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两王合作

两王合作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只是这个线索来的太突然,就好似有人在暗中帮了一把,虽然没明确的给出幕后凶手是谁,但是却给了你最有力的证据。

「殿下您看,这件事……」容寺再征求李时裕的意见,「晚莲是凤清宫的恶人,出了这样的事,只要晚莲能指正皇后,那么皇后就逃不过这一劫。就算保住性命,安然无恙,但是在这件事上,皇后恐怕也会元气大伤。我们是不是要……」

结果,容寺的话没说完,李时裕却忽然打断了容寺的话:「明日太子到开元寺,把这个证据送到太子手中。」

「殿下……」容寺安静了下,「如果是这样的话」

只要是太子知道,那他们必然就无法拉曲华裳下水了,皇后和太子从来都密不可分,太子自然也会护着曲华裳。

「太子会把穆澜带出来。」李时裕说的直接,「这件事牵连甚广,拉皇后下水,怕是皇后会玉石俱焚,如果是这样的话,穆澜也保不住。」

言下之意,首先就是要先保住穆澜,而后再考虑别的事情。

容寺知道李时裕的想法,更在李时裕的话里听出了穆澜对李时裕的重要性,最终,他安静了下:「属下知道了。」

李时裕没再多说什么。

他负手而立站着,沉了沉:「天牢可否进得去。」

「天牢内有我们的人,太子妃不会被影响到,而太子也已经交代过,所以在天牢内,还算安全。而门口的守卫都已经换成了皇上身边的人,统管的人是穆大人,只要穆大人下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还是可以进去的。」容寺快速的说道。

这件事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穆战骁是御前侍卫,自然统管了宫内的大内高手,而李长天让戴芷嫆接管了这件事,出面的人自然也是穆战骁。

穆战骁和李时裕的关系,宫内的人自然不清楚。

但偏偏这件事出面的人却是戴芷嫆,这让李时裕想到了李时厉,李时厉在这件事里充当的角色,让李时裕有些摸不着边。

李时厉大概是这段时间,最意外的一个发现。

沉了沉:「本王去夜探一下天牢。」

「殿下」容寺不太赞同。

但是很快,容寺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李时裕想法已定的时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最终容寺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李时裕也已经换了衣裳,很快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宫中。

……

天牢。

穆战骁第一时间就已经注意到李时裕,他冲着在暗处的李时裕摇摇头,李时裕的眉头微拧,而后,穆战骁朝着暗处走去,李时裕很快就跟了上去。

「殿下。」穆战骁走到无人的角落,给李时裕请了安。

李时裕拧眉:「下面有人?」

「九殿下。」穆战骁说的直接,「九殿下倒是帮着太子妃,只是九殿下对于殿下而言,是敌是友,就不分不清了。」

所以,穆战骁没让李时裕下去。

至于李时厉帮着穆澜,也是穆战骁所不能理解的。

「原本天牢外是皇后和太子的人,戴妃娘娘是九殿下说动的,才主动出面干涉了这件事,把天牢外的人都换成了我们的人。」穆战骁低声说,「这件事,我们静观其变可能好过于主动出击。」

李时裕拧眉,没再开口。

而李时厉也已经从天牢走了出来,穆战骁和李时裕相视一眼,很快,穆战骁就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李时厉倒是不咸不淡的:「四哥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穆战骁没应声,眸底闪过一丝的惊讶。

李时裕见李时厉开了口,倒是大方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九弟。」

李时厉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裕:「下面那一位,让臣弟转告四哥,让四哥无需担心,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李时裕微眯起眼。

而这些话说完,李时厉倒也没再多说,颔首示意后,很快就转身离开。而李时厉今日来见穆澜,无非是善始善终。

当日见到贤妃,贤妃的冷漠毫无反应,让李时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家过贤妃后不到半日的时间,现在这消息就已经陆续的透了出来,就和当时宫内死了奴才一样,很快就穿的沸沸扬扬的。

只不过没指名道姓。

但是却也流露出了不少的线索,这些线索都清晰的出现在李时厉的面前。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李时厉却没想管,自然就把这些消息放给了李时裕。

所以今日李时裕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李时裕从来都不是表面这般简单,这忽然而来的明确线索,李时裕找不到人的时候,自然会来找穆澜。

李时厉自然也是在这里堵着李时裕的。

他想起在下面问穆澜的话,李时厉忍不住嗤笑出声。

穆澜倒是给李时裕想的周全,一点都没考虑过李时厉,李时厉就觉得自己被穆澜摆了一道,可却还是心甘情愿的。

他不得不佩服穆澜的心思甚密。

就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的清楚。

贤妃若是愿意帮,必然会透过人,让李时厉知道线索。而穆澜也很清楚,她能安然无恙在天牢,曲华裳什么都做不了,也是因为李时厉让戴妃出面,所以穆澜不会忘恩负义把戴妃牵扯进来。

这线索,自然不可能让李时厉去做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她交代李时厉得到线索后,交给李时裕。

李时裕问过穆澜,不怕李时裕被牵连进来吗?

穆澜却格外的自信,说李时裕不会,因为就凭这件事,动不了曲华裳,甚至还可能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这个线索最终只会到李时元的手中。只要是在李时元的手中,那么李时元就自然能处理的清楚。

而李时厉也会从这件事里被摘出去,不会有人怀疑的到,李时元就算猜得到这个线索是谁给的,也不会对对方动手。

毕竟牵连甚广。

这件事只要找个替死鬼,就能过去了。

至于别的问题,大可等穆澜清白后,再收拾,毕竟是来日方长的事情。

李时厉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而后才看向李时裕:「如果无视的话,臣弟就先行告退。」

说完,李时厉很快转身离开。

「九弟和太子妃何时交情这么好?」李时裕忽然开口。

李时厉挑眉,转身看着李时裕:「「这事,四哥为何不去问她呢?」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李时厉走的直接,没再回应李时裕的任何问题,而李时裕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并没再说什么。

穆战骁也跟着微微拧眉,而后才淡淡开口劝到:「殿下还是先行回去。穆澜对任何事都心中有数,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话。

再看着天牢的方向,李时裕的眸光都跟着沉了沉,最终,他转身离开,也并没再停留。

天牢外,已经恢复了一片安静,偶尔有几声猫叫声,再无其他的声息。

翌日。

开元寺外。

「殿下小心。」侍卫第一时间护住了李时元的马车。

但对方显然就只是把手中的信笺丢入马车之中,而后就飞快离去,没再做任何事情。

侍卫正准备追上的时候,李时元却忽然淡淡开口:「不用追了,回宫。」

「是。」侍卫应声。

很快,马车就从容不迫的朝着宫内的方向走去。而马车内,李时元看着手中的信笺,快速浏览后,他的眸光也逐渐的沉了下来。

信笺上的内容让李时元的脸色越发显得阴沉。

在看完最后一个字后,李时元用内力震碎了信笺,信笺变成了碎粉,飘散在马车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外,李时元下了车,这才低沉交道:「本王现在和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仔细了,按照本王的要求去做,这期间,如果走漏风声,你就准备提头来见。」

「是。属下知道了。」侍卫应声,很快就匆匆而去

李时元面不改色的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而非是回了东宫。

凤鸾宫内

曲华裳给太后请了安,倒是没着急离开,而是在凤鸾宫待了一阵,陪着太后聊聊天。

「母后,梅姬出宫的事,臣妾也已经准备了点东西,毕竟梅姬在宫内劳苦功高。」曲华裳安静的说着,倒是很懂得从太后喜欢的地方做切入点。

太后嗯了声:「哀家自是不会亏待梅姬。」

曲华裳点点头,气氛又跟着安静了下来,她在斟酌要怎么开口说穆澜的事情,穆澜这件事,曲华裳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而天牢,戴芷嫆的人竟然真的看的严严实实的,她的人完全无法进入,就连牢内,也总有人横出枝节,想做什么都变得困难重重。

这也让曲华裳觉得极为的不安。

「母后。」曲华裳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叫着太后。

太后看向了曲华裳,喝茶的动作倒是没停下来,慢里斯条的,好似对曲华裳的话并不是太有兴趣。

曲华裳不是看不出来,但是表面却仍然是眉头紧锁:「穆澜这件事,臣妾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怕是有变数。」

曲华裳是在试探太后的心思。

太后面不改色的喝完茶杯中的茶,然后才看向曲华裳:「皇后觉得有什么变数?」

这话,问的曲华裳脸色不着痕迹的变了变,整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快速的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本看起来还淡定无比的太后却忽然阴沉了脸色,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把人给哀家带来,哀家倒是要看看,这话岂能胡说八道的。」

「是。」小太监立刻退了出去。

而曲华裳见到太后变了脸色,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到嘴边的话,倒是也跟着吞了下去,无声无息的。

凤鸾宫内,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静的就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让人听的清清楚楚的。

「母后,何事这么震怒?」曲华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

太后看着曲华裳,面色倒是不显:「这人来了,皇后亲自问问就知道了。」

曲华裳的心跳加速了一下,手心也跟着汗涔涔的,一向冷静的曲华裳难得也有些结巴:「臣……臣妾问什么?」

曲华裳的话音才落下,反倒是梅姬带着人走了进来,梅姬的速度不快,后面跟着的人微微颤颤的,很是慌张。

看见太后的时候,青容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这件事和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是哪里的奴婢。」太后沉声问道。

曲华裳看着青容,眉心拧着,宫内奴才无数,曲华裳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认识,而面前的青容,曲华裳甚至连面熟都称不上。

「奴婢……奴婢是管冷宫的奴才。」青容结结巴巴的应声。

好似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已经让青容吓白了脸,脑子是完全变得空白,想着之前那人提醒自己的话,青容更是清楚,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只会把自己的命交代出去。

她还不想死。

虽然不是娘娘面前的大宫女,但是在掌管冷宫那样的地方,不累,又可以全权做主,不知道比在娘娘身边好上多少。

「你看见了什么,如实说来。」太后威仪的看着青容,「如有一丝说谎的痕迹,哀家定不会轻饶。」

「奴婢不敢。」青容连磕了几个头,「奴婢看见,前段时间频繁出入西厢房的人不是太子妃娘娘,而是晚莲。」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忽然体积的晚莲,却让曲华裳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青容的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曲华裳阴沉的开口,带着警告的意味。

青容吓的不轻:「奴婢绝对没一句谎言,奴婢看见的是晚莲。而且不止奴婢,冷宫内也有人看见了,只是奴婢位低言轻,这些话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冷宫里的人,说的话,更是没人信了。

宫内出现巫蛊娃娃,还是东宫太子妃所为,这件事再低调,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青容肯定清楚,这才让青容想到先前看见的人。

这晚莲分明就是凤清宫的大丫鬟,平日没少趾高气昂,反倒是穆澜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凤清宫的大丫鬟又怎么可能和穆澜在一起,再说了,曲华裳对穆澜并不是很喜欢,这件事宫内也是人人皆知的。

所以,这事串联起来,就变得诡异了。

原先笃定的证据,就好似成了栽赃诬陷一般。

「一派胡言。晚莲是本宫边上的奴才,你是存了何等居心,这样污蔑本宫。」曲华裳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奴才给本宫关起来。」

「皇后,这是凤鸾宫。」太后冷淡的提醒皇后。

曲华裳的脸色更是变了变:「母后,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太后却没理会曲华裳的话,而是看向了青容:「还知道什么事,你从实招来。」

「奴婢……奴婢不敢说……」青容摇着头,急的结巴,甚至都快哭出声了。

「说。哀家在这里,你怕什么。」太后的声音沉沉传来。

青容没看曲华裳,这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奴婢……奴婢是看见晚莲拿着巫……巫蛊娃娃出现在那附近,亲自在西厢房藏好的。当时奴婢就吓的不敢吭声,这件事兹事体大,奴婢也不敢乱说。」

「为何今日你说了?」太后继续问着。

而曲华裳的手紧紧的抓着一旁的扶手,平日的冷静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怎么都没想到,这件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牵连到了自己。

反倒是一旁的晚清面不改色的站着,无声无息的捏了捏曲华裳的手,好似在安抚曲华裳的情绪。

但这事,兹事体大,曲华裳怎么可能冷静。

「因为……」青容结结巴巴的,「太子妃娘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对任何奴才都是温和的,从来不会不把奴才们不当人看,现在出了这事,奴婢不相信是太子妃娘娘所为,这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把这事说出来。」

太后微眯起眼:「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奴婢知道。」青容连声应道。

太后没再说话,曲华裳找到机会这才开口:「母后,这等刁奴说的话不可信,谁知道是不是陷害臣妾,晚莲是臣妾宫中的人,这件事兹事体大,穆澜被关入天牢,自然也想着翻身。」

「既然穆澜在天牢之中,那又如何翻身,连个人都见不到。」太后问的直接。

曲华裳:「……」

「这件事本宫自有定夺。」太后沉沉开口。

而这话,却让曲华裳更没底。

进入宫中几十年,曲华裳何时见过太后会这么亲信一个奴才的话,而这件事就凭奴才的一张嘴,又怎么可能把罪名栽赃嫁祸在自己的身上。

可太后的神色却显得再镇定不过,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曲华裳更是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的奴才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太后娘娘,晚莲带来了,这东西,也跟着带来了。」

什么东西?

曲华裳的神色慌乱了下。

下意识的,曲华裳看向了晚清,晚清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而晚莲是被侍卫压着走进来的,早就已经被吓的梨花带泪,看见曲华裳的时候,晚莲立刻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啊。」

晚莲的声音凄厉无比。

在晚莲的哭天喊地里面,很快,几个还未成完成的巫蛊娃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曲华裳更是脸色变了变。

「这些,你从何解释。」太后的声音厉声传来,「这可是从你的屋内搜出来的,难道你告诉哀家,这是栽赃嫁祸吗?你是凤清宫的大丫鬟,有自己的屋子,这凤清宫内上上下下都是皇后的人,难道还会有其他人进入吗?」

晚莲:「不是,不是的……」

「这件事事发到现在不过两日。你想说是太子妃嫁祸于你吗?太子妃已经被关入天牢,她的寝宫也已经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哀家今日搜查于你,并不是准备已久,而是临时起意,现在这些,你告诉哀家,你如何解释。」

太后锐利的看着晚莲,晚莲已经被吓到腿软,完全不敢开口,更不用说再说什么,眼前的事实确凿,根本不容任何反驳。

就好似当时穆澜被关入天牢时候一样,搜出了巫蛊娃娃,并没任何机会让穆澜反水,就已经被关入了天牢。

晚莲的脸色变了又变,拼命摇头:「太后娘娘,不是的,不是奴婢的意思。」

梅姬已经低头把地上的巫蛊娃娃捡了起来,上面的名字只绣了一半,梅姬仔仔细细的看过,这才开口:「娘娘,这巫蛊娃娃虽然和太子妃娘娘寝宫搜出来的不一样,但是上面这个字迹却是一样的。」

安静了下,梅姬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太后也拿起娃娃仔细的看了一眼,但是对于穆澜的字并没什么印象。

反倒是梅姬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这是中元节后,娘娘托人送进宫给奴才的,这上面就有娘娘的名字,娃娃上的绣法和香囊上的绣法看起来虽然极为相似,一眼无法辨认,但是仔细对比的话,还是可以看出细微的差距的。」

梅姬把东西放在太后的面前。

果不其然,是真的有所差距。

「娘娘,一个人习惯了一种方式,不会刻意的改变,何况,还是这么多的巫蛊娃娃,就算改变,也会有破绽的,除非这根本就是这个人弄的。」梅姬把自己的发现说了,「这也是奴婢今日才注意到的,之前的娃娃已经被毁灭了,恰好奴婢留了心眼,留了一只,您看看。」

太后的眼神微眯,这面前的巫蛊娃娃就和从晚莲屋内搜出来的一样,反倒是和穆澜绣的有些许差别了。

「晚莲,你告诉哀家,这又如何解释。」太后厉声问道。

晚莲拼命的磕头:「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

而后,晚莲看向了皇后,想让皇后出面给自己做主,但是在这的情况下,皇后怎么可能出面,出面就意味着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晚莲,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陷害太子妃娘娘,还要陷害本宫。」曲华裳先发制人。

晚莲错愕的听着曲华裳的话,眼中也渐渐的有了悲凉。

跟着爱曲华裳身边多年,晚莲很清楚曲华裳的为人阴狠手段残忍,但是晚莲起码觉得自己跟着曲华裳多年,曲华裳什么事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凭这一点,曲华裳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

而现在,曲华裳却是要把自己交代出去。

「皇后娘娘,奴婢跟着您多年,您难道再这样的时候,就见死不救吗?」晚莲哭着看着曲华裳,「何况,奴婢是不是冤枉的,您心里难道没数吗?」

曲华裳一脸冷漠无情:「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晚莲是彻底的绝望了。

这件事兹事体大,晚莲怎么会不清楚,而曲华裳在要晚莲做这些的时候,无数次和晚莲保证过,绝对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也牵连不到晚连的身上。

结果现在,曲华裳却直接翻脸了。

这个罪名毫不犹豫的压在了晚莲的身上,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晚莲悲凉的看着曲华裳,晚清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晚莲,娘娘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娘娘,甚至还牵连了太子妃娘娘。」

晚清的话,就已经定了晚莲的死罪。

晚莲看着晚清,哭不哭,笑不笑的,晚清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晚莲,而晚莲却忽然破罐子破摔:「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让奴婢做的,皇后娘娘要置太子妃于死地,皇后娘娘历来手段凶残,她怕太子妃娘娘……」

剩下的话,晚莲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惊恐的看着来人。

所有到嘴边的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一派胡言。」李时元已经走入凤鸾宫,阴沉开口,「晚莲,母后待你不薄,你倒是为了遮挡你的罪名,不惜拖母后下水。」

晚莲拼命摇头:「太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眼前的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唯独太后冷静的站着,好似不被眼前的一切影响到,就连面色都显得清清冷冷的。

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没人知道太后心里想的是什么。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惶恐不安。

而李时元已经走了进来,曲华裳和太后都看向了李时元,曲华裳似乎在看见李时元的时候松了口气,反倒是太后一直拧着眉,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坐着。

「儿臣见过母后,太后。」李时元请了安。

「太子这兴师动众的到哀家这里来,是有事要和哀家说?」太后这才淡淡开口。

曲华裳要开口说话,李时元看了一眼曲华裳,有些意味深长,但是这眼神里有一丝的警告,曲华裳也没再说话。

李时元这才不急不慢的看向了太后:「娘娘,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儿臣不说过一句话。但是不代表儿臣无动于衷,这件事牵连到东宫,到现在牵连到凤清宫,儿臣不可能坐视不理。」

李时元一字一句却说的直接无比,太后重新端起茶杯,又变得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听。

「这个晚莲是母后宫中的人,跟在母后边上多年,母后一直带她不薄,但是这个贱婢竟然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牵连进东宫和凤清宫,这点,儿臣就不能饶恕了。」

李时元阴沉的看着晚莲。

晚莲显然被李时元的话说的完全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却是惊慌失措,这样的表情也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太后的眼中。

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梅姬,梅姬没说话,安静的给太后重新沏茶。

太后喝了口,这才慢慢开口:「太子这话是意有所指?」

「正是。」李时元并没否认,「这个贱婢虽然是在凤清宫伺候母后,但是心却一直不曾落在凤清宫,这贱婢心里藏的人却是大皇兄。」

晚莲的脸色骤变。

就连现场的人都惊了一跳。

一时之间,凤鸾宫内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明明一件巫蛊之事,现在却牵连出这么多的人,大家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后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太子,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儿臣很是清楚。」李时元面不改色的应声而道,「儿臣早就有所发现,只是苦无证据,而现在,青容指出了线索,儿臣也正好把手里的证据拿出来。晚莲和大皇兄苟且已久,原本应该是凤清宫的人,却尽忠大皇兄。这一次是是奉谁之命做的这件事,这个贱婢难道心中没数吗?」

李时元咄咄逼人的看着晚莲:「你这肚子里,怀的种是谁的,你心里没数吗?本王若是诬陷你,不如让宫内的御医一查究竟便知。」

这话落下,晚莲早就吓的脸色苍白,拼命摇头:「太后,您不要听信太子殿下的话,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

「来人,传御医。」太后冷声命令。

李时元却继续说:「本王念在你对母后曾经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就算是和大皇兄苟且,本王也视而不见,但是这件事,本王却不得不防,你想牵连东宫和凤清宫是为何,你心中有数。」

「不是……」

「还要狡辩吗?」李时元从一旁的奴才手中接过东西,直接摔在了晚莲的面前,「这是什么,还需要本王解释吗?」

晚莲错愕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大皇子李时毅送给晚莲的,晚莲自然认识,但是晚莲很快就冷静下来:「那是奴婢的东西,殿下不能凭这个就给奴婢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这事就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做的。」

晚莲一口咬死了曲华裳。

曲华裳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但是因为李时元在,这样的焦躁不安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李时元冷笑一声,这才转向太后:「这块玉佩,一个贱婢怎么可能会有,这是外邦进宫到宫内的,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当时母后也极为喜欢,但是父皇却赐给了大皇兄,母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而现在,这玉佩出现在这个贱婢这里,难道还不足够证明吗?」

晚莲傻眼了。

「这个贱婢大概不知道,这个玉佩独一无二,别说是宫内,就算是大周也找不到第二块一模一样的。就算太后不记得,父皇不记得,当年进出账的内务府的总管却可以记得,每一笔进出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如找人来对峙一样?」李时元阴沉开口。

太后的眼神也跟着微眯了起来。

这件事,罪不可恕。

先不说巫蛊娃娃栽赃嫁祸一事,显然太后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牵连到了德妃和大皇子。

这宫内的势力分为几派,太后虽然不问,但是不代表不知道。

太子是一派,剩下的就是大皇子一派,都是为了帝王之位明争暗斗。

而剩下的皇子,各自战队,自然也有李时厉这样的中立派,谁都不得罪。

而现在这件事一旦爆发,如果罪名成立,大皇子就会彻底的从这场权力的博弈中被踢出出去,再没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先前派人请的御医也已经来了。

晚莲的脸色变了又变。

很快晚莲就被奴才们拉了起来,直接关到了屏风后,而屏风后,奴才们堵住了晚莲的嘴,御医很快就给晚莲做了检查。

不一会的功夫,御医走了出来,恭敬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晚莲已经怀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一句话,惊了一屋的人。

晚莲面色灰败。

内务府的人也已经匆匆赶来,在众人面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眼前的玉佩,然后很肯定的开口:「这是当时皇上亲自赐给大皇子的玉佩,在微臣这还做了登记,微臣不可能认错的,这是当时的登记记录。」

内务府的大臣也把当时的登记记录给递了上来。

证据确凿。

李时元冷笑的看着晚莲:「你这个贱婢,蓄意把本王的太子妃拖下去,挑拨了本王和母妃之间的感情,挑拨太子妃和皇后太后之间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巫蛊之术一旦罪名成立,本王和皇后也难逃其责,这中间谁渔翁得利吗?」

晚莲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事和大皇子没任何关系。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太子殿下不要血口喷人。但这件事,就是皇后所为,皇后怕太子妃被皇上看上,自己的地位不保!」

李时元冷笑一声。

曲华裳的心跳加速了一下。

太后则厉声喝道:「一派胡言。」而后她看着晚莲,「你不仅执迷不悟,还要败坏皇上的名声,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哀家挂在午门示众,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多久。」

「是。」侍卫齐声声应声。

晚莲是在尖叫声中被带走的,很快就被挂在午门示众。

而凤鸾宫内,渐渐从混乱变得安静了下来,太后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吵得哀家头疼。」

说着,太后这才应声:「把太子妃从天牢里面放出来,这件事,太子妃受了不少委屈,哀家自然会好好补偿。」

「是。」李时元应声。

太后没再说什么,很快在奴才的搀扶下,和梅姬一起离开前殿。

曲华裳看着太后离开,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软了下来,若不是晚清扶着,恐怕会狼狈不堪。

「母后先行回宫,儿臣就不送母后了。」李时元没再多说什么。

而后,李时元也转身走了出去,明眼人都知道,李时元是去迎穆澜了,曲华裳想叫住李时元,但是最终,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停了下来,在晚清的才搀扶下,回了凤清宫。

凤鸾宫内,渐渐的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

既然巫蛊娃娃这件事的真相已经出来了,穆澜自然无罪。

穆澜这两日在天牢之内,倒也不算太差,起码一日三餐都能安稳,就连住的地方,都有一条锦被,免得穆澜在天牢之内被人冻着。甚至就算穆澜的要求,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守卫都会去照办。

但穆澜并没为难过守卫,也不提过任何要求,终日安安静静的在牢中。也大概是进入天牢最初的时间里,最为配合的囚犯了。

只不过对于外面的情况,穆澜一无所知。

但是穆澜并没因此而觉得不淡定,起码在穆澜看来,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交代了,她只需要静观其变。

再说,穆澜也不是只有李时厉这一条路可以走。

就算李时厉不曾帮自己,李时裕也不会错过线索,大概率的情况下,穆澜并不会有事。

她安静的喝了一口水。

忽然,天牢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和最初的悄无声息不一样,此刻传来的脚步声就显得光明正大的多。

穆澜放下手中的水杯,不需要抬眼,都知道来人是谁。

在李时元走到穆澜面前的时候,穆澜颔首示意,这才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

李时元自然是被归为曲华裳的人,戴芷嫆的人在外面守着,李时元也是拒绝入内的,就如同李时裕一样。

而现在李时元能光明正大的进来,这就证明穆澜已经安然无恙了。

她也不曾露出任何过分惊喜或者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是淡定的看着李时元,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淡薄:「殿下,臣妾已经安然无恙了?」

虽然是疑问句,可穆澜说的却是肯定句。

李时元嗯了声,很快一旁的守卫立刻上前,就打开了天牢的门,穆澜安静的看着被打开的天牢门没说什么。

穆澜没来得及走出天牢,外面的李时元已经走了进来,速度极快,站在穆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殿下,臣妾很好。」穆澜知道李时元看什么,这才淡淡开口解释,「天牢内的守卫把臣妾照顾得很好,臣妾并没受任何委屈。」

「是本王不好,让爱妃受尽委屈。」李时元沉声说道,大手轻轻抚上了穆澜的脸。

穆澜不动声色的站着,没抗拒,但是也并没接受,只是不着痕迹的把自己从李时元的禁锢里挣脱了出来。

李时元也没多想,全当穆澜在天牢内关了几日,有些别扭而已。

毕竟,天牢对于任何一个进来的人而且,都是一个极为阴森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本王迎你回宫,再让御医来过看过。」李时元平静开口,抚着穆澜肌肤的手已经变成了牵住穆澜。

穆澜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安静了下,很淡定的抽了出来:「殿下,这是天牢。」

淡淡提醒,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李时元的眉眼微微拧着,只是没说什么,很快护着穆澜离开了天牢,天牢内的守卫们倒是齐齐跪了一地,目送两人离开。

穆澜的走在前面,李时元跟在穆澜的边上。

走出天牢的时候,不意外看见穆战骁。

穆战骁身为御前侍卫,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奇怪。

穆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穆战骁,而后才淡定自若的和穆战骁颔首示意:「穆大人。」

「臣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穆战骁面无表情,就只是在完成一件事。

而软轿已经在外等着了。

和天牢内的阴冷比起来,外面的温度就显得灼热的多,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里,也带了丝丝的热浪。

穆澜的额头很快就已经渗了薄薄的汗珠。

李时元拿出帕子,很自然的给穆澜擦去汗珠,这才低声说着:「本王已经让人在宫内备好了消暑的水果,路上再忍一会。」

「臣妾无妨。」穆澜淡淡应道。

李时元这才没说什么,亲自扶着穆澜上了软轿,而后软轿朝着东宫的方向缓缓而去。

……

东宫内

奴才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看见穆澜和李时元回来的时候齐齐跪地请了安,李时元大手一挥,奴才们这才站起身离开。

荷香急忙走了上来,眉眼里对于穆澜的紧张显而易见,穆澜看着荷香,眼神平静,反倒是在安抚荷香的情绪。

荷香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确定穆澜没任何问题后,这才跟着松了口气。

自然回寝宫也是李时元亲自送的,荷香跟在两人的身后,并没主动开口。

回到寝宫,李时元看向要跟进来的荷香:「在外面候着。」

「是。」荷香被动的应着,下意识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颔首示意,荷香这才退了出去,很快仔细的关上了寝宫的门,但是荷香并没离开寝宫,而是就在外面守着。

穆澜坐了下来,就连面前的水,都是李时元亲自给倒的,穆澜没拒绝,结果后安静的喝了一口,这才看向李时元。

「爱妃这次受惊了。」李时元温柔说道。

穆澜笑:「不会,起码洗清冤屈,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又问道,「这件事可是找到凶手了。」

「找到了。」李时元也没瞒着,「母后宫中的晚莲。」

穆澜当即惊讶的看向了李时元:「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那眼神纯净,却没像任何人也样,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曲华裳的身上,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李时元觉得格外的满意。

安静了下,李时元才大致解释了下情况,但是其中涉及的太多东西,并没和穆澜细说。

穆澜有些惊讶:「晚莲和大皇子……」

「这件事就无需过问了。父皇也已经知道,很是震怒。」李时元说的冷淡,并没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朝堂中的事,女人不需要知道。

穆澜很识趣的在这个问题上停了下来:「那晚莲现在?臣妾并没看见晚莲被打入天牢。」

是确确实实没看见。

她让李时厉通知了贤妃,穆澜可以肯定的是,贤妃必然会帮忙,贤妃已经出事,自己的孩子也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看着晚清出事。

不管穆澜是什么目的,贤妃都要抱着避免玉石俱焚的态度,自然都会让晚清出手。

而贤妃

穆澜沉了沉,她是应该要去见一见,只是不是现在。

而晚清帮忙,要怎么做,穆澜就不可能控制的了了,晚清做事历来谨慎,这是上一世穆澜对晚清的印象,所以这件事,就算是晚清做了,也能摘的干干净净的。

只是没想到,李时元竟然把大皇子和德妃娘娘拉下水了。

这件事里,恐怕真没表面这么简单,但是和穆澜无关的人和事,穆澜并不会干涉,也不会过问。

这宫里的水多深,穆澜比谁都清楚,做菩萨这样的事,不适合这座深宫。

不然你早晚是染红这一片红墙砖瓦的腥红而已。

在穆澜沉思的时候,李时元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后有旨,晚莲被悬挂在午门示众七天七夜。」

穆澜点点头。

这悬挂七天七夜,还是在这的季节,别说是一个女子,就算是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再说,人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但是若是端了水,别说七天,只要三天的时间,就脱水而亡了。

这是一种酷刑,而非是仁慈。

甚至比人头落地还来的残忍的多。

安静了下,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乏的看着李时元:「殿下,臣妾在天牢待久了,有些累。」

「本王陪你。」李时元说的直接。

穆澜安静了下,也凡事拒绝的太过了,就太明显了。

李时元继续说道:「本王让人给你准备热水,你好好泡一个澡,天牢确确实实不是一个好地方。」

「臣妾多谢殿下。」穆澜福了福身。

李时元亲自把穆澜扶起,而后这才转身出去交代,荷香立刻点头应允,快速的转身去准备热水,李时元倒是也不曾离开,在屋内陪着穆澜。

穆澜选择视而不见,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李时元也自顾自的看着。

一直到穆澜喝完,而荷香也已经带着进来,在木桶里放了水,屏风也跟着拉了起来。

但是李时元却没走的意思。

荷香看向了穆澜,好似在询问穆澜的意见。

穆澜不着痕迹的冲着荷香摇摇头,而后就从容走入了屏风后。

李时元坐在原地,没离开,但是也不曾主动上前。

寝宫内,倒是安安静静的。

穆澜脱了衣服,泡在木桶里,屏风后,只剩下偶尔水流的声音。

李时元的眉眼落在屏风上,屏风遮挡去了大部分的风光,但是却仍然可以若隐若现的勾勒出穆澜的身材。

越是这样,越是蛊惑人心。

李时元的喉结滚动,屏风内的一举一动,最终他猛然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寝宫外走去。

再待下去,太要命了,早晚会出事。

而面对穆澜的时候,那种情难自控,更让李时元觉得心惊肉跳,淡去了对穆澜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危机。

他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能有这样情动的感觉,就算穆知画,贪恋的也不过是她的身体,还有那张容颜。

却绝非心动。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对女人心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的巫蛊事件,他保住了穆澜,意味着也把自己弱项推了出去,在接下来的血雨腥风里,这意味着什么,李时元比谁都清楚。

李时元沉了沉,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秋祭之行,送穆澜到西域,或许是一件好事,穆澜留在宫中,反倒不是一件有利自己的事。

女色惑人。

而和穆澜,来日方长。

……

荷香听见李时元离开后,这才小声警惕的开口:「大小姐,太子殿下走了。」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之前在屏风后,故意把每一个动作都轻缓了下来,其实是一件冒险的行为,屏风不是透明,李时元看的清楚。

男人冲动之下可以干出很多不受控制的事情。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李时元这人在美色和权势面前,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而现在的美色是在提醒李时元,反而可以把李时元请走,而非是让李时元继续坐在自己面前。

在自己面前,才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大小姐,您在天牢,奴婢吓坏了。」荷香这才开口说着,口气里的焦急也显而易见,「那一日,皇后娘娘找您,您前脚才走,后脚大内侍卫就来了,把寝宫翻了一个白底朝天,那些东西,奴婢从来没见过,吓的都已经没了反应了。」

穆澜笑了笑,倒是在安抚荷香:「吓坏了?不是当初不让你进宫的,你非要跟着来。」

「那奴婢还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好。」荷香撇撇嘴,害怕归害怕,但是却没一丝的悔意,「奴婢当即就出了东宫,想去找四殿下呢,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走,后来遇见了九殿下,差点把奴婢吓死了,生怕被九殿下看出什么呢。」

荷香说到这,穆澜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戴芷嫆和李时厉会那么刚好的出现在凤清宫,原来是荷香遇见了李时厉,李时厉只要前后串联,并不难想到。

而现在戴芷嫆陪在皇上身边,表面看似戴芷嫆不如曲华裳风光,但是曲华裳的专断横行和戴芷嫆的温柔比起来,皇上估计还是更愿意听戴芷嫆的话。

所以,戴芷嫆能出现,也不奇怪了。

因为李长天好似也在分权,稀释曲华裳手中的权力。

穆澜从这样的思绪中回过神,见荷香没开口,顺势问了句:「后来呢?」

「后来啊,九皇子就把奴婢打发回来了。奴婢对宫内太不熟悉了,最终也就只能回来,怕牵连了大小姐,幸好啊,大小姐没事。」荷香是真的吓的不轻,「奴婢想过去天牢,但是天牢也戒严了,奴婢根本进不去,二少爷也太够意思了,明面看和大小姐关系好,可是天牢都不让奴婢进去。」

「二哥也是奉命行事。」穆澜笑着解释了下,「他若是放你进去,回头人头落地的还有他。」

荷香显然惊吓不浅,拍了拍胸口。

穆澜扶着木桶的边缘:「行了,帮我更衣,我睡一会。」

「是。」荷香应声。

很快,荷香给穆澜更好衣,倒是也没朝着穆澜,穆澜整打算回都床榻的时候,忽然寝宫外却传来奴才可以压低的声音:「娘娘,您要的小点来了。」

穆澜看向荷香,以为这是荷香要的。

荷香立刻摇头否认了:「奴婢没让厨房给您送小点啊。」

这就奇怪了。

这送小点的人,是奉了谁的命令,是来特意查看自己的情况,还是别有所图。但是穆澜也只是片刻的沉思后,就已经恢复了淡定。

不管东宫暗藏什么玄机,起码现在这一刻是安全的,现在只要穆澜出事,这东宫内的人都不得安宁。

所以穆澜倒是放心。

和在天牢时候的时时警惕比起来,现在倒是全然放松了。

「进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是。」宫外的奴才应了声。

荷香费解的看着穆澜,倒是不明白穆澜的葫芦里藏着什么药,现在东宫的任何动静都可以让荷香变得格外的紧张。

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不会有事。」穆澜淡淡安抚,「不管是谁,这种时候对我下手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荷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宫外的奴才也已经端着小点走了进来:「娘娘,请慢用。」

奴才倒是也不曾停留,放下小点就要转身离开,全程不曾抬头看过穆澜一眼,穆澜低敛下眉眼,倒是沉思了一下。

这餐盘里的小点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格外精致,确确实实也是自己喜欢的。

从大婚嫁入东宫到现在,除去荷香外,不曾有人知道自己的喜好,而进入东宫陆陆续续出事,就算是荷香都没想到这样的细节。

反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奴才想到了。

「站住。」穆澜淡淡开口。

小太监也停了下来:「娘娘,还有事吩咐吗?」

「抬头看本宫看看。」穆澜继续说道。

小太监倒是抬头了,穆澜看着面孔,并不是自己寝宫的奴才,这下,穆澜安静了下:「你在东宫哪里做事?」

「启禀娘娘,奴才在小厨房当差的。」小太监的声音有些尖锐,抑扬顿挫的。

「难怪本宫觉得面生。」穆澜点点头,「这小点是谁让你送到本宫这里的?」

「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是谁。」小太监继续说道。

一板一眼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穆澜挥挥手,也没说什么:「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太监点头,很快又从容离去。

见小太监离去,荷香更是一惊一乍的:「大小姐,这会不会有诈啊?」

穆澜没说话。

她纤细的手指很自然的把小碟子从餐盘里面拿了出来,在小碟子一一拿出来后,穆澜安静了下,仔细的端倪着木盘子,然后她发现了,这个木盘子和自己平日在宫中见的不太一样,木盘子竟然有两层。

只是第一层极为的薄,根本让人觉察不出什么。

再说,平日奴才送来吃的,这盘子必然是撤下去的,而今日却刻意的留在了自己的面前。

所以这里面是有什么吗?

穆澜小心的把第一层解开,果不其然,就在两层木盒子之间的夹层里面,看见了一张纸条。

荷香是看的瞠目结舌。

穆澜倒是淡定,也没不防着荷香,快速的打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

在宫内的北偏门。

留下了时间。

穆澜看后,低低轻笑一声,很自然的把纸条给烧了,这个人,倒是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荷香看着穆澜的表情,自然也看见了纸条上的留言:「大小姐,您要去吗?奴婢怕又是一个陷阱。」

荷香是心惊胆战的,巫蛊之事到现在还让荷香有些后怕。

穆澜笑了笑:「是个老熟人,倒是不用担心。」

荷香啊了一声,见穆澜这么说,也跟着松了口气,而穆澜很快就把这张纸条在烛火中燃尽,而后她捏着这下小点,倒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人又如何知道的?

不过穆澜也没多想。

这些小点吃的差不多了,穆澜才站起身,很自然的朝着床榻走去,就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寝宫内,更是静悄悄的。

……

入夜,微风都少了白日的燥热,多了一丝的凉意。

夏末的京都,温差变得明显,正午的烈日到了入夜的时候,穆澜仍然穿着之前的衣衫,微微拧眉。

但是穆澜的脚步并没停下,很快越过宫内的一层层障碍,出现在北侧门的小林子里。

林子密闭的绿植倒是很大程度上给人做了极好的隐蔽。

还有这附近的假山众多,藏人也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真出事的话,要走也来得及。

穆澜走到林子时,并没着急,而是耐心的等着,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龙将军,好久不见。」穆澜淡淡应声,倒是冲着龙邵云笑了笑。

那是龙邵云递来的纸条。

最初穆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时裕,但是很快就被穆澜否认了,如果真是李时裕,这人会找人拖住李时厉,而后出现在东宫内,不会大费周章的让自己来到北侧门。

再者说,巫蛊之事后,李时裕和李时元联手把大皇子给铲了,这也意味着两人秋祭之前不可能太清闲。

做事就要斩草除根,不可能做一半就停下来,让李时毅的人有机会死灰复燃,所以必然会第一时间把大皇子给打的措手不及。

后面接二连三的证据,必然也会出现在皇上面前。

不然的话,皇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的让李时毅有事,毕竟多一个人牵制太子,对于李长天而言,也是多一分的安全。

李时元的野心,现在是连遮掩都懒。

所以在这样的重重可能下,穆澜就已经排除了李时裕,在看见上面的字迹后,穆澜认出了来人。

那是龙邵云。

只是龙邵云回京,悄无声息,并没惊动任何人。

但是穆澜也没觉得奇怪,因为皇上要去秋祭,现在边关倒是安静,就算不太平的时候,边关也不是只有龙邵云一个将军,还有别的副将在,这些人也都是尽忠龙邵云的。

所以在穆澜上一世的记忆里,往年去秋祭的时候,龙邵云也都有回来。

算是一路护送。

所以龙邵云现在出现在京都,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反倒是龙邵云没开口说话,就仔细打量了下穆澜,很久,他才淡淡开口:「为何嫁入东宫,我以为你和……」

剩下的话,龙邵云没问下去。

穆澜淡淡笑了笑:「你何时回来的?」

她没回答龙邵云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龙邵云也没再多问,安静的看着穆澜,负手而立,两人还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你出事那一日。」龙邵云应声。

穆澜点点头:「是为了秋祭的事情。」

「是。」龙邵云没否认。

然后两人安静了下,龙邵云才继续说:「你没事就好。只是这件事让我有些意外,四殿下和太子竟然联手了。」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龙邵云。

「至于四殿下和太子联手,两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是在我看来,不管是四殿下还是太子,恐怕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在这个点上,倒是不会牵连到你,在太子看来,四殿下也是找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做了这件事,铲除了一个隐患,接下来能彼此有力竞争的,就剩下四殿下和太子,还有一个意向不明的九殿下了。」

龙邵云安静的分析了一下:「只是接下来,这宫内不会太平了。这一次联手,也意味着彻底撕开了彼此的面纱,这件事过去后,太子和四殿下之间,只会暗潮汹涌,招招致命了。」

穆澜默了默,没说话。

这些道理,穆澜知道,但是这一世的很多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穆澜算不准这样的事情后,李时裕和李时元之间会是如何。

「一旦其中一个战败,那就是死无全尸。」龙邵云说的直接。

穆澜嗯了声:「所以龙将军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自然不是。」龙邵云应声,而后他走近一步,很自然的在穆澜的面前站定,大手很自然的扬起,想贴着穆澜的脸颊,但最终,他又悄无声息的放了下来。

穆澜注意到了,也没说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安好。」龙邵云安静开口,「也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

「我很好。」穆澜给了答案。

「穆澜,你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我想你的养父母若是知道这样的事,也一定会阻止你的。」龙邵云企图劝说。

穆澜安静的看着龙邵云:「龙将军,我没退路了。」

「有。」龙邵云应道。

穆澜笑:「我不能放下现在的一切,我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我牵连进来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把你牵连进来,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穆澜说完,仔仔细细的看着龙邵云:「不要有事。京都之内现在风潮暗涌,并不太平,等秋祭后,即可回到边疆。若没传唤,不要再回京都。」

这是警告。

龙邵云看着穆澜,忽然笑了笑:「穆澜,你的心意改变不了,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你若出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穆澜怔了下,没说话。

好像和龙邵云,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

「此次前去西域,太子虽然留在宫中,但是去西域的队伍里,不少是太子的人,包括三皇子也在内,他和太子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在西域都要小心谨慎。」

龙邵云仔细的交代:「西域王高骞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然的话,皇上不会一直笼络高骞,高骞若是有造反之心,大周一时半会不可能击退,会绵延很长时间的战争。」

穆澜嗯了声,安静的听着。

这些道理,穆澜都知道。

龙邵云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谨慎,穆澜也明白,她安静的看着龙邵云,龙邵云继续认真的说道:「我不在意谁是大周的皇上,但是,我只在意,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穆澜看着龙邵云,很久以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困惑也逐渐变得明显起来,龙邵云真的就仅仅是因为龙老将军和顾远之有所交情吗?

「你……」穆澜微微咬唇,而后安静的开口。

龙邵云却忽然笑了,俊朗的容颜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但是面对穆澜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的认真:「澜儿。」

这一声亲昵,却好似温柔无限,穆澜被动的仰头,在这人的眼中看见的却是无尽的星辰。

包容了一切,更多的还是爱慕和纵容。

但却又隐藏的很好。

而原本收起的手,抚上了穆澜的脸颊:「如果你不曾被穆王爷带回穆王府,也不曾进宫,还留在顾府,顾府若是平安无事,那么现在你只会是我龙邵云的妻,而非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

穆澜错愕。

「家父很早就已经和顾伯伯达成一致,在你年满十六的时候,我们就订亲。结果,却阴差阳错。」龙邵云笑,「我从边疆赶回,却已经阻止不了了。」

这件事,让穆澜有些回不过神。

她全然没了印象。

龙邵云笑:「你六岁之前,我倒是常在顾府,你喜欢缠着我,叫我小哥哥,跟前跟后的,这亲事就是那时候定下的。只不过六岁那一年,你发了高烧,醒来后,好似不记得六岁之前全部的事情了。自然也不会记得,你当年答应我,要当我的妻子。」

穆澜一脸惊讶的听着龙邵云的话。

这些,她真的不记得了。

但是龙邵云却是没必要骗人。

她确确实实对六岁之前的记忆没了印象,而六岁之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改变了,就连李若兰都说,她调皮捣蛋,但是到了六岁就变得安分守己了,一夜之间长大了。

确切说,穆澜都不记得自己的时间轴线了。

年幼的记忆太过于模糊。

而龙邵云的话,莫名的让穆澜很久没出现的梦魇再一次出现了,那个躺在陌生地方的女人,她看不清容颜,她拼尽全力叫的【妈咪】却无从回应。

好多事叠加再一起,却在穆澜一点线索都抓不到。

忽然,那种撕裂的头疼感再一次的席卷而来,她踉跄了一下,龙邵云的动作更快,已经扶住了穆澜。

口气不免惊慌:「是不是不舒服?」

穆澜摇头:「有些头疼,大概是这几日在天牢关久了。」

别的事,穆澜没多加解释。

龙邵云倒是多了一份的自责:「你看我,没想到这些,深夜还把你叫出来。」

「无妨。」穆澜定了定神,也缓和了不少。

她倒是淡定的看着龙邵云,冲着龙邵云笑了笑,只是这样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的虚弱。

「我送你回去。」龙邵云快速做了决定。

「不用。那样太容易引起麻烦。你从这里出宫回到将军府就好。」穆澜应声,「看见你回来,我很开心。但是,记住我的话,不管怎么样,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切莫出事。」

「穆澜。」龙邵云叫着。

穆澜闭了闭眼:「秋祭后,不要回宫,即可回边疆。」

说完,穆澜没在原地多停留。

是她忘记了,忘记了龙邵云秋祭的时候还会护送李长天去西域,如果龙邵云留下来的话,那又如何?

好像他拼命推开的人或者事,在一夜之间又会回到自己的面前。

难道她和老天爷斗,真的这么力不从心吗?

如果命运还是一样,为什么老天爷会让她重生。

穆澜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今晚看见龙邵云,不知是喜还是忧。

结果,在穆澜转身的时候,龙邵云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穆澜一怔,回头看着龙邵云,眉眼微微拧着,但是表情却显得格外淡定。

「这个拿着。」龙邵云应声。

穆澜看着龙邵云递过来的东西,下一瞬就震惊的看向了龙邵云:「你……」

「这支军队,不会听命于皇上,也不会听命于任何人,那是属于龙家的精锐,只会听从我的命令,或者这个令牌。他们在京都不同的位置,只要令牌现,那么,他们就会出现,我想你会用得到。」龙邵云说的直接。

穆澜摇头:「我不能要。」

那是龙邵云最后的救命符。

如果真的出事,这些龙家的精锐,才可以第一时间把龙邵云带走,或多或少是一个出路,如果令牌被自己拿了,要出事的话,她也逃不掉,这令牌落入别人的手中,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若不是龙邵云今日开口,穆澜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我不会有事。」龙邵云应声,「不管四殿下和太子如何争夺,不管皇上怎么选择,新王未起,我的兵权只会被稀释,但龙家毕竟历代功臣,不会轻易被下手。」

怎么不会。

穆澜无声叹息。

李时元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所有的异己,包括李长天留下的人,龙家就是在那时候断了命脉的。

忽然,穆澜好似想到了什么,再看着手中的令牌,脸色微变。

她现在串联起来,上一世龙邵云是怎么死的。

李时元上任后给龙邵云的罪名就是通敌叛国,而这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据,龙家的精锐,成了龙邵云叛变的证据。

所以,是龙邵云的边上出了内鬼吗?

不然的话,这枚令牌,怎么会到李时元的手中。

沉了沉,穆澜看向了龙邵云:「在边关,你可有极为信任的人。」

龙邵云楞了下,不明白穆澜这么问是为何,但是还是从实回答:「几个副将,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不少是跟着我父亲到现在,对龙家也是忠心耿耿。」

说完,龙邵云念了一些人名。

穆澜的脑子转的很快,听着龙邵云念出的人名,在脑海里一一过滤。

「邵国祯,你要提防着。」穆澜快速的开口说道。

很快,她还念了两三个人名,从龙邵云信任的人,到下面的将领,而后穆澜认真的看着龙邵云:「这些人,不可信任。」

这些人都是在李时元登基后没多久,就掌握了大权的人。

若不是在李时元在太子期间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自然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权势。

所以,他们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站位,这也可以解释的出,为什么李时元后来会知道龙家精锐军队的事情了。

还有现在龙邵云给自己的这块令牌。

龙邵云倒是听着穆澜的话,拧眉:「你怎么知道?」

「直觉。」穆澜给了一个很好解释的理由。

「我会注意。」龙邵云甚至没怀疑穆澜。

穆澜不动声色的解释:「要不动声色,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然后再一网打尽。至于别的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穆澜也不敢肯定。

她知道的就这些人名。

之前是她疏忽了,觉得龙邵云在边关不回来就一定是安全的,其实不尽然,李时元的眼线又何止是在京城。

杯酒释兵权,李时元一上位就已经做了。

能这么无声无息,难道不是现有部署的妈?

是她疏忽了。

而龙邵云听着穆澜的话,安静的站着,看着穆澜的眼神有些沉,说不出的感觉,脑海里一片混沌的画面,很快就要破闸而出,最近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各种画面,但是却始终串联不到一起。

光怪陆离。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避免出现意外。」穆澜应声。

「好。」龙邵云没再有任何话语。

穆澜颔首示意,转身匆匆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龙邵云在原地站着,一直到看不见穆澜的身影,这才转身跃出了宫门,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这里。

……

穆澜的脚越来越快,不是因为着急回去,而是因为和龙邵云的对话,还有已经在自己手中的这枚令牌。

龙邵云的情,她越欠越多,好似怎么都还不清了。

就在穆澜恍惚的时候,忽然一阵迥劲的力道传来,穆澜一下子被拽到了偏僻的位置。

穆澜并没惊呼,只是有些惊讶。

她不着痕迹的把令牌收好,而后才看向了面前的李时裕:「四殿下倒是好闲情逸致,大晚上的还在这里堵着我?」

李时裕没理会穆澜的冷淡,拧眉问着,带着一丝的酸味:「龙邵云回来,你倒是迫不及待的就去了。」

穆澜没说话。

倒不是迫不及待,只是面对龙邵云的时候,穆澜有些不知道怎么拒绝,何况,朋友多日不见,见面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不比之前在穆王府的时候,还显得光明正大的,她已经是东宫的太子妃,想私下见龙邵云,总会被人捏着把柄,所以也只能这样私下无声无息的见。

龙邵云自然也是知道这点,不然不用做的这么小心翼翼的。

毕竟宫内,男女有别。

这些也没什么好和李时裕解释的,穆澜不认为李时裕的脑子想不明白这些。

她再看着李时裕微带薄怒的一张脸,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李时裕抿着唇,而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不回避李时裕的眼神:「四殿下这是一路跟着我来的?」

李时裕冷笑一声,没回答穆澜的问题。

其实倒不是跟着穆澜一路来的,说出来有些丢人,那是跟着龙邵云一路来的,龙邵云回京都的事情,李时裕早就知道,因为秋祭的人选名单里面,赫然就有龙邵云。

但是李时裕下意识的把龙邵云回京和穆澜关联了起来。

而他手里李时毅的那些罪证,不完全都是自己的,还部分是神秘人给自己的。这个神秘人,李时裕没戳穿,但是却很清楚的知道,那是龙邵云。

这个宫内,谁都不简单。

更何况,是龙邵云这样年纪轻轻就手握兵权的人。

龙邵云为什么要给这些,李时裕心中有数,为的是穆澜。虽然龙邵云未来到现在都不曾提及穆澜。好似和穆澜没任何关系。

但是李时裕还是让人注意龙邵云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穆澜从天牢出来后,容九的人也告诉李时裕,龙邵云入了宫,这才让李时裕跟着龙邵云在这,在西侧门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恍然大悟。

龙邵云是和穆澜约好了。

只是李时裕没停留在原地。

他的存在,穆澜太过于敏锐,也是因为这样,李时裕才退到了安全的距离范围内。

只能看见,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那种感觉,让人百爪挠心。

李时裕在面对穆澜和李时元的时候,并没任何吃醋的感觉,因为在穆澜的眼中,李时裕很容易能看的出穆澜对李时元的憎恶。

嫁入东宫,自然有她的原因。

但是李时裕却也很清楚,穆澜会护好自己,绝对不可能对李时元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面对龙邵云的时候,李时裕却没了这样的自信。

说不出为什么,就好似龙邵云对于穆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好似龙邵云的任何要求,穆澜都不能轻易的拒绝。

那种感觉,就好像龙邵云可以轻易的从自己的面前夺走穆澜。

想到这样,李时裕就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法平静。

「我和龙将军多日不见,他回京听闻朋友有事,来看看,也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吗?」穆澜淡淡反问。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知道这人在解释。

用另外一种平和的方式和自己解释她和龙邵云的关系。

而穆澜的眼神并不曾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忽然,她主动走上前,纤细的手臂绕到了李时裕的腰间,轻轻拥住。

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李时裕心口所有的抑郁都跟着挥散而去了。

大手很自然的压住了穆澜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我不喜欢你太靠近龙邵云,也不喜欢龙邵云过分靠近你。」李时裕很久,才淡淡开口,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醋意,「总觉得,你对龙邵云有特别不一样的感情,我怕有朝一日,你会从我身边离开,跟着他浪迹天涯。」

穆澜还竟然真的嗯了声。

李时裕微眯起眼,穆澜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裕:「你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可能就跟着龙邵云走了,毕竟择良木而栖,不是么?」

李时裕的手紧了紧:「你敢。」

「有什么是我不敢的?」穆澜仰头看着李时裕,小巧的下巴倨傲的抬着。

李时裕看着穆澜,而后气笑了,他低头猝不及防的亲了上来,丝毫不给穆澜任何反应的机会,穆澜微微有些错愕,但是很快顺从的回应。

一直到李时裕尽兴,他才松开穆澜。

他轻轻的把穆澜拥入怀中,下颌骨抵靠在穆澜的发丝上,声音很淡但是却很沉:「你是本王的人,不准从本王身边离开,就算你离开了,本王掘地三尺,找遍天涯海角,也会让你回到本王的身边。」

穆澜轻笑,没说话。

李时裕微微松开一点,穆澜精致小巧的面容出现在爱李时裕的面前,俏生生的小脸里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李时裕很沉很沉的看着,穆澜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眸光。

「澜儿」李时裕忽然叫着穆澜的乳名。

穆澜安静了下,搂着李时裕的手有些收紧,她不知道李时裕要说什么,但是好似这人说下来的话,会让自己觉得心跳加速,甚至手心都跟着汗涔涔了起来。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穆澜应声:「你叫我做什么?」

「我爱你。」李时裕每一个字的速度不快,说的也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的敲在穆澜的心中。

难得,穆澜的耳根子都有些泛红,那眼神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倒是李时裕见穆澜没反应,轻笑一声:「没什么话和本王说吗?」

穆澜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没有。我要先回去了,现在东宫随时都被人盯着,我出来太久,万一有事,会连累到荷香。」

说完,穆澜还真的头也不回的就快速隐匿在了暗处,从李时裕的面前消失不见。

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最终是低低的笑出声,很是无奈,也很是纵容。

在穆澜的身影看不见后,李时裕才朝着西侧门的方向走去。

在跃身出了西侧门不久,李时裕就看见了站立再不远处的龙邵云。

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汇,谁都没主动打破这样的沉默。

很久,李时裕颔首示意,转身朝着裕王府的方向走去,倒是龙邵云淡淡开口:「四殿下请留步。」

李时裕看向龙邵云。

「微臣不希望四殿下把穆澜牵连进来。如果四殿下真的在一起穆澜,那就尽力把她退出暴风圈。」龙邵云说的平静,但是眸光却不曾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

李时裕轻笑一声,短促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的嘲讽:「龙将军,本王倒是想把澜儿推出去,但是她却一股脑的进来。你若不从边疆回来,或许她还有说得动的可能,你从边疆回来,她要记挂的事又多一件。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出事,你也功不可没。」

李时裕说的毫不客气。

龙邵云眼神微眯:「四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品。」李时裕没解释。

龙邵云隐约明白什么,但是却又抓不到最关键的线索,这件事怎么都不能串联起来。

反倒是李时裕在离开的前,倒是四平八稳的对着龙邵云说了句:「证据之事,多谢龙将军。」

而后,李时裕没再多加停留,最快速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龙邵云站在原地,始终若有所思。

翌日。

一道圣旨,打破了宫内的平静。

大皇子李时毅被册封为明王,在京城的西郊赐了一座府邸,即可就从宫中搬出,李时毅原本的权势被剥夺的干干净净。

在大周,被赐封为王的皇子,从宫中搬出,也意味着正式从权利的中心被剔除了,就好似李时裕,从来不曾有过,而李时毅是曾经占据过,甚至是帝王之位最有力的竞争人选,而现在却战争为起,就已经彻底的落败了。

宫内的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多惊讶,面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座深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到最后,都没人知道谁能走到最后一刻。

穆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梳妆打扮了。

她并没因为昨夜的事而晚起,因为穆澜很清楚,今日必须去凤鸾宫给太后请安。

只要你在宫内的一刻,很多规矩都不能忘。

至于凤清宫,穆澜并不着急,因为她很清楚,曲华裳今日也必定会到凤鸾宫去。

这一战,看似曲华裳安然无恙,但终究晚莲是凤清宫的人,曲华裳不可能独善其身,何况,这事微妙的很,至少稍微知道其中曲折的人,就能想明白。

曲华裳死罪可逃,恐怕也是活罪难。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但是她岂会让曲华裳这么善罢甘休。

在荷香插好簪子后,穆澜这才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

「大小姐,您在天牢内几日,都瘦了。」荷香为穆澜委屈,「奴婢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这宫内的权力斗争,太让人觉得可怕了。」

「怕了?」穆澜笑。

荷香摇摇头:「奴婢不怕呢。奴婢只要大小姐好好的。」

穆澜安静的把簪子重新戴上了发髻,这枚簪子还是李时裕送的,李时元不是没注意到,她问过,穆澜只是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枚簪子是养母送的,所以穆澜舍不得摘。

宫内谁不知道穆澜在顾府待了十六年,所以和养母感情深,也是理所当然的,养母意外死亡,带着她送的簪子,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李时元没再继续问过。

一直到簪子戴好,穆澜才看向荷香:「荷香,宫内险恶,我一不小心甚至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不用说你了。一旦太子发现我有异心,你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穆澜缓缓开口。

荷香一怔:「大小姐,您是不是又要送奴婢出宫了。」

穆澜看向荷香,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荷香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这一次去西域,我估计皇后娘娘大概是不会去了,梅姬姑姑今日一早就会出宫。太后身边会需要一个体己的人,所以我必然会去。」

荷香安静的听着,并没开口多问什么。

「我身边也会带一个熟知的人,那就是你。」穆澜继续说,「秋祭一去一回,最少三月的时间,在秋祭回来的时候,我会把你送出宫外,不准再入宫一步。」

「大小姐。」荷香震惊的叫着穆澜,显然不愿意这个安排。

穆澜的眸光沉了沉:「荷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都控制不了,我若保不住自己,自然也保不住你,我不想再牵连更多的人了。」

「大小姐,奴婢说了,不管生死,奴婢都要和你在一起。」荷香很是坚定。

穆澜这一次却没任何妥协的意思。

这段时间来,随着秋祭越来越近,那种心头不安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就连这一次被曲华裳弄进天牢,穆澜都没这样惊慌失措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就随时随地会出现意外一般。

穆澜要集中精力处理所有的事情,而非是再顾及到周围的人。

若是那时候,她想逃,她也能逃的心安理得,不需要再记挂一个牵绊自己的人。

「荷香。」穆澜难得沉声叫着荷香的名,「我的心意已决。你要记住,你若是在宫内,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会只我的累赘,让我分神。你想到那个时候,我原本可以顺利离开,却因为你仍然在宫中,被羁绊吗?」

这话,让荷香一怔,想也不想的摇头:「奴婢不想,奴婢只要大小姐平平安安的。」

「你听话,我自然就会平安。」穆澜应声,「出宫之后,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不要回穆王府,也不要出现在京城的任何地方,那人会带着你走,你听话不要多问。我自然会平安归来,和你汇合。」

穆澜交代的仔细。

一步步,穆澜都已经未雨绸缪的安排好了。

在穆澜的话里,荷香听出了接下来事情的凶险,她看着穆澜一瞬不瞬的,眼眶已经氤氲了雾气。

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荷香更清楚,自己不能连累穆澜。

她连声点头:「奴婢知道了,还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听命行事。」

「好。」穆澜点点头。

忽然,她的声音有些缥缈,纤细的手抚上铜镜,好似在抚摸镜中的自己,眼神复杂而深沉。

很久,穆澜才继续说道:「我的手,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想抽身已经太难了。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抽身的余地了。但是我不想,我手里再沾染上我在意的人的鲜血,所以能护着一个,我一定会拼死护住的。」

这话,好似说给荷香听,但是又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安安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而后,低敛下的眉眼,已经藏起了血腥。

荷香点头:「奴婢知道了。」

穆澜嗯了声。而后,穆澜站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奴才也已经传了早膳进来,荷香走了出去,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结果就在开门的瞬间,荷香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元挥手示意:「起来吧。」

「是。」荷香站起身。

穆澜自然也听见了李时元的声音,这才转身看了过来,而后稳步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来,福了福身,请了安。

李时元是亲自把穆澜扶起身:「怎么起的这么早?」

「时辰不早了,臣妾用完早膳,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穆澜不疾不徐的说着。

李时元昨夜并不曾回到东宫。

穆澜也不觉得奇怪。

昨日,李时元和李时裕联手把李时毅拉下水,剩下的事情,李时裕不适宜再进行,李时元的狠戾,自然不可能让李时毅留到第二日,所以,昨日李时元恐怕一直都在御龙殿,就为了周旋今日之事。

不然岂能这么早,皇上就下了旨,就连西郊的王府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时元如果没把事情办妥,也不可能回到东宫,而现在这人回到东宫,想必一切也是名正言顺了。

但是穆澜并没开口过问过任何事。

朝中之事,自己心知肚明就好,无需和李时元聊这些,毕竟李时元从来忌讳女人谈朝政,牵扯太多,只会把自己赔进去。

穆澜不是没脑子的人。

「今日你不去和太后娘娘请安,她老人家也会理解。」李时元倒是说的直接。

「该做的,臣妾都要做。现在臣妾在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上,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臣妾不能给自己和东宫找来麻烦。」穆澜说的缓慢,而后看向了李时元,这才一字一句的补了一句,「还有殿下。」

这话倒是很愉悦李时元的心。

加上李时毅被铲除,李时元的心思是一片欢愉,他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肢,穆澜低头看了一眼李时元的手,眉心微拧,但是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情绪给抚平。

「殿下是要一起用早膳吗?」穆澜淡淡开口。

「本王陪你吃过早膳,再陪你一起去太后那,免得本王的爱妃再受了委屈。」李时元说的直接。

穆澜倒是也没拒绝,点点头,自然的把自己从李时元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而后安静的交代荷香:「让奴才们再准备一些吃的上来,要清淡点,不要口味太重,粥要丝滑,切记不要浓稠,明白了吗?」

仍然是按照李时元的喜好来的。

李时元听着,眉眼里的笑意倒是一直都在。

而后,穆澜才转身回到了小圆桌上。

她并没动筷,反倒是李时元淡淡开口:「你先吃,不需要顾忌本王。」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穆澜颔首示意。

与其和李时元一起干坐着,穆澜情愿给自己找些事,她低头安静的喝着粥,吃着盘中的食物,倒是一点理睬李时元的意思都没有。

李时元也不在意。

只是李时元看着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而后才说道:「爱妃瘦了。」

「殿下,在天牢里,很难胖起来吧。」穆澜放下筷子,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元。

就好似李时元问了一个极为没意义的话题。

李时元跟着笑了笑,猜不出任何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捏住了穆澜的下巴:「澜儿,若不是太后执意要你跟着她身边去西域,本王是绝不想你离开本王身边半步的。」

「臣妾蒙受殿下恩宠。」穆澜说的云淡风轻的。

她的表情也显得淡定无比,李时元从穆澜的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而后他才松开了穆澜,宫外的奴才也已经把李时元的早膳端了进来。

李时元这才没继续说什么,安静的用着早膳。

寝宫内的气氛,变得诡异的安静。

一直到两人用完膳,都没再交谈过,而后穆澜站起身,主动给李时元换了新的衣裳,两人这才离开东宫,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去。

路上,也只是安安静静。

在快到凤鸾宫的时候,穆澜的眼神忽然安静的看向了某一处,她微微拧眉,李时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爱妃在看什么?」

「好像看见了丽妃娘娘。」穆澜倒是没瞒着。

丽妃其实不算娘娘,就是一个才人,但却一直没得到恩宠。

只是穆澜上一世,却意外的对这个丽妃有了印象,因为丽妃几乎是在最后一刻反败为胜的人。

她入宫的时候,才 16 岁,和穆澜一般年纪,只是被封为才人,而等丽妃受宠,却已经 26 岁了,甚至还意外的怀了皇子,直接从才人变成了贵妃。

上一世,丽妃反倒是最后威胁了曲华裳的人。

只是丽妃的命运却多加坎坷。

在宫内十年,却始终不曾受宠,受宠后的时间却短暂的不能再短暂了,最终在李长天驾崩后,丽妃就算怀着身孕,也不能幸免,被曲华裳逼着流产,而后去了感恩寺出家为尼。

再后来,穆澜就不知道丽妃的情况了。

因为穆澜自身难保。

沉了沉,穆澜抬头看着从凤鸾宫走出的丽妃,她的记忆很清晰,丽妃受宠,也不过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安静了下,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倒是李时元也顺着穆澜的视线看了一眼,并没任何兴趣,只是嗯了声。后宫嫔妃何其多,李时元怎么可能费心思去记这些人。

能来凤鸾宫请安的,都是后宫的这些人,来来去去多了,有些面孔最多觉得面熟,甚至连记都记不住了。

忽然,李时元走了两步,倒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穆澜:「爱妃,你倒是把宫内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入宫之前,爹爹吩咐过,所以就把这些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免得见到了,不知道规矩,给自己惹上麻烦。」穆澜淡定的应声。

李时元嗯了声。

这种小心谨慎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穆洪远能做出来的,穆洪远这人本身就是如此的性格。

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凤鸾宫,小太监看见穆澜来,倒是开心的不得了,显然一下子跟着放松了下来,快速的请了安。

要知道,今儿一早梅姬出宫后,太后的脾气就阴晴不定的,这跟在边上的奴才更显得胆战心惊。

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太后给得罪了。

就算是一早来请安的各宫的主子都不敢多待,那种阴沉的气氛,每个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的。

而凤鸾宫内的奴才,最盼的还是穆澜能来。

只要穆澜来了,太后就能被安抚的稳稳妥妥的,现在这样阴晴不定,自然也会消失不见了。

凤鸾宫内的人,才能喘口气。

「奴才这就去给太后禀告。」小太监喜出望外的同时,倒是脚步匆匆。

穆澜挑眉。

李时元倒是看着穆澜:「这凤鸾宫的奴才,看见爱妃,倒是和看见救星一样。梅姬出了宫,这宫内能安抚太后情绪的人,还真的就只剩下爱妃了。」

这倒是实话。

这也是为什么李时元根本不可能阻止穆澜去西域的原因,也没必要为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把太后也给得罪了。

那对自己并没任何好处。

毕竟太后在李长天心中的地位,依旧是一言九鼎的。

「臣妾只是运气好,承蒙太后喜欢。」穆澜倒是淡定,「哄好太后不难,花点心思就行了。」

在梅姬出宫之前,徐洛尘其实已经被调教的挺好的。

只是有些事,徐洛尘毕竟年纪轻,还是需要磨砺,不可能一下子就上手的,好比穆澜,她如不是重生,而上一世已经花了一生的时间在熟悉宫内的每一个人,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些。

李时元倒是也没说什么。

小太监很快匆匆回头:「殿下,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穆澜颔首示意,这才随着李时元朝着寝宫内走去。

穆澜的脚步并不快,她的思绪带着一份的深沉,她在等曲华裳的出现。

巫蛊之事虽然过去,曲华裳好似从这件事摘的干干净净,但是太后这样经历了快三个朝代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穆澜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训斥曲华裳,但是太后可以。

穆澜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心思。

今日一早来凤鸾宫,是等着看好戏。

而穆澜来凤鸾宫,曲华裳自然会知道,就算不情愿,也必须会出现,这件事,曲华裳心中明白,在太后心底,她已经是大打折扣,就连李长天那,恐怕都不好说话了。

想挽回劣势,现在曲华裳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

穆澜在心里冷笑一声,人也跟着走进了寝宫。

果不其然,太后看见穆澜的时候,心情好似也愉悦了不少:「太子妃来了?」

「臣妾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

「行了,这几日你是受尽委屈,哀家还想着你要好好休息,别一个劲的到哀家这里了,哀家会心疼。」太后这话倒是实话。

是真的心疼穆澜。

娇滴滴的穆王府千金,却莫名其妙的被牵连到了天牢。

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太后哪里会不清楚,里面没把人逼疯就已经不容易了,穆澜只是消瘦,算是命大了。

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有娘娘在,臣妾不会委屈。」

这话,让太后点点头,她把穆澜唤来,穆澜安静的走了过去,太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穆澜,确定穆澜除去消瘦,并没什么异样后,这才放心了下来。

而后,太后叮嘱李时元:「太子,太子妃受了委屈,你也要多哄着点,东宫别的烦心事,就不要再拿到太子妃面前了。」

「儿臣知道。」李时元应声。

穆澜笑了笑,已经从容的接过徐洛尘手中的事,徐洛尘也不免跟着松了口气。

她冲着穆澜眨了眨眼,穆澜倒是低低的笑了笑,而后才看向太后:「娘娘,臣妾把洛尘带下去,再和她交代些细节,洛尘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多点时间,就会和臣妾一样让您觉得称心如意了。」

太后倒是也没否认:「洛尘啊,倒是个聪明姑娘。」

徐洛尘腼腆的笑了,低着头,不吭声。

穆带着徐洛尘就下去了,在两人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是曲华裳和戴芷嫆来了。

穆澜冷笑一声,但是并没再刻意留下来。

戴芷嫆来,倒是请安,只是在请安之余还多了一丝看热闹的心思,表面不显,但是谁不知道,戴芷嫆看的是曲华裳的出丑。

而曲华裳,请安是其次,恐怕还是迫于无奈,来给穆澜道歉的。

而这个道歉,单独去东宫没用,还必须在太后的面前才有用。曲华裳入宫几十年,何时给人低过头,这一次,大概也是第一次。

这个热闹,怎么不值得戴芷嫆来看。

有时候看的不是这人多狼狈,而是这人从来都自视甚高的尊严被狠狠的踩在脚下,那才更有快意。

穆澜岂会不知道。

「穆姐姐。」徐洛尘在走到后殿后,才小声的开口,「我刚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难看呢。」

穆澜倒是笑了笑,看着徐洛尘:「现在你倒是察言观色很好嘛,姬姑姑教你的时候都用心学了吗?」

「学了。」徐洛尘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我都记住了,但是还是伺候不好太后,太后的脾气阴晴不定的,我总觉得一不小心就踩了雷。姬姑姑在的时候还好,姬姑姑这出去了,凤鸾宫内真的是人人自危,穆姐姐,您要来了,大家又松口气了。」

穆澜听着徐洛尘的话,弹了下她的眉心:「你能看的出皇后脸色难看,就看不出太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若是端着茶水过去,太后拧眉放在一旁了,必然就是你的火候不好,如果你说了什么话,太后没太听着,就证明你的话对太后而言,并没兴趣……」

穆澜在谆谆教诲。

徐洛尘连声点头,倒是认真。

而剩下的事,穆澜也没帮忙,而是安静的看着徐洛尘做,哪里做不对的地方,穆澜才会开口。

甚至,等徐洛尘做好后,还是让她亲自送出去,而不是穆澜。

穆澜有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要曲华裳等着,坐立不安的等着。皇后之位,曲华裳安安稳稳的坐了几十年,在后宫呼风唤雨,做尽丧尽天良的事,现在竟然还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这种坐如针毡有什么。

这是曲华裳该受的。

徐洛尘倒是纯真,没能猜到穆澜的心思,何况,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她做的,再说现在穆澜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些。

反倒是穆澜说后,徐洛尘在出去,就极少出问题了,太后的脸色都会跟着舒缓不少。

来来去去了一炷香的时候。

徐洛尘在返回的时候,小小声的说:「穆姐姐,你不出去吗?先前皇后娘娘还问到您了。」

「她问什么了?」穆澜淡淡的笑了笑,态度倒是很平和。

「皇后娘娘说了很多您的好话,说您贴心懂事,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我虽然进宫没多久,但是也知道皇后娘娘不好相处的,更没听过皇后娘娘这么夸一个人,您还是第一个呢。」徐洛尘眨了眨眼,看着穆澜,不免佩服。

穆澜面不改色的看着徐洛尘,没因为徐洛尘的话而有任何的得意,倒是淡定的开口:「洛尘,你要记住,这宫内,夸你的并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的,可能也只是表面赞誉,背地里藏刀,明白了吗?」

徐洛尘啊了一声,这才从穆澜的话里听出了暗潮涌动,这下,她点点头,才没继续说下去。

穆澜见徐洛尘没再开口,也不急不躁的在原地坐着,后殿倒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奴才们的来回走动。

徐洛尘聪明的不吭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久,久到这些新鲜弄好的小点出炉了,徐洛尘要接过去的时候,穆澜这才拦住了徐洛尘:「我去就好。」

徐洛尘立刻点点头。

穆澜颔首示意,这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等了这么久,也是足够了。

凡事适度就好。

暂时扳不倒曲华裳的时候,还是要选择表面的服帖,至于别的事,来日方长。

穆澜重新出现在前殿的时候,曲华裳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穆澜很淡定的冲着曲华裳颔首示意,连请安都没有,就朝着太后走去。

「娘娘,臣妾弄了点小点,正好听见母后和戴妃娘娘也来了,就一并弄了她们喜欢的口味,这才耽误了点时间,还请娘娘见谅。」穆澜恭敬有礼。

但是这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曲华裳。

她穆澜就是知道曲华裳来,这才在后殿不出来,摆明了就是让曲华裳等着。

曲华裳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憋着一肚子的恼火,但是表面却又不能暴露出来,反倒是戴芷嫆低低的笑出声。

这笑看起来是在赞赏穆澜,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讥讽曲华裳。

「皇后娘娘这是好福气啊。时厉到现在还和没事的人一样,玩心那么重,没给臣妾找一个正妃就算了,这侧妃立是立了,这么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臣妾也是急。」戴芷嫆笑脸盈盈的,「娘娘就不一样了,东宫可算是后继有人,还有一个贴心的太子妃。」

可不是贴心?

贴心的让曲华裳在这里坐如针毡的等着。

曲华裳被戴芷嫆说的额一阵阵的戳心窝,但是表面上却只能对戴芷嫆客客气气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戴芷嫆倒也是见好就收,捏起一块小点送入嘴里,又赞赏了一句:「太子妃这是好手艺啊。」

「戴妃娘娘过奖了。」穆澜颔首示意。

曲华裳没说什么,穆澜送来的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总觉得穆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怕是在算计自己,所以反而显得小心翼翼的。

倒是穆澜挑眉:「母后,是臣妾弄的不合您的胃口吗?」

一句话,把曲华裳拱了上去,曲华裳不吃,是不给穆澜面子,吃了又担心穆澜在糕点里做什么手脚。

穆澜岂能看不出来,她面不改色的看着曲华裳,忽然压低了声音,只有彼此才能听见:「怕臣妾下毒吗?母后多虑了,臣妾不会用下毒这么低劣的手段,何况,这在太后面前,母后大可放心。」

这话,说的不太正经,但是却是威胁。

曲华裳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穆澜,穆澜表面却始终温润:「如果母后不喜欢的话,那臣妾再弄过。」

这话,让太后看了过来,眉眼也跟着皱了皱,对曲华裳的不满显而易见。

曲华裳被弄的不上不下,格外被动。

「不会,澜儿做的东西自是好吃,很符合本宫的新衣。」曲华裳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穆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曲华裳,重新把糕点放了回去。

穆澜做的糕点都是一口一小个,不会给你第二口的机会,第二口也不太符合这些妃子们的体统和规矩。

在穆澜的眼神里,曲华裳捏起糕点,放入嘴里。

然后她的眼神就变了。

穆澜是没下毒,只是这些糕点的味道却诡异无比,让人阵阵作恶,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曲华裳还不能动怒。

她很明白,这屋内所有的人都是站在穆澜这边的。

加上这糕点一口一个,她吃进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了。这苦水只能自己咽下去。

谁又能知道,剩下的两块糕点是否有问题。

如果没问题的话,曲华裳闹了,那就是给自己难堪,让自己现在的窘态更是雪上加霜。

偏偏穆澜还好似没事的人一样,戏谑的问着:「母后,味道如何?」

曲华裳嗯了声。

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把穆澜弄死。

穆澜倒是见曲华裳吃了哑巴亏,这才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李时元倒是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看见穆澜回来的时候,眼神都跟着温柔了许多。

「爱妃辛苦了。」李时元倒是毫不避讳。

「不会,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落落大方。

太后这才点点头,而后看向了皇后:「皇后,太子妃贤良淑德,有这样的太子妃,是凤清宫和东宫的福气。依哀家看,皇后更是要珍惜。太子妃将来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是。」曲华裳被动应声。

「太子妃之位,京都多少女子想要。这宫内多少王公贵族想把千金送来,但是哀家见了那么多人,最得哀家心的还是穆澜。这宫内,多少说穆澜闲言碎语的,哀家也听了,全都是无稽之谈。」

太后的话不咸不淡的,字字句句却是警告:「这件事之后,若再有人再哀家面前说一句不是,哀家定不会轻饶。」

「臣妾记住了。」曲华裳应声。

「皇后啊。」太后倒是没这么放过曲华裳,「这件事,你身为皇后,却没做好。晚莲是你凤清宫的人,不管晚莲和德妃娘娘那边是什么关系,但是出事的第一时间,你就直接怀疑了太子妃。」

曲华裳的脸色难看了一下。

她怎么能承认,这件事是自己所为呢?

所以现在太后说,曲华裳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臣妾知错了,臣妾也只是听信了传言,想着这件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所以才让人去搜查了太子妃的寝宫,也没想到,这些事早就被人预谋好了。」

这算是承认自己错了。

「皇后,你和哀家说这些并没用,这些话,你要和太子妃说,你的判断失误,让太子妃受了委屈。」太后说的不咸不淡那的。

戴芷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曲华裳。

这样的热闹,戴芷嫆是很久不曾看见了。

曲华裳在后宫一手遮天几十年,多少人敢怒不敢言,若不是戴芷嫆娘家的势力一样不容小觑,加上戴芷嫆聪明,戴芷嫆早就不可能这么淡定自若的在这个深宫之中了。

现在曲华裳吃瘪,戴芷嫆又岂能不幸灾乐祸。

只是这幸灾乐祸,她表示的很含蓄,看着曲华裳的时候,那眼神却丝毫不遮掩。

曲华裳恼羞成怒,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节节败退。

穆澜却又偏偏不说话,就连给曲华裳找个台阶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是在等着曲华裳的道歉。

就连李时元都难得不帮着曲华裳,也就只是这么沉沉的看着。

曲华裳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太后见曲华裳没开口的意思,脸色沉了下,声音也跟着严厉了几分:「皇后,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再说,这件事若不是太子发现的及时,皇后以为这么做就不会牵连到凤清宫了吗?你要知道,凤清宫和东宫历来都是一体的,东宫出事,太子逃不掉,皇后也逃不掉。」

话音落下的时候,太后的话已经尽是警告了。

曲华裳连声应着:「母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道错了。下次臣妾一定不这么鲁莽行事。」

而后,曲华裳看向穆澜:「澜儿,这件事是母后考虑不周,澜儿千万不要记挂在心上。这穆王府那,母后也定会亲自去和穆王爷解释始末。澜儿这段时间,是受尽委屈了。母后也一样是感同身受啊。」

「臣妾谢母后记挂。」穆澜这才淡淡开口,「臣妾从来不曾有怪罪母后之心,母后是后宫掌权,对大周尽忠尽孝,所做一切也是可以理解。换做臣妾,臣妾大概也会这么做。还请母后不要挂心,臣妾担待不起。」

表面的虚伪,不代表穆澜真的顺从。

这话都说的敷衍。

甚至眼神落在曲华裳身上的时候,是淡漠无比的。

曲华裳忍了忍,没说话,却仍然表面笑脸盈盈,一派和睦。

而太后见曲华裳道了歉,这才点点头:「身为皇后,作为表率是极为重要的。澜儿,以后还是要和你母后多多学习。」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穆澜应声。

太后挥挥手:「行了,你们也别在哀家这了,人多,哀家看的头疼。澜儿你也回去休息,半个月后就要启程去西域,这一路上,你还要费神的。别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垮了。」

「臣妾知道。」穆澜应声。

太后点点头看向李时元:「太子啊,要好好对你的太子妃。」

「儿臣知道了。」李时元倒是应的很快。

而后太后才在徐洛尘的搀扶下站起身,从容离开,穆澜等人也跟着站起身,齐声应道:「恭送太后娘娘。」

反倒是徐洛尘经过穆澜边上的时候,为不可见的冲着穆澜比了比大拇指。

穆澜淡笑,点点头,这才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眼神挪开。

在太后离开后,戴芷嫆说了几句客套话,倒是也离开了。

曲华裳就只是很沉的看向了穆澜,而后拂袖离开,穆澜面不改色的站着,没说什么。

而是李时元低头交代了穆澜几句:「你先回宫,宫内的事让奴才们来做,听见了没?」

「臣妾知道了。」穆澜应声。

她没拦着李时元。

因为穆澜知道,李时元是去找曲华裳了。

她看着李时元跟上曲华裳的步伐,而后,穆澜才面无表情的朝着东宫走去。在回东宫的路上,穆澜沉了沉,忽然转了转了方向,但是却没让人知道。

穆澜顺着记忆里的人,去了才人居住的宫殿。

才人不可能和嫔妃一样,有单独的宫殿,而是要多人一起。只不过和宫女的大通铺比起来,会好上很多,和选秀的时候比起来,也是单独的一人一间。只是十几个才人,可能共同才有一个寝宫。

奴才们,也是共用的。

这就要看哪个才人更懂得活络,奴才们自然也会看在银子的面上,懂得帮她们走关系,特别是内务府的公公。

讨好了,对才人们而言,翻身的时候就到了。

穆澜自然也不会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才人住的寝宫,那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麻烦其实对于穆澜而言,倒不是多怕。

她担心的是被人看见了,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天牢的这几日,穆澜会好好的和曲华裳算的。

穆澜冷笑一声。

而后,她就在才人殿不远的地方站着,很安静,也没人发现,一直到一道身影匆匆走来:「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这里?」

这是程得柱。

也是李时裕的人。

宫内值得穆澜信任的人。

穆澜很清楚,李时裕安插在宫内的人,都是对李时裕死忠的人,李时裕开过口,就自然指的信任。

而程公公统管的就是才人殿这附近的几座宫殿。

忽然,穆澜看向了程得柱,好似明白了什么,上一世为什么丽妃会忽然得宠了,恐怕这期间,李时裕的周旋是少不了的。

而程公公和内务府那素来交好。

翻丽妃的牌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穆澜想不出丽妃是为何红的。

但是不管是为何,穆澜倒是可以帮丽妃一臂之力,既然上一世丽妃有这个想法,那么这一世,丽妃也一样有。

穆澜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这才看向了程得柱:「程公公,有劳帮本宫带丽才人出来。自然,本宫的意思,你很明白。」

程得柱惊讶了下。似乎是意外穆澜会忽然想见丽才人。

毕竟丽才人虽然有些姿色,但是在才人殿,也并不是多稀奇的人,没点姿色,是不可能入宫的。

只是,凑巧的吗?

「不方便?」穆澜挑眉。

程得柱倒是没瞒着:「四殿下也找了丽才人。」

穆澜笑了笑,倒是也不意外。和自己先前想的差不多,丽才人在才人殿这么长的时间都是被冷淡,忽然被宠幸了,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这个人是李时裕也不奇怪。

「四殿下说了什么吗?」穆澜淡淡问道。

程得柱想了想:「四殿下要过两日才会来,但是终究才人殿是皇上的后宫,自然四殿下也要避讳着。只是提前和奴才交代过了,让奴才办好这件事。」

穆澜嗯了声。

「但是四殿下也交代了。」程得柱安静了下,「如果是太子妃看上的人,那四殿下就不会多问。」

穆澜轻笑一声:「告诉四殿下,丽才人本宫要了。让四殿下有事就来找本宫。」

「奴才遵旨。」程得柱很是配合,「娘娘,您在这等着,奴才现在就帮你把人给叫来。」

穆澜颔首示意。

很快,程得柱匆匆离开,穆澜倒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等着。

程得柱也没让穆澜等多久,很快一名清丽的女子,就跟着程得柱走了出来,避开人群,在穆澜的面前站定。

「臣妾见过太子妃娘娘。」丽才人请了安,有些惶恐。

就算是在才人殿,丽才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宫内刚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虽然让人觉得扑朔迷离,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安然无恙出来的人就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穆澜来的时候,丽才人是觉得恐慌的。

不知道穆澜为何找上了自己,甚至还是程公公亲自把丽才人带出来的,要知道,在才人殿内的这些才人们,其实在宫内的身份,虽然也算是一个主子,但是想和穆澜比,就相差甚远了。

云和泥的区别。

丽才人回过神,立刻跪了下来:「臣妾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淡淡应声。

丽才人这才站起身,穆澜的眼神在丽才人的身上打量了几分,这大概是穆澜上一世到这一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清楚丽才人的长相,也几乎是看清楚后,穆澜这才恍然大悟了。

她明白了上一世丽才人为什么会忽然受宠了。

因为丽才人和容妃几乎是有着极为相似的容颜,眉眼里的一言一行,只要稍微的调教,起码一眼的错觉会让人觉得这是容妃。

而容妃没出事之前,在后宫几乎是独宠。

李长天最恩宠的人就是容妃。

丽才人这张脸,只要在李长天的面前多出现,李长天肯定可以注意的到,既然注意的到,就自然也会宠幸丽才人。现在的后宫占据了两股势力,一股是来自皇后,另外一股无声的势力就是来自戴芷嫆的。

李长天宠幸,也无非就是权衡这之间的利益,而非真的喜欢。

丽才人的出现只会是一股清流,让李长眷恋不已,对于李长天而言,容妃终究就是心中的一个痛,无法抹平。

丽才人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个痛处。

而穆澜没记错的话,丽才人得宠应该是秋祭回来后,秋祭回来后,李长天的身体才会进入逐渐衰败的阶段。这一世一切的轨迹都已经改变了,恐怕等不到秋祭后了,包括丽才人的轨迹也会改变了。

这些才人殿的人,如果一直没得到皇上的恩宠,以大周的利律,皇上驾崩后,一样要进入感恩寺。而甚至有部分的人,会被喊去一生一世的守陵。

终究也不过就是孤老致死。

所以,这件事才必须进行,势在必得。

而看着丽才人的这张脸,穆澜忽然也明白了李时裕为何会找上丽才人,这张脸才是致胜的关键所在。

只是李时裕的时间略晚了。

沉了沉,穆澜敛下情绪,安静的看着丽才人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臣妾叫丽瑶,泰州人士。」丽才人不敢迟疑,立刻说道。

「泰州知府的千金?」穆澜想了下,问道。

泰州这个姓的人少之又少,能抬的上台面的,大概就只有泰州知府了。所以穆澜的猜测并没错,丽才人也立刻点头,没否认自己的身份。

「进宫几年了?」穆澜又问。

丽才人应声:「十年了。」

「可被皇上宠幸过?」

「有。初入宫的时候,而后臣妾就没再见过皇上了。」

……

简单的对话,穆澜也已经大致心中有数了。她点点头,而后再看向丽才人的时候,眸光沉了沉:「你甘心一辈子在才人殿吗?」

丽瑶看着穆澜,不知道穆澜话中的意思,终究是不认识的人,再者说,这宫内,待了十年,她再傻也知道步步惊心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丽瑶在面对穆澜的问话的时候,还是显得紧张不已。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安静的看着丽瑶,而后才继续说道:「如果甘心的话,就当本宫没来过这里,如果不甘心的话,就看着本宫,告诉本宫你不甘心。」

而后,穆澜就不再说话,安静的等着丽才人的答案。

丽才人的手心攥成了拳头,看着穆澜,似乎在思量什么。

穆澜倒是笑了笑:「本宫若是想要你死,无需大费周章的害你,你就可以无声无息的从这座深宫消失了,甚至不会有人记住你是谁。更不用说你的娘家,你的娘家也不会敢替你说半句。」

穆澜说的残忍而直接。

丽瑶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她却无法否认穆澜所说的一切。

她带着家族的希望来的,但是最终却让家族的人失望了。别的不说,起码在这样的情况下,家族里的人是不会再当自己存在,如果真的在宫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她家的人确实也就像穆澜所说的,不会有任何的反应的。

在这个宫内,所有的才人们不就是为了拼一个出人头地。

谁不想有独立的宫殿,谁不想仆役成群,谁不想被人跪拜敬仰。

想到这些丽瑶跪了下来,看着穆澜,一字一句说道:「太子妃娘娘,臣妾不甘心。」

「好。」穆澜仍然淡淡的,「本宫可以帮你,本宫也不会要求你为本宫做什么。你只要按照本宫给你安排的路走下去,至于成功与否,就看你自己。」

丽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

这样的交换条件就像是喜从天降,让人完全猝不及防。

她下意识的觉得,穆澜能帮自己,无非也是要自己做事,甚至这样的做事还是掉脑袋的事,结果,穆澜却说,没任何事情需要自己做?

「为什么?」丽瑶忍不住开口问。

穆澜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如果你真的要问本宫,要你做什么的话。那么本宫就只有一条,在皇上身边伺候好了,让皇上专宠于你。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你有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这话,穆澜也并没夸大。

一个后宫的才人却忽然得了恩宠,如果能一跃升天,但是却又没能守住这个位置,那么结果就真的可想而知了。

丽瑶也一样知道这个道理:「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就好。」穆澜点点头,「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丽瑶也想不出别的事情,而后小心的问道,「臣妾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至于怎么做,你倒是不用担心,本宫自然会让人一步步的提醒你,你按照本宫的话去也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穆澜这话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话没说明,丽瑶也明白穆澜话中的意思。

一旦她有一日胡言乱语,不管她在什么位置上,穆澜都可以轻易的把她拉下水。

丽瑶对穆澜并不了解,但是穆澜入宫来的种种却让丽瑶很清楚的知道,穆澜所言非假,就算是那堂堂的后宫之主,在穆澜的手中就好似也如同蝼蚁一般,一切都是穆澜说了算。

更不用说,现在穆澜的身份是太子妃。

更是将来后宫之主。

丽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尽忠,才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连声应道:「臣妾谨记娘娘的教诲。」

穆澜嗯了声:「你先回去吧,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别的事,就等本宫差人通知你。」

「是。」丽瑶应声。

而后,丽瑶不敢多看穆澜,福了福身,转身立刻就朝着才人殿走去,一刻都不敢停留。

明明她年长穆澜十岁,但是去好似在穆澜面前,穆澜才是年长的人,穆澜的气度和手段让人不禁佩服。

丽瑶不敢多想。

但是内心的欢欣雀跃还是显而易见的,眉眼里挡不去的喜悦,就连步伐都跟着轻盈多了,再看着自己居住了十年的才人殿,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飞黄腾达,她岂能不高兴。

而穆澜安静的看着丽蓉离开的身影,一言不发,一直到丽蓉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穆澜才敛下眉眼。而在暗处的程得柱已经重新走了出来。

「娘娘。」程得柱开口叫着穆澜。

穆澜眼皮掀了掀,这才看向了程得柱:「接下来的事情,你按照本宫的吩咐来做。」

程得柱立刻应声:「奴才遵旨。」

穆澜嗯了声,从宽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到了程得柱的面前:「本宫来这里并不太方便,所以你按照纸上写的时辰,把丽才人送过去,仔细交代好丽才人,别的事情,就无需管了。但是把丽才人送过去,只要皇上没反应,就必须把人安然无恙的送回才人殿。」

程得柱点点头快速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奴才得令。」

「有事的话,你知道如何找本宫。」穆澜的声音沉了沉。

程得柱和穆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穆澜就没再原地继续停留,从容离开,程得柱一直在原地恭送穆澜离开,这才悄然无声的回了才人殿。

……

凤清宫内。

曲华裳回到凤清宫,震怒无比,因为在凤鸾宫吃了穆澜的暗亏,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寝宫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曲华裳给摔了,从掌管这个后宫到现在,曲华裳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而这样的委屈竟然还是穆澜给的。

曲华裳怎么能甘心。

晚清安静了下,看着曲华裳:「娘娘,您莫要动气。奴婢觉得,现在这情况,娘娘动气,对娘娘并没任何的好处。再说,太子妃能从这样的事情里出来,必然就有她的厉害之处。现在的情况下,娘娘不如先和太子妃虚伪。免得再引起纷争。」

这话,凤清宫内也就晚清能这么说。若是换了别的奴才,早就已经被曲华裳的狠戾给处死了。

晚清跟着曲华裳多年,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必然有晚清的厉害之处。

她说的每一句话,看似再帮着曲华裳,但是晚清却很清楚,这是站在穆澜的角度说的。

让曲华裳安静下来,穆澜才有时间做她要做的事情。

若是曲华裳从中作梗的话,穆澜只会花更多的时间对付曲华裳。

而贤妃找到晚清的时候,把自己的要求和晚清说了,晚清默了默,没说话,就单凭穆澜能找到贤妃,知道他们的关系,晚清都很清楚,穆澜是一个得罪不得的人。

在宫中,晚清从来就没真心实意的站在曲华裳的这边,一切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贤妃。

为贤妃收集曲华裳的罪证,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扳倒曲华裳而已。

「本宫怎么能甘心。」曲华裳几乎是地吼出声。

晚清拧眉:「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又何必为了一个穆澜,和太后过不去,和殿下过不去呢。穆澜再得宠,能得宠到什么时候?最终这宫内还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话,倒是宽慰了曲华裳的心。

原本的怒意也跟着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是眉眼里的狠戾却仍然还在。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的太监匆匆来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曲华裳的脸色变了变,下意思的看向了晚清,晚清安静了下,示意曲华裳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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