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套路摄政王的正确方式
套路摄政王的正确方式
古风甜饼 2,扑通扑通的今生限定
我是大燕长公主。
我父皇临终前,让摄政王反了我皇兄。
我:「……」
我觉得我父皇有点大病。
摄政王后来真的反了我皇兄。
我却是帮凶。
因为我喜欢摄政王,也因为大燕不需要一个看不见百姓疾苦的陛下。
这是我被萧枫年囚禁的第七晚。
我俩因为谁睡地铺的事大打出手,我将他摁在身下骂娘:「你自己劫的本公主的婚车,凭什么本公主睡地铺你睡床,滚边儿去!」
萧枫年虽以前受过伤,导致他腿断了,行动不便,但不耽误他打压我。
他将我一把掀起来,丢在地上,冷哼了一声:「这里是本王的地盘,本王的地盘本王做主。」
我:「……」
我爬起来照着他的腿踢了一脚后,接着骂:「萧枫年,别以为你是摄政王我就不敢扇你。」
1
对,萧枫年是我大燕王朝的摄政王。
但我俩的关系就四个字:水深火热。
我单方面的水深火热。
他比我大十二岁,他已经开始征战北域时,我还在吸鼻涕。
等他成为北域三十万兵马大将军从北域回来,刚好是我想上天的年纪,我父皇为了防止我飞太高将他指给了我做老师。
自从他做了我的老师后,我的人生完成了一次升华。
从人见人怕的刁蛮长公主升华成了人人可欺的怕事长公主。
因为他会揍小孩儿!
你敢信。
我俩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十二岁。
我跟我那只比我大了一个时辰的龙凤胎皇兄燕栖睿打架打输了,他也揍了我一顿。
理由是:因为打架迟到课堂就算了,还打输了,太丢他的脸。
我:「?」
我瞧着我微红的手心和他手里的教鞭,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我一定要干死他。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此后,我数次试图干他,全被反杀。
我在他手下呆到十五岁,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
萧枫年是那个地头蛇。
我学会了装乖。
十五岁,我父皇驾崩,他被我父皇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
我父皇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养了萧枫年这么一个大将。
所以,我父皇临终前,给了萧枫年最大权限,「枫年,若将来燕栖睿不成器,你便是反了,朕在九泉之下,代表燕氏历代帝王,先原谅你。」
我:「……」
我觉得我父皇有点大病,不信自己的儿子,反而撺掇外人反自己的儿子。
我父皇说这话的时候,只有我跟萧枫年知道。
我父皇离世后,我玩笑地问萧枫年:「你是不是我父皇的私生子?」
然后我又被萧枫年给揍了一顿。
萧枫年揍完我的第二年,再次征战北域打北齐,一去就是两年,也是那时,他的腿在战争中受了伤,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能回来燕都养老。
但即使他是一个废人了,也不忘打压我。
这不,我终于要嫁给我的青梅竹马,邻国东虞陛下虞凌雪了,虞凌雪还愿意以三座城池为聘。
满朝欢喜,普天同庆,独他不同意。
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长公主不值三座城池!」
我:「……」
但他不同意我就不嫁了吗?
事实证明,他不同意我真嫁不了,我跟我皇兄瞒着他,偷偷准备出城去东虞,他半道劫了我的婚车。
他给我的、真实的理由是:我嫁得太远了,他腿脚不便,想揍我的时候不方便。
我:「!」
我恨得牙痒痒。
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他王府的死士一个顶十个,我干不过。
我皇兄也拿他没办法,这些年,朝堂上全是他的走狗,道一句我皇兄的权势不如他都不为过。
而最让我恨得牙痒痒的是,他劫我回来后,因为不放心别人监督我,就将我囚禁在他自己的房间,还不给我睡床。
此刻,我踢完他,边骂边往旁边闪。
萧枫年见我闪得远远的,愤然怒吼:「燕梦星,你过来,本王不打死你。」
我呵呵。
十二岁,十五岁被他揍一顿,不丢脸,如今我都二十了,若还被他拎起来揍一顿,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朝着他翻白眼道:「有本事你过来。」
他:「你过来。」
我:「你来。」
他:「……」
这没营养的对话我们持续了半刻钟后,他放弃了。兜头丢给我一张被子后,自己睡下了。
我:「……」
妈的,就是说今晚还是我睡地铺。
我彻底不能忍了,挨打警告都不记得了,行至他身边,道:「萧枫年,你是不是腿断了后心理变态了。别人抢婚都是为了跟新娘子私奔,你抢婚就是为了让我睡地铺!」
他侧头睨了我一眼,「别自恋了,你的颜值配不上本王。」
我:「?」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那你抢婚到底为了什么?」
他又睨了我一眼:「单纯就想囚禁你不行。」
我:「!」
我麻了:「我认识你八年,倒是没看出你还是个病娇。」
他淡然:「病娇不病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见不得你开心。」
我:「……」
他赢了。
2
翌日,我揉着我那酸得不行的腰起床时,他已经去上朝了,留下王府管家兼北域副统帅福叔看管我。
福叔见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脸「这孩子就算嫁人也肯定遭婆家嫌弃」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长公主,中午想吃什么?」
我道:「都没有早点的吗?」
福叔看了眼窗外的艳阳:「你确定这个点还叫早点吗?」
我:「……」
福叔也赢了。
但凡是跟萧枫年混过的,从低等士兵到高阶军官,对我都没有半点敬意,更不用说怕我了。
我长公主的身份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个摆设!
我不能忍,我道:「不吃了,本公主要绝食抗议!」
福叔「哦」了一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带着厨子一起过来,对厨子道:「中午给长公主上麻辣火锅,牛肉……」
顿了顿,转向我:「长公主,牛肉要切片还是跺块?」
我下意识答:「切片,越薄越好。」
福叔:「中辣还是重辣。」
我:「重辣。」
福叔:「好勒。」
我:「……」
我在锅里捞牛肉的时候,才想起,我好像说要绝食抗议来着。
我瞧着新捞上来的,火红的牛肉片,愣了一下。
赶紧将牛肉塞嘴里了。
绝什么食,迟疑一秒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我吃完火锅抱着肚子打饱嗝了,萧枫年还是没有回来,我闲来无事问福叔:「福叔,萧枫年劫我的婚是不是喜欢我?」
福叔闻言,脸上都写着「这问题还需要问吗?」,道:「长公主,自信很好,但你这属于过分膨胀。」
我:「……」
我据理力争:「我容貌倾城,他看上我的颜值有什么问题吗?」
福叔:「王爷只是腿瘸了,不是眼瘸。」
我:「……我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福叔:「一般来说,人越是不会什么,越是……」
我打断他:「我要开始弹琴了。」
福叔:「……」
福叔:「长公主说得对,长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美似仙。」
呵,治不了萧枫年,我还治不了他手下人了。
我转移话题:「萧枫年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福叔:「大概是长公主艳压群芳,王爷怕没安全感,去斩长公主外面的桃花去了。」
我:「……」
我颓了。
治不了,一个都治不了!
我颓到夜幕降临萧枫年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吓人。
我心下一惊,一般来说,萧枫年出现这个表情,会死人。
我上一次见他这个表情还是四年前。
我皇兄继位,年纪尚小,朝政不稳。于是曾被萧枫年打怕的北齐又开始蠢蠢欲动,想犯我边境。
朝堂上那班软骨头试图未战先议和,甚至有看不顺我的大臣提议,不如让我去和亲。
如此,两害相斗,谁死都赚。
对,在一些大臣眼里,我差不多跟北齐一样是个祸害。
毕竟,我这些年在燕都的名声那是真的差。
以前跟我皇兄打架,揍我皇兄那都是小事,多少大臣在我手上栽过跟头。连我母后那班亲戚,一个个见我,都跟老鼠见了猫。
因为——
他们说我一个姑娘,就应该相夫教子,结果那几个说我的大臣,没多久,离奇的死了。
又有大臣要跟我联姻,结果,婚事还没有提上日程,准新郎也离奇的死了。
如此出了几次事后。
燕都上上下下将我定为煞星转世,再无人敢为我说亲。
且,但凡我说谁生得好看想嫁,没几日,那谁就会无缘无故死亡。
不然,我不至于能单到二十岁。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不知情又生得好看的东虞陛下愿意娶我,却是婚车都还没有出城,又被萧枫年给劫了回来。
我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话题扯得有点远,话说回来,萧枫年上次出现这么阴冷的表情时,他将那几个想议和的软骨头给全杀了,祭了军旗。
并在朝堂上放话:「我大燕,从无不战先降的先例!」
然后,气势汹汹去了北域跟北齐刚。
如今,再出现这个表情,想来也不是好事。
我掀了掀眼皮,气他:「王爷,这次又是谁想摸你的屁股?」
萧枫年:「……」
萧枫年看了我一眼,嫌弃的眼神一览无遗,「燕梦星,我委实没教过你如此说话。」
我呵呵:「你知道的,在讨人嫌和不会说人话这块,我一半承袭于你,一半无师自通。」
萧枫年:「……」
萧枫年不理会我,让人推着去了书房。
我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出现这个表情是在一个时辰后。
福叔见我委实无聊的紧,已经开始拔院子里的波斯菊了。他为了那片波斯菊着想,让我去给萧枫年送杯茶。
去霍霍萧枫年。
甫到萧枫年的书房门口,便听得书房传来萧枫年的怒吼声:「即使本王腿断了,一个北齐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好家伙,又是北齐摩擦我北域的边境。
难怪萧枫年的脸色这么差。
只是上一次北齐被萧枫年打得落花流水,才与我大燕签订了永不侵犯条约。
怎么这才两年过去,北齐又开始作妖了?
须臾,我想明白了。
大燕幅员千里,也就出了萧枫年这么一个杀神能制住北齐,如今萧枫年成了废物,北齐自是再无甚可惧。
想毁约,便可以毁约。
只是萧枫年腿受伤一事,明明已经被隐瞒下了,何以北齐又知道了?
我跨进书房,原本与萧枫年一起议事的萧枫年的心腹顿时闭嘴了,看了眼我后,自书房走了。
萧枫年见到我,揉了揉额头,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你来干嘛?」
我嘿嘿一笑:「看你焦头烂额,特意来嘲讽你不行?」
萧枫年:「?」
我踩着他的痛点戳:「你都已经是个残废了,还操这些空头心有什么意义?」
他:「!」
我:「交了兵权政权,安心回家养老,做个废物,娶妻生子他不香吗?非得上赶着去北域,死在北域才甘心?」
他:「……」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从旁边的暗格里拿出北域的城防图开始看,看得与世隔绝。
我最恨他这副万事尽在他掌控中的高傲模样,于是,我故意激他:「还是说你当年在战场不止伤了腿,连同命根子也一起伤了,不能人道了。所以,这些年,燕都那么多姑娘对你示好,你都置之不理。」
他:「……」
他终于又抬头看我,好看的桃花眼里在喷火,「燕梦星,你是不是想死?」
我仗着他不能跳起来打我,继续嘴贱:「难道不是吗?你今年都三十二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早些年就想问问你了,你是不是不行?」
萧枫年:「……」
3
千万不要说男人不行,不然很危险,可惜我知道的有点晚。
不但知道的有点晚,还因为一个没注意好距离,晃悠到了萧枫年身边。
于是,我刚说完萧枫年不行,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给拽坐在了他腿上。
姿势十分的危险。
怎么个危险法,那啥,我坐到了大腿中间。
我抬头去看他,他约莫是被我给气狠了,眸子里都带着点猩红跟戾气。
实话,我埋汰他归埋汰他,但他的颜值一直是大燕天花板。
唇红齿白,鼻梁高挺,桃花眼波光潋滟,生生将大燕颜值圈给卷得惨绝人寰,无人能望其项背。
尤其是这两年养在燕都鲜少出门后,连皮肤都白到让我嫉妒。
所以,即使这会儿愤怒着,也依旧是个愤怒的美人。
且,别人残废了,一般都要死要活的颓废。但他不,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唯一的不同是,多找了几个江湖郎中,给他多来几次腿部按摩。
防止他那腿彻底没有知觉。
手里捏着的兵权,也没有一分一毫要放的意思。
尤记得他最初废了时,我母后跟我皇兄撺掇了朝堂上的大臣要收他的兵权。他转头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燕都很多大臣都会犯的、连我父皇都制止不了的圈地借口将我母后一族的几个大臣给斩杀了。
当着我母后、我皇兄、文武百官的面杀的。自此,朝堂上多数大臣见到他都是两股战战。
再无人敢跟他叫板。
要不是他腿废了,我觉得他真能如了我父皇遗愿,造我皇兄的反。
我皇兄被他吓得三天三夜没敢睡觉,那叫一个惨。顶着比熊猫还重的黑眼圈来找我求救。
我直接给他提议:「要不你下让位诏书给萧枫年吧。」
我皇兄:「……」
我皇兄听没听进去我的提议我不知道,反正萧枫年是听进去了。
这话传到萧枫年耳朵里后,萧枫年险些又暴揍了我一顿,还好我一向认为,只要我认错的速度够快,萧枫年的拳头就打不到我。
我干脆利落地给他磕了。
免了一顿揍。
而我,由来都是记吃不记打。所以,他免了我一顿揍后,在多数大臣怕他怕到退避三舍的时候,我依旧敢往他面前凑。
偶尔还敢在他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此刻,我特别想在他的雷点上蹦跶一会儿。
他不近女色,于是,我顺势圈住了他的脖子。
萧枫年在我的手圈上他的脖子后,终于注意到了我俩现在这个姿势十分不妥,试图又一把将我丢下去。
我在他将我丢下去的一瞬间,将他抱得更紧了。呵,本公主不是你想丢就能丢的人。
我甚至空出一只手下流地摸上了萧枫年的腰,故意吊儿郎当的恶心他,道:「萧枫年,还是说你这些年其实是暗恋着本公主,才拒绝了燕都那么多姑娘的示好。」
萧枫年睨了我一眼,眸子里的嫌弃再次险些溢出眼眶。
我看一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我在他说话之前,打断了他,自问自答道:「你先别急着否认,本公主给你数数你这些年,暗恋本公主的事迹。」
我:「我十五岁,父皇驾崩,从来不接受道德绑架的你,被我父皇道德绑架接受了照顾我一辈子。」
萧枫年:「……」
「我十六岁,母后将我指婚给吏部尚书的儿子,但只三日,吏部尚书的儿子离奇死亡,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同年,有大臣提议让我去北齐和亲,你将那几个大臣给全杀了,你敢说你真没有一点私心?只是因为大燕?」
萧枫年:「……」
我:「今年我二十岁,终于要嫁人了,你却劫了我的婚车。」
萧枫年:「……」
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惹得他一阵轻微的战栗后,接着恶心他:「萧枫年,你好歹堂堂北域统帅,大燕的摄政王,光明正大说一句你喜欢本公主,本公主也不是不给你机会。
但是,你这样总端着,不累啊?再说,本公主也不嫌弃你腿断了,你要不跟本公主承认一下,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本公主的。我们原地拜堂洞房,本公主给你一条龙服务!」
萧枫年:「……」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脸朝我越靠越近。
不知何故,我心跳倏忽快了三拍,咽了口唾沫。
我不会是玩大了吧?!
事实证明,我好像真的玩大了。
萧枫年轻微挪了挪身体,指尖缓缓摸上了我的手,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原地拜堂洞房?一条龙服务?」
因着离得太近,他说这话时,温热的气息散在我鼻翼间,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海棠香。
正思考他若是这时候亲我,我该先闭眼还是该瞪大眼睛看看他一贯冷清的脸上,在亲吻时会不会出现跟书里一样的红晕时,他再次快狠准地一把将我丢到了地上。
我抬头,便见他手里拿着从我手上夺过去的、淬了迷药的银针。
他看了眼银针道:「燕梦星,现在是晚上,白日梦做得有点早了。」
我:「……」
他:「想从王府出去,犯不上用美人计。」
我:「!」
他:「尤其是你只有计。」
我:「?」
呸,老娘才不想用美人计,老娘只是想恶心你,让你放我走!
我深吸了口气,十分想掐死他。
他在我深吸气的空挡,拿着那支银针把玩了须臾,最终用力将那支银针钉在旁边的窗子上后,不咸不淡问我:「你就那么喜欢东虞那个病秧子,值得你用上美人计来蛊惑我?」
我:「……」
怎么说呢,是喜欢的。
东虞与大燕由来交好,在北齐与我大燕有来有往地摩擦对方边境时,东虞先帝直接将自家才七岁的太子送来了燕都进行文化交流。
故而,我与虞凌雪算是一起长大的,在我还没有交到萧枫年手里前,我与虞凌雪一起在国子监读了七年的书。
他只比我大两岁,那时,我们都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
那七年,我们险些一起将国子监的房顶给掀了。
当然,主要是我掀,他辅助。
没辅助好,我还能揍他一顿。
他十五岁那年,回去了东虞做他的太子,三年后,他父皇驾崩,他称帝。
他回去之前,专门来找了我,问我:「小星星,你愿意跟我一起回东虞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萧枫年突然出现,一把将我拎起来,看着虞凌雪道:「太子殿下,诱拐未成年在大燕是犯法的。」
虞凌雪:「……」
虞凌雪二话不说,转头上了马车,连跟我道别的意思都没有了。
隐隐还听见马车里传来他惊恐的声音:「走,快走,麻溜的。」
我:「……」
要不说萧枫年是杀神,即使他从未对东虞出过手,虞凌雪见到他,依旧胆颤心惊。
我在虞凌雪走后,被萧枫年拎回公主府,背《国策》。
导致我们此后都只能用书信交流。
我当时心里那个恨啊。
不比现在少半分。
而我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萧枫年再戳我一刀:「本王回来燕都之前,你便留在王府,哪里也不许去。」
我:「……」
我可去他大爷,他这一去北域,不知道要打多少年呢,老娘还嫁不嫁人了?!
……
我去找福叔求救,福叔跟我一样焦急。
我急是因为萧枫年不准我离开燕都,福叔急是因为萧枫年这次去北域打不算带他。
于是,在萧枫年点兵的时候,我俩一起猫在王府薅头发。
福叔本就没多少的头发都快被他薅秃时,他一拍大腿,道:「长公主,虽然你没有美色,但为了我俩的光明前途,要不你还是用美色蛊惑蛊惑王爷吧。」
我:「……」
我可谢谢您老总也不忘拿我外貌说事。
我道:「福叔,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马上要嫁东虞陛下了,怎么能随便用美人计,万一真失身了,我怎么对得起虞凌雪。」
福叔又薅掉了一丝头发,「长公主,你的原则一直不就是没原则吗?你前天在王爷那里不是还用了美人计。」
我:「……」
我怒了:「你都知道我在萧枫年那里用美人计是没用的,你竟然还让我去再丢一次脸!」
福叔持续薅头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怎么能失败一次就放弃呢,想想王爷若是去了北域,你的婚事可能就彻底泡汤了。我跟你说,若是王爷去了北域,我一定会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王府守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不给飞出去。」
我:「……」
福叔:「你真想光棍一辈子吗?」
我:「……」
我不想!
是以,第三日晚,我在福叔的怂恿下,再次打起了萧枫年的主意。福叔还专门帮我支走了门外的暗卫死士,防止萧枫年没上当叫外援。
但我拒绝了福叔让我用美人计的馊主意。
本公主绝不在一个坑上摔两次。
4
是夜。
我让人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又掏出提前备好的酒,朝着萧枫年一笑道:「王爷明日就要去北域了,这一去不知何年再见。我思来想去,作为你的学生,既不能替你担忧,也不能替你上战场,只能陪你喝顿酒,给你践行了。」
萧枫年用可疑的眼神瞧了我半晌,才溜着他的小轮椅到了桌子前。
到了桌子前也不忘语言上打压我:「又想了什么馊主意?」
我:「……」
我想着即将成功的计谋,不与他一般计较:「瞧你说得,好歹我们八年的师生情,我还能真害你不成?」
说着,我将筷子递给了他,又给他斟了杯酒。
他接过筷子,却不拿酒杯。
那怎么成,这酒可是我专门给他准备的。
我干脆将酒杯塞到了他手里,道:「试试吧,这酒可是我专门酿的。」
他盯着酒看了两眼:「你还有这个手艺?」
我:「……」
合着萧枫年这些年净顾着治我毛病,一点都没注意过我的优点?!
我隐藏技能可多着呢。
但此刻我懒得跟他说。
约莫是我盯着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萧枫年将头偏了偏,以广袖挡住我的目光,将酒喝了下去。
跟个姑娘似的。
我持续盯他,添了添嘴唇,「味道如何?」
他放下酒杯:「尚可。」
我显摆:「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
他静默了须臾:「土豆,绿豆,黄豆,还是什么豆,你取名字总归跟『豆』过不去。」
我:「……」
他说得倒也没错。
也是我十五岁那年,他送过我一匹汗血宝马,自北域带回来的,又高又俊,公主府上上下下帮我想该叫什么名字才能配得上它。
我摸了把它的毛,张口吐了两个字:红豆。
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所有人用一种「主公,这也太不配了吧」的眼神看我,但我依旧坚持它叫红豆。
可能是它自己也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它只跟了我两年多就死掉了。
还是死在它原主人萧枫年面前。
彼时,北域战场陷入胶着,萧枫年弹尽粮绝,跟朝廷求援。
我皇兄那个憨批一拍脑袋觉得,萧枫年平时欺负我良多,我肯定很乐意见见萧枫年狼狈的模样。
于是,派了我去支援。
他的说辞还十分邪门儿:「皇妹,你的乌鸦嘴一吐一个准,你到了北域就说你喜欢北齐的将领,北齐肯定不战自败。」
我:「?」
我:「!」
我:「……」
我怀疑我皇兄也有大病。
但北域的救援刻不容缓,我十万里加急奔赴北域,差点跑死红豆,才将将好在萧枫年最危难的时刻赶到北域,救下了萧枫年。
而萧枫年不但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还将我骂了一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燕梦星,你是疯了吗?千里来送人头!」
我:「……」
事实证明,我真是千里去送人头的。
在我救下萧枫年的第三个月,北齐举白旗投降,签订永不侵犯条约后,却突然又无故反水,反打了一场。
还买通了我方将士,擒贼先擒王的直奔我跟萧枫年的命而来。
漫天流矢袭来,我险些被射成刺猬,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臂中了一箭,琵琶骨中了一箭。
红豆更是为了护我,直接陨于战场。
萧枫年的腿也是在那时,彻底废掉的。
我们一起浴血奋战了半日,才将叛徒全部拿下。
我让萧枫年留个活口审判,萧枫年却杀红了眼,直接一道命令,全部斩杀了,用他的话就是:「多留他们半刻钟,本王都能气到立马归西。」
后来,我皇兄在我跟萧枫年自北域回来时,笑得像个傻子,噙泪说:「回来就好。」
在得知我的红豆陨于战场后,又送了我一匹千里马,我瞧着它通体白毛,又摸了摸自己尚未好全的伤口,想也没想张口给它取名:绿豆。
再次惊掉了众人下巴,我的侍女期期艾艾,问:「长公主,你是不是看不出它的毛是白色的?」
我:「……」
我转头骂我的侍女:「你才色盲,你全家都色盲!」
侍女:「……」
倒是萧枫年幽幽说了句:「长公主只是想骂人而已。」
萧枫年这些年倒是将我的脾气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可不是想骂人嘛,我皇兄那个王八蛋,我不就小时候揍过他几次,还有赢有输。
他竟然让我上战场,害得我险些死在战场。
……
在我回忆的空挡,萧枫年已经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喝上了,还给我倒了杯。推到我面前道:「既然是给本王践行,总不能是本王一个人喝。」
我接过他倒的酒,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吐了。
谁特么将本公主酿的酒给换成了馊水!
萧枫年在我吐了后,也赶紧将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
我:「……」
好家伙,合着他刚才淡定地喝下我给他斟的那杯酒,就是为了让我也喝下去。
我愤愤瞪他,才发现,他袖子湿了一块。
呸,他根本没喝那杯酒,全倒袖子上了。
萧枫年淡然地拍拍袖子上的馊水……不是,酒,忍笑看了我一眼,「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轻易尝试我没有教过你的东西。」
我:「……」
他:「心意我领了,吃点菜,赶紧洗洗睡吧,明儿我还要赶路,一天天净顾着给我添堵。」
我:「……」
于是,我原本到口边的那句「这酒也叫红豆」,我终是没说出口。
但我没想到,我却再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过。
我明明是将迷药放在菜里的,酒水里一点手脚都没有动,可我只喝了一点那杯「馊水」后,渐渐开始人不清醒。
关于那晚,我最终定格的记忆是——
萧枫年立在我身侧,摸着我的头说:「本王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本王还不了解吗?」
眼里都写着:就这?
我:「……」
要不说萧枫年将我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连我会在哪里放迷药都门儿清。
还会钻空子反杀我一波。
等等,萧枫年怎么会站起来,肯定是我喝了迷药的错觉。
5
我再醒来是在次日晚。
人依旧在王府,身边趴着跟我一样醉得不省人事的福叔,我俩差不多同时醒来。
福叔揉了把眼睛,睡眼惺惺道:「长公主,中午吃什么?」
我下意识答:「火锅……个锤子!」
福叔也清醒了,一声惊呼,「妈的,谁他娘将我也放倒了!」
然后,在王府转了一圈,王府哪里还有萧枫年的影子,下人来报:「王爷今早就已经出发去北域了。」
又特意对福叔道:「王爷走之前交代,让您一定要看好了长公主,坚决不给长公主出燕都。」
我:「……」
呵,拉倒吧,萧枫年都不在燕都了,燕都还有谁能制得住我!
事实证明,没有萧枫年的燕都,就是我的天下。
我直接拿刀比上了福叔的脖子。
福叔梗着脖子:「长公主,军令如山,你今儿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绝不会让你出王府的。」
我的刀划破了他的皮肤。
我道:「军令是萧枫年的,命是你自己的。」
福叔:「……」
福叔劝我:「长公主,王爷是为你好,远嫁它一般都不幸福。」
我的刀又深了一丝:「幸福这事,只有自己知道。」
福叔垂死挣扎:「长公主,你冷静想一想,王爷……」
我的刀再深了一丝,打断他:「所以,你是选择死于军令是吗?」
福叔:「……」
福叔倏忽一脸悟了的表情:「等等,昨晚迷倒属下不会就是长公主你吧!」
我「嘿嘿」一笑:「谁让我跟你熟呢,你知道的,我这人,杀熟。」
开玩笑,我可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一是将萧枫年放倒了,我连夜去东虞。
二是被萧枫年放倒了,我过几天去东虞。
福叔:「……」
最终,福叔在保命跟听萧枫年的话之间,犹豫了片刻后,折中选择了……跟我走。
他说那是他最后的底线,不然,萧枫年回来燕都之日,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我想了想同意了。
带着他一起嫁去了东虞。
我皇兄来送我时,泪眼婆娑:「皇妹,恭喜你跟虞凌雪有情人终成眷属,想皇兄了,记得回来看看。」
我瞧着他眉眼间的鱼尾纹,朝他翻白眼:「把你因为得到三座城池而笑出来的眼泪收一收,都笑出鱼尾纹了。」
我皇兄:「……」
我皇兄:「怎么说话呢你,皇兄为了你的幸福,可是将萧枫年都支去北域了。」
我:「……」
我可谢谢你哈,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生活在被萧枫年支配的恐惧中似的。
……
一月后,我抵达东虞国都,虞都。
七年未见,虞凌雪越发俊美了。
他见到我,激动道:「终于等到你,太不容易了。」
我跟着激动:「确实不容易,你差点就要活在这文的回忆里了。」
说完要送他一个熊抱,手甫抬起来,他身边的侍卫拔了刀。
我:「!」
七年过去,虞凌雪长成了我抱不起的模样了。
虞凌雪尚未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女子朝着侍卫挥挥手:「干嘛,这是燕贵妃,岂是尔等能拿刀相对的。」
侍卫闻言,「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给我跪了个大礼后,朝着那女子喊:「皇后娘娘赎罪。」
我侧头,才看清女子一身凤袍。
好家伙,虞凌雪已经立后了。
倒也能说得通,虞凌雪今年都已经二十二了。不是谁都跟萧枫年一样,年纪一大把了,依旧只想做个老光棍。
自幼长于深宫,我也懂深宫的规则。
这是来给我下马威的。
果然,远嫁一般都不幸福。
虞凌雪在我来之前可没说过他已经立后了,只说愿以三座城池为聘。
福叔在我们入了宫后,就开始对我说教:「我就说吧,要不咱回去算了,万一王爷提前回来了,杀来虞都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我:「……」
我说:「不怕,萧枫年他腿脚不便,就算回来了,来虞都也还要好长时间。」
福叔还待说什么,虞凌雪来了我的宫殿。他进门要给我一个熊抱,被我拒绝了。
他一脸委屈:「小星星,你以前都给我抱的。」
我勾了勾嘴角:「你以前还给我揍的。」
他:「……」
我直说来意:「借我五万兵马,过去北域干死北齐。」
对,我嫁给虞凌雪是其次,主要是来东虞借兵的。
萧枫年腿断了,早已跌落神坛,他一定要强撑着去北域,能强撑几天,谁也没底。
万一他死在北域,北齐的兵就能直上燕都。
大燕亡国指日可待。
虞凌雪又是一脸委屈:「谈兵伤感情,咱不是说好你来是嫁给我的,我都没跟你提嫁妆,你怎么好意思临时加彩礼的?」
我:「……」
我呵:「你都好意思隐瞒你已经立后了,我怎么不好意思加彩礼?我人还没有嫁过来,头顶就有一片草原了,我都没委屈,你委屈啥啊?」
虞凌雪:「……」
虞凌雪:「你要这么谈就没意思了。」
我:「我倒也能跟你谈谈感情,我只是怕跟你谈感情伤了你的国本。你不会想不明白,只要大燕亡国,北齐就能马上兵临虞都城下吧。」
虞凌雪:「……」
我:「北齐临沙漠,穷怕了,也穷疯了,大燕富庶,你东虞也不差,北齐能吃下大燕,为何不能吃下你东虞。你打算将来等北齐兵临虞都的时候跟疯子谈感情吗?你想想这些年,北齐摩擦了多少次我大燕的边境。」
虞凌雪:「……」
虞凌雪沉思了须臾:「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
我点头。
他走后,福叔一脸紧张兮兮地瞧着我:「长公主,你不是喜欢东虞陛下吗?你来东虞只是为了给王爷借兵?」
不然呢?
我喜欢虞凌雪,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我爱的那个人是萧枫年。
先不说萧枫年那张让全大燕少女心动的脸,主要是我慕强。
而萧枫年能全方位碾压我。
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萧枫年的。
依稀记得,他尚在北域征战,还未回燕都之前,我听着他的大名就在心里崇拜上了他。
还记得,那些年我混账,被他拎起来骂废材的时候,看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十分有趣。
于是,为了讨他骂,我专门干他不喜欢我干的事儿。譬如逃学,譬如整他。
也记得,我父皇驾崩后,我母后为了巩固家族利益,要将我嫁给她的心腹,吏部尚书的儿子。
我不乐意嫁那个英年早秃还嚣张跋扈,以欺负人为乐,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数罪并罚死刑起步的秃子。
气得在公主府摔东西,他过来将我摔的东西扶正。
然后,没几日,吏部尚书的儿子离奇死亡,无人能查出原因。
我去找他,他手持书,云淡风轻道:「有些人,接受不了,就让他消失。」
那一刻,我觉得他帅爆了。
此后,我效仿他,连续削了我母后手下几个混账后,我母后再没了让我为家族利益牺牲的想法。
而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年在北域,漫天流矢下,没有打仗经验的我惊慌失措。萧枫年第一时间将我护在了身下,为此,自己双腿中箭。
还不忘骂我:「燕梦星,连箭都不会躲,我这些年教你的,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他骂我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尾音都在发颤。
因为双腿中箭,剧烈的疼痛让他满头冷汗,冷汗自他额头滴在我的脸颊。
我抹了把脸,那一刻想,若我们活着回到燕都,此生,我非他不嫁。
但这些,我跟福叔说,福叔也只会打击我。
我不想跟他说。
我道:「若是萧枫年这次在北域再出意外,我皇兄不会再去救他的,可大燕不能没有萧枫年,他是大燕唯一能震慑住北齐的战神。」
福叔:「……」
福叔没作声。
他也十分清楚,我皇兄这些年生活在被萧枫年支配的恐惧中。萧枫年若能死在北域,我皇兄可能会放烟花。
过了很久,福叔道:「长公主为何笃定东虞陛下一定会借你兵?」
我:「……」
当然是因为虞凌雪比我皇兄脑子清白。
但鉴于福叔打击了我这么久,我一定要找回场子,我道:「当然是因为虞凌雪看上了我的美貌,他喜欢我啊,你看我一来就被封了贵妃。」
福叔:「……」
福叔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6
果不其然,次日,虞凌雪就再次来找了我,将一支兵的兵符交给了我。
当然,交给我之前,抠抠搜搜跟我谈好处,我张口就许诺他大燕半壁江山。
虞凌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小星星,一般这种想都不想就能给天价好处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赖账的,二是财大气粗无所谓的。你是哪种?」
我:「你觉得呢?」
想什么呢,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么个给法。
虞凌雪:「……」
为了避开我皇兄,我专门借了东虞旁边一个小国的道北上,但一月后,我还是被我皇兄的人给劫了道,说我皇兄要请我回大燕喝茶聚一聚。
但我着急北上,据说,北域那边传来战报,对萧枫年十分不利。
我对着来请我的人急吼吼道:「不约,本公主现在没空喝茶。」
然后,来请我的人,先礼后兵,将我强行请回了大燕,去了宫里。
毕竟来人带了八万禁卫军。
我:「?」
咱就是说,我这皇兄是不是有毒。打仗呢,他当玩笑吗?
事实证明,他真当玩笑,或者说,他为了能逼死萧枫年可以弃整个北域百姓的命而不顾。
他将我请进皇宫后,便变相软禁了我,还将我自东虞带过来的五万兵马安置在了宫外。
原因只有一个:不准我支援萧枫年。
理由还特别充分:「攘外必先安内!」
我:「!」
他:「皇妹,你是不是受虐狂,这些年被萧枫年压着打,竟然还担心他的安危?」
我:「……」
我跟他讲道理:「皇兄,你想萧枫年死,多得是办法,等他打完胜战,回来燕都你能找无数个借口杀他,你为何非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做个昏君!」
我皇兄:「……」
我皇兄依旧理直气壮:「等他回来,朕还有机会杀他吗?」
我:「……」
好像没有,毕竟这么些年,我皇兄也没有干过他。
我皇兄:「他这些年如此打压朕,傲慢,张狂,朕恨极了他。他极力阻拦你嫁去东虞,却为什么敢在他去北域后,将你留在燕都。是因为他笃定,朕跟你不敢反抗了他。」
我:「……」
我皇兄:「这江山是燕氏江山,不是他萧氏江山!」
我:「……」
于是,我又在燕都耽误了半年。
这半年里,虞凌雪给我写了十次信,让我打完仗赶紧回去做他的贵妃。
北域那边也传来了十次战报,没有一次是有利大燕的。
我每天晃荡于皇宫内,无所事事。若不是我已经是虞凌雪的贵妃,我母后约莫还想让我再嫁一嫁她的心腹。
而朝堂上,每传来一次战报,我皇兄便清洗一次朝堂。十次战报后,朝堂上原本萧枫年的心腹,基本被我皇兄给清洗掉了。
我仿佛能看见大燕即将烂掉的未来。
腐败到底的家族企业,不知百姓疾苦的皇亲国戚当道。
若是萧枫年真败了,我皇兄一定会听信我母后那班亲戚的话,跟北齐议和。
以天价的贡品或者整个北域为条件。
我突然理解了我父皇临终前为何会给萧枫年许下那样的特权。
他花半辈子才好不容易撼动了大燕几代帝王留下的、氏族横行,外戚专权的冰山一角,却在我皇兄继位五年后,一切回到原点。
而我无力改变。
又半月,北域传来兵败的急报,萧枫年于最后一战战死。
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连同急报一起带回来的,只有萧枫年一片衣角。
那片衣角被我皇兄递到了我的手上。
他看着我,眸子里没有丝毫悲伤。也毫不关心萧枫年战死后,北域百姓该怎么办。
或者他早已经策划好该怎么办,就等这一刻了。
毕竟,当初是他故意放出萧枫年已经废了的消息,再次给了北齐征战北域的希望,又故意挑起北齐跟大燕的战争。
就为了除掉一个萧枫年。
我紧紧捏着那片衣角,只觉得一阵阵心寒。
一阵阵窒息。
他道:「你既已嫁人,便回去东虞吧,别让虞凌雪到时候又反悔送的那三座城池。」
我:「……」
我沉默良久道:「萧枫年好歹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让我将他的尸体带回燕都,我便回去虞都。」
他亦沉默了良久,最终同意了。
但不同意我亲自过去北域。
是以,最终福叔替我去了北域。
约莫是萧枫年已经死了,我皇兄对福叔倒是宽容了。
不计较他曾是萧枫年的走狗。
毕竟,只要没有了萧枫年,福叔根本掀不起风浪。
福叔去了北域后,我皇兄解了我的禁制,我回我以前的公主府住着,时不时邀上一群狐朋狗友借酒浇愁。
再两月。
萧枫年的尸体被运回燕都。
他回来那日,燕都下了场特别大的雨。
他生前,我皇兄忌惮他,死后,我皇兄却拿着他博美名。故而,我皇兄冒雨领着文武百官迎接他于燕都东门,宣武门。
我亦撑着伞立在我皇兄身侧,身后是萧枫年当初囚禁我而留下的数百个死士。
磅礴大雨下,什么都很模糊,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那黑丝楠木做成的棺柩以及白晃晃的招魂幡,朝着我们缓缓而来。
棺柩后,是乌泱泱一片精兵。
身边的百姓呜呜咽咽,更是将气氛烘托出了大燕即将亡国的架势。
我望着百姓的方向,朝着哭得最凶的百姓礼貌地点头。
而后,在棺柩即将入城时,侧头去看我皇兄,他将头压得很低,看似悲伤,实则在掩饰他轻扬的嘴角。
毕竟那么多百姓看着呢。
若他这时候不合时宜地让百姓看见了他的笑,民怒足以让他遗臭万年,怕是连他身边的禁卫军都会被人一起砸臭鸡蛋。
棺柩停下,百官跪拜,我轻声问他:「皇兄,为杀一人,而折百兵,真的值得吗?」
雨势太大,我皇兄没听清,朝我偏过头来,问:「什么?」
于是,他错过了他此生最惊险的一幕。
在他朝我偏过头来的一瞬间,棺材盖突然开了,自棺材里跳出一人,架弓弩,拉弦,放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箭头直接对准我皇兄的心脏。
他身边的禁卫军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等他身边的禁卫军反应过来时,我皇兄已经倒在我的肩上。
有些沉。
我想了想,不想接住他,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又在他腹部补了一刀。
他死不瞑目地盯着我,想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直接吐了一口血。
须臾,才忍着剧烈的疼痛问出声:「为……为什么?」
我学着他,轻轻扬了扬嘴角:「因为我老师曾教过我一句话,『有些人,接受不了,就让他消失』。」
我皇兄听懂了,缓缓转过头,朝着前方望去。
前方立着一人,弓弩依旧架在手上。
那人一袭银白铠甲,头戴兜鍪,面容冷峻。桃花眼里的狠绝,我在三年前,曾有幸看过,在他杀我方出的叛徒时。
我皇兄倏忽瞪大了瞳孔,「萧枫年没死!」
我点头:「兵不厌诈嘛。」
我以为我皇兄见到他,应该能死而瞑目了,却不想,他的死鱼眼瞪得更大了。
于是,他最终留给这世间的是一副面目可憎的凶相。
在我皇兄倒在我脚下时,他身侧的禁卫军才彻底回过味来,惊叫「护驾」。
却被扮成百姓的东虞士兵以及萧枫年带回来的北域铁骑给射穿了脑袋。
这场被后世称之为「宣武门政变」的刺杀,只持续了半个时辰。
最终以我领着萧枫年从北域带回来的十万精兵入主金銮殿登基宣告结束。
是的,我反了。
跟萧枫年联手如了我父皇的遗愿。
成了大燕史上第一位女皇。
7
在我清理完对我皇兄死忠的狗腿子后,萧枫年亲自送上了北域的真实战报。
折北齐十五万雄兵。
以十万俘虏为要挟,逼迫北齐签下了数千万两黄金,数千万斤粮食,以及数百万马匹的战争赔款条约,重创北齐经济,令北齐十年内再无崛起的可能。
但我跟大臣们都更关心他的腿。
齐刷刷盯着他的腿。
虽我知道,当年为了迷惑我皇兄,他双腿中箭后,干脆谎称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许是这两年,我见惯了他坐着轮椅的模样,他突然再次站起来后,我总觉得他屁股下少了什么东西。
他此去北域半年多,消瘦了不少,也黑了很多。
我目光扫过他的腰际,猛地想起半年多前,曾摸过,不知上次还有点肉的腰是不是也瘦得只有骨头了。
萧枫年在我注视的目光下,脸色逐渐阴沉,「陛下,需要臣给你找一副叆叇过来再仔细看吗?」
我:「有透视功效吗……」
萧枫年:「!」
我:「……」
不好,嘴瓢了。
我轻咳了一声:「摄政王辛苦。」
萧枫年愤愤出了金銮殿,我要去追,被群臣给拦下了。
女皇的自我修养第一条:听群臣聒噪。
我:「……」
我与群臣周旋了七天。
肃清朝堂,将曾被我皇兄清洗掉的萧枫年的心腹再请回来。
这期间,萧枫年以刚打完战,要修养为借口,在他的王府悠闲自在地喝茶。
我的人每次来报,都是一句话:「王爷今天在王府喝茶,看书,睡觉。」
终于,我忙完朝堂之事,想去王府找他时,我母后的人劫了我的道。
这段时间,我母后被我软禁在她的坤宁宫里。
她的侍女道:「陛下,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我掀了掀眼皮,打算直接路过。
她的侍女又道:「太后说,若您不过去,让奴婢跟您说一声,『来世再见』。」
我:「……」
这是用死威胁我呢。
我最终去见她了。
坤宁宫里,她状似癫痫,将宫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还一夜之间白了头,白发苍苍地坐在一片废墟中。
见到我,倏尔起身朝我扑了过来,却在指甲抓上我前,被我身后的侍卫给制止住了。
只能改为朝我怒吼:「燕梦星,你弑兄弑君,大燕历代祖宗都不会承认你的。」
我捞了张还有四条腿的椅子坐在她面前,「母后,父皇临终前曾说过,若我反了,他代表燕氏历代帝王,在九泉之下先原谅我。」
对,我父皇曾对萧枫年说得那句话,其实是说给我的。
因为他上一句是让萧枫年照顾我一辈子,萧枫年应了他。
我父皇继位时,大燕已是氏族横行,外戚专权的世道,道一句他的权力不如我母后母族的权力都不为过。
而我皇兄,自幼由我母后教导,氏族观念近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看不见百姓疾苦,容不得朝堂有任何新鲜血液,纵容我母后母族一家独大。
所以,我父皇将我交到了萧枫年手上,便是怕我变成跟我皇兄一样的人。
我母后恨极地望着我:「你皇兄这些年待你有何错,你非要反他。」
我笑出了声。
有何错?
有何错!
我:「三年前,萧枫年在北域九死一生,求援朝廷,燕栖睿便打算让他死在北域。只是那时,他刚继位,帝位不稳,最终没拗过萧枫年在朝廷上的心腹以及父皇曾留下的老臣为萧枫年请愿。」
我:「可即使燕栖睿支援了北域战场,却依旧想让萧枫年死在北域。不,不单单是萧枫年,最好是连我一起死在北域,因为是我撺掇了父皇以前的老臣为萧枫年求情。」
我:「所以,燕栖睿干脆将我一起打发去了北域战场。所以,他在萧枫年战胜后,吩咐他手下的心腹,刺杀我们。你告诉我,他都能要我的命了,我为何不能反他?」
我母后:「……」
我母后颓坐了回去。
须臾,又骂道:「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皇兄啊。」
我气笑了:「他若曾当自己是我皇兄一日,我都不至于需要借东虞皇贵妃的身份,才能在燕都安心算计他,而不至于以长公主的身份被他弄死。」
我母后:「……」
我母后愣了愣:「所以,根本就没有虞凌雪要娶你这件事,所有的种种都只是你为了篡位布的局。」
我:「对啊,虞凌雪又不是傻子,用三座城池换我这么一个要颜值没颜值,琴棋书画样样废,脾气上来还会杀人的妃子去荼毒自己的后宫,给自己添堵吗?」
我母后:「……」
我母后颓坐良久,约莫还是不死心,继续谴责我:「你要这皇位便罢了,何以一定要你皇兄的命。」
我:「……」
我不想再回答她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但我真曾想过,不要燕栖睿的命的。若当时,我北上之时,他让我带兵去了北域的话。
可没有这个「若是」。
就如同三年前,若是燕栖睿不赶尽杀绝,一定要我跟萧枫年的命的话。
那一年,我手臂中了一箭,琵琶骨中了一箭,流血过多,险些救不回来。
萧枫年同样中箭,流血过多,手心冰凉。
他用冰凉的手心握着我同样冰凉的手心,同我道:「燕梦星,本王没死之前,你不准死。」
「本王答应过你父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本王一生信守承诺,你不能让本王失信于你父皇。」
「……」
他说了很多,可我却意识渐渐涣散。张张嘴,一句话都答不上。
北域湿冷的寒风吹来,吹散了他带着温度的语言。我更冷,甚至冷到瑟瑟发抖。
但我曾经历过的这些冷,都不会比人心更冷。
都不会比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刚苏醒,眼睛尚未来得及睁开,却听见萧枫年的手下人来报,刺杀我们的人是燕栖睿的人时更冷。
皇兄,是他妈皇凶才对!
我望着我母后:「你若还想留在宫里,依旧是太后,但不要再肖想任何权势。我敢弑兄弑君,亦不怕背上不孝的骂名。」
她:「……」
8
我自坤宁宫出来后,直奔萧枫年的王府。
萧枫年真如我的人说的一样,正在喝茶。
见到我,掀了掀眼皮,看神色就知道,是想气我。我先发制人,朝他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腰就是一顿乱摸。
「给我看看,你这次有没有受伤?」
萧枫年:「……」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陛下,你老色批就老色批,谁看伤是摸屁股的!走开!」
我:「……」
知根知底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我放开萧枫年,才发现萧枫年身侧还跪着一人。定眼一看,还是熟人。
我站稳,唤:「福叔。」
福叔轻微抖了抖身体,「罪臣参见陛下。」
我记得我最初跟福叔熟悉起来也是在北域,那时,他尚不是燕栖睿的人。燕栖睿杀我们时,他还曾护过我们。
据说,他曾是萧枫年亲手提上来的副将,知遇之恩加上与萧枫年十数年的感情。
如今却为了燕栖睿监视萧枫年。
不但如此,在燕栖睿怕我去了东虞暗中帮萧枫年时,又跟着我去了东虞,将我带兵去支援萧枫年的事儿告诉燕栖睿,让燕栖睿劫我的道。
虽我被燕栖睿劫回燕都本就是我算计的一环。
但我好奇,他是如何做出背叛萧枫年这件事的?
我不耻下问。
福叔短暂地闭了闭眼,对着萧枫年磕了三个头道:「是属下被权力迷了眼。」
顿了顿,却理直气壮道:「但谁不想成为北域兵马大将军,谁愿意明明有实力却一直活在别人的光芒之下。」
我:「……」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燕栖睿许诺的兵马大将军。
我挥挥手,「带走,杀,别耽误朕套路摄政王。」
萧枫年:「……」
萧枫年在福叔被带走后,眯着他好看的桃花眼,问:「你打算怎么套路我?」
我添了添嘴角:「我觉得你上次将我囚禁起来这个方法不错,我打算有样学样做个病娇,将你关起来。」
萧枫年:「……」
萧枫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起身,一甩袖子,走了。
我:「?」
我在他身后喊:「你可是答应过我父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打算食言而肥吗?」
他头也不回,「最近瘦了,能胖点也好。」
我:「!」
我这人,脸什么的,向来不怎么要。
于是,我在他快消失在我视线时,又喊:「萧枫年,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了。给个机会让我将上次脑补的、扑倒你的事儿给做成了。」
他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回头,怒气冲天地看我,约莫又是想训我。
脸却红成了天边的火烧云。
番外:【萧枫年】
我六岁那年,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是还是太子的先帝出门游玩时,将我给捡回去的。
彼时,他自己尚无子嗣。所以,将我当成了亲儿子养,我的六艺皆是他亲手教导。
他说,他看我顺眼。
他养了我两年多后登基成了陛下,开始很忙,但我依旧被留在了他以前的太子府。
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人。
年幼失怙的人敏感,我以为他不要我了,便从他的太子府离开了。
三天后,我被他找了回去,他气得红了眼眶,第一次揍了我。
他揍完我道:「萧枫年,朕将你留在太子府是为了保护你,皇后一族不会允许朕将你养在身边。若朕执意要将你带在身边,你会以朕私生子的名义被皇后害死。你明白吗?」
我:「……」
我不明白。
但他没有说不要我了,我就继续留在太子府,他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
一直到十七岁。
北齐攻打北域。
朝堂上主张求和,他执意要打。但朝臣们一直唱衰,皇后一族也给他施压。
他闷闷不乐地回来原太子府找我喝酒,对,在我长大后,他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找我喝酒。
这些年,我也懂了他的难处。
皇权不集中在他手里,氏族的权势甚至大过他,他左右为难。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摸着我的头说:「枫年,哪有未战先降的道理,大不了朕御驾亲征。」
我看着他。
不过短短十一年,他从一个双十少年,变成了如今头发半白的中年人。
他站在权力的顶端,为万民之君,却做不了他万民的主。
他那头青丝是愁成白发的。
我道:「陛下,我去,我去北域征战北齐。」
他摇晃着脑袋,「朕当初养你,不是希望你今日为朕征战天下,一去生死不知。朕今日来,也只是来告诉你,若朕战死沙场,你便离开太子府,去哪里都好,别留在燕都。」
「朕若死了,护不下你了,这燕都便是龙潭虎穴。」
我望着他,倏忽想起他养我这十一年来,真从未要求过我有任何回报。甚至我在他那里耍点小脾气,小心机,他也能笑笑接受。
燕都一度在传,我是他养的禁脔。
但我知道,他养我,真只是同情心泛滥。
或者说,他只是见不得他的子民受苦受难。
我在他心里是他万民的缩影。
这些年,我从未叫过他一声父亲,但我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我又何尝见得他左右为难。
是以,最终是我求了皇后,让我北上去了北域。
皇后巴不得我滚出燕都,同意了。
陛下依旧不同意,然后朝臣们以头磕盘龙柱道德绑架他,要么我去,要么谁都别去。
他最终妥协,给了我最好的军师辅佐我。
北域一去便是七年。
但我不是神,从第一次战败,受伤,再战,再败,再受伤,在北域承受了两年的谩骂。
才渐渐看到曙光。
最终再用五年时间,彻底征服北齐。
以万具枯骨成就了我北域三十万兵马大将军的威名。
风光班师回朝。
回燕都第一日,我去见他,他目光灼热地望着我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那种特别欣赏的表情。
我:「!」
我心下一紧,这老头子不会因为这七年我不在燕都,郁闷的时候没人陪喝酒,变态了吧?!
我道:「陛下,你在算计什么?」
他讪笑了一声,「那啥,枫年,有个事儿,长公主朕想丢给你。」
我:「?」
我抬头,便见他身后一个角落露出半颗小小的脑袋,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小脸上都写着期待。
在我看见她后,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跑了。
结果因为没看路,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捂着额头轻「嘶」了一声,又跺了跺脚,才继续跑。
我:「……」
她怎么能笨得这么可爱!
陛下捂了捂脸,「枫年,你回来之前,她就一直念叨想见你,朕寻思着,你这次回来,干脆帮朕管管她,治治她上房揭瓦的毛病。」
于是,燕梦星交到了我手上。
我以为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十二岁小孩能怎么上房揭瓦,这应该只是陛下的托词。
直到我真接手了燕梦星。
她是真特么能上房揭瓦!
还会揍人。
三日后,我俩第一次正式见面,她迟到了。
因为跟她皇兄燕栖睿打架耽误了时辰。
燕栖睿当时心情不好,看一个下人不顺眼,因为那下人说了几句我的好话。
于是,燕栖睿拿鞭子抽那个下人,恰好她来见我时路过,路见不平一声吼……不是,路见不平,顺手打架。
她将燕栖睿顺手给摁倒在了地上揍了两拳。
然后,被燕栖睿给反杀了。
燕栖睿喊身边的人制住她,将她揍了一顿。
那时我也刚好从陛下那里出来路过,原想上去拉拉偏架,谁料,皇后竟也恰好路过。
皇后不分青红皂白对着燕梦星就是一顿骂。
燕梦星委委屈屈,却没有掉一滴泪。
燕栖睿挑衅地朝着她一笑,「皇妹,一个下人,也值得你这么维护,真是丢皇家的脸。」
「还是你其实维护的是萧枫年。」
燕梦星瞪了眼他,「是又如何!」
于是,她又被皇后给骂了一顿。
我:「……」
真是笨死了。
认怂都不会。
许是从未被一个小孩维护过,此后,她那双倔强的眸子留在了我的心里。
我带了她三年,直到陛下驾崩前,我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早已知他时日无多,才将燕梦星交给我的。
才在我回来燕都后,近乎将他手里的权力都交到了我手里。
他这些年为了大燕的未来,忧思成疾,所以,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他这一生,从未道德绑架过我,但病入膏肓时,选择了道德绑架我,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燕的未来。
他躺在病床上,缓缓道:「枫年,朕一生未曾想过利用你。但朕这次想利用你,你是朕一手带大的,朕了解你,你娶了梦星。若燕栖睿将来不成器,你便辅佐梦星登基。名正言顺,不至于被后世诟病。」
我:「……」
他倒是真了解我。
知我这短短三年,已经喜欢上了燕梦星,才会来这么道德绑架我。
燕梦星说不上哪里好。
无非就是比别的姑娘可爱亿点,比别的姑娘正义感多亿点,比别的姑娘粘我亿点。
我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就两个月前,她故意逃学,我懒得搭理她这点小伎俩。
干脆两天没理她。
且,那两天,我忙着处理有人暗杀我的事件。
结果,就我两天没看着她,她又去跟燕栖睿打了一架。这次,她学聪明了,找了个角落狠狠将燕栖睿揍了一顿。
当然,她自己也有负伤。
第三天来见我的时候,嘴角青了一块,眼睛还有点肿。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死活不说。
是她侍女在我的威压下才说出来的,「长公主跟太子殿下打架去了。」
我问为什么?
她倔着,还是不说。
最后还是她的侍女没扛住我的威压,说:「因为太子殿下想暗杀您。」
我:「……」
不,不是燕栖睿想暗杀我,而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我这两天处理的就是燕栖睿暗杀我的事件。
但她的侍女才说出口,她一把捂住她侍女的嘴,跟我倔:「本公主才不是为了你,是因为皇兄在母后那里告我的小状,我为了给他教训才去揍他的。」
她说完,将头偏到一边。
初晨的阳光下,她的长睫毛扑扇着,用力眨眼,那是她说谎时的表情。
我倏就觉得心口流过一阵暖意。
我抬手想摸摸她的头顶,告诉她,一个燕栖睿还弄不死我,无需担心。
她却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萧枫年,我这次可是打赢了的!」
我:「……」
我一把薅住她的手,摸上她嘴角的淤青,问:「疼吗?」
她愣了一下,突然就委屈地哭了,「疼,可疼了。萧枫年,我皇兄他一点都不让着我。」
眼泪滴在我的指尖,让我有些心疼。
于是,当日晚,我让人暗暗揍了一顿燕栖睿。太子殿下怎么了,我不惯着他。
于是,陛下道德绑架我,我也接受了。我道:「全凭陛下做主。」
这老头子得寸进尺,我答应后,又问:「那你能提前叫朕一声父皇吗?朕怕是等不到你跟梦星成亲的那天了。」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神预判,在我叫了他父皇后的第七日,他驾崩了。
「父皇。」如今,我再次叫他父皇却是在六年多后,与燕梦星一起跪在他的陵墓前。
我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娶了你的女儿,反了你的儿子。北齐十年内不会再敢骚扰我大燕的边境,不,但凡我还活着的一天,我绝不让北齐敢再次摩擦我大燕的边境。」
我:「也绝不让大燕再次陷入氏族横行,外戚专权的祸乱中。」
我:「你安息。」
有风吹来,扶过我的面颊,乱了我的长发。
呸,不是风吹的,而是燕梦星的贱手薅上了我的长发。
她扯了扯我的头发,拖长了语调:「萧枫年,走了,你跟父皇唠叨这些,父皇也不爱听,你下次来跟他说有太子了,他可能还能从棺材里笑醒过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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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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