

可我要让她活,我要让她看清楚,她所夺走的一切,都是如何一分一分失去的,我要让她看清楚,她造的孽,是如何一分分回报给她的。

我从不知,自己会如此恶毒。

但就是这份报复的快意,支撑着我忍受所有人的非议,在佛寺清苦生活了十年。

我后来见过沈颀,在避暑山庄。

我有意让她知晓我和景晟的情深,我有意让她知晓,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痛苦吧,绝望吧,控诉吧,谁会相信呢?

沈大学士死了,是自杀。

葬礼上,父亲大摇大摆地去了。

旁人皆知,真相如何。

可是无人敢言,噤若寒蝉。

景晟对丧父的沈颀分外爱怜,有心想要补偿。

可是如何补偿,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他所有的许诺,只在说出口的刹那,是真心的,除了爱怜,什么都给不了你的。

先帝驾崩,景晟顺利继位。

他冒着天下人非议,坚持立我为后。

满宫张灯结彩,我锦衣华服缓缓步入,以主人的身份。

景晟站在台阶上,朝我伸出手,在他背后是辉煌灿烂的宫宇,那一瞬,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沈颀由妻变妾,纵然是贵妃,也是妾室。

我本想好好折辱她一番,却不料她托病一直不见我,景晟对她颇为怜爱,让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付她。

宫内争斗不断,风波一出接着一出。

独她似乎立身风波之外,借病躲了一切,连侍寝都拒了,竟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

后来她来拜我,低眉顺眼,规矩得当,没有一丝不甘和愤慨。

我不知,她为何是这样。

若我处于她这个境地,只怕早恨不得拿了刀子来拼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便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她不在意,我所有的心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此,那就让她在后宫养着吧,反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我很快有了孩子,那是景晟名正言顺的嫡子,是未来的储君,是将来的天子,是我全部的荣耀和依仗。

我满心期待,我和景晟还兴致勃勃为孩子取了好多名字做准备,内务府也周到送来了许多给小孩子的物件。

可我这么殷切期待,最终只是一场空。

孩子没保住,所有证据指向沈颀,景晟怒气冲冲去找沈颀问罪,并把她幽居宫中,连日常诊治的太医都不放进去。

我悲痛欲绝,景晟陪在我身边,发誓会好好照顾我。

我要沈颀死。

我回到刘家,我求父亲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要阿羿杀了这个给我刘家带来诸多不幸的女人,阿羿为我擦拭眼泪,然后将一份血迹斑斑的供词展露到我面前。

不是沈颀。

是景晟。

居然是他。

原来我与他夫妻情分,十年青灯苦守,竟然都只是镜花水月。

他忌惮刘家,忌惮我,不惜害死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回宫后,季景晟依旧对我关怀备至,小心疼爱,带着几分怜惜和补偿。

我逢场作戏,如他所愿,继续当他的爱人,当这皇宫的女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因边关有军务需要处理,阿羿被父亲派遣到了边疆。

我隐约猜到父亲的打算,但我只冷眼看着。

我只冷眼看季景晟赐死沈颀,这个他辜负过,又用来背黑锅的女人。

自古无情帝王家,我早就该明白,不该有期待。

呵,什么真爱,都是镜花水月。

唯有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我收回神,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着景晟。

他指着窗外,问我可是梅花开了。

我知道他在想沈颀,只漫不经心应和着。

明年,册立太后的礼服应该要什么花样呢?

不是红梅就好。

番外【沈维】我坐在狱中,刘义山就站在我的对面。

他说,沈维,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至此?

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多像个笑话。

我抬眼看他,“大将军好生威武,也需要在老夫一个阶下囚面前耀武扬威吗?

”“沈维,你我同僚数十载,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性,犬子一片痴心求娶令爱,不想却反被羞辱,辱我子,便是辱我整个刘家,可惜,你我本该是亲家,竟到如此地步,沈大学士,好筹谋呀。

”刘义山拍手笑道。

我只合眼,不再看他。

“沈维,你一向沽名钓誉,顽固不化,为了那狗屁虚名,连脑子都不要,若是你那爷爷、太爷爷,若是看到你今日光景,看你把沈家带入如此境遇,只怕也要从祖坟跳出来大骂你这个不肖子孙了。

”刘义山继续道。

“沈家自有沈家的坚守,与境遇无关,我若趋炎附势,攀附奸佞,才当真无颜面对先祖。

”我淡淡道。

“你以为,把你那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刘义山嗤笑一声,“我告诉你,沈颀如今可是自身难保,太子钟情雪琅,甘愿与雪琅在山寺相会,也不愿回府中,待雪琅有了身孕,沈颀一无宠爱,二无子嗣,三无家世,父亲又是罪臣,你觉得,她下半生会过得怎么样?

”我心一揪,愤怒地瞪着刘义山,“刘义山,你若是敢谋害当朝太子妃,你就等着……“因话说得急了些,我一下子呛住,咳嗽了几声,硬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我等着,我自然等着,等着看这大好河山,看这万世升平,看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如何自寻死路。

”刘义山轻松笑着,“想想你沈大学士教养出来的女儿,必然是忠孝之极,只是不知,若是我以你的性命相要挟,你说沈颀是为忠不顾你这个亲父的死活,还是全了你的孝,去向我儿自荐枕席呢?

”“刘义山!”我气急扑过去,被他一掌甩开。

眼看着他离开,我抓住栏杆,恨不得冲出去把他撕成碎片。

可他潇洒远去,只我声嘶力竭,跌坐地上。

我知道,我对不起阿颀。

为人父,却硬生生斩断她的情缘,不顾她的心意和终身幸福。

但我不后悔。

刘义山狼子野心,早已是圣上心头大患。

我是绝不会让沈家与这样的乱臣贼子有任何瓜葛。

阿颀为此跪着求我,她说她和刘雪羿是真心相爱。

我的傻女儿,这权势中间,算计重重,真情可是很奢侈的东西。

况且刘家权势滔天,若是她深陷其中,沈家根本无力庇护她。

若是阿颀喜欢的是寻常人家子弟,我一定会成全她,只刘家不行。

阿颀为了让我妥协,不惜绝食。

她一向听话懂事,向来我的吩咐,她都听。

但这丫头性子倔起来,也跟我一样固执。

眼看她一日日消瘦,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偏就是咬牙不吃一粒米,不喝一口水。

她说,刘雪羿绝不会负她,求我给她个机会。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连死都不怕。

我真的怕了,我怕阿颀出事。

如果刘雪羿是真心爱护阿颀的话,那好,我答应。

我会准许他们的婚事,然后我便带着沈家老小告老还乡,置一处园林,做个教书先生,再不踏入朝堂半步。

刘家的权势,我绝不沾染半分。

同僚约我饮酒,我本为阿颀的事烦忧,无心应酬,却被一众同僚强拉至了烟花楼里。

他们把酒言欢,我是如坐针毡。

就在我坐立不安,起身欲走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喝道,恭喜刘公子以一万两买下茜茜姑娘的首彩。

我不由站在窗前往楼下看。

一群官宦子弟正簇拥着一个年轻人在楼下坐着。

那年轻人模样生得不错,眉眼孤傲,气宇轩昂,只大马金刀地坐在席上,便将周围一众人都衬得黯然无色。

随即,打扮娇艳的青楼女子含羞带怯迎上前去,周围一片起哄。

“沈兄在看什么啊?

”同僚凑过来问道。

我问道:“那堂下是何人?

““嘿嘿,除了刘大将军的独子,谁还有这样的排场?

”同僚笑道。

刘大将军的独子,刘雪羿。

很好,我慢慢握紧拳头,转身下楼。

我从这一众人中经过,从这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身边经过。

他软玉温香在怀,当真快活。

而我的女儿,幽困在家中,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我回到家,看着阿颀,不禁老泪纵横。

见我抹眼泪,阿颀也哭了,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我面前。

我亦是跪下来,扶住阿颀,劝她回心转意。

见我跪下,阿颀双目陡然睁大,人也呆住了。

我让她为沈家着想,顾全祖宗颜面,我沈家百年清誉,是先祖们一生坚守拼来的,断不能消亡于我手。

何况,刘雪羿并非什么良人。

阿颀哭着认错,强撑着提笔写信与刘雪羿,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书信送达之后,过了几日,刘雪羿前来拜府。

他在我面前倒是言辞恳切,态度殷勤,浑不似当日那般潇洒肆意。

待他走后,翌日下朝,我命仆人当众把拜礼送还给刘义山,以此表明,我沈家绝不会有心攀附刘家。

这还不够,我太清楚得罪刘家的代价。

我连夜拜见圣上,恳请他下旨,册封阿颀为太子妃。

圣上正为太子心慕刘家嫡女刘雪琅的事情烦忧,若择刘雪琅,刘家权势只怕再难遏制,刘雪琅一旦有了子嗣,刘义山便可扶持幼子,到时候朝政只怕都要落到刘家手里。

可圣上不是不答允,倒好像故意在慢待刘家一样,若是引起刘义山猜忌,只怕骑虎难下,朝局动荡。

我跪下坦言,愿让沈家背负起这样的重担。

沈家无力保护阿颀,不管阿颀嫁给谁,只要刘雪羿不死心,阿颀迟早会落入他的手里。

唯有嫁入帝王家,名入皇室族谱,他若敢有非分之想,便是忤逆,是大不敬,到时候不用圣上发令,天下人的口舌也足以置他于死地。

至于圣上如何解释这个,便说我以沈家先祖辅佐朝堂之恩,强行请求圣上,而圣上顾念先祖之功,被迫答应罢了。

我只要保住阿颀,圣上借此制衡刘家。

何况,阿颀知书达理,来日便是六宫之首,也绝对担得起这天下典范。

我知道刘家不会放过我,所以当百官都弹劾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也知道圣上无力庇护我,只能眼看着我被诬陷。

即便没有阿颀之事,我也不会眼看着刘义山无视朝纲,僭越皇权,便是拼了一条命,也要维护圣上。

有些东西,远比身家性命重要。

我的同僚不敢要,可我敢。

沈家人,都敢。

只是阿颀,终是委屈了阿颀。

我绝不会让阿颀去背负这样的罪孽。

张廷尉是我的同年,我咬破手指留下一封血书。

宁折不弯,务守初心。

我托他转交至太子府,然后选择了断。

余息残存之际,我抬眼看见窗外的月光漏进来,莹白如雪。

君子之守,当如明月,天寒霜冷,不减清辉。

【番外】刘雪羿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窗纱上,幽幽盈盈,如烟如雾。

照在阿颀裸露的肩头上,泛着玉般的光泽。

她背对着我,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予。

明明方才欢好,至亲至密,可我知道,她的心,早已离我很远了。

只是我不知,究竟何时,她竟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我对阿颀是一见钟情。

在遇见她之前,我从不相信,世间真有一人,竟教我牵肠挂肚至此。

那日她乘车出城,我策马入城,风一吹,撩起了马车帘子,阿颀的秀帕被风吹起,飘了一圈后悠悠落在了我的胸前。

她扶窗看过来,正对上我的眼。

只是简单一对视,我却觉得心头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破土而生。

阿颀并非绝色,尤其是跟长姐相比。

只是长姐个性偏执,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达目的不罢休。

人有时候,活得太功利,就会很累。

阿颀活得很通透,很简单。

她喜欢花,简单一束野花扎起来都会兴冲冲插瓶作画。

她喜欢雨,细雨如织时经常端坐在画舫里临窗抚琴。

偶尔还喜欢偷偷喝酒,喝醉的时候会倚在我的肩头哼着不着调的歌。

若非真切看到,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传说中最重规矩的沈大学士的女儿。

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小姐,阿颀就像是临风的柳,不娇艳浮华,自有风情万种。

我曾梦想着置一处庄园,要种满四时花朵,春日与她一起看桃李争艳,夏天赏满湖莲花,还要一起放河灯祈愿,秋天摘了桂花酿酒,冬日看白梅欺霜赛雪。

园子里会造一座亭子,四面临水,这样下雨的时候,阿颀就可以在亭中惬意听雨,看烟雨朦胧。

还要摆一架古琴,要绝世名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下来。

阿颀说,她只喜欢红梅。

白梅素净高洁,是君子之花,只是高洁太过,冷清萧条,不比红梅,张扬洒脱,肆意怒放,便是败落,也是鲜艳的。

“世人训诫女子,总说要规矩得体,所谓的规矩,无非是束缚住她们的手脚,蒙住她们的眼睛,困住她们的身子,在那庭院里,做那笼中鸟,做那掌中物。

”她说,“可我不爱规矩,我该是自由的风,是奔跑的马,是最真实的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鬼鬼祟祟爬上了我的马,一抽鞭子跑了起来。

可惜,这自由的风,奔跑的马,不会骑马,马儿抬腿一跑,阿颀一声尖叫从马上给摔了下来。

我飞扑过去接住她,看她吓得心有余悸的可怜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见我忍俊不禁,阿颀气呼呼地说受到了惊吓,要回府养个一年半载的伤再出来。

我只得拉着她,教她如何上马,如何驾驭马。

马场里还有些好马,我允诺要为她挑一匹驯好的良驹,然后再教她射箭,到时候好跟这自由的风,奔跑的马一起策马游猎。

京都要整修,我有意授意工部在整修御街的时候将原本打算移栽的金桂换成红梅。

秋冬将近,红梅吐露,彤云遍布,一定会很好看。

我还命人寻了巧匠精心打造一身红梅骑射服,用了最上等的天云锦,到时候阿颀穿上它在雪地里骑马,一定比最娇艳的红梅还要好看。

我不会让人束缚阿颀的心,她想要自由,想要随意,我就给她自由,给她随意,我要让阿颀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

因为那是我,一直想拥有,却又畏惧拥有的事情。

是,我从来都无法拥有的东西,自由。

旁人眼中,我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嫡子,从出生便高高在上。

当今圣上顾忌父亲,却又不得不对父亲委以重任,毕竟几十年军队行伍,血肉打拼出来的战绩,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而我身为父亲的嫡子,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

所以幼时我便要学文章大义,学兵法谋略,学着随军作战,学着搏斗和厮杀,学着算计和虚伪,学着一切,身为刘家嫡子需要学的东西。

我有时候厌恶自己的身份,厌恶周围的逢迎,厌恶父亲的功利和专横。

但我也很清楚,刘家如今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必须不断往里添火,此时停滞,定会有人扑上来将刘家拆分殆尽。

那些人逢迎的有多殷勤,到时破府抄家之时,就追咬的却厉害。

所以,想要保住自己,就必须站在刘家的基业上,不断往上去追,直到永远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我,注定得不到的自由,我很愿意看见它在阿颀身上实现。

她的身上有我想要的存在,而她亦是我想要的。

阿颀归府之后很久没有再联络我。

往日传信的人竟都没了音讯。

之前阿颀顾忌沈大学士,死活不许我登门拜访,只派了心腹婢女送消息。

以至于如今,我竟全无途径去探寻消息。

还好,阿颀还有个弟弟,她最钟爱的弟弟沈卓。

沈卓也就十三四岁,正是少年气盛,整日跟着那群官宦子弟四处游玩。

我有意组了几次局,着人带着他一道加入,日日逍遥快活。

凡是他想去的地方,想看的景致,想吃的菜,想玩的玩意,我都暗中授意人去安排。

沈卓这孩子也很关心阿颀,有什么好玩的,看见了都要买下来给阿颀带回去一份。

我别有用心的地把自己给阿颀准备的小礼物一道收拾了交给沈卓的小厮。

有她念念很久一直没吃到的梅子饼,还有她最喜欢的赵大家的红梅图。

还有个面人,是我出城瞧见有人捏面人,便捏了个骑马的阿颀,料想她定是欢喜的。

翌日,沈卓来找我,神情焦急,还带着些局促。

我从不曾告知他,我与阿颀的关系。

在他眼中,我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之子,不是他高攀得起的人物。

沈卓来,是有求于我。

原来,他有一红颜知己,是京中烟花楼的头牌歌姬。

而那歌姬姿色艳丽,惹得忠勇伯家的小世子色心大起,歌姬坚决不从,小世子恼了,发狠要买下她好好教训一番。

如今,能压制住小世子身份的人,也只我一个了。

为了救那歌姬性命,也为了全自己的心意,沈卓鼓起勇气找到了我。

我虽偶在烟花楼吃酒,却从不沾染这种风流韵事,更不屑与那些逢迎卖笑的女子攀扯。

若换了旁人,只怕不等话说完,便被我打发出去了,只是这开口的人,是沈卓。

“此时我可以帮你,但你绝不许让旁人知晓。

”我淡淡道,同时在心里暗暗加上一句,尤其是你姐。

要是阿颀知道我牵扯这种事,还是为帮她弟弟插足这种地方,定是要生气,不理我很久。

虽然她现在也一直没理我。

我去了烟花楼,一万两拍下了那女子的首彩,小世子没有敢表露出一丝不满,那女子端了酒殷殷过来,故作不经意地贴上了我的手臂。

周围歌舞升平,喧闹异常。

可我却觉得索然无味。

原来越是热闹,越能觉察心中的寂寞。

我帮了沈卓这么个大忙,原等着他上门拜谢,这样我才好登门回礼。

礼单我都准备好了,古画,名家真迹,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最符合文人雅士的性子,想来一定能让沈大学士满意。

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到沈卓。

既然等不到,那我只能亲自上门了。

毕竟阿颀,我是一定要娶的,早日拜见岳父大人也没什么掉面子的。

我递了拜帖,被沈府小厮带入正厅。

我瞧见院中盘虬错节的松树,阿颀说以前背不会书的时候,总是要跪在大松树下受罚,弄得她一点都不喜欢松树。

我瞧见池塘里锦鲤游来游去,白的那条叫小白,黑的叫不白,花的那条叫也不白。

明明饱读诗书,却取名这么随意,真是对她服气。

明年也要养一池锦鲤,每一条都要让阿颀好好起名字,看她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名字可取。

沈大人面沉如水,端坐正座上。

面对我的礼物只客气收下,然后就让人送客了。

在我走出沈府的时候,有个小丫鬟匆匆跑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丢下了一封信。

是阿颀的信。

阿颀在信中说,君非良人,往事勿念。

每每思及,恨初相逢,一别两处,各自白首。

莫念旧情,覆水难收。

她说,她后悔与我相遇。

第二日,沈大人就当面把礼物送还给了父亲,连同我与阿颀的书信,极尽嘲讽。

父亲半生骄傲,从不曾受如此耻辱。

他愤怒地让我跪在庭前,命人狠狠地杖责我。

打就打吧,自幼行军,这身上也不缺这点伤。

我只盯着那满地狼藉,曾经它们承载了多少真切的心意,如今心意不在,就这么狼狈地被丢在地上,踩得粉碎。

长姐哭着扑到我身前,甘愿替我承受责罚,她看着沾了满手的血,痛哭不止。

我再见到阿颀的时候,是秋日桂花夜宴上。

已有月余,我被困府中养伤许久,音信都不能通传。

她妆容精致,言笑晏晏,与往昔一样。

我故意支开旁人,将她困在厢房中。

我要她解释那封信,要她亲口告诉我,那只是她的玩笑。

是她气我恼我的话。

阿颀望着我,告诉我,字字真心。

刘雪羿,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喜欢你?

如果你看不明白,我就再清楚地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会选择季景晟,为什么要去当太子妃?

因为那才是我想要的。

我不甘心嫁与官宦人家,身份再高,也不过拿个一品诰命。

我要成为东宫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成为这天下的女主人。

刘雪羿,你给不了我这一切。

原来杀人诛心的滋味,竟是如此。

“阿颀,这天下只有我不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说。

是吗?

痴人说梦罢了。

阿颀转身离开,神情冷漠,眼神带着嘲弄,仿佛是看一只困顿沉沦的蝼蚁一样。

可是我不甘,我不信。

我的阿颀,绝不是这样的人。

太子大婚,京都十里披红挂彩。

我看见轿辇从东城走到西城,转入那富丽堂皇之所。

夜色渐染,彤云似火。

她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阿颀,你还看不透这盘棋的关键在哪里吗?

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究竟有多不堪。

太子喜欢长姐,是死心塌地的喜欢。

为了长姐,甘愿跪在冰雪之中冻伤自己。

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最有执念。

长姐整顿行装毅然选择进入佛寺,因为我许诺她,定会让她成为这天下的皇后,不惜一切手段。

而我则选择去边境厮杀,唯有血和铁,才最有力量。

太子很顺利地入圈。

心上人是天边月,本是苦苦得不到,却意外发现对方对自己一片痴心,甘愿吃苦,这样的柔情与深情,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阿颀,你曾经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你亲手毁了它。

沈大学士对我父亲的诟病越来越多,经常在朝堂上与我父亲争论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所以经常会秘密入宫拜见。

可是这样一个备受看重的臣子,在被流言缠身的时候,陛下竟然也需要顾及诸多,不敢有意偏袒。

即便,他是当朝太子的岳父,是那尊贵的太子妃的父亲。

阿颀有孩子了,我怎么会让她生出别人的孩子。

我带了药,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我亲手调的药,亲眼看见那满是鲜血的褥子被拿出来。

偌大东宫,侍卫早已是被长姐有意安排过的,根本不影响我出手。

长姐不在东宫又如何,季景晟的心在哪里,哪里就是东宫。

这还不够,我要看阿颀痛苦,我要让她一尝我曾经经受的那些痛苦,这样我们才扯平。

我眼看着沈大学士自杀,看阿颀跪在灵前哭得凄惨,看她失去了孩子还要面对季景晟强颜欢笑。

我会有快意,与痛一起交织着的快意。

阿颀,你痛吗?

我也很痛。

我授意长姐与季景晟一起前往避暑山庄,我故意深夜潜入阿颀的房间,我故意以沈家的凄惨处境来刺激她。

她哭得很凶,哭得歇斯底里,十指紧紧抓着我的背,仿佛是溺水的人绝望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开始哭着求我,在我羞辱她是勾栏瓦舍的娼妓时,也在哭着求我。

曾经的阿颀,是那么的骄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权力真的能让一个人如此彻头彻尾的改变吗?

阿颀和我,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父亲大寿,季景晟被幕僚灌得烂醉如泥,阿颀跟着他去服侍。

我直接闯入,看阿颀那么细心周到地给季景晟擦拭嘴角,我承认,我很嫉妒,发疯似的嫉妒。

阿颀,城外的红梅开了,我还没折回来给你看。

阿颀,我为你制作了新衣裙,比当年的那一件更漂亮。

阿颀,皇上要给我赐婚了,文武百官都争着与我做亲呢?

阿颀,你看过去的我们有多幸福,你后不后悔?

后悔你当初看错了我,看错了我们的未来。

但是没关系,阿颀,我痛苦过,你也痛苦过,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承认我爱你,至今都爱,一直都爱,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们重头来过,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我只后悔,认识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见你。

她看着我,说得决绝,毫不留情。

好吧,明知结果如何,我竟还如此天真地期盼起来。

既然如此,阿颀,那我们就互相折磨,这辈子,你逃不脱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嗅着她发丝的清香,看她垂下来的青丝与我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们也结发,却再不是夫妻。

阿颀回去之后就病了,听宫里太医说,是之前心情沉郁,忧思过度。

慢慢的,他们说阿颀失忆了,却也不是失忆,像是记性不大好,经常会把很多人给忘掉。

人在极端痛苦的时候,可能会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不堪的事,所以回忆多是美好而幸福的,这是人的一种自保。

我有意去拜见,发现,她竟是把我给忘记了。

后来,季景晟登基,不顾天下反对,毅然娶了长姐。

太子妃就一定会成为皇后吗?

呵呵。

中秋夜宴,我从席中出来,看见她被婢女扶着坐在荷花池旁。

月光轻柔,照在她那干净的脸庞上,双眸慵懒地眯起来,像是在享受这微醺的清风一样。

我言语试探,她柔柔应对,谦恭有礼,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我逼近的时候,她猛地退后摔到了地上,满目都是惊恐。

她在怕我?

即便忘记了我,潜意识也在怕我。

看来,当初,的确是很痛啊。

长姐小产,季景晟愤怒地关押了阿颀。

可是证据早已被我收集的明明白白,我呈给长姐看,我看到她的眼神是与我一样的死寂。

天家无情,权势是最冰冷的东西。

与其依仗别人,不如把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将药带给了长姐,让她来做选择。

季景晟刚愎自用,刻薄寡情,早已不堪大用。

这些年,我低调行事,已压抑太久。

我期待着有朝一日,朝局变换,实权尽收的时候。

那天要艳阳高照,那样阿颀才看得真切,她想要的,只有我有能力给。

可我,竟然等不到了。

我万万没想到,季景晟竟然赐死了阿颀。

正如我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季景晟竟然会知晓,我和阿颀之事。

阿颀之死,尽是因我。

她被以谋害中宫为由处置,以贵妃暴毙之名收敛安葬。

消息被封锁的很严实,传到我耳边时,已是三日之后。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眼前的日光正盛,可我眼前却尽是阴影,是黑暗,是无尽的寂寞。

我曾恨极了阿颀,恨她的绝情、恨她的背叛,恨她贪慕权势,恨她羞辱于我。

曾经有多浓烈的爱,就有多浓烈的恨。

正如如今再浓烈的恨,不过是积蓄压抑了太久的爱。

父亲说,我和阿颀是不可能的。

因为沈大学士,就是个疯子,他发疯地敌视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号,臣不臣、长不长的。

他当初不惜入宫请求先帝立阿颀为太子妃,赌的就是我对阿颀的心意。

赌我不甘心,赌我不死心。

赌我会越雷霆而起逆心,一旦太子妃名节受损,刘家会瞬间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权势再大,也难掩天下悠悠之口,只怕要陷入众矢之的。

所以,阿颀当初如此决绝地与我一刀两断。

不是她爱慕权势,是她怕我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而我,以为她背叛了我,步步紧逼,凌辱她的躯体,践踏她的自尊,掐断她所有的希望。

原来,阿颀对我,一如既往,深情不改。

她对我,一贯如是。

因为,她是我的阿颀。

我的阿颀!!!季景晟已经快死了,满宫忙碌,无人神色哀戚。

父亲已经交付大权,我是京都人人尊称的太师,掌天下大权,身旁阿谀奉承之人又聚上了一大片。

不过我独独爱和京都医馆的江大夫一道喝酒。

他每次喝多都会兴致勃勃说他的小妹,还拉着我说,若是小妹还在,一定要与我为妻。

似我这般洒脱不羁的性子,与他那凉风饮酒、醉眠花下的小妹,当真是一对璧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终难结发共白首,只叹阴阳相隔,肝肠寸断,终是我,负了我的阿颀。

当初赛课准备到自闭的时候开的坑,所以注入了很多负能量进去。

没想到又是在赛课准备到自闭的时候来进行收尾。

感谢大家的点赞支持,写作渣渣,随笔开坑,难免问题重重。

不过当这个故事呈现出来后,它的人物就不再是我的专属了。

所以阿颀是属于你们的,季恋爱脑和刘渣渣也是你们的。

至于想看阿颀重生复活虐刘渣渣的,在后续新坑里会设定出来的现在,让知乎,先坑一会儿~~明天要赛课,碎觉要紧。

一直看到大家的催更,发现自己之前是瞎胡乱解释,让大家误解了。

是这样的。

阿颀和刘雪羿的故事,会在别的坑里面给出故事补充,又是一个贼啦狗血,渣来渣去的故事。

不过最近精力有限(打游戏扑街太厉害),没去填坑,所以暂时不剧透了。

厚脸皮安利一下已经填完的渣坑~~目前在更——权力欲爆棚处处算计的妖孽男主×得过且过最是凉薄白切黑穿越女主外加女主最大金手指,当朝天子——曾经的前男友,如今的男闺蜜。

2021年8月6日更新阿颀嘛,的确是太苦了,束缚她的东西太多,所以无法率性而活。

不过阿颀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们都在想,如果带着此生的记忆回到当初,一切是否会不一样呢?

重生篇正在制作中,如果更新,一定会在本文下面放链接。

下面,为了感激大家的支持,放出来了我家女主的小剧场群聊,囊括了目前坑里的所有女主(大部分未完结,我有罪),自家女鹅终须见人。

涉及到一丢丢剧透,不过也没事,反正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写得完呢……吼吼吼。

小剧场】夏夏:咳咳,某乎浪荡了那么久,还没跟大家正式地打照面,为了我们女主群的排面,今日把我们的女主都邀请出场,给大家亮个相,刷个脸熟。

她们是沈颀(已完结)、林昭雪、秦洛樱、秦音(已完结)、傅灵、叶茜茜、宋怀柔、付欢、慕悠、白雀、塞尔度雅(已完结)、莫凝、梧桐、霜晚。

【一】请大家用一句话形容自己——沈颀:大学士之女,先朝太子妃,新朝贵妃,全网第一老实人。

林昭雪:藏剑山庄少庄主,云来钱庄大当家,有钱随便花。

秦洛樱:丞相之女,心有所属但不得不为了稳固家族权势成为倒霉催的太子妃。

秦音:倒霉催+1的丞相之女,有一说一,渣男CP,天打雷劈。

傅灵:我嘛,凌霄殿仙道第一逆徒!被自愿无竞争上岗的那种。

叶茜茜:周朝第一叶女官,港真,我前男友是皇帝哟。

宋怀柔:倒霉催的前朝公主,新科状元许晋文的的妻子,老实说,我讨厌替身梗。

付欢:将军之女,小小的身体,大大的理想慕悠:将军之女,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难呢。

白雀:凤凰之女,遗落人间的小鸡仔,傻傻的脑袋,纯纯的心灵。

塞尔度雅:西梁公主,前生傻白甜,后世心机婊莫凝:墨云门掌门之女,艰难求生的女反派梧桐:丫鬟,三少爷府里的通房,爱美人更爱钱钱霜晚:我,天帝。

【二】请用一句话介绍你的男主——沈颀:大将军之子,权谋高手林昭雪:小皇帝,演技派,为了收权不折手断。

秦洛樱:闲散王爷,心中有我,爱我甚于一切秦音:飞羽将军,渣男CP,天打雷劈傅灵:仙道师尊,总是提刀砍我,一言不合就说我是异星,真怀疑他渡劫的时候,天雷是不是都劈脑门上了。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叶茜茜:阁老独子,爱我和权势,他想全都要宋怀柔:当朝状元郎,爱我的人,眼中却留着别人的影子。

付欢:优秀的皇帝,好上司。

慕悠:惯用假意换真心的小孩子白雀:他是一个心怀苍生的真正的君主。

塞尔度雅:打仗超级厉害,宠妻无底线,但我们错在了最初。

莫凝:一个平平无奇的修仙奇才梧桐:平日玩世不恭,暗有千沟万壑霜晚:打不过,烦【三】请说一件你伤他最狠的事情是什么?

沈颀:与他绝交林昭雪:相忘于江湖秦洛樱:嫁给别人秦音:染病给他傅灵:偷偷把一切给他做了,等他把我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再告诉他。

叶茜茜:把他的逼宫计划给摧毁了,家族彻底完蛋宋怀柔:忘记他,爱上别人付欢:谢谢,我们是好搭档,话说,我偷偷把他情敌放走了。

慕悠:自我感觉没有,他说我是冷暴力他了白雀:寻死塞尔度雅: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我恨他莫凝:当着他的面,弄死我自己梧桐:跟他绝交,鄙视他霜晚:弄死他【四】请说一件他伤你最狠的事情是什么——沈颀:雨夜林昭雪:算计我,日他先人板板的秦洛樱:死秦音:害死爹爹傅灵:一件吗?

哪天不来个十件八件啊,我真想开个帖子,名字就叫,《我师尊总想弄死我》。

叶茜茜:一切结束后,带着别人归隐了。

宋怀柔:把我当替身付欢:我不会给人伤到我的机会,心不露出来,就不会被伤到。

慕悠:囚我于深宫,死生不得出白雀:太上忘情,过往皆云烟塞尔度雅:灭了我的母国莫凝:老子跟他出生入死那么久,还是念念不忘白月光梧桐:把我当棋子去算计人,心都给伤透了霜晚:不干净【五】如果有机会,你想对他说什么——沈颀:若有来世,我们来世不相逢林昭雪:滚秦洛樱:死生契阔,永不相负秦音:你瞧,红梅真好看傅灵: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叶茜茜:狗男人,心是真的。

宋怀柔:各自安好,勿念来生,付欢:来世,我当你兄弟。

慕悠:爱情不是占有,喜欢不必相守白雀:你心怀天下,我心怀你,生生世世,不灭不移塞尔度雅:若有来世,你我只是凡人,一生相守,共看江南梨花吧。

莫凝:无法释怀过去的人,是不能向前看的,但我会继续向前走,错过便错过了,我不会回头。

梧桐:人心是不可算计的,如果把我当棋子,就不该奢望我对你有情。

霜晚:哼
.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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