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时间又过去了几次。

穆澜从御膳房出来,有些疲惫不堪,结果才走到小院门口,就看见小院内团着一个小家伙,整个人坐在门槛上,一脸闷闷不乐。

穆澜一愣,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傲风。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傲风。

这下,穆澜快速的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而傲风也已经注意到穆澜的身影走来,他站起身,一脸倨傲的看着穆澜。

口气是命令的:「给本王煮面。」

别的话,傲风一句话都不曾多说,又重重的坐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穆澜安静了下:「好,奴婢这就给您煮面去,您在这里等等?」

傲风哼了声。

穆澜也没说什么,顾不得自己疲惫,很快就朝着小厨房走去,给傲风煮了一碗面,但是和上一次的也不一样,只是味道一样很不错。

傲风看见的时候,倒是没说什么表扬的话,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的吃他的着急。

是真的饿了。

「殿下,您没吃饭吗?」穆澜问。

傲风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不吭声,又继续低头快速的吃着。

穆澜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看着傲风,傲风吃得很快,狼吞虎咽的,但是就是一句话都没说。

穆澜也没再问,安静的陪着傲风。

一直到傲风吃完,穆澜才开口:「还要再吃吗?」

傲风看着穆澜,还是不说话,不过那眼神已经明白了告诉穆澜,他没吃饱,穆澜笑了笑。

她没戳破傲风的那点小心思,淡淡开口:「正好还有一些小点心,奴婢拿给你。」

「哼。」傲风傲娇的哼了声。

穆澜站起身,朝着小厨房走去,把今天做的小点心拿了出来,傲风仍然那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穆澜看着,仔细的把傲风脸上的汗给擦掉,再擦了擦他的嘴角:「别急,都是你的。」

那口气很温柔,对待傲风更是如此。

好像是自己捧在手心的额珍宝,随时害怕丢了一样,对于傲风的出现,穆澜更是珍惜不已。

傲风吃完了小点,这才真的吃饱了:「你别以为给本王准备这点吃的,你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穆澜笑:「奴婢要一步登天也不找殿下啊,殿下这么小。」

这话,气的傲风的脸颊瞬间鼓了起来:「你这个刁奴。」

「嗯。」穆澜还是笑。

不知道是承认了还是没承认。

这态度反倒是让傲风想发火都发不起来,最终被动的看着穆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但是傲风也没走。

穆澜见傲风吃完了,这才站起身收拾:「殿下还要吃些什么吗?」

「不吃了万一你这刁奴给本王下毒。」傲风冷哼一声。

「那可能已经下毒了,殿下不怕吗?」穆澜挑眉。

傲风:「……」

这下,傲风才认认真真的看向了穆澜。

他今日是在御书房被训话了。

李时裕又把傲风狠狠的骂了一顿,气的傲风直接转身就跑了出去,而李时裕也没让人来找傲风。

傲风的面子下不去,自然不可能回去求饶,而李时裕也罚傲风不准吃饭,就算回了东宫,也不敢给傲风准备吃的。

最终,傲风不知道为什么,寻思到了穆澜这里。

大概是怀念那天晚上吃的面条。

也或许是好奇穆澜这个人。

明明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奴才,但是傲风竟然可以在穆澜这里感觉到不一样的温暖,这是宫内的人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宫内的人对自己,无非就是害怕,紧张和小心。

而李时裕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冷漠。

除去穆战骁和龙邵云,极少有人真的关心过傲风。

但是在穆澜这,傲风却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穆澜对自己的在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在乎,不管自己发脾气还是任何情绪,穆澜都可以把自己拿捏的很好。

脾气没处发。

「殿下能和奴婢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让殿下大中午的跑到这里来了?」穆澜温柔的问着,「殿下不怕皇上担心吗?」

「父皇才不会担心。」傲风哼了声,「担心本王的就只有玲珑姑姑和舅舅,还有龙将军。」

这话,让穆澜拧眉:「皇上是殿下的生父,怎么会不担心殿下呢。」

傲风或许是吃饱了,也或许是放松了戒备,倒是对穆澜开口了:「父皇那么多的嫔妃,早晚都会再生个皇子,就能取代本王的地位了。父皇也不待见本王,每次见到本王但是在训话,本王这么走了,父皇也命人不要找本王。」

这话,傲风说的是委屈巴巴的。

但是很快,傲风又冷哼一声:「你想探听什么!」

那是先发制人。

穆澜倒是笑了笑,声线仍然温柔:「殿下,皇上不是不爱你,你身为太子,皇上更想让你成才,所以才会这么严格的对待你。那是对你的期许,希望你以后能当一个明君。」

这话,让傲风眉头拧了一下。

「殿下年纪还小,发脾气是情理之中。但是皇上对殿下要求严格,自然就要殿下喜怒不动于色,所以才会处罚殿下。但是呢,殿下要记住,皇上处罚殿下,心里也不好受的,皇上和殿下也一样是感同身受的。」

穆澜在替李时裕说话。

在穆战骁的对话里,穆澜或多或少的知道李时裕和傲风之间的问题,父子俩的脾气很像,没一个人妥协的话,那么就真的这么僵持下去了。

时间久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时裕穆澜肯定是劝不动了,但是傲风可以。

所以穆澜才和傲风说这些。

傲风的眉头拧了起来,好像从来都没人和自己说过这些,玲珑和穆战骁他们也不过就是安抚自己,了不起就和自己说,李时裕是爱自己的。

像穆澜这样正儿八经的和自己分析这些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人。

傲风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惑:「你这话没忽悠本王?」

「当然没有。」穆澜笑,「皇上对殿下不好,那必然就会撤了殿下,皇上只是方式不一样,殿下不要和皇上过不去。皇上是一个明君,很多事身不由己。」

是真的身不由己。

这些话,傲风听着扁扁嘴,没吭声了,但是之前嚣拔怒张的脾气也被收敛的很好。

其实这些话,和傲风亲近的人并不是没安抚过,但是好像那些人的安抚和穆澜比起来,就截然不同了,也只有眼前的人说的话,好似才可以真的走到傲风的心底,真正的相信起来。

「玲珑说,父皇以前对本王很好的。」傲风忽然压低声音开口,有些委屈。

「皇上以后也会对太子很好的。」穆澜轻轻的说着。

傲风的眼眶有些酸胀,眼睛红红的。

穆澜认真的看着,然后低头轻笑一声:「殿下是哭了吗?」

「才没有呢!」傲风又恢复了之前气吼吼的样子,活力四射的模样,「你这个刁奴再胡说八道,本王就让人把你拉去砍头。」

要知道,这宫内的奴才最怕的就是砍头。

但是穆澜好似听见这样的话,都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虽然眼前的人长的并不好看,但是看着眼前人的笑脸,特别是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神的时候,你总觉得这人的眼中有浩瀚星辰,让人怎么都躲不掉。

甚至好像有一点点的羞涩,又更多的是一种迫不及待想靠近的感觉。

这种念头窜到傲风的脑海时,傲风楞了一下,但是孩子终究就是孩子,毕竟孩子的思维很简单,想这么做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九曲十八弯,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只是傲风的嘴巴说的仍然傲娇:「本王困了,靠你这里休息会。」

「好。」穆澜求之不得。

傲风靠了过来,穆澜很自然的把傲风拥入怀中,现在的傲风和她离开时候看见的傲风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抱在怀中的小人儿,是一个小小少年了,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傲风不管怎么变化,那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人儿。

再看着傲风贴着自己的样子,穆澜的眸光越来越温柔,这样的画面,就足够让穆澜弥足珍贵了。

想到这些,穆澜低头很轻的笑出声,而傲风好似真的困了,靠着穆澜闭了眼,没多久沉沉的睡去,是真的睡着了,鼻间还有轻微的打鼾声。

穆澜在傲风睡着后,这才低头亲吻了傲风的额头,很温柔,眸底的慈爱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起码从离开这座帝宫开始,一直到现在,穆澜都不敢奢望能有一天,她能这样重新抱着傲风。

而现在这个不可能的愿望实现了,人心好像也变得贪婪了起来。

果然,欲望是一个无底洞。

穆澜无奈的轻笑一声。

明明已经很不舒服,但是因为这个人是傲风,所以穆澜连开口都不曾有过,任傲风睡着,低敛下的眉眼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是怎么看都觉得舍不得的。

眉眼里的浅笑低吟,也跟着明朗,是真的爱不释手。

傲风恍恍惚惚的在穆澜身上睡了快一个时辰,穆澜的腿已经完全麻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仍然没说什么。一直到傲风醒来。

「殿下,醒了?」穆澜低头轻笑。

「哼。」傲风醒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傲娇的样子,因为睡太久了,口水差点还流下来,他哼哧一声,没看穆澜,快速的站起身就要走人。

穆澜也没说什么,在原地坐着。

看着傲风离开的身影,穆澜很久才缓过神来,慢慢的站起身,腿上的酸麻和身体的不舒服越发显得清晰了,她甚至是一步步踉跄的回到屋内。

曾经穆澜以为,在这个帝宫里,她只要能看着傲风长大,看着那个人安好就足够了,也许有朝一日,她的身体越来越溃败的时候,她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而现在,穆澜却不想死了。

起码为了傲风,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她的身体——

想到这些,穆澜无奈的叹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咳了几声,很久不见的血又出现在洁白的手帕上,看的有些让人触目惊心,但是穆澜却已经习惯了。

她收拾好自己,拿出之前穆战骁来的时候带来的奇珍药材,给自己熬了药,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渐渐滑了下去,好像不舒服的感觉缓和了很多。

穆澜是医者,但是却从来无法医治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而后,她才安静的靠在床榻上,没一会就昏了过去,沉沉睡着。

……

——

而接下来的时光里,穆澜的心思全都在傲风的身上,他们谁都没戳破这样奇怪的画面,傲风好似那一次来了穆澜这里后,就会习惯性的每天出现在穆澜这,偶尔傲风也会不出现,但是穆澜都会在小院里等着傲风,一直到过了时辰,穆澜才会放弃。

傲风和穆澜之间也逐渐的变得越来越熟稔了起来。

傲风不再在穆澜面前用本王来称呼,而是用我,而对穆澜的称呼也从刁奴变成了蓁蓁。

渐渐的傲风发现,穆澜不仅仅是做吃的很符合自己的胃口,甚至她还博学,和宫内那些大字不识的奴才截然不同。

穆澜的学识不会比那些太傅少,但是和太傅的一本正经比起来,穆澜却是用最浅显易懂的话语告诉了傲风,要如何做一个明君,如何理解那些看起来深奥的词汇。

自然久了,傲风更愿意到穆澜这里来。

就连在学堂上,太傅教导傲风的内容,傲风都会仔细的拿来询问一边穆澜。

穆澜也会耐心的和傲风讲解。

「这个地方,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傲风仔细的指着其中的一处,「太傅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那小脸快皱成了一团,比了比自己书本上的内容,穆澜这才看了一眼,然后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现在太傅都教你这些的吗?」穆澜不太赞同。

这些问题,都是朝堂上会发生的事,就算是李时裕也不见得每件事都处理的很好的,而对于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而言,这些东西是太难了,其实对于现在傲风的学习量,穆澜并不赞同。

起码在穆澜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还是认真的玩,有些东西,到了一定年纪自然就会明白,现在用这样填鸭子的方式填满,不一定是好处,孩童的天性会在这样的方式里,渐渐的被磨灭的一干二净的。

「不是太傅。」傲风扁嘴,「是父皇。」

「皇上?」穆澜一愣。

傲风嗯了声:「父皇会给我很多这样的作业,让我要做完,而后父皇隔几日会来考我,但是我经常回答的不好,父皇就会训斥我,所以我一直觉得父皇其实并不喜欢我,就只是在找我的麻烦,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从太子位上拉下来。」

这些话,傲风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却莫名的和穆澜说了,说完之后,傲风扁着嘴,也没任何不后悔的意思,低着头,有些沮丧。

穆澜无声的叹息,最终还是安抚着傲风:「皇上呢,是为了你好,但是皇上太心急了,忘记了你还是一个小人儿,这些事,就算是皇上也不一定处理的很好。我一一和你讲解要如何做好不好?」

一句话,让傲风的眼睛亮了起来:「蓁蓁,你会吗?」

「试试看。」穆澜笑。

李时裕问出的问题,很多都是治国之道,当年的事情李时裕和穆澜聊天,穆澜倒是说过自己的想法,李时裕也很赞同,而这样的问题问到傲风,傲风这个年纪自然就缺乏认知了。

毕竟傲风并没经历过这些狂风暴雨,想理解透自己是困难的。

穆澜很安静的开口,用极为浅显易懂的话,告诉傲风面对这样的问题时要如何处理,甚至还能想的到李时裕会怎么询问傲风。

傲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嘛,你这么说比太傅说的好理解多了,太傅说的太深奥了。」

「大了,你也不会觉得太傅说的话深奥了。太傅是一个很博学的人,只是对于你,用的方式有些不太一样而已。」

傲风闷闷的嗯了声:「有时候听着这些,真的好烦呢。」

「烦的话,那就不看了。」穆澜倒也直接。

傲风一愣,而穆澜已经牵起傲风的手:「我带你去扑虫,看小蝌蚪好不好?」

傲风听着穆澜的话,眼睛彻底的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宫内有这些东西吗?」

「东宫自然不会有,但是别的地方还是会有的。」穆澜笑。

帝宫这么大,总有遗漏的地方,特别是奴才们居住的地方,这样的生态还是可以看见的。

穆澜站起身,傲风也很快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跟着欢快了起来,蹦蹦跳跳的,穆澜跟着傲风有些吃力。

傲风好似也注意到了:「蓁蓁,你身体一直不好吗?」

「嗯。」穆澜应声,「不太好。但是无妨。不用担心我,都是老毛病了。」

「我让御医来给你看看。」傲风倒是直接。

「不能。」穆澜摇头,「你让御医来,那全宫内的人不都知道你和我关系好吗?你觉得皇上会让你跟一个奴才在一起吗?」

穆澜笑着看着傲风,问的倒是直接。

想到这些,傲风又一脸不痛快了。

因为确确实实就是如此。

「那这样,你怎么办呢。」傲风拧眉,扁着嘴,一脸担心,「你的身体太差了,你这么差的身体,到底是怎么能入宫的!」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轻柔了一下傲风的发丝。

和记忆里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傲风不好意思的哼了声:「别弄我,弄乱了。」

「好。」穆澜又跟着笑。

她温柔的牵起傲风的手,朝着帝宫深处极少有人去的地方。

这里倒是有些原生态的画面,起码看的见蝴蝶。

傲风显然没来过,格外的兴奋。

穆澜给傲风做了简单的捕虫网,递给他后,才笑眯眯的说着:「去玩吧,不过不能太久,不然回头皇上该找不到你了。」

「才不会。」傲风冷哼一声,「父皇从来不找我的。」

穆澜没说话。

如果李时裕不在乎傲风了,那么是真的不会管傲风的死活,但是穆澜相信,李时裕是在乎的,只是方式不太对,他本人不去,不意味着下面的奴才们不会和李时裕说每日傲风发生了什么。

傲风私下离开东宫,时间久了,也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也就好似弥足珍贵的想珍惜这样的时光,所以穆澜从来都小心翼翼的,不想让人发现她和傲风之间的小秘密,就算是穆战骁,穆澜都没提及过。

生怕穆战骁担心自己吃不消,而把纸给捅破了。

她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做了下来,眉眼含笑看着傲风,傲风在小花圃里,扑着蝴蝶,很幼稚的行为,但是却让傲风开心不一样。

这样的傲风,好似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没一会的功夫,傲风就已经满脸是汗,但是却一直没停下来。

穆澜的体力跟不上,但是还是耐心的在原地陪着傲风。

一直到时辰差不多了,穆澜这才走上前:「要回去了。」

傲风听见穆澜的声音,倒是听话的收了网,还是看着穆澜的时候,却一脸委屈:「不想走呢。」

「不想走的话,那下次就来不了了。」穆澜倒也直接。

一句话,傲风就老实了下来,闷闷不乐:「那你下次还要带我来。」

「好。」穆澜笑。

话音落下,傲风才满足的笑了起来。穆澜看着傲风的笑容,眉眼也带着淡淡的笑意,而后,她重新牵起傲风的手,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路上,穆澜又仔细的和傲风说了一些书本上的东西。

傲风认真的听着,倒是全都记了下来。

认认真真的。

等傲风离开穆澜这,时间也已经晚了。

而傲风来穆澜这里,也好像越发显得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穆澜心口的柔软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到傲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穆澜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

——

彼时,东宫。

东宫内的气氛就显得阴沉无比,跪了一地的奴才,李时裕的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奴才,只是一眼,就足够让他们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奴才,连太子都看不住的吗?」李时裕怒斥出声。

奴才们根本不敢应声。

玲珑也跪在地上,她也完全没想到傲风竟然不见了,她一直以为傲风在寝宫内休息,而这个时间,确确实实是平日傲风会休息的时间。

而傲风也不喜欢让人进去打扰,所以玲珑极少进去。何况玲珑认为东宫内的守卫这么多,就算傲风出了什么乱子,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而现在,傲风却凭空从东宫消失了,怎么能让玲珑不惊慌失措。

要知道,傲风不仅仅是太子,还是穆澜唯一的孩子,玲珑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错误,让傲风出现意外的。

「皇上,是奴婢失责,请皇上责罚。」玲珑没退缩,把责任挡了下来。

容九安静的站在李时裕的身边,但是容九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显然也显得意外的多。

「你是该罚。」李时裕的声音凌厉的传来,「朕把太子托付于你,结果现在太子却在东宫中不见了。」

玲珑没敢应声,就只是这么跪着。

她以为李时裕要处死自己,结果李时裕的话风却忽然转变了:「太子最近在东宫内可由任何异常?」

玲珑一愣,而后仔细的想了想,这才跟着摇摇头:「并没任何异常,而这个时辰,太子一般是在寝宫里休息的。」

李时裕听着玲珑的话,而后就立刻朝着傲风的寝宫走去,容九急忙跟了上去,又低头看了一眼玲珑,玲珑回过神,这才匆匆跟着走进了寝宫。

李时裕在寝宫内,微眯起眼仔细的看了一圈,而后,李时裕走到了一扇窗户边,那窗户是被打开的,上面还有清晰的脚印在。

是傲风的脚印。

玲珑也注意到了,错愕了一下。

她和容九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傲风并不是出事,而是自己离开东宫的。

傲风在宫内多年,对宫内的地形极为的清楚,要是真的刻意再宫内躲起来,一时半会还真的难找到人。

而接到消息的穆战骁和龙邵云也已经匆匆赶来,看见这样的画面,两人也跟着楞了一下,他们彼此面面相觑,到嘴边的话,又显得欲言又止起来。

而李时裕在窗边站着,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皇上。」很久,是穆战骁打破了沉默。

李时裕和穆战骁多年的好友,就算现在身份改变,李时裕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穆战骁的心思。

他转身看了过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对太子的压力太多了,所以太子受不了,才会做出这种离开东宫,私下出门的事情?」

这件事,李时裕冷静下来,再看见窗台边的脚印,就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傲风自己做的。傲风是一个极为聪明冷静的孩子,能从这里离开,就势必会回来,而这样的事情,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不凑巧,今天李时裕出现在这里,才把傲风逮了一个正着。

傲风离开皇宫是不可能的,这四面都是守卫,傲风的能力不足以不被人发现,而离开皇宫,所以傲风就只能是在这帝宫之中,但是这帝宫之中什么地方可以让傲风如此眷恋。

反倒是穆战骁被李时裕问的安静了下,而后才从容开口:「臣认为,殿下就是只是一个孩子,皇上对殿下的期许殿下应该也很明白,只是适当的放慢脚步,殿下应该更容易接受。」

穆战骁说的委婉,龙邵云虽然没说话,但是龙邵云是赞同穆战骁的说辞。

李时裕给傲风的压力太大了。

傲风叛逆,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穆澜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画面的。

而李时裕负手而立,并没多说什么,就始终这么安静的站着,看着窗台上的鞋印,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一直到李时裕转身,而后才吩咐容九:「找个影卫跟着傲风,看看傲风每日都去了哪里。」

「是。」容九应声。

大家的心口也跟着松了下来,起码这证明傲风不可能出事,不然的话,李时裕不会如此淡定。

李时裕拂袖:「都起来吧。」

东宫的奴才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朕来这里的事,不准告诉太子。」李时裕冷声命令,「今天的事,也不准有人对外宣扬,太子的一举一动你们不需要干涉,也不需要盯着,之前怎么做就怎么做,听见没有。」

奴才们齐声应着。

而后,李时裕才从容不迫的带着人离开了东宫,东宫内的气氛说不上坏,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好。

玲珑松了口气,起码知道傲风没事。

但是李时裕的话,让玲珑的心跟着悬了起来,她也是李时裕调教出来来的影卫,自然明白李时裕话里的意思。

现在不计较,不代表秋后不算账。

李时裕是要堵一个正着,再一起和傲风算总账。

玲珑倒是想提醒傲风,但是碍于李时裕的命令,玲珑却不敢,最终玲珑无声的叹息。

而在李时裕走后没多久,傲风倒是悄然无声的从寝宫内出来了,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更是浑然不知之前发生了何事。

东宫内叶静悄悄的。

……

而这段时间,傲风出门的过于频繁,所以傲风自己心终有数,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收敛了不少,玲珑也松了口气。

平日对傲风不怎么待见的李时裕,这几日却频繁在傲风从太傅那离开的时候,传召傲风到御龙殿。

傲风是去了,但是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眉眼里的不羁却越发显得明显起来。好似在面对李时裕的时候,傲风和李时裕之间的感情也跟着越来越淡漠了。

说不出的感觉。

就只是有一些无形的距离。

怎么都拉不进了。

不知道这样的距离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儿臣参见父皇。」傲风闷闷开口。

李时裕很淡的看了一眼:「最近太傅教你什么了?」

傲风也回答了,李时裕顺着太傅的问题,倒是又顺嘴问了几句傲风,傲风听着李时裕的话,不免佩服许蓁蓁,因为这些问题,许蓁蓁都提前和自己说了,就好似许蓁蓁可以猜得出李时裕的每一个想法。

这些问题,就算是太傅也不见得知道。

所以在李时裕问的时候,傲风回答的自然,也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

这回答,让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看着傲风:「这些是太傅教你的?」

这样的回答里,太让李时裕觉得熟悉,只有记忆中的穆澜,才可以给出这么条理清晰的回答,而回答的方式和习惯,也是穆澜所惯用的,绝对不是太傅会的,。

傲风被李时裕这么冷不丁的问了声,哼了下:「是儿臣自己想的。」

李时裕微眯起眼,看着傲风,他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傲风说的话,李时裕很清楚,自己根本不信。

但是在傲风面前,李时裕并没戳穿什么,而是转换了话题,又随手问了傲风几个问题。

这下,傲风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和之前的流利比起来,现在的傲风就显得尴尬无比,还真的是被李时裕问住了,明明是差不多的问题,可是现在面对李时裕的时候,就显得无比的局促。

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李时裕轻哼了声:「不是你自己会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个问题你就不会了?」

「儿臣……儿臣……」傲风难得结结巴巴的,是被李时裕怼的,最终傲风就只能扁嘴不吭声,「刚好不会而已。」

只不过最后傲风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李时裕的眸光低敛而下,看着傲风,有些居高临下的。但是更多的是揣测的意思,傲风被看的惶恐不安,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完全摸不透李时裕的想法。

有些胆战心惊的。

「这些不是太傅教你的,是谁教你的?」李时裕问的直接,那口气也跟着凌厉了起来。

「是我自己会的。」傲风怎么都没出卖穆澜。

因为傲风很清楚,要是出卖穆澜的话,穆澜这样的奴才,在宫内直接就被砍头了,那他是真的见不到穆澜了。

而这个宫内,对自己好的人有,但是真的能懂自己的人却只有穆澜一个。

玲珑他们是真的对自己好,但是却永远不会像穆澜这样带自己去扑蝴蝶,和自己说各种各样的野史和和民间好玩的事情。

穆澜在傲风的心里,就像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不仅能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和自己说这些枯涩难懂的事情,还会变化各种花样,就连做的饭菜看起来虽然普通,可是吃起来却觉得美味无比。

傲风珍惜这样的人。

而这话,李时裕摆明了不信,但是看着傲风的时候,那眸光沉了沉,很自然的把之前的怀疑都给敛了下去。

在傲风面前,李时裕就好似一个寻常一样,对傲风说的话并没放在心上。

傲风是一个极为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也注意到李时裕好像不再计较这件事了,他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但是李时裕也没让自己走的意思,这让傲风觉得有些奇怪。

若是以前,李时裕很少过问自己的事情,就算过问,也就是问完功课,没一会就会让傲风走了,绝对不会在御龙殿停留。

所以这是要傲风留下来用膳的意思?

不过傲风也没蠢到真的当面去问李时裕。

而果不其然,就如同傲风的猜测,李时裕把傲风留下来用膳了,傲风的表情有些呆愣,那是被吓的,更多的是惊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总觉得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李时裕竟然主动留自己用膳。傲风有些小激动,看着李时裕,大眼眨了眨,还是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李时裕留下来了。

「父皇,您是要儿臣留下来用膳吗?」傲风小心的问了一句。

李时裕是被傲风问笑了:「不想留下来?」

「没有没有。」傲风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儿臣自然是愿意的。」

虽然也是有点小不情愿。

他有几天没去穆澜那了,是真的想穆澜了,这些日子来,在东宫,御膳房送过来的东西,傲风就没一个喜欢的,反而喜欢起了穆澜简单的手艺,那些东西才让傲风觉得痴迷不已。

想到这些,傲风又跟着扁扁嘴,寻思着明天要去找穆澜,和穆澜解释一下这几天为什么没过去,还是有些怕穆澜担心自己了。

这样的小表情,李时裕看的真切,不过没戳穿傲风。

傲风是他的儿子,李时裕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傲风的一举一动,傲风最近不对劲,但是傲风不肯说,李时裕也不会用强硬的手段。

他很清楚,傲风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孩子。

而傲风的嘴巴就和蚌壳一样紧,想从傲风的嘴里套出来,很难。只能循序渐进。

但是李时裕可以肯定的是,傲风这段时间的异常,只是李时裕也没表达出来。

很快,程得柱已经通知御膳房上了午膳,李时裕和傲风入座,宫内倒是没了其他的人,就只有父子两人,这也是这么长时间来,父子两人第一次在一起用膳,这消息自然也很快从宫内传了出去。

这宫内的人,也更是摸不清李时裕对傲风的态度了。

不得宠的太子,就因为是皇后的孩子,是李时裕最爱的人给生的,所以占据东宫的位置,但是却一直被冷落。这是宫内的人对傲风最直接的理解,但是现在这行为,是不是意味着傲风又要重新回到权利中心了?

只不过,这件事,也无人敢开口多言什么。

而这顿饭,吃的不好也不坏的。

傲风从来不曾和李时裕这么吃过饭,一本正经的,很是体统,早就少了平日的机灵劲,中规中矩的。

李时裕并不怎么说话。

一直到傲风忍不住开口:「父皇,御厨是换人了吗?」

李时裕看向了傲风:「为何会忽然这么问?」

「感觉不一样了。」傲风拧眉给了一个答案。

这个感觉好像是穆澜给自己做的那些饭菜,一模一样的味道,极为的熟悉,和自己在东宫吃到的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时裕安静了下,问的直接。

傲风想了想:「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这个摆盘虽然没那么精致,但是很好看啊。」

反正唯独不说和自己吃过的相似。

「不喜欢吗?」李时裕又问。

「那不会。」傲风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儿臣觉得很好,比御膳房给儿臣送来的好多了。」

「你喜欢?」李时裕看向了傲风。

傲风被李时裕这么一问又有些小别扭了,但是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喜欢。」

太像穆澜的味道了。

傲风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随时随地见到穆澜,就算见不到穆澜,吃穆澜准备好的东西,也是让傲风觉得极为欢喜的一件事。

纵然傲风不知道这是不是。

可能是因为相似,傲风也愿意接受吧。

李时裕却因为傲风的话,忽然低头笑了笑,好似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了起来,这样的李时裕是傲风所没见过的。

起码在傲风面前的李时裕都显得严肃无比,从来不曾这么笑过,这样的笑甚至还直到心底,让人愉悦不已。

傲风有些小心翼翼的:「父皇,您心情很好吗?」

「还不错。」李时裕淡淡开口。

傲风噢了一声,然后又不吭声了,低头吭哧吭哧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一直到午膳用完。

李时裕才开口说道:「如果你喜欢的话,那么朕让御膳房的人,每天给你送。」

傲风嗯了声。

而后傲风见李时裕也没多留自己的意思,很快的站起身:「儿臣谢父皇的午膳,如果父皇无事交代儿臣,那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李时裕仍然是淡淡的,先前一闪而过的笑意早就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傲风的好心情。

傲风没一会就蹦蹦跳跳离开了。

他寻思着,明儿要去找穆澜了,好像很久很久没见到穆澜了。

而御龙殿内,因为傲风的离开,李时裕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让人揣测不到李时裕现在的情绪。

「找人跟着太子。」李时裕冷淡开口。

容九应声:「是,属下已经安排影卫跟着了。但是前段时间,小太子没离开过东宫。」

「有事第一时间和朕汇报。」李时裕嗯了声,吩咐道。

容九领命而去。

……

显然,李时裕等人太忽略了傲风的聪明伶俐,傲风从小就在一个极为敏感的环境里长大的,怎么会分不清这个环境是否安全,就好比现在,傲风出门就已经明显的感觉的到有人跟着自己。

那是李时裕身边的影卫,而不是普通的奴才。

傲风的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他虽然找不到这些影卫的方向,但是却可以感觉的出来,这样天生的敏锐不知道是遗传了谁,那是一种直觉,直觉的可以分辨的出这些人的位置,让傲风可以第一时间做好判断。

估计是自己出门被怀疑。

傲风冷哼一声,怀疑又如何?

怀疑难道就能找到他吗?笑话!

傲风低敛下眉眼,藏起了心思,很快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傲风的脚步一动,身后的影卫也跟着动了起来,傲风对于宫内是极为熟悉的,这些影卫也是极为熟悉的,但是和傲风比起来,这些影卫就少了优势。

不如傲风的个子小,哪里都能钻的过去。

很快,傲风把影卫带入了小花园里。

也只是瞬间,傲风就已经从小花园的小洞钻了过去,麻利的从这些影卫面前消失了,等影卫回过神,傲风早就不见了踪影,影卫的脸色苍白,面面相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被一个小孩给耍的团团转。

但是偌大的皇宫,一旦把人跟丢,想再找人就很难了。

而显然傲风也没让他们找的意思。

这下,影卫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拿傲风一点办法都没有。

傲风摆脱了影卫,这才大摇大摆的去了穆澜那。

……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

但是傲风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穆澜的精神明显不太好,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穆澜是强打起精神的,一点都不想分心。

只是这样的强打精神,损耗的还是穆澜的身体,几乎是要在瞬间把穆澜逼到极限,让穆澜无路可走了。

因为御龙殿下来的圣旨,现在除了李时裕的膳食,就连东宫的膳食都要穆澜负责,东宫住的是傲风,穆澜自然是愿意的,所以想也没想想的答应了下来。

可是要知道,面对一个宫所要的膳食,就足够把穆澜累的够呛了,要做的准备很多,更不用说现在是要面对两个宫的膳食,而傲风的年纪和李时裕不一样,准备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这就导致穆澜原本就溃败的身体,在面对这样的折磨里,越发显得痛苦起来,体力一日不如一日,脸色也跟着越发的苍白。

之前的奇珍异草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命,好似在下一瞬都会交代出去。

这样的疲惫不堪,穆澜却隐藏的很好,只是让御膳房加派了人手,但是就算加派,大部分的活还是穆澜亲力亲为的。

以至于现在傲风出现的时候,穆澜有些精神不济。

从御膳房出来,若是能好好休息,也能缓过神来,偏偏穆澜却不能休息,还要继续陪着傲风。

傲风是个孩子,体力和精力永远都是用之不尽的。

几日下来,穆澜已经是无法承受了。

「蓁蓁,你怎么了?」傲风敏感的发现了。

他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穆澜的脸色发白,吓的了傲风好大一跳,想也不想的,傲风走了过去,胖胖的小手放在了穆澜的额头上,在这样的动作里,傲风的脸色更是骤变。

因为穆澜的额头好烫,烫的吓人,就好像是被浸入了滚烫的开水里一样。

「蓁蓁,你额头好烫。」傲风快速的说着,「不行,我要给你找御医去。」

「不用。」穆澜抓住了傲风,「奴婢休息一下就好了,殿下不用去,找了御医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何况,这是穆澜的老毛病了,要说御医,穆澜的医术难道不比这些御医来的高明,自己都没办法救自己的时候,更何况这些御医。

所以,没必要的。

「蓁蓁。」傲风见状,更是紧张了起来。

穆澜倒是笑着,在安抚傲风:「奴婢休息一下就好。」

傲风还是很紧张,看着穆澜,大眼睛直盯着,生怕再出现任何的意外。这样的傲风让穆澜觉得欣慰无比,她低头轻笑出声,很是温柔的抚摸着傲风柔软的发丝。

「奴婢没事,真的。」穆澜笑。

「真的?」傲风就这样看向了穆澜。

穆澜给了肯定的答案,傲风这才放心了,但是傲风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着:「我想知道,东宫最近的膳食是不是你送来的?」

傲风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带着一丝的期待,看着穆澜。

穆澜嗯了声,没否认。

傲风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我就说一定是你。我在父皇那吃到了,就觉得像你做的,父皇也让御膳房给我送来了。」

「殿下和皇上一起用膳了?」穆澜挑眉,倒是问的直接。

傲风点点头,倒是有些小得意:「是,和我一起用膳了。」

穆澜见傲风开心,她也开心不已,在宫内,并不是没听过傲风和李时裕之间的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和李时裕一起用膳,显然这父子的关心也不是其他人传的那样。

李时裕起码不会对傲风不闻不问的。

穆澜的心口跟着放软了下来。

而傲风就在穆澜的边上,认真的吃着穆澜准备好的小点,一脸的满足,不时的把自己不懂的地方拿去询问穆澜。

穆澜认真的和傲风讲解了。

就算是身体不舒服,穆澜也在坚持,就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傲风。

一直到傲风内急,这才匆匆忙忙跑去上厕所,穆澜才能缓一口气,之前忍着的不舒服,好像一瞬间跟着爆发了出来。

她的咳嗽变得明显了起来,穆澜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嘴,但是好像不管怎么样都阻止不了了,腥甜的气息直接涌入了口腔,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在帕子上,整个帕子都被浸润了。

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曾发生过,太凶猛也太急促了。

穆澜很清楚,最近的积劳成疾并不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身体的逐渐溃败,穆澜无声的叹息,看着浸红的帕子,不知道自己的性命什么时候要交代出去。

她只不过是想多陪着他们父子一段时间。

人是不是不能有贪恋,一旦其了贪恋,就会适得其反呢?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整打算站起身把这个帕子处理好,再把地面的血迹处理好,之前去内急的傲风却忽然窜了出来。

他的表情慌张无比,紧紧的抱住了穆澜:「蓁蓁,你怎么了,你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还不让御医来看看,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我不要。」

傲风是个孩子,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任何情绪都会最直接的表达在穆澜的面前。

那胖胖的小手紧紧的搂着穆澜,好像自己放手的下一秒,穆澜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是傲风所不能接受的。

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险些哭出声了:「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对于傲风而言,那么多的出血,在傲风看来,就是穆澜要死了,所以那种恐慌显而易见,而在这个宫中,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就只有穆澜了,如果穆澜也走了——

傲风根本不愿意接受。

他更不想承认的是,在穆澜的身上,他找到了娘亲的感觉,熟悉而温柔,而且这个穆澜还博学,还可以很好的顺好李时裕的龙鳞,因为穆澜的出现,好像和李时裕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说不出为什么,这些日子的李时裕也特别喜欢来找傲风,安静的听着傲风嘴里对于各种问题的见解。

而这些事,是以前所不会发生的。

傲风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明白,这是因为李时裕想听的是穆澜告诉自己的这些内容。

想到这些,傲风的情绪更崩溃了。

「我不要你出事。」傲风的手也跟着抱紧了一圈。

穆澜被勒的有些难受,无奈的开口:「殿下,奴婢很好,不用替奴婢担心,这是奴婢的老毛病了,不会有事的。倒是殿下这么勒着奴婢,奴婢就呼吸不上来了。」

穆澜低头看着傲风,眉眼里尽是宠溺。

傲风吓了一跳,这才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来,别别扭扭的:「知道啦。」

穆澜又笑。

傲风想了想,忽然开口:「蓁蓁,我让父皇把你调到东宫好不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每天看见你啦。」

穆澜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些。

但是很快,穆澜安静了下来,倒是安抚了下傲风:「殿下,不用这么做,要是奴婢去了东宫,那就有东宫的事要做,就不能像御膳房这样了。奴婢就只适合在御膳房内。」

傲风想了想:「也是,东宫的事那么多,我可以每天来找你的,也是一样的。」

穆澜嗯了声。

傲风快速的把东西吃完,这次倒是没吵着穆澜,也是被吓到了,再看见之前的情况,也自然不敢放肆。

他没在穆澜这里多待,倒是仔仔细细的交代穆澜:「蓁蓁,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操劳了,有人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肯定收拾他。」

「好。」穆澜笑。

「那我先走啦?」傲风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的。

穆澜嗯了声。

「我明天再来找你。」傲风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松开穆澜,那大眼扎巴扎巴的,忽然脱口而出,「蓁蓁,我能叫你娘吗?」

穆澜听见这话,有些呆愣,没想到自己从傲风的嘴里听出这样的话。

傲风扁扁嘴,小脑袋低了下来:「我从小没娘亲呢,我娘亲很早就过世了。他们都说娘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对娘亲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有奶娘有印象了。我也想要娘亲呢。」

傲风的声音有些委屈:「父皇后宫的那些嫔妃,每个人都想当我母妃,但是每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他们只想借着我上位。发现父皇其实并没那么宠爱我后,这些人的态度就变了。我不喜欢他们。」

傲风在和穆澜说着自己委屈的地方,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穆澜看见这样的傲风,自然是心疼不已。

她也有些难受。

「蓁蓁,我也很想要个娘亲的,可以带着我习字,陪我用膳,陪我玩耍,而不是现在这样,睁眼看见的都是奴才们,虽然她们对我很好,也都是母妃以前身边的人,但是终究不能取代母妃呢。」

傲风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那委屈劲更明显了:「我就只想要一个娘亲呢。」

这话,让穆澜想拒绝,都不知道从何拒绝,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傲风。

她的身份,岂能让傲风叫自己一声娘亲,傲风要叫了自己娘亲,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穆澜不是不清楚,这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的事情。

而傲风对于娘亲的渴望,却让穆澜无比的愧疚。

是她不能让傲风有一个娘亲,是她把傲风陷入了这样的囧地,所以傲风的问题,让穆澜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了,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看向了傲风。

傲风也好似在穆澜的眼中读到了松动和犹豫。

傲风安静了下,但是小手还是这么牵着穆澜,一下都没松开的意思,眼中的期待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蓁蓁,可以吗?」傲风小心的开口,那眼神可怜巴巴的,「我就叫你娘亲,就只有我们的时候,好不好。」

那眼神委屈的就好似要哭出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根本无法拒绝傲风,那心口泛软的感觉也跟着明显了起来,最终,穆澜安静的看着傲风。

「好。」穆澜答应了,她半蹲了下来,「但是只能殿下和我的时候,别的时候,绝对不允许这样,可以吗?」

「好。」傲风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那小手紧紧的搂着穆澜,穆澜的手在空中悬浮了片刻,再卡着怀中的小家伙,眼眶不仅酸胀的发热起来,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很轻的把傲风拥入了怀中。

母子俩抱了一阵,而后穆澜才松开傲风:「殿下,您先回去,出来太久了,奴才们要着急了。」

「好。」傲风在穆澜面前显得乖巧的多,用力的点点头,「娘,那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再累到自己,东宫的膳食就让御膳房别的人来做,不用你来了,不然的话,你吃不消的,我反正每天都可以过来一样可以吃的到的。」

傲风负手站在穆澜面前,字里行间都是对穆澜的交代。

穆澜的心口一软,看着傲风,淡淡的笑着:「没关系,做一顿饭和两顿饭是一样的,不用担心。」

她不自觉的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再说殿下到奴婢这也就只是吃点小点,和正儿八经的用膳还是不一样的,只要是给殿下做的,那就不会累。」

再累也会在这样的动力里,彻底的幻化干净,一切都变得心甘情愿起来。

这也是支撑穆澜做下的动力,好不容易见到傲风,穆澜怎么都不愿意放弃,只要是能给傲风做的,就算是再轻微的事情,穆澜也会甘之如饴。

而傲风见穆澜这么说,乖巧的点点头,又仔细的交代了一些:「那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好东西。」

穆澜笑,还没来得及拒绝,傲风已经一溜烟就不见了。

穆澜站在原地,微微摇摇头,但是心口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满足。

而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

……

在入夜的时候,穆战骁来了,惯性的带来那些奇珍药材,顺便看望穆澜。

穆战骁和穆澜这些年的关系极为的亲密,所以一眼见到穆澜,穆战骁就可以感觉的出穆澜的愉悦,和之前的压抑截然不同。

这让穆战骁挑眉:「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

穆澜嗯了声:「是很不错。」

「为何开心?可以一下吗?」穆战骁其实也就只是随口问问。

穆澜这些年来,应该说是压抑的,进入皇宫其实在穆战骁看来,更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在宫外,时间久了反倒是可以断了对李时裕和傲风的想法,因为不可能,就不会多想。

而现在进入宫内,这样的想法就会不断的膨胀,总觉得更近了,也总觉的更有期待了。

所以最初的时候,穆战骁看见穆澜,她的眉眼总是被淡淡的阴郁所环绕住的。而现在,却是极为明艳的笑容。

虽然不再是穆澜先前的容颜,但是这样的笑容却也足够让人挪不开眼。

穆澜安静了下,才把这段时间傲风来这里的事情细细说来。

穆战骁一愣,是完全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太子殿下这是……」

「第一次遇见傲风,大概是意外。他应该是自己走错了。再后来,傲风是经常来找我,最初我也出乎了预料,到现在就变成了欢喜和期待。」穆澜软软的笑着,提到傲风的时候,眉眼里的喜悦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穆战骁点点头:「你们这是母子缘分,怎么都拆不散的。你看,傲风都能来找你,那么皇上早晚也可以觉察的到的。」

穆战骁倒是想的直接。

穆澜低敛下眉眼,安静了下,并没对李时裕的问题多说什么。

孩子的心思是纯净的,而李时裕现在的心思已经深不可测,她摸不透,但是现在的情况对于穆澜而言,也并没什么不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这能走一步看一步。

「穆澜,皇上的心里从来都有你的位置,所以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你和傲风既然可以相处的如此之好,我找个机会把你弄到东宫去,这样,你见到皇上的概率就多了。」穆战骁是在替穆澜想。

穆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穆战骁的脸色变了变。

穆澜看向穆战骁:「怎么了?」

「我都忘了说。」穆战骁的口气有些严肃,「皇上让影卫跟着傲风,大概是知道傲风最近频繁离开东宫的事情。」

穆澜的脸色变了变。

「但是你不用担心,傲风一直都很聪明,所以影卫跟着傲风并没讨到任何好处。我是怕久了出现麻烦。」穆战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让宫内的人知道,傲风一直是在你这,闹大了,怕有心的人拿你开刀。毕竟傲风在宫内,很多人还是虎视眈眈的。」

特别是后宫的那些嫔妃,表现看起来纯良无比,但是内心却一个比一个来的阴沉,不然的话,在这深宫,怎么可能存活下去。

而李时裕对于后宫的斗争从来都不闻不问,在李时裕看来,胜者为王,再说,那些嫔妃也都不是李时裕的心头好,更不是穆澜,死了活了对于李时裕而言并没多大的意义。

她们的存在,对于李时裕而言,也不过就是义务和责任。

但是这些人一旦知道傲风频繁出现在一个御膳房的奴才这里,现在穆澜的地位和情况,她们想处理穆澜就易如反掌了。

穆战骁又岂能不担心。

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低低的笑出声:「我虽然身体破败,容颜不在,但是她们想动我,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二哥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办。而且傲风这么聪明,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这是穆澜的笃定。

而之前说的话也只是穆战骁的假设。

穆战骁点点头:「好。总而言之,静观其变,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处理。」

「好。」穆澜点点头。

穆战骁陪着穆澜聊了会天,也没吵着穆澜休息,穆澜最近的身体情况,穆战骁也是清楚的,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在穆战骁离开的时候,他看向了穆澜:「穆澜,如果有朝一日皇上……」

「二哥,没有如果。」穆澜应得直接,「我现在这样的模样,不存在任何如果了,一切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穆战骁不再多言,「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二哥慢走。」穆澜也没远送。

而深宫内,仍然是静悄悄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

又几日。

影卫惶恐的跪在李时裕的面前:「皇上责罚,是奴才们无能,才被殿下一次次的甩掉。」

影卫们是从来没想到,他们被李时裕命令跟着傲风,结果却次次被傲风甩掉,等回过神的时候,傲风早就看不见了,最终就只能在原地等着傲风。

傲风消失其实也就约莫一个多时辰,然后就会大摇大摆的出现,摆明就是在嘲讽影卫。

所以影卫根本无法和李时裕交代,傲风去了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傲风并没离开皇宫。

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一群废物。能被太子耍的团团转。」

影卫更是不敢吭声。

但是傲风是李时裕的亲生儿子,李时裕对傲风自然是了解甚多,这下,李时裕没再多言,快的朝着御龙殿外走去。

容九立刻就跟了上去。

「不用跟着。」李时裕命令。

容九一愣,点点头倒是停了下来,他或多或少猜得出李时裕的想法,在影卫拿太子殿下没办法的时候,李时裕就打算亲自出手。

而现在太子殿下想从李时裕的手里逃掉,那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了。

李时裕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让影卫和平日一样跟着。」

「是。」容九转身就去吩咐。

这样不会让傲风起疑,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傲风根本不可能从李时裕的手中逃脱,但是到目前,谁都想不到,宫内什么地方可以让傲风这么稀罕,每日都去。

又什么地方,可以让傲风刻意的甩掉这些影卫,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傲风是去见什么人了吗?

容九安静了下,也不敢多言,站在原地,恭送李时裕离开。

……

傲风如同往常一般,甩掉了影卫,丝毫没注意到李时裕却一直在跟着自己,甩掉影卫后,傲风冲着宫墙扮了一个鬼脸,这才欢快的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李时裕不着痕迹的跟着傲风,眉头拧了起来。

那个方向只有御膳房。

傲风去御膳房是为了什么?

就算傲风想吃什么,只要一声令下,御膳房的人自然会准备好,又何须傲风亲自过去,是有什么傲风非见不可的人吗?

这样的想法让李时裕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的步伐无声无息的跟着傲风。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是不可能发现李时裕,再说,傲风也不会想到李时裕竟然会跟着自己,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所以傲风在甩开影卫后,就完全没了戒心。

越是接近御膳房,傲风就越显得兴奋不已,李时裕也一路跟着,这才发现傲风去御膳房后面的屋子,那里极少会有人去,就算御膳房的人也少去,这个地方堆放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无用的杂物,还有一些空置的房子。

在李时裕莫名的时候,傲风却已经冲了过去,大喊着:「娘亲娘亲,我来了。」

这称呼让李时裕惊愕了一下。

这样的傲风都让李时裕觉得意外。

是从来不曾见过的欢欣雀跃,而傲风竟然对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叫娘亲。

这让李时裕的眉头彻底的拧了起来,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大周的人岂能不知道傲风的身份,能哄着傲风叫自己娘亲的,在李时裕看来必然就不是简单的角色,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傲风也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孩子,如果容易的话,傲风在这些嫔妃里早就找到了可以叫母妃的人。

只要傲风愿意,李时裕可以宠着这个妃子。

但是偏偏,傲风从来就没没愿意过。

但是现在,他却在傲风的嘴里,真真切切的听见了这样的称呼,而还是在这样的地方,这种地方,肯定不是达官贵人会来的,就只可能是宫内的奴才。

若真的是宫内的奴才,那么这个奴才才是深不可测。

李时裕的眼神微沉,脚下的步伐没停下,无声无息的跟着傲风走到了小院外,隐匿在大树下,寻常人想发现李时裕太难了。

李时裕并没在树下站多久,就看见屋内走出一个女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容颜,声音也显得格外难听:「殿下,你来了。」

在她抬眼的瞬间,李时裕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个人是谁,后来,他才回过神来,这是顶替了御厨,有着和穆澜一样手艺的奴才,他还曾经怀疑过,亲自来御膳房见过人,结果却不是穆澜。

但是现在——

李时裕的眼神更沉了。

……

而穆澜听见傲风的声音,也已经很快从小院内走了出来,但是和寻常人比起来,穆澜的速度几乎可以称的上迟缓了。

傲风却不急不躁的,脸上一本奔跑,出现了薄汗,字里行间里却带着骄傲:「哼,我今日把那些奴才们又甩掉了,还想跟着我,做梦呢。」

穆澜低低的笑出声:「殿下,你这样的话,他们回去很难和皇上交代的。」

「那我不管。阻止我见娘,那就是不对的。何况,他们真知道了,肯定要和父皇说,和父皇说了那我就见不到娘了,甚至还可能给娘造成麻烦呢。」傲风倒是分得很清。

穆澜眉眼里的笑意变得更为明显起来。

她低头看着傲风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发丝,好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殿下,你先把你不懂的地方找出来,奴婢给您……」

「不准自称奴婢!也不准用敬语!」傲风气吼吼的。

「好。我给你去拿小点,先前刚弄好的,等下再回来给你解答这些问题好不好?」穆澜又跟着轻笑。

「好。」傲风应声。

他倒是认认真真把自己不懂的都已经记录在本子上了,而穆澜转身去了小厨房拿了准备好的点心,这个小厨房平日都是穆澜在用,御膳房的人不会来这里。

没一会,穆澜就在傲风的边上坐了下来。

傲风吃着小点,穆澜认真的和傲风讲解起他不懂的功课,傲风听的很认真,不时的问一些问题。

穆澜都会如实的回答。

不会有任何对傲风的不耐烦。

不时的,还会给傲风擦去嘴角的食物残留,眉眼里看着傲风的时候,是不由言说的温柔,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都舍不得挪开一眼。

傲风对穆澜也极为的依赖,一口一个娘亲,早就成了习惯,穆澜听着也已经是习惯了。

但是这一幕落在李时裕的眼中,让李时裕眉头越拧越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这个奴才叫什么?

李时裕根本想不起这个奴才的名字,但是这个奴才的一言一行,和教导傲风的方式竟然李时裕想到了穆澜,就如同刚吃到这个奴才做的饭菜时候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穆澜在自己身边。

但李时裕很清楚,这人根本不是穆澜。

如果不是穆澜的话,为什么又能把一个人的眼神举止学的惟妙惟肖,这让李时裕想到了当年的穆知画,那是被人剥了人皮以后,再被人模仿的入木三分的前朝公主。

而前朝的余孽却一直还在,他们藏的隐蔽,不能一网打尽,如果这也是——

李时裕的脸色惊变。

因为这样的人,在宫内太让人觉得惶恐不安,甚至他不知道这个奴才和傲风在一起多久了,傲风在这里用膳是否会出现意外。

各种想法冲撞在一起,李时裕不再隐藏,而是直接走了出来,沉沉的朝着两人走去。

而认真和傲风解题的穆澜,自然不会有所防备,加上现在的穆澜身体虚弱,并没武功,也不可能觉察的到什么。

更不用说傲风了,所有的心思都在功课上,要知道,这些功课是李时裕会询问自己的,答不上来,李时裕不会给好脸色,答上了,李时裕会让他在御膳房用膳。

虽然表面傲风和李时裕关系恶劣,但是傲风还是希望可以陪着李时裕。

那是对父亲的一种渴望。

「娘,你对父皇为什么这么了解啊?」傲风好奇的问着,「你教我的,都是父皇一定会问的,这些问题太傅都不一样知道的呢。」

「皇上的心思不难猜,只要稍微用点心就知道了。何况你是太子,除去太傅教你的事,皇上自然更会教你一些为君之道,现在听起来深奥,以后就会明白了。这对你将来并没任何坏处。」穆澜解释。

傲风点点头,似懂非懂的:「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喜欢父皇。父皇对我不好。」

「傲风,皇上最爱的人一定是你,不会对你不好的。」穆澜叹了口气,是在缓解父子俩的紧绷,「你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皇上怎么会对你不好。只是皇上不善言辞,不太会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或者说,皇上用的方式不对。但是相信我,皇上最关心你,也是最在意你的。」

傲风哼了声,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好吧,你说是那就是了。」然后傲风转移了话题,「娘,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呢?」

「我和你说……」

穆澜沙哑的声音传来,傲风听的很认真的,两人浑然不觉李时裕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而两人先前的对话,李时裕也听的真真切切的,这个穆澜,和自己想的又好似有些不太一样。

字里行间里,并没任何挑拨离间,反倒是比任何一个人做的都好,那种感觉就是在试图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若是别人这么和傲风说,傲风根本就是甩一张冷脸,然后走开。

但是这话是穆澜嘴里说出来的,傲风就能接受了。

李时裕的眼神里,带着是对穆澜的探究,点时间,李时裕倒是也已经想起来了。

这个奴才名叫许蓁蓁,是柳州知府的女儿,通过选秀入的宫,这样的容颜自然不可能变成后宫高嫔妃,加上柳州知府的地位不够,所以她只可能是一个宫女。

但一个宫女却偏偏做到了所有人做不到的事。

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这些能进入宫中的人,必然是经过了严格的审核,这个审核都是李时裕的亲信所为,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所以这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

李时裕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却忽然停住了,在原地继续站着,而傲风在穆澜这里并没待很长的时间,头尾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立刻站起身离开了。

穆澜倒是没送傲风,傲风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一直到傲风不见了踪影,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也几乎就在瞬间,穆澜开始不断的咳嗽,然后李时裕就注意穆澜的帕子上出现的乌血,这个颜色的血迹,显然就已经是病入膏肓很久了。

这让李时裕更是莫名。

但是李时裕不动声色,很快也转身离开。

……

李时裕回去后就自然的把傲风唤到了御龙殿里,询问了一些问题,傲风朗声回答,那都是穆澜教的,李时裕不动声色,也留了傲风吃饭。

这样的光景过去了几日。

傲风去找穆澜,李时裕也在,在树后安静的听着。

最初的时候,就只有李时裕一人,在第三天的时候,李时裕把容九带上了,让容九仔细的听着。

容九也是对穆澜极为熟悉的人,在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容九也震惊不已。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如不是这个容颜和声音绝非是穆澜,容九都觉得是穆澜复活了。

一个人可以易容的惟妙惟肖,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人的精髓学到如此相似的地步,这个世间可以有相似的人,但是绝对不能连思维都如此的相似。

这样的想法里,甚至让人思细级恐。

容九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不动声色。

而眼前的人仍然还在低头和傲风说着功课,傲风听的很认真。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穆澜除去和傲风说功课,准备小点外,并没任何过分的举动,也不曾说过任何挑拨离间的话,而对于傲风的到来,穆澜眼神的欢欣雀跃是显而易见的。

沉了沉,李时裕没在树后继续待着,而是从容的走了出来。

傲风正好从书本里抬头,看见李时裕的瞬间,傲风的脸色变得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谁。

「傲风?」穆澜一愣。

然后穆澜顺着傲风的视线看了过去,注意到李时裕的时候,穆澜也惊愕了,没想到李时裕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

傲风已经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和在穆澜这里的活泼截然不同,这样的傲风看起来就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面对宫中的这些礼仪体统,表现的沉稳淡定。

倒是历来聪慧的穆澜,在这一刻却始终是在片刻的愣怔之中。

不仅仅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李时裕,更因为傲风在,让穆澜有了一种错觉,他们不曾分开,若是不曾分开,穆澜自然不需要向李时裕请安,这是穆澜在宫中特殊的地方。

而傲风回过神,拼命给穆澜使眼色,要知道,宫内不常见到李时裕的人,忽然看见李时裕的时候,确确实实会傻眼。

就好比穆澜这样的情况。

「娘……」傲风压低声音,但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立刻就跟着销声匿迹了。

但是穆澜已经听见了,这下她匆匆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澜的脑袋低的很下,眼角的余光就只能看见李时裕的明黄锦靴,除此之外,她看不见这人的一举一动。

而偏偏李时裕也没开口说话,三人诡异的各在一方,明明距离很近,但是却让人觉得充满阴沉。

「父皇——这件事,是儿臣……」傲风想了想,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住嘴。」李时裕的口气严厉的传来。

傲风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最终老老实实的跪着,自然也不敢起身。

容九则在一旁看着傲风,不断暗示傲风不要多言,傲风扁嘴,有些委屈,可是眼神里却是对穆澜的担心。

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李时裕的怒意是冲着穆澜来的。他的责罚是免不了,但是终究因为自己是太子,也是李时裕唯一的皇子,所以李时裕不可能真的对自己下手。

但是穆澜就是一个奴才,李时裕弄死一个奴才再简单不过,这宫内没了一个奴才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也显得挣扎。

偏偏李时裕不开口,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跟着李时裕的容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终容九示意不远处的影卫,影卫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容九的意思,立刻转身,消失在众人的面前,那是去搬救兵了。在傲风的事情上,李时裕还是会听穆战骁的话。

毕竟穆战骁是穆澜的二哥,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加上穆战骁跟着李时裕多年,在宫中的地位也一样是举足轻重。

而在穆澜离开后,穆战骁几乎就是傲风娘亲这边唯一的亲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李时裕自然也会手下留情。

起码这几年来,傲风要是调皮犯了错,基本都是穆战骁出面,傲风才没特别难堪,不然的话,以李时裕的严厉,傲风估计一年的光景里,大半年都会被关禁闭了。

众人各怀心思。

而李时裕已经看向了穆澜,冷笑一声:「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太子面前妖言惑众。不仅如此,还怂恿太子叫你娘亲,你这是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中不知吗?」

这话,让穆澜和傲风都惊愕了一下。

要知道傲风并没在李时裕面前开口这么叫过,就算叫自己娘亲也是在没人的时候,但是李时裕却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意味着这人早就来了,或者说,这人早就已经发现了几日,只是这人不动声色,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证据确凿的时候。

「你以为你是谁?」李时裕的声音越来越沉,「一个御膳房的奴才,长相丑陋,就凭你,以为扒着太子就可以平步青云吗?这宫内谁不知道太子就只是太子的身份,并不得宠,你是痴心妄想。」

「……」

「朕就凭你对太子有异心,就足够把你拉出去斩首示众?」李时裕的口气是凌厉的,眸光阴沉的看向了穆澜,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穆澜是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她的眉头微拧,因为现在的身份,穆澜自然也不可能反驳什么,就只能安安静静的跪着,任李时裕训斥。

但是李时裕的话,却让穆澜觉得格外的不舒服,那种感觉说不上来,近在咫尺,却又让人觉得陌生不已。

「父皇,不是这样的……」傲风听见李时裕的话吓的不轻,急忙站起身,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跑去,「不是,蓁蓁不是父皇想的这样,这一切都是儿臣……「

傲风着急的和李时裕解释。

「朕让你起来了吗?」李时裕的眼神看向了傲风,微眯起眼的眼神里,瞬间带着阴沉,「私下离开东宫,和奴才厮混在一起,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吗?还想在这里给这个奴才求情?」

傲风红着眼眶,说不出的委屈,但是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却显得倔强无比,傲风的脾气上来了,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更不用说在现在的一切。

他气吼吼的,完全忘记了体统,冲着李时裕吼了起来:「父皇,蓁蓁是这宫内真心对我好的人,教我本领,给我做吃的,我就是喜欢蓁蓁不行吗?比起那些虚伪的嫔妃们,儿臣就是喜欢蓁蓁,儿臣不准父皇动蓁蓁。」

说着,傲风想也不想的朝着穆澜跑去,要护住穆澜。

李时裕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他只是一个用力,傲风就直接跌在了地上,摔的有些狼狈,额头已经这样忽然而来的撞击,瞬间就出现了血痕,白净的小脸,被弄的肮脏无比,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可怜。

偏偏傲风死活都不认错。

李时裕的怒意好似转移到了傲风的身上:「谁准你这样和朕说话的?这就是这个奴才教你的?公然反抗朕吗?」

那声音越发显得严厉,这样的李时裕,傲风不可能不害怕,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知道自己不能怕,怕的话,穆澜大概就真的被送到断头台了。

而穆澜看见这样的画面,却心疼不已,是为了傲风心疼。

她想呵护却呵护不到的孩子,她走之前仔细的交代给了李时裕,李时裕承诺过会一辈子对傲风好,关心和呵护他,而现在,穆澜看见的都是李时裕对傲风的冷眼,甚至还有这宫内的传闻——

穆澜闭了闭眼。

好像所有的怒意都在顷刻之间爆发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更不会去在乎现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否对等。

一心就只想为了傲风。

「皇上,若不是您忽略太子,对太子的漠不关心,太子又何须在奴婢这里找温暖和关注。皇上是太子的父皇,但是皇上做了什么,给了太子之位,然后呢?」穆澜也跟着冷笑一声。

这话忽然说出口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惊愕了。

那是一种不敢相信和震惊,这个帝宫里,从来没人敢这样怼李时裕,除了已经过世的皇后外,绝无第二种可能。而眼前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奴婢,这样的说出口的话,随时都可以让她命丧九泉。

这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还是在傲风面前惺惺作态。

但是穆澜却丝毫不介意外人怎么想自己的,她冷笑一声:「或许皇上私下是关心太子的,但也不过就是今日这样,在暗中看着太子,皇上是太子的生父,太子这么小的年纪,无非就是要皇上的拥抱和陪伴,皇上做到了吗?」

穆澜的口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李时裕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但是穆澜却丝毫不在意李时裕的反应,她的口气也变得无比的急促,因为这样的急促,早就超出了穆澜的负荷,可是这几年来压抑的思念,还有对傲风的愧疚,让穆澜完全不管不顾起来。

「皇上做不到,任凭宫内的人非议太子,皇上干涉过了吗?如果皇上真的在意,又岂能让这些人非议太子。」穆澜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裕,而后,她笑了,「皇上,太子是皇后娘娘生前最疼爱的人,皇上这么做,对得起已经过世的皇后娘娘吗?」

一句话,不仅仅是李时裕,就连在场的人脸色都跟着骤变。

要知道,多年前皇后过世,皇后就已经是宫中的忌讳,绝对不敢有人这么当面和李时裕说起皇后的事情,就算是穆战骁和龙邵云这样身份的人,也极少提及,而一个奴婢却怎么说出口。

「大胆,你是不要命了吗?」容九回过神来,呵斥一声。

傲风则是完全傻眼了。

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在李时裕面前为自己这么说话,穆澜却做了,那种态度是理所当然,完全不管不顾的。

傲风的眼眶有些红。

而李时裕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那是一种愤怒,更多的是恼羞成怒,没人敢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提及穆澜,也没人敢这样指责自己。

他冷笑一声,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去,一直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穆澜面前。

穆澜倔强的看着李时裕,并没妥协的意思,也没因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而有任何的惧怕,那眼神一瞬不瞬的。

李时裕身后,捏住了穆澜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你是活腻了?还是博取朕的注意?」

穆澜淡笑:「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李时裕的声音更冷了,「来人啊,把这个刁奴给带下去,斩首示众。让所有人看看,什么叫实话实说的下场。」

「是。」一旁的侍卫不敢迟疑。

他们立刻上前,拽住了穆澜,朝着外面走去。

穆澜没反抗,也无法反抗,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反抗宫内的侍卫,加上这段时间的连续操劳和休息不好,此刻的穆澜,胸口已经积郁着一口鲜血,随时都能喷涌而出,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的事情了。

「不可以。」傲风想也不想的冲到了李时裕的面前,「父皇,不可以,不可以对蓁蓁下手,儿臣求求您,不要,不要。」

傲风从来傲气,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一下子跪了下来,死死的护在穆澜的面前,给李时裕磕头,就想护住穆澜的性命。

因为傲风很清楚,李时裕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更改的,更不用说,眼前就是个奴才,也不会有人替穆澜求情。

傲风不想失去穆澜。

在这个帝宫里,也只有穆澜才可以给自己带来温暖,让自己感觉的到娘亲的味道和气息。

傲风的眼眶很红,死死的护着穆澜。

侍卫看见傲风冲上来,自然不敢动手,生怕把傲风给弄伤了,那就无法交代了。

而随着傲风的动作,李时裕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太子,你这是公然和朕作对吗?」

「如果父皇要杀了蓁蓁,那就把儿臣也给废了,儿臣就是要蓁蓁。」傲风说的直接,眼神里也没任何闪躲的意思。

穆澜拧眉看向了傲风。

而李时裕被傲风说的怒意一阵阵的上来,想也不想的扬起手,就要教训傲风。

结果穆澜的速度更快,已经把傲风护在了自己的怀中,这个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穆澜的脸上。

清晰的五指印,加上穆澜原本胸口就淤积的鲜血,一下子吐了出来,整个人虚软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傲风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他不管不顾的,也忘记了李时裕还在场,急急忙忙喊着:「来人啊,叫御医啊。」

侍卫不敢动。

傲风的命令要听,但是李时裕的命令更是要听,一时之间,侍卫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终就只能被动的只能在原地。

而影卫也已经把穆战骁找来了。

穆战骁听闻后,脸色惊变,匆匆赶到了御膳房,看见这样的画面,穆战骁心中的紧张和惶恐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只是在李时裕面前,穆战骁不可能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

「臣参见皇上。」穆战骁请了安。

李时裕看了一眼,没说话,穆战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时裕自然知道,只是李时裕也没戳破,而容九则是不敢说话,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原地。

「你来做什么?」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战骁倒是也没迟疑:「启禀皇上,臣只是听说殿下和一个奴才的事,让皇上震怒了。所以臣才赶回来看看。」

穆战骁也没隐瞒自己来的目的。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穆澜,看见穆澜这样的情况,穆战骁担心不已,他知道穆澜的情况并不好,也不能拖。

而傲风则像护犊子一样,紧紧的护着穆澜。场面也是一时胶着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沉了沉,这才平静的开口:「皇上,这件事依臣来看,太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可以分辨是非的。如果这个奴婢对太子是虚情假意,那么太子自然不会和她这么亲近。」

「……」

「您看,这后宫的嫔妃无数,奴才们更是数不胜数,谁不是见到太子就阿谀奉承的,但是太子和这些人好了吗?」穆战骁冷静的分析。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

唯独穆战骁的神情没发生任何的变化:「太子在宫内,难得有喜欢一个奴才,皇上又何必和太子计较,竟然喜欢,就把这个奴才给太子,更没必要为了奴才伤了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和气。」

……

穆战骁在劝着李时裕。

李时裕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就只是站着。

而傲风仍然紧紧的护着穆澜,眼睛哭的已经红了,仍然在拼命的喊着:「传御医啊,传御医啊……」

穆澜勉强的抬起手,哄着傲风:「殿下,奴婢很好,不用担心奴婢。」

「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傲风哭的惊天动地的。

「不会,奴婢不会死的。」穆澜虚弱的笑了笑,「奴婢要看着殿下成人的。」

「你这样,我不相信……」傲风的声音不断的抽泣哽咽。

穆澜耐心的哄着傲风,声音断断续续的。

但是不时穆澜还在咳嗽,怎么都止不住了,鲜血一口跟着一口呕出来,看见这样的画面,穆战骁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皇上,太子这样,您……」穆战骁再一次的开口。

虽然穆战骁是冲着李时裕说话,但是穆战骁的眼神却看向了穆澜,起码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是在示意穆澜服个软,穆澜服软了,那么李时裕也有台阶下。

穆澜不服软,李时裕没台阶下,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穆澜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时裕的眼神,她安静了下,这才看向了李时裕,虽然已经踉跄在地,但是穆澜还是平静开口:「皇上,奴婢知罪了,奴婢不应该顶撞皇上,请皇上责罚。」

说完,穆澜看着李时裕。

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穆澜眼神里的倔强,并没任何求饶的意思,求饶的姿态也不过就是在表面,心里仍然是不服气的。

更明白的说,是穆澜不想让傲风这么狼狈。

傲风见穆澜开口,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原谅儿臣。儿臣也请父皇不要拿蓁蓁开刀,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和蓁蓁无关。」

一大一小跪在李时裕的面前。

看起来可怜,但是却又倔强无比。

穆战骁这才适时开口:「皇上,太子殿下已经认错了,您就不要和太子殿下计较了。」

李时裕这才冷笑一声:「来人啊,把太子带回东宫,没朕的命令,不准离开东宫半步。」

「是。」侍卫恭敬应声。

很快,容九亲自走上前:「殿下,您先跟臣回宫,别的事,等皇上气消了再说。」

傲风不肯走,还是怕穆澜出事。

而穆澜也看向了傲风,脸色苍白的下人,嘴角还带着血丝:「殿下,您先回去,不要和皇上伤了和气。皇上终究是您的父皇,奴婢说过,皇上对您严厉,也是为您好,在皇上的心里,您很重要的,不要和皇上怄气了。」

穆澜耐心的劝着傲风。

傲风这才开口:「你不会有事是不是。」

「不会。」穆澜笑,「殿下请放心。」

「真的吗?」傲风又问着。

穆澜点点头。

而这样的画面看着李时裕一阵阵的恼:「还不带太子回去!」

容九这下不敢迟疑,急忙示意傲风,而穆战骁也看向了傲风,冲着傲风摇摇头,也在示意傲风不要再和李时裕对着干。

傲风这才软了下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老实的跟着容九走了。

穆战骁看向穆澜,颔首示意,穆澜倒是没说话,仍然在原地跪着,她很清楚,傲风走了,但是对于她而言,这件事并没结束。

她当众顶撞李时裕,李时裕不可能放过自己。

穆战骁也是不敢离开分毫,就在原地看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但是穆战骁表面也是淡定无比,并没表露出分毫的情绪。

在穆战骁惴惴不安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朝着穆澜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步步的走到了穆澜的面前,穆澜没后退,她挣扎了一下。

甚至嘴角还因为呕血,还带着血丝残留的痕迹。

「好一个奴才。」李时裕很久才冷笑一声,「以为拴着太子,朕就不敢拿你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皇上是一国之君,那么皇上要做什么,任何人都无法干涉,何况就只是一个失宠的太子殿下。」穆澜倒是淡定,声音沙哑难听,而且还显得虚弱无比,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气势。

李时裕微眯起眼,看着穆澜。

眼前的人,太过于淡定,淡定的就好在这个深宫中活了多年,就像当年的穆澜,初次入宫的时候,对宫内的一景一物都显得熟悉不已。不仅如此,面对嫔妃和帝王,也都无比从容。

普通的奴才做不到,起码不可能当众反抗自己,还把每一寸都捏的极好。

这样的李时裕也让穆战骁心惊。

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希望李时裕发现异常,却又不想出任何事端,就如同穆澜说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李时裕能接受现在的穆澜,但是这又何其之难,他们都不能解释。

而现在的情况,又无人可解。

最终,穆战骁也就只能长叹一口气。

两人的问题,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但现在这样的情况——

「你是何人?」李时裕威严的声音却忽然打破了沉默。

一句话,让穆澜安静了下,穆战骁更是意外的看向了李时裕,但是很快,在李时裕平静的眼神里就一斤更明白了他的意思。

并不是怀疑穆澜的身份,只是在询问。

穆澜并没隐瞒,解释了一下:「奴婢是柳州人士,姓许名蓁蓁。」

李时裕下面无数大臣,每日进宫早朝的京都大臣就已经如此之多,更不用说各个州县的,那是数不胜数。

柳州知府本就不是什么富饶之地,李时裕一生大概都不会去一次,更不用说能记得住柳州知府是何人。

何况,这个柳州知府,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去年也已经卸任了,告老还乡,就不再是朝中官员了。

这也是为什么穆战骁当年要选这个柳州知府作为穆澜新身份的原因,难查,也不容易引起任何的麻烦。

许蓁蓁这人确实存在,只不过在穆澜入宫的那年,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的许蓁蓁就只有穆澜。

这一切也早就买通好,避免李时裕日后怀疑,去柳州查询,查询的结果也就是他们所更改的结果。

自然穆澜无需担心,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安静了下,并没说什么,气氛好像一下子又沉了下来,带了一丝的试探和打量。

在这样的气氛里,穆澜也不动声色的。

长时间跪着,加上先前的呕血,穆澜都怀疑自己起身的那个瞬间可能会直接晕过去,但是在李时裕面前,穆澜却不能把这样的一面露出来。

能藏着,那就藏着。

穆战骁拧眉,这才小心的开口:「皇上,御书房还有大臣们在等着您。」

偏偏李时裕却没走的意思,仍然在原地站着,双手负与身后。

这下,穆战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人之前看似风平浪静,可却又一丝的牵力,让谁都无法松开谁,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僵持和等待。

「既然你如此喜欢太子。」李时裕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那朕就让你去东宫伺候太子。如果稍有怠慢,或是发现任何异常,朕定将你斩首示众。」

李时裕最终决定了穆澜的命运。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没从穆澜身上挪开,说得直接:「即刻生效!」

话音落下,李时裕并没再原地多停留,而是转身离开,身后的侍卫急忙跟了上去,反倒是穆战骁站在原地,安静了下。

这个消息,几家欢喜几家愁。

傲风喜欢穆澜,穆澜若是去了东宫,傲风必然欣喜无比,但是对于穆战骁和穆澜而言,却不是好事,因为穆战骁比谁都清楚穆澜的情况,要知道东宫内的事就不像御膳房这么简单。

加上李时裕若是对御厨的膳食继续挑剔的话,那么穆澜还要承担起给李时裕做膳食这件事,叠加起来,只会最终把穆澜一点点的拖垮。

穆澜无法承受这些。

就如同现在。

傲风只不过是来的频繁,穆澜就已经虚弱无比。

穆战骁拧眉,在确定李时裕走远,周围并没影卫后,这才走向了穆澜:「我去和皇上说,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不能去东宫,再去东宫,你吃不消的。」

这是穆战骁的意见。

而穆澜摇摇头:「非去不可。」

「你……」穆战骁拧眉,「你的情况你很清楚,去了东宫那才是要了你的命,你的命没了,你又如何看着傲风长大,看着皇上带着大周走向繁荣昌盛呢?」

「二哥。」穆澜虚弱的笑了笑。

穆战骁已经扶起了穆澜,亲自把穆澜扶到了屋内。

穆澜喘息了很久,喝了口水,才渐渐的平缓过来:「如果不去,傲风会失望。而他也会怀疑。你多次在他面前为我求情,以他的精明不可能觉察不出来的。那也是会把我逼上绝路的。」

穆澜淡淡开口。

穆战骁沉默了一下,再看着穆澜:「你可以和我说……」

「这个问题我说过了,不用再讨论了。」穆澜不想再说,「而二哥也是唯一一个,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当时能选择的人,只有穆战骁。

不然的话,穆澜想回到宫中都没机会,这也是唯一的路,也算是冒险而为的方式,她的解释言之凿凿,可是这几年来速度溃败的身体,也明白的告诉穆澜,这是黑山之神的惩罚。

惩罚自己泄露了天机。

「二哥,何况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了,能陪在傲风身边,就多花点是陪在傲风身边。」穆澜很自嘲的笑了笑,「这一次后,我若是没去东宫,你认为傲风还会再来这里吗?」

一句话让穆战骁安静了下来。

确确实实不可能了。

这种事,并不是李时裕小气,而是为了安全考虑,有些底线还是要和傲风说清楚,现在这个人是穆澜,不可能伤害傲风,若是有心之人呢?你又如何判断,所以傲风必然不可能再来。

那么穆澜就等于老死在这个深宫,也不一定能再见到傲风了。

除非穆澜能等到傲风成人,那么这么长的时间,没人知道再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一次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所以,二哥,我别无选择。」穆澜淡淡的笑了笑,「前面不管是什么,现在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穆战骁最终无奈的叹息,看着穆澜:「我担心你的身体。东宫那边起码都还是熟人,或多或少交代一下,你不会太为难。加上还有傲风在,应该不会至于太麻烦的。」

「不要交代。」穆澜摇头,「就因为是熟人,若是二哥开口了,他们必然会觉得奇怪。他们和二哥一样,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东宫有任何事情必然都会通传,那么……」剩下的话,穆澜没说。

这话也让穆战骁回不上来,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穆战骁的眉头没舒展开。

「没有可是。既来之则安之。」穆澜倒是淡定,「二哥现在也不适宜在这里多待,毕竟皇上知道了,要多待的话,怕给二哥引来麻烦。」

穆澜冷静的说着:「去东宫后,我会自己斟酌着,加上还有傲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的。」

东宫和别的地方不同,东宫都是穆澜熟悉的人,这些人的为人,穆澜很清楚,所以宫内的勾心斗角,在东宫不会存在,你认真做你的事,就不会引起太多的麻烦。

穆澜倒是不会太担心。

穆战骁见状,最终也没说什么,点点头:「那你多注意,有事的话第一时间和我说,我去傲风那倒是比来这里方便的多。」

这也是实话。

穆战骁来御膳房这,还是要避开人,避免引起麻烦的。

但是去傲风那就光明正大的多,因为傲风是穆战骁的侄子,穆战骁也是傲风唯一的舅舅,所以穆战骁每日下朝都会去傲风那看看,那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躲躲闪闪了。

「好。」穆澜点头应声。

穆战骁倒是没说什么,点点头并没在穆澜这里多待,很快就从容离开了。

穆澜没送穆战骁。

在穆战骁离开后,穆澜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衣衫,来宫内多年,穆澜也几件衣服,并没什么别的重要的东西,所以收拾起来很简单。

她没迟疑,和御膳房的人告了别,这才去了东宫。

御膳房的人惊讶了下,没想到穆澜会高升去了东宫,但是他们倒是也清楚,穆澜能把皇上和太子的膳食伺候的好,那么有朝一日高升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家说了恭喜。

而这宫内,来去匆匆,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加上穆澜平日低调,御膳房里来往的人并没几个,所以穆澜走了,倒是也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很快,穆澜在傍晚的时候,就出现在东宫了。

东宫的人显然已经接到消息,看见穆澜的时候,随意给穆澜安排了住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并没理会穆澜,好像都显得极为的匆忙。

穆澜安静了下,叫过了最近的奴才:「东宫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何大家都这么行色匆匆的?」

「你是刚来的吧。」小太监见到穆澜一脸陌生,这擦解释,「殿下被皇上训斥了,所以现在闹着脾气,不吃饭呢。所以玲珑姑姑这才让奴才们找御膳房的要吃的,但是殿下怎么都不喜欢。」

小太监也很是无奈。

穆澜拧眉:「我去试试?」

「你?」小太监上下打量了一下穆澜。

穆澜貌不惊人,也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这忽然来的东宫,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所以东宫的人也不敢太看清穆澜。

安静了下,小太监这才说着:「你要去也行,我去和姑姑说说,但是你要去了可千万别在里面哭,殿下生气起来,并不好伺候的。」

换句话说,傲风生气,能给面子的人并不多。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小太监带着穆澜朝着傲风的寝宫走去,他让穆澜等着,很快小太监走了进去通传,没一会的时间,小太监就出来了。

「姑姑让你进去。」小太监应声。

「有劳公公。」穆澜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才朝着屋内走去。

小太监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挠挠头,这个新来的奴才太不一样了。这哪里像是奴才,特别是那说话的方式。

可是你却又不会觉得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小太监也没多想,很快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穆澜已经朝着寝宫内走去,靠近寝宫的时候,穆澜就听见了傲风发脾气的声音,还有玲珑哄着傲风的声音。

玲珑啊,也是好久不见了。

穆澜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疲惫,但是眼前的一切却逐渐扫空了穆澜的疲惫,好像她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

「本王不要。」傲风摇头,一脸倔强,「不吃不吃不吃。」

「殿下,您或多或少都要吃点。」玲珑耐心的哄着,「您要病了,那可不得了,娘娘也会怪罪奴婢的。」

「不吃。」傲风拒不妥协。

玲珑已经毫无办法了。

穆澜见状,福了福身,倒是请了安:「奴婢许蓁蓁,参见太子殿下。」

「谁来都没用。」傲风仍然傲娇,但是在下一瞬,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穆澜,这下三两下,傲风就朝着穆澜的方向奔跑而来。

在玲珑的错愕里,傲风直接搂住了穆澜。

穆澜有些吃不消,差点被撞到地上。

但是穆澜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傲风,玲珑看着有片刻回不过神来,不太明白为何傲风会忽然对一个奴才这么热情。

要知道,傲风是个从来不会热情的孩子。

「蓁蓁,蓁蓁,真的是你吗?」傲风兴奋的看着穆澜。

穆澜笑着点点头:「是奴婢。」

「父皇让你来东宫了吗?」傲风迫不及待的问着。

「是。奴婢现在到东宫来伺候太子。」穆澜笑着看着傲风。

傲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的不情不愿也已经没了,心情一下子大好了起来,立刻牵着穆澜的手:「那真是太好了。」

然后他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是说给穆澜停的:「父皇可算做了一件人事。」

穆澜忍不住轻笑出声:「殿下,不得对皇上无礼。」

傲风才不情不愿的噢了一声。

穆澜笑着看着傲风:「殿下还没用膳吗?」

「不想吃。」傲风的嘴巴也扁了起来,吧唧了一声,「难吃死了,我想吃你做的。」

这是说话。

穆澜做的东西特别出色吗?不会。

但是和御厨的比起来,就显得格外的好吃,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让你欢喜不已。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好,那奴婢给殿下做,好不好。」

那眉眼里是对傲风的温柔和慈爱。

傲风重重的点点头:「好。」

「那殿下不能再发脾气了。」穆澜温柔的说着,「要知道殿下发脾气,奴才们就会很紧张,也会很害怕了。」

「好吧。」傲风倒是没拒绝穆澜。

穆澜笑了笑,嗯了声:「那奴婢这就给殿下去弄。」

傲风一脸欢喜。

玲珑一直都在看着穆澜,拧眉,倒是有些意外也没想到,这个忽然而来的奴婢竟然会让傲风另眼相待,而傲风的态度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奴婢了。

玲珑安静了下,这才开口询问:「你是皇上下旨从御膳房调来的奴才?」

「是,奴婢名叫许蓁蓁,姑姑叫奴婢蓁蓁便好。」穆澜应声。

「好。」玲珑态度倒是和善不少,「蓁蓁,先前东宫的膳食是否也是你做的?」

「是奴婢做的。」穆澜应声。

玲珑点点头:「那接下来,太子的膳食还是你负责。倒是不必回到御膳房,东宫有个小厨房,你在小厨房里就行,有什么缺的,你直接和管事的公公说,或者和我说也行。」

「是。」穆澜颔首示意。

而玲珑继续交代:「殿下平日倒也不这样,既然殿下喜欢你,那你就跟着殿下边上伺候就行。」

「是。」

「别的暂时也没什么事。在东宫,少说话,多做事。只要伺候好殿下就行。」玲珑提醒了穆澜。

东宫素来都是熟悉的奴才,所以很多事不用交代。

而东宫又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地方,所以在东宫做事的奴才都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玲珑无需可以提醒,穆澜是新来的,这才让玲珑多说了两句。

穆澜就只是安静的听着,顺从的点头。

她看着玲珑,这些年来,玲珑也并没太大的变化,再看着玲珑是真心实意的为傲风,穆澜只觉得开心。

玲珑说完后,颔首示意,并没再交代什么。

穆澜也没多停留,很快就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给傲风做起了晚膳,就算很累,但是穆澜却甘之如饴,只要这是给傲风的,好像什么都能接受了。

傲风也因为穆澜的到来,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不再寝宫内发脾气,奴才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所以对于穆澜的到来,他们还是表示了欢迎。

起码是把他们从苦海里解救出来。

要知道,傲风不痛快,虽然不会责罚奴才们,但是皇上知道了,他们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东宫的奴才们比谁都清楚,皇上对太子的不闻不问,也不过就是表面的,私下太子的一举一动都会悉数汇报给皇上,所以受到责罚的,纸可能是东宫的奴才们。

……

傲风乖巧的坐在饭桌前,倒是翘首以盼,不时的询问着。

玲珑倒是好奇了:「殿下为何对一个奴才这么感兴趣?」

傲风听着玲珑的话,倒是认真的托着下巴想着:「可能是因为她有娘亲的感觉,她也能叫本王很多事,就连父皇的心思都能猜得到,而且她是真心实意对本王好,并没其他的想法。」

傲风倒是如实的和玲珑说了。

玲珑对于傲风而言,也就是亲人,所以他并不会隐瞒玲珑。

玲珑倒是惊讶了:「这……」

「对本王好,还是有目的的,本王感觉都的出来,除非是她隐瞒的太深。再说,本王去她那也是意外,所以,不应该是隐瞒。」傲风解释了一下。

玲珑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殿下难得有喜欢的奴才,留在东宫也是好事,就是奴婢看她身子骨弱,怕是禁不住折腾。」

「蓁蓁的事,本王来安排,你们不要给蓁蓁找麻烦就行。」傲风交代,自然也担心这一点。

玲珑应声:「是,奴婢遵旨。」

傲风也没说什么。

两人交谈间隙,穆澜也已经准备好了晚膳亲自端了过来,傲风的脖子升的老长,看了过去。

很简单的三餐一汤,就刚刚好够傲风一个人,并没太多的富余。

穆澜不喜浪费。

这段时间和傲风接触,穆澜倒是也清楚傲风的食量在哪里,所以准备的东西都是刚好的。

「一看就特别好看。」傲风笑眯眯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笑:「是殿下夸赞了。」

傲风倒是没说什么,迫不及待的坐好,等着穆澜把东西一件件的摆出来,然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脸的满足,哪里还有之前给奴才们找麻烦发脾气的样子了。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巧无比的孩子。

玲珑也是意外。

对穆澜倒是有些佩服。

「蓁蓁,那你在这里伺候殿下,我出去做事了。有事的话随时来告诉我。」玲珑低头轻声交代穆澜。

「是,姑姑。」穆澜应声。

玲珑颔首示意,而后就退出了寝宫。

倒是在玲珑走后,傲风立刻就拉住穆澜:「娘亲,你坐下来陪我一起吃饭。」

「殿下,在东宫可不能这么叫了。隔墙有耳,叫奴婢蓁蓁就好。」穆澜淡淡的看向了傲风。

傲风扁嘴,一脸不情愿。

但是在穆澜的态度里,傲风却又没任何办法:「那好吧。」

穆澜这才点头:「坐下来和殿下吃饭,也是不成体统的,这里是东宫,殿下既然是太子,那就有些无可奈何比必须遵守,总不能坏了规矩,奴婢会在边上陪着殿下,可以吗?」

「我怕你累。」傲风扁嘴。

「不会。」穆澜笑,开心傲风对自己的关心,「殿下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傲风这才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吃换来了程得柱的声音:「皇上驾到。」

很快,东宫外的奴才跪了一地:「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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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不已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半支烟头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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