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穿成太子妃后我躺赢了

穿成太子妃后我躺赢了

我穿进了一本小说里——不是主角,也不是反派,而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这路人甲的身份是太子妃,与我同名同姓,都叫江晚晚。

就在我极力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让女主大放光彩时,我的贴身婢女告诉我:

「娘娘,曲柳柳已经被您罚去刷恭桶了。」

我:「……」

曲柳柳,小说中的女主,睚眦必报,金手指逆天。

恭桶,那是装过屎尿的桶啊!我让女主刷恭桶!我怎么这么会找死啊!

1.

我江晚晚,颜控、平易近人,爱护小动物,骂人都不会的沙雕,竟然罚女主刷恭桶!

恭桶是什么,那就是屎……有味道的桶。

谁能受这样的委屈!

反正我不能!

我连忙提着裙子就往外奔去,见我的贴身婢女已经傻了,连忙回头说道:

「快带我、本宫去见见柳柳。」

「娘娘,注意您的仪容。」贴身婢女就算是跑起来,声音也格外的平稳。

现在还管什么仪容,再慢点,我可能命都要没了!

但我不认路啊,只能等着贴身宫婢跟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就飞快跑起来,她一边说「娘娘使不得」,一边又说着「左拐」。

在一系列左拐右拐的指引下,我还没靠近就闻到了某种「芬芳」。

没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靠近刷恭桶的地方,否则——

就会像我一样,对着拿着恭桶的某人干呕起来,而对方裙子上还站着不明的褐色物品,不用怀疑,那就是屎啊!

「大胆贱婢,竟然敢冲撞娘娘!」贴身宫婢翠环就已经大声呵斥,对方一跪,当看到那张脸时,我又傻了。

「曲柳柳?」我见女子鼻子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眉眼如画,即便浑身散发着恶臭,但长相不难看出绝美。

那明晃晃的主角光环差点闪瞎我。

「是奴婢。」曲柳柳将头磕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奴婢惊扰了太子妃娘娘,请娘娘恕罪。」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我脚边的曲柳柳。

而翠环自认为很懂我,冷傲地开口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娘娘罚你在这跪三个时辰,以示惩戒。」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这么美柔惨吗?

美柔惨=美貌+柔弱+身世凄惨,很符合本书对女主的要求。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是该打断女主「美柔惨」的设定,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和女主好好地相处。

「背景板」其实挺好的,但自从罚了女主,恐怕就不能平平安安当背景板了,哎,真惨。

我余光瞥到拐角处藏起来的衣角,哦,我明白了,这是——英雄救美!

看来我只能暂时扛起「恶人」的角色,给女主和男主制造机会。

「好好跪着吧。」我淡淡地说道,对身边的翠环看了一眼,「我、随本宫回宫。」

解锁「女主被罚,男主英雄救美」这个成就后,我终于能功成身退。

是时候享受「太子妃」的奢华生活,我连忙吩咐翠环道:

「快将本宫的首饰衣裙都拿出来,本宫要好好看一看。」

翠环连忙应声退下,正当我美滋滋地幻想穿书成太子妃,我该怎么低调奢侈时,我就看到——

翠环身后跟着一溜的宫婢,她们手中捧着托盘。

我的嘴角流出眼泪,首饰什么的,太能治愈我这颗受伤的心了!

珍珠!翡翠!红宝石!

发了发了!

我不能这么没见过市面,于是故作矜持地说道:

「还有呢,统统拿出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一众宫婢都跪在地上,由领头的翠环,怯生生地开口道:

「娘娘,这就是您所有的首饰,奴婢不敢私藏,娘娘恕罪。」

这和我理解的「太子妃」不一样啊!

我看了看她们捧着的托盘,六个托盘,其中三个放着首饰,三个是华贵的宫装。

不愧是「背景板」,生活如此俭朴?

牌面呢?

「娘娘,您脸色怎么如此惨白,快召御医!」我刚晃神地坐在木凳上,翠环就注意到我的不对劲,焦急地对殿外的宫人吩咐道。

很好,不愧是贴身宫婢。

但你家娘娘我啊,心里备受打击,心痛,懂吗?

这是我一朝穿书以为自己能荣华富贵一生,体验一把富人生活的、最朴实无华的愿望啊!

原本我以为,再也没有人能打搅我低调平静的生活,好好地当一个「背景板」,可我万万没想到,午睡起来就听到殿外嘤嘤哭泣声。

大白天撞鬼?

我虽心里慌张,但要表现得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在翠环为我穿衣束带时,我淡定地问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翠环立刻跪在地上,甚是惶恐地说道:

「娘娘恕罪,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娘娘责罚。」

这认错态度可谓相当积极。

我止住了想要扶起她的小手手,问道:

「何错之有?」

「徐良娣来求见娘娘时,娘娘正在午睡,可良娣不相信就跪在殿外苦苦哀求。」

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一直觉得有人在窃窃私语,原来是有人在殿外哭。

要是大晚上的,该多渗人!

「她因何事?」

「奴婢不知。」

我淡定地点了点头,被翠环扶着到主殿高位坐下,脑子里在努力回想徐良娣、徐?徐!难道是一年后太子登基,后宫最得宠的——徐贵妃?

那不是和女主斗得火热的第一大反派吗?

什么事,竟然求到我面前?

震惊,反派都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吗?

我突然觉得这位置好像很危险。

正当我想着如此躲开这个烫手山芋时,徐良娣已经哭哭啼啼的走来,不愧是美人,就是哭起来也梨花带雨,好生让人怜惜。

我偷偷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淦,不要被外表迷惑!

「娘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徐良娣说着,就跌坐在我脚边,紧紧地抱着我的大腿,「那个贱婢竟然勾引太子殿下,昨天晚上,竟然在月下吟诗,瞬间就将太子殿下勾了过去,明明该是妾身侍寝,可太子殿下他、他……呜呜呜呜……」

说话说一半,这是什么陋习!

「太子殿下怎么了?」还要我确切地问一遍。

「太子殿下宠幸了那贱婢,如此没规矩的宫婢,娘娘就该好好地惩戒一番……」徐良娣好歹哭哭啼啼地将事情说清楚了。

这……在教我做事?

太子身边最高位分的妾,竟然斗不过一个贱婢?

等一下,我虽然担着「太子妃」的名头,可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只想当「背景板」!太子殿下宠爱什么的,我真的没兴趣。

我品了品徐良娣这文中反派的遣词造句,似乎悟到了什么。

「娘娘?」许是徐良娣见我没有反应,微微仰着头,疑惑地看向我。

那张洁白细嫩的笑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泪痕,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就像无辜的小奶猫。

我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千万不能被迷惑!

「你所说的贱婢,不会是……曲柳柳吧?」我带着三分疑惑,七分笃定的语气问道。

「就是娘娘半个月前惩罚刷恭桶的贱婢啊。」徐良娣理所当然地说道。

完全不想回忆。

我好不容易从女主的记忆里走出来,我不想再踏进去了。

我看向徐良娣,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好好斗,和我没关系!

「徐良娣如此善妒,实在有违……女戒,特此罚去抄录女戒……三十遍,不抄完便不能出宫。」原本我是想说「百遍」,但怕时间太长,女主来找我的妖蛾子,于是我宽慰说道,「三十遍很快的,别怕。」

我见徐良娣面色惨白,这才不由安慰。

徐良娣咬了咬唇,眼睛里盛满晶莹的泪水,只听她悲伤地说道:

「娘娘,妾不认字。」

我说你如此得太子宠爱,前期随便枕头风一吹就能扳倒曲柳柳,怎么就被她逆风翻盘了呢。

原来吃了没文化的亏。

「不读书不识礼,本宫教你读女戒,要以此为戒,莫要再犯。」我轻轻拍了拍徐良娣的手,温和地说道。

徐良娣对我反而感激涕零,似乎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女戒》是古代女子必学的教材,而我盯着繁体版《女戒》,从心里生出抵制感。

全书都在强调「男尊女卑」,对不起,我比较倾向男女平等。

「娘娘,您怎么不教了?」徐良娣睁着一双求知欲满满的眼睛看向我。

我怀疑她不是对《女戒》的内容感兴趣,而是对认字感兴趣。

因为我是照本宣读,根本就没有给她解释过其中的意思。

「拿一本认字的过来。」我对身边伺候的翠环说道,我不确定这个架空文里,有没有《三字经》和《千字文》之类的,生怕祸从口出。

翠环很快将书抱了过来,是我耳熟能详的千字文和三字经,正好能为徐良娣扫盲。

朗朗书声之中,我终于在这个异世找到了熟悉之感。

我在认真教导徐良娣时,并不知道我那尊贵的丈夫——太子殿下,在一墙之隔处偷听。

突然听到枯枝断裂的声音,我被声音吸引过去,却没见到拱门之处,划过一丝明黄衣角。

我像往常一样留恋恋不舍的徐良娣一起用膳,可一个陌生的老宫人笑呵呵地走进来,向我行礼。

身为东宫的女主人,我要淡定地接受所有宫人的恭敬。

「公公到此,所为何事?」我在翠环的服侍下净了手,余光瞥到徐良娣好像十分激动和紧张?

按照故事发展线,太子应该召见徐良娣侍寝,然后曲柳柳醋意大生,两人更是明争暗斗,宫斗戏码即将开始。

很好,我即将正式过上「背景板」的太子妃生活,还能前排看戏。

「娘娘,殿下亥时会到八凤殿,还请娘娘早做准备。」宫人说完后,带着人笑嘻嘻地走了。

我愣了愣,看到徐良娣脸上的笑容明显僵持了一下,还要保持微笑地对我说道:

「妾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妾先告退。」

别,你别走呀,你听我解释!

我见徐良娣掩面飞奔出去,心里连忙大喊道。

我正要追出去,殿内、殿外所有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宫人们一一恭敬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着吉祥话。

得,我现在根本就追不出去,甚至还要好好想想,怎么避免和男主——太子殿下,盖被子聊天,发展纯洁而不伤害到女主和反派的关系。

太子派人来通知一句,我的八凤殿就要大扫除一番。

不仅宫殿要打扫,连我也被宫婢伺候着,从头到脚的洗干净。

据说,这就是要侍寝的准备。

别的女人要送到太子的床上,都自带马车接送,而我就不用。

恐怕这就是「太子妃」的特权吧。

可我一点都不想要!

我穿着里衣,披散着长发,坐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等着太子驾到。

看着镜子里我自己的身影,这样的贞子形象,真的不会吓到太子吗?

我严重表示怀疑。

见太子还没到,我不由走到案桌前,整理着我所编绘的漫画书和小故事,这些都是为了徐良娣那个学生临时……

哎,我还想着好好教徐良娣,让她不至于那么早下线,结果——错付了!

都怪那该死的太子,一句「侍寝」,就将我的努力白费。

看看这 Q 版小人,看看这将三十六计解剖得多么的浅显易懂,只能在我桌上吃灰了。

在我可惜之际,突然一道黑影照来,将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差点吓死我。」我将书本放好,反正在这个宫里,我是最大的!

当我抬头就见到雍容华贵的……太子殿下!

我连忙跪下就要行礼,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明黄的衣袖在我眼前一晃,便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这是什么?」

我偷偷用余光看过去,那不是我画的漫画书吗?

这大型社死现场!

「是我、臣妾无聊所看之书,上不得台面。」我连忙解释道。

「哦?倒是有趣。」太子说着,就已经拿着书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的翻开,似是才注意到我,「婉婉平身。」

晚晚?

这小名,莫名让我想起……钮钴禄那个女人。

原书里,我这个身份就是「背景板」。

可现在,太子他不仅召我侍寝,还津津有味地看着我所画的漫画书,还亲切地叫我小名「晚晚」?

事情不对劲!

我总共画了六本,太子就坐在案桌前一本又一本看着。

我乖巧地将瓜果点心都放在案桌上,看漫画书,嘴里不吃点什么,总觉得不对劲。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太子不一样,他看书时,目光专注,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时而说出「妙妙妙」三个字……

看到有人如此欣赏我编绘的漫画书,我心里是很高兴。

自然而然地,我搬来椅子坐在他对面,满脸享受地听着他的夸奖,直到——

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婉婉。」太子温声喊着我的闺名,话音刚落,殿外的宫人已经在催促:

「殿下,该起了。」

太子抱着熟睡的我,轻轻地放在床榻,再将床幔放下后,这才叫人进来伺候。

他走时还特意吩咐,不要吵醒我。

当然这些柔情蜜意,我都是通过翠环的转述得知。

夭寿呀!说好的「背景板」呢,我怎么感觉身为男主的太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以「身体微恙」的理由,拒绝了太子几次侍寝的无理要求。

然而太子就像缠上我一样,见到我拒绝,宫人也换了一种说法,直让我想撞墙。

「娘娘,殿下让奴才问娘娘,趣味怪谈第七本画出来了吗?」老宫人笑盈盈地问道。

「那不是本宫所画。」我连忙驳回这样的说法。

老宫人那张微笑的脸瞬间消失,满脸严肃地说道:

「娘娘若是说谎,便是欺君之罪。」

这话,在我求生欲上狠狠踩踏,我承认,我怂了。

「明天。」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那八九十呢?」老宫人追问道。

「在画了,在画了,让他、太子别急。」我烦躁地说道,眼神示意一下翠环,她连忙上前恭敬地请老宫人离去。

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闷头画画呀!

当太子成为了我忠实画粉后,竟然被他天天在催更!

当然我自认为,和太子的那些女人们也没有任何冲突,我根本就不想争宠,但那些女人总觉得我在争宠。

差点把我气卒。

就连我以为可能会懂我一点的徐良娣,似乎都站在我对立面。

女主没挽回就算了,我刚让反派脱离文盲,她就……

哎,不说了,都是泪。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透透气,在御花园里正闲逛着,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千万不要好奇,好奇会害死我。

我死死地攥住翠环的手腕,很识时务地说道:

「回东宫。」

依照我看那么多宫斗戏的经验,一定是出事了!

我惴惴不安地带着翠环回东宫,脑子里闪过各种女人尖叫后的戏码,直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婢来相请,我这心更加不安。

「娘娘,您的耳坠怎么少了一只?」翠环赶紧将新的耳坠捧过来为我换上。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皇后为什么找我」,这个深奥问题,机械地戴上新耳坠,急匆匆地往凤仪宫而去。

到了凤仪宫,我连忙对满脸严肃的皇后行礼道: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可怜的膝盖呀。

「今日婉婉去了哪里,可到了御花园?」皇后问得很直接,让我一愣。

这种语气就像在说「我明明知道你做了什么,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来问你」,一般此情况下,照实说还能刷一波「耿直」人设。

「大部分时间都在殿内画画,今日偶感枯燥去了一趟御花园,听到女子尖叫声,一时被吓到,匆匆回东宫。刚在东宫歇息没多久,母后就召见儿臣。」我缓缓说道,仔细回想还有没有漏的,「回来时儿臣发现耳坠不见了,正要派人去找。」

不管是不是,先说了再说。

或许是因为我据实所说,皇后轻声对我说道:

「宁嫔落水身亡,齐妃得知消息后晕了过去,有宫人回禀,当时看到了你。」

宁嫔?就是那个偷人的宁嫔?

剧情这么快就到宁嫔那里了吗?

女主在得知宁嫔怀了侍卫的孩子,拿着把柄威胁宁嫔,让对方为自己做了不少事。

不是,宁嫔还没帮女主做事呢,怎么就死了?

那女主还怎么从宁嫔那里拿到「勾人」的方子,怎么将太子勾得死死的,怎么逆风翻盘?

嫔,在皇帝的后宫里,位分并不高。可宁嫔有一个亲姐姐——齐妃,瞬间就是在嫔位里最与众不同的嫔。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殿外的宫婢似乎听到什么消息,进殿内向我们行礼后,这才轻声地走到皇后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宫婢退下时,殿内的所有宫人都随之退下。

殿门轻轻地被关上,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婉婉,那个贱婢死了。」皇后一脸冷漠地说道。

贱婢?谁?

我很想问这个,但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后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怜惜地说道:

「多亏了你,否则本宫都不知道那贱婢竟然是前朝余孽,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

这离谱?我做了什么?这种不明不白的功劳,我一点都不想领呀!

我在心里叫嚣着,但也不敢违背,装作乖巧地说道:

「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本宫一向都知道你乖巧懂事。你的事,本宫一直都记在心上,迟早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皇后轻声地说着,甚是慈爱的看着我,还亲手为我抚了抚鬓角。

这样的目光,让我觉得很渗人!

随后皇后赏给我一对金镶东珠耳坠,像是给我的补偿。

后宫被定义为自戕的女人,都会罪及家人。

宁嫔跳湖自尽,齐妃被贬冷宫,齐府上下也没逃过问责,该流放流放,该斩首斩首。

据说午门的地,变成血红一片。

除此之外,还有曲柳柳。

她死了!身为这本书的女主角曲柳柳,没有逆风翻盘,被发现尸首的时候,已经发臭了。

在我根深蒂固的认知里,主角怎么能死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曲柳柳的尸首被拖走,蚊虫滋生,画面惨不忍睹。

「真的确定那是曲柳柳?不是替身?不是假死遁逃?」我问着身边的翠环。

「是曲柳柳。」翠环确定地说道。

曲柳柳这位女主角都杀青了……

难道因为我的穿书,改变了这本书的所有剧情和主线?

此时我突然想到皇后所说的话,似乎是因为我的「告密」而让曲柳柳暴露身份?

不行,我得回去好好捋一捋。

我正准备回去,就见徐良娣带着宫婢款款走来。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太子格外宠幸她,而让她走路都有些飘。

虽然反派没有斗成女主,但反派依旧是反派。

这一点,我在徐良娣身上悟了。

「娘娘。」徐良娣极度敷衍的行礼,见我看着她,骄傲地解释道,「这是太子殿下赏的贡缎,稍一褶皱就没有这等流光之彩,还请娘娘恕罪。」

既然说是「恕罪」,能不能将那骄傲的小表情收一收。

「本宫自是不会计较。」我淡淡地说道,「不过本宫有一句话要告诉良娣,最近不要太飘,否则容易上天。」

徐良娣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或许是出于面子,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咬了咬唇。

而我回宫,当然是要给太子殿下画剩下的九十十一……

就算太子政务繁忙,也不忘每天派人催更!我不得不每天都泡在八凤殿,不停地写写画画,温习「宅女」的生活。

淦,头都要秃了!

可我最近发现不同寻常!

比如我被子里会有一股香味?枕头上那掉落的头发?案桌上的那卷书放得位置也不对劲!

我习惯左手翻书,右手写字,所以书都会放在左边,而这些天醒来,书都在右边!

翠环伺候我更衣,我挥退宫婢后,小声地对翠环说道:

「本宫怀疑,夜里本宫的寝殿进了贼。」

翠环先是一愣,小心翼翼地回答:

「娘娘,这里是东宫,守卫森严,怎会进贼呢?娘娘不要多心。」

我并没有看到翠环表情的复杂,赞同地点了点头,决定今天一定要崩住睡意,看看究竟是我自己多心还是真的有事!

可有毅力是一回事,身体它告诉我,不能熬夜。

到了生物钟的点,我睡过去了——

一次、 两次、三次……越来越多的发现,让我觉得越发不对劲!

今天,绝对不能睡过去!

我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但在脑海里不断回想某大型古装宫斗剧的剧情,那些拍案叫绝的手段,让我越想越代入,非常提神!

突然,我被人拥入怀抱,是那股曾在我枕头上留下的香气!

我立刻翻身,手肘死死地抵在对方颈部,冷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宵小,敢爬本宫的床,不怕本宫将你……」

「将孤如何?」

我愣住了,太子不是宠幸徐良娣,怎么到我床上了?

「太、太子?你不是和徐良娣……」

「婉婉可是醋了?」

我第一次见太子笑,如春风拂面,很是舒朗,而我的不说话,反倒让对方认为自己所说的是真的。

他反手将我抱在怀里,沉声说道:

「真好,孤还以为会被婉婉打飞出去。」

原来可以有这个选项?

我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 DNA,正想着以哪种力道能将太子踢下去时,就见他说道:

「婉婉像变了一个人般。」

我收了收自己的脚,故作不知地说道:

「太子,您在胡说什么呢?」

「若是从前,婉婉定会夜里为孤留门,而不是自己先睡了。」

还有这种事?

天杀作者,竟是一个字没提!

在我想着该怎么圆回去时,太子继续说道:

「竟还会那般温柔地教徐良娣认字。」

「还会画画,画出民间没有的漫画。」

「还会做名为蛋糕、奶茶等,民间从来没有的东西。」

「还发明麻将、斗地主等,一些孤从来没听说过的民间游戏。」

别说了,直接报我的身份号码吧,我摊牌了!

虽然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但享受美食和提高生活水平是相通的。

等一下,他怎么知道蛋糕、奶茶等吃食?难道小厨房莫名消失的它们,都落到他肚子里?

太子抱着我,我能够感觉到那颗咚咚直跳的心。

「婉婉因自幼习武,通常只会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绝不会如你这般,一觉睡到大天亮。」

怪我睡眠太好?

「婉婉不喜诗词,觉得那是文人矫情,自是不会在漫画末尾写上一首孤从未听过的诗词。」

都是唐诗三百首闯下的货!

「所以你是谁?」

太子说到这时,语气自带威慑。

要不是他还抱着我,我都以为他要问罪。

终于我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不对,是解释。

依照太子对原主这么了解,恐怕对原主情根深种,满满求生欲已经上线。

「太子信不信,人在睡觉时会梦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而我所做的那些,只是梦中梦见的,就像试着做一做,没想到……成了!您说这神不神奇?」我说完,不由笑了笑,安静的氛围里只剩下我的尬笑声。

这社死现场。

「所以,你不是原来的婉婉。」

这话说得没毛病,但我不能承认呀!我正准备出声反驳,就听太子继续说道:

「只是孤的晚晚。」

原书里,男主性格清冷,不苟言笑,对任何事都冷静自持,唯有对女主曲柳柳是特别的。

但现在曲柳柳已经死了,而我难道就成了新女主?

同样都是 ABB 格式的名字,谁比谁高贵?所以太子的爱转移了?这又是哪里来的替身梗!

「太子,您冷静一点。」我悟了之后,率先冷静下来,「我知道曲柳柳死了,你很伤心,但我江晚晚绝对不会做她的替身。」

「为何会提到曲柳柳?她是前朝余孽,虽然当时你只是怀疑,孤却派人暗中调查,将证据交给母后,用的是你的名义,当时是想让你能……现在这样也不错。」太子淡淡地说道,「你就是你,江晚晚,不是谁的替身。孤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我这是被告白了吗?

天呀,这里有美男在胡乱放电!快来人抓住他,否则我要顶不住了!

「晚晚,别乱动。」太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么经典的台词我怎么能忘了,这无疑是「女人你在玩火」的翻版!

我立刻乖巧安静地窝在太子怀里,不敢动不敢动!

我以为我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会睡不着,可我高估了我自己。

「晚晚,孤会成为你的盾,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自从那天晚上,太子和我说开了之后,好像生活也没啥变化。

我以为会遭受到清冷太子火热的追求,没有!

呵,男人的嘴惯会骗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反倒是徐良娣越来越受宠,东宫内还有谣言说她要当「太子妃」!把我这个太子妃放在哪里?

我罚了传不实谣言的宫人统统去刷恭桶,让他们近屎者臭!

哼。

我气鼓鼓地回到八凤殿,看着画了一半的《趣味怪谈》第十部,莫明叹了口气。

太子已经五天没有派人来催稿了。

嗐,我想他做什么,男人只会影响我画画的速度。

只是为什么我拿着笔,竟是再也画不出来?

我……是一直在画画,画疲倦了而已,歇几天就好了。

正当我打算「休假」时,翠环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捧着一个檀木盒子,颤颤巍巍地跪在我面前,请罪地说道:

「娘娘,您的飞凤金步摇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我很诧异,毕竟我从来没有丢过东西,上一次——

我突然联想到上一次丢东西,后宫就死了一个嫔、冷宫多了一位齐妃,前朝齐家被……

这一次,总有不详的预感。

「快去内务府报备一声,说本宫的飞凤金步摇不见了!」我连忙吩咐翠环前去,结果另有宫人急急忙忙地赶到殿外。

翠环不满地呵斥小宫人一声,此时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连忙问道:

「出了什么事?」

小宫人战战兢兢,声音带着颤抖:

「娘娘快逃啊!禁卫军来抓您了!说您、您杀了徐、徐良娣。」

自从「女主」死了,我就再也看不懂这剧情了,魔改的太严重了吧!

「本宫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做亏心事,本宫跑什么!」我认真地说道,虽然心里慌得很,但还要维持表面平静,「无凭无据,光凭谣言就要给本宫定罪嘛!」

关键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下黑手!

徐良娣近期如此得太子宠爱,被人陷害呀什么的,也实属正常,但直接一出手人就死了?而我成了最佳嫌疑人?

拜托,我只是空有「太子妃」名头而已,这锅也要我背吗,还有没有天理!

「听说徐良娣手里,紧紧攥着娘娘的飞凤金步摇。」小宫人怯生生地说道,在见到我脸色苍白时,还是将后面的话补充完,「太子殿下震怒,启禀陛下要严查……」

于是我就在这「严查」当中,被明面上的老公、丈夫给列为嫌疑人。

干得漂亮!别人都是坑爹,太子这是坑媳妇!

真是个棒槌,亏我还对他那张脸,想入非非过……淦!

我不由竖起中指。

没过多久,禁卫军已经到了,整整齐齐地列在殿外,我很配合地问道:

「要不要脱簪,褪华服?毕竟本宫现在是嫌疑犯。」

大概没见过我这么配合的人,禁卫军统领都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不必如此,娘娘请。」

好歹还给我留了一点尊严,我点了点头,就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到了「天」字号牢房。

待在牢房里,我还以为会吃剩菜剩饭,会被老鼠咬什么的……我就在这样的担心下,挨过第一天。

发现稻草虽然扎人,但是干净,晚上也没有出现老鼠之类的生物。

牢头还亲自送来干净的饭菜。

「能换一张木床吗?那稻草,我睡不惯。」我很厚脸皮地问道。

能屈能伸嘛。

牢头一听我这么说,瞬间就给我跪了,还很恭敬地说道:

「娘娘,您这么说是折煞小人,小人这就是去办。」

嗐,原来现在我说话还很好使?

我默默的想,结果很快不仅牢头送来木床,还有各类瓜果点心。

服务态度和执行力满分。

现在我只期待皇上不要痴呆,太子脑子正常,皇后智商在线,这样就能相信我是清白的!

我对外界的消息一律不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二三四……

我数着墙上刻着的「正」字笔画,待了六天,我也心情也变得心事重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咚」的一声在黑暗里响起,将我吓得一激灵。

紧接着就是牢门的锁头被打开的声音,我见一身黑衣的翠环出现,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焦急地对我说道:

「娘娘,快跟奴婢走!皇上和太子要杀了您!」

我说这几天怎么心绪不宁,眼皮直跳,原来死期将近。

「我们赶紧走!」我连忙说道,已经主动地走出牢门,见翠环似乎傻掉了,「想什么呢,快走!」

我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好死不如赖活着!

「翠环呀,果然你是最忠心的,不愧是我的贴身……」我拎着裙摆,急急地往外跑,就在要出去之时,见一个人影走过来。

逃跑的路上见到——要杀我的太子,我人直接没了!

「我……」我急忙地想解释,突然听到太子大喊道:

「小心!」

我不明所以,就见太子奔过来,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带着我躲开。

而我看到寒光一现,太子的衣袖被匕首刺裂,还好没受伤,我这才看到翠环拿着匕首,目露凶光。

「翠环你?」这时候,我似乎明白了。

翠环的身份,除了明面上是太子妃贴身宫婢,应该还有另一层身份!

而这个隐藏的身份,让她选择向我挥刀!

要不是太子及时赶来,我恐怕就……

太可怕了!

见翠环犹不放弃,拿着匕首就向太子行凶,太子一脚将凳子踢过去,抱着我急急闪躲。

此时禁卫军已经赶到,太子这才带着我被禁卫军团团护住,随后没有任何悬念的——

翠环死了。

虽然我被太子一直揽着往东宫而去,但我还是看到四周东倒西歪的尸体,有黑衣人、有宫人、有禁卫军……

无疑是场宫变?

我被太子亲自送到东宫的寝殿,我见他似乎要守在我身边,我连忙说道:

「你身为太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我装作一副识大体的样子。

太子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身上,淡淡地问道:

「既然让孤走,那为何还攥着孤的袖子?」

就……挺尴尬。

我想收回手,却反而被太子的大手包住,他坐在我身边。

「前朝余孽之首,便是你身边的翠环。她潜伏在你身边,处处以你的身份做幌子,暗地里做了很多事。但她很狡猾,让孤始终抓不到把柄。」太子缓缓地说道,似是要将我自穿书以来不知道的事情统统都说出来,好让我能明白。

「徐良娣她……」我的话还没说完,太子就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无奈地道:

「孤当时与她说清楚了,她自愿当诱饵。」

「她同意了?为什么,她不是最惜命吗?」我很疑惑,毕竟原书里,徐良娣很怕痛又怕死,骄里娇气又很无脑作,不过另一方面也很可爱,可爱到没什么恶毒心机。

「恩,她同意了,在四个月前。」太子回应道。

四个月前?

我当时刚教完徐良娣认字,那时候有宫人来回禀,让我侍寝……

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要不是我穿成太子妃,恐怕真的在这里面活不过三集!

通过这件事让我完全没自信在后宫这个地方好好活下去,就算当「背景板」,也有生命危险!

「皇后娘娘曾说,会让我如愿以偿。」我像是在找人印证般,期待地看向太子。

是的,我要离开这样复杂的皇宫,我一点都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孤会保护你的。」太子柔声说道,轻抚着我的鬓发,「但你如果决定了要怎么做,孤会让你如愿以偿。」

听到这话,我终于松一口气,感恩地说道:

「多谢太子,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皇宫经历全面清剿,那天赤红的宫墙都被染成暗红,即便冲刷了多少遍,还能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

让我极为不自在。

我每天都在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这样我就能早些离开这座压抑的皇宫。

在我千盼万盼中,我终于能摆脱「太子妃」的身份,尽情呼吸着宫外的空气!

低调的马车半夜的宫门外,老宫人递给我一个包裹,说是太子的心意。

我见包裹轻飘飘,应该是给的银票吧!

我喜滋滋地收下,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太子他终究没有来送我呢。

也对,太子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来送我嘛!

我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好歹相识一场耶,没良心!

「那我走了。」我依依不舍地说道,目光依旧看着宫门,要是我走得慢一点,会不会就能看到他?

直到我坐上马车,太子都没有出现!

害我还惦记着他,呵,臭男人!

我坐在马车内,打开包裹,此时只有钱能够治愈我的心伤。

结果——只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缕头发,一把金质的钥匙,还有一封信。

就这?

就这!

「赵庭宇,你这个混蛋!」我怒声大喊,「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

突然车帘被掀开,那一直戴着草帽的马夫将帽子拿下来,还能看到他那张俊逸的脸。

我傻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太子赵庭宇在这里?

「你、你——」我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反倒赵庭宇将马车停下,自己钻进车内,看到我手中拿着那封信,脸上倏地一红,轻咳一声道:

「孤不放心你,特意来送送你。可你为什么说孤抠门?」

我将受惊的心收回,将盒子拿给他看,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这一把金钥匙能值几个钱,还有这头发,这信……咦,这信里不会是装了银票吧,我先看看。」

我说着就要拆信,赵庭宇手长地将信拿了过来,慎重地解释起盒子里的东西:

「这是孤内库的钥匙,头发也是孤的,信是孤亲手写的。」

他摩挲着信封,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

「也就是太子殿下将自己的钱和人,都交给我了?」我恍然大悟,趁他不注意将信拿了过来,很快拆开后就见前头的称谓「晚晚吾妻」。

我连忙将信合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你可是太子啊,怎么能随我出宫呢?要是出了事,那怎么办?」我含糊地说道。

「只有五个月时间,你便要随孤回宫。」赵庭宇说得认真。

五个月,岂不是——赵庭宇登基的日子?

「可我受不得委屈,你的那些女人,我一个都对付不了。」从翠环那件事,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理论知识虽然丰富但实施能力却很弱鸡。

「孤不会让你受委屈。」赵庭宇认真的回应。

我听着这话,心里是不相信的。

书里的「江晚晚」或许能做太子的左膀右臂,但我知道我不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趁着赵庭宇在赶车,再次打开信纸,当看到「孤知道你没有原来婉婉的记忆,便将你当作全新的自己来认识,你不是任何替身,只是孤的晚晚」时,我的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虽然是同音,但他将闺名「婉婉」和小名「晚晚」分得清清楚楚。

新启帝昭告天下,退位让贤,其太子庭宇登基为帝,年号改为「明德」。

明德元年,皇上立江晚晚为后,自此帝后终生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后宫再无妃嫔。

明德七年十月初三,皇后诞下双子,长子立为太子,次子封为亲王。

明德二十五年三月初十,皇上退位让贤,太子继位,尊称太上皇为「明德帝」。

吉年三年,明德帝病重,不治而亡,同日太后江氏无疾而终,两人合葬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