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无声较量

无声较量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不咸不淡的话,好似在给李时元现在这样的行为找了一个台阶,但是字里行间却是在给这些侍卫警告。

侍卫们跟着李时元那么久,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听不出穆澜话中的意思。

他们面面相觑。

「放下。」穆澜的声音沉了下来。

侍卫没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李时元的命令不可违,而穆澜的姿态却让人觉得阴沉无比,也一样不敢挑衅。

好似一下子被人驾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完全没反抗的余地了。

穆澜的眉眼逐渐的冷了下来,看着侍卫的脸更是一瞬不瞬的,侍卫竟然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落雪楼内传来了冷漠而冷冽的声音:「放下。」

那是李时元的声音。

侍卫立刻把剑收回了剑鞘。

小九和小七的脖颈不免有了血痕,在侍卫放下剑的瞬间,已经快速的走到了穆澜的边上。

那眼中带着一丝关切的询问。

跟着穆澜的这段时间来,两人是真的把穆澜当成了主子,没丝毫的怠慢,穆澜的命令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么也只听穆澜一人的话,不会在意面前的人是谁,就好比现在的情况。

不然的话,两兄弟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之中。

「我无碍。」穆澜淡淡开口。

小七和小九这才松了口气。

穆澜看着两兄弟,这才开口继续说道:「先下去,把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了,别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要担心。」

「是。奴才遵旨。」兄弟俩齐声声的应声。

而后,小九和小七才从容离开,而后穆澜看向了落雪楼内,这才安静的朝着楼内走去,外面的侍卫看见穆澜进去,很快又拦在了落雪楼外,不让任何人进入。

整个穆王府,安安静静的。

穆澜推门而入,走入屋内,就看见荷香跪在地上,早就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甚至不知道跪了多长的时间,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也显得苍白的多。

从穆澜重生到现在,从来没让荷香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而现在,荷香的委屈竟然是李时元给的。

穆澜冷笑出声。

「大小姐。」荷香战战兢兢的叫着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着荷香:「起来,然后出去。」

荷香不敢动,李时元的眸光沉沉的看着穆澜,也并没开口。

穆澜看向了李时元,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这是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这打狗还看主人,显然太子殿下不知道这个理。」

一点客气都没有,就连伪装都懒,但是冲着李时元开口的时候,穆澜的声音听起来还显得懒洋洋的。

不咸不淡,好像是在威胁:「这大周传统,大婚前三日,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所以太子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无视了传统和体统吗?」

话音落下,穆澜也没再理会李时元,看向了荷香:「荷香,你要时刻记得,你的主子是谁。」

「是大小姐……」荷香应声。

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不敢起身不是要忤逆穆澜的话,生怕得罪了李时元,最终把穆澜给牵连了。

「既然知道我是你主子,那我叫你起身,你就要马上起身,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穆澜的声音沉了下来,在警告荷香。

荷香知道穆澜动怒了。

她一咬牙,站起身。

「出去。」穆澜沉沉命令。

荷香这下不敢迟疑,匆匆走了出去,而李时元倒是也没开口拦着,在荷香出去后,李时元站起身,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来,眼神里的凌厉却越发显得明显起来。

穆澜没后退,站着,也没回避李时元的眼神。

甚至这样的眼神显得淡漠无比。

一直到李时元在穆澜的面前站定,大手直接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本王面前也敢放肆。」

「这里是穆王府,穆王府里的人都是我的人,太子殿下无权动。」穆澜淡淡开口,毫无畏惧。

「穆王爷都不敢说什么,你倒是振振有词。」李时元冷笑一声。

穆澜倨傲的看着李时元,眼中的倔强表露的清清楚楚的。

穆洪远倒是不一定在王府之内,或者说,穆洪远知道李时元来了,故意选择不在王府之内,避免把自己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

换句话说,李时元的一言一行,也是穆洪远默许的。

穆澜也没因为李时元的话而又任何的妥协,傲然的站立着,李时元的手心微微的用力,穆澜有些吃痛,只是穆澜并没在李时元的面前表露出来。

「你是本王钦定的太子妃,这大婚之前,你去了哪里?」李时元问的直接。

今日是七夕,李时元怎么会不清楚,所以明知道是违背体统的时候,但是还是悄然无声的出来,是想来讨好穆澜,邀穆澜上街,他直觉的认为,穆澜会喜欢。

结果李时元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人到了穆王府,而穆澜竟然不在。

在这样几乎暧昧的时间里,穆澜出去了。

瞬间,李时元内心的怒意翻腾了上来,说不出这样的感觉,就好似当众捉奸,捉到了穆澜的红杏出墙一般,是一种怎么都忍不住的怒意,不断的翻滚再翻滚。恨不得能当场掐死穆澜。

所以,在找不到穆澜的情况下,穆王府的人自然就成了李时元出气的对象。但李时元还是留有余地。

他倒是清楚,真的下了狠手,恐怕这穆澜是不得善终了。

倒是穆澜听着李时元的话,好似完全不为所动,不咸不淡的看着李时元:「太子殿下,这大周的传统只不过是大婚之前,不相见而已,并没规定,我不能出去。至于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就好似爹爹不敢管你在穆王府内做什么,爹爹也不会过问我是否出去。」

穆澜说的直接而坦荡荡的。

说着,她低声笑了笑,很是嘲讽:「再说,今日七夕,集市上如此热闹,为何我就不能出去凑个热闹。」

话音落下,穆澜的手放在了李时元的手腕上,两人在无声的较劲。

李时元没松开的意思,仍然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穆澜,本王问你话,去哪里了,和谁出去了?」

「市集,独身一人。」穆澜面不改色,「我以为我喜欢出门,对于太子而言并不是秘密。太子常年派在我身边的人,难道没告诉太子,我去哪里了吗?」

穆澜半笑不笑的反问李时元。

李时元倒是安静了下,没说话。

他是没想到,穆澜竟然发现了自己派在她边上的人,而这些影子,这段时间都被李时元召了回来,自然不可能再有人汇报穆澜的行踪。

而穆澜的话,自然也不可能让李时元全信。

但是李时元却又找不出任何怀疑的地方,最终就只能这么看着穆澜。

穆澜也不回避李时元的眼神,淡淡开口:「现在殿下能把手松开了吗?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殿下想把我杀了。」

李时元很沉的看着穆澜。

过了一阵,李时元倒是把掐着穆澜的手给松开了,穆澜得到了自由,后退了一步。

忽然

李时元的眼神微眯,直落落的看向了穆澜襦裙的位置。

原本的阴沉已经越发显得凌厉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看穿穆澜的一言一行,而穆澜微微皱眉,下意识的顺着李时元的眼神看了下去。

还没等穆澜看清。

李时元的手直接把穆澜的襦裙给扯开了。

在胸口的位置,带着淡淡的痕迹,显得格外的暧昧,之前只不过是堪堪的被襦裙遮挡住了,不能让人轻易的觉察出来。

而现在被扯开的时候,就赫然在目了。

襦裙的绑绳,在李时元的力道下,已经彻底的断了。

裙子险些要飘落下来。

穆澜快速的抓住了裙子,牢牢的护在胸口。

她也已经注意到了。

穆澜自然知道,那是谁留下的,只是穆澜没想到,李时元竟然也注意到了,现在好像有些陷入了两难,但是穆澜并没因此而慌张。

「告诉本王,这是什么?」李时裕阴沉的开口,一字一句的问着。

「殿下以为这是什么?」穆澜反问。

那表情很无辜,就只是看着李时裕,好像在等李时裕的答案,甚至眼神都没眨一下,更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李时裕冷笑一声。

穆澜的手仍然护着自己的胸口。

她在思量,但是压在心头不安的预感也是一阵阵的席来,还没等穆澜回过神,李时元却忽然一个用力,直接把穆澜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因为这样忽然而来的举动,穆澜的襦裙也跟着掉落了下来,光洁如新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李时元已经把穆澜带到了床榻上。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时元很早接触了男女之事,穆澜胸口位置的痕迹,是一个男人都能清楚的知道,这是为什么。

偏偏还出现在七夕。

大周不算民风保守的地方。

但穆澜是李时元钦点的太子妃,这行为无疑就是在李时元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猝不及防,李时元活到今时今日,还不曾有人敢给自己戴率脑子,而穆澜却做了第一人。

此刻的李时元,只想毁了穆澜。

穆澜觉察的出来。

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只是在李时元的狂风暴雨里,穆澜却仍然显得格外的冷静。

「太子殿下,可知自己在做什么。」穆澜一字一句的问着。

李时元冷笑一声,看着穆澜的眼神,却显得森冷无比,更没任何缓和的余地,穆澜坦荡荡的,也没任何的心虚。

两人在纠缠。

李时元的野蛮展现的淋漓尽致的,穆澜不可能是李时元的对手,她一动不动,但是声音却冷了下来:「太子殿下这么做,不怕后悔吗?不怕在你我之间彻底的落下阴影,这辈子挥散不去吗?」

李时元冷笑一声,阴森的看着穆澜:「穆澜,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耐心,你也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代价。」

这是警告,而李时元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的落在了穆澜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着:「这里藏了谁,本王也会连根拔起。本王不喜欢,有人觊觎本王的女人。」

有些话,是碍于颜面,李时元并没戳穿。

戳穿了,狠狠打了一巴掌的人是自己。

那么多影卫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告诉自己,穆澜的身边到底跟了谁,发生了什么事,而就在自己的眼皮下,让他忍无可忍。

话音落下,李时元的动作也跟着野蛮了起来。

穆澜反倒是不再挣扎,看着李时元,只是眼神里的冷静和淡定,却也是从来都不曾减缓过的。

上一世,李时元是穆澜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她把李时元捧在心尖。

而李时元却从来不曾看过穆澜一眼,除去敷衍,更不会在穆澜的面前露出什么情绪,就连闺房之事都只是应付了事。

穆澜毫不怀疑,李时元的应付,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生下皇子,仅此而已。

无心无情。

而这一世,穆澜却在李时元的身上看见了情绪起伏的变化,甚至这样的变化是一个普通男人应该有的隐忍和愤怒。

可这一世的穆澜却已经没了任何的感觉,麻木不仁的,面对眼前贵为太子的男人,穆澜也依旧不动心不动情。

淡漠至极。

李时元不是感觉不到穆澜的无所畏惧。

但是这也不足以让李时元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李时元看来,今日和两日后,并没太大的区别。

结果,就在李时元的手顺势而下的时候,他忽然愣怔了下,好似摸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然后,李时元的面色也变得不自在了起来,所有的动作,都跟着停了下来,看着穆澜。

穆澜的表情却淡定无比:「现在满意了,太子殿下。」

李时元没说话。

穆澜缓缓起身,抓起一旁的衣服,遮挡在自己的身上,眉眼里带着一丝的嘲讽:「我来着月事,能做什么。胸口的痕迹不过就是今日集市的人太多,推搡的时候不小心给撞到。当时只觉得疼,殿下如果没有脱掉穆澜的衣服,穆澜恐怕到现在都没发现。」

这解释也是坦荡荡的。

似乎也足够证明,为何李时元用强的时候,穆澜却可以冷静的不像话。

好似这一切都和自己任何关系一般。

穆澜从来都是一个运筹帷幄,能把所有的想到极致的人,因为经历了上一世的悲凉,穆澜很清楚,在这一世不能掉以轻心,一不小心,就能粉身碎骨,所以能想到的每一个细节,穆澜都会想的清清楚楚。

从茶楼离开的时候,穆澜就已经处理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李时元真的来了。

也没想到,李时元竟然能对自己用强。

而李时元这个人的疑心之重,绝非是你解释可以行得通的,就好比李时元在质问穆澜的时候,穆澜一言不发,在那样的情况下,解释只会把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反而让李时元怀疑。

这一切只有让李时元自己发现,剩下的事情就无需解释了。

「本王……」李时元的声音卡在喉咙口,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穆澜没说话,好似也没理会李时元的意思,安静的起身,从地上重新找到自己的衣裳,挡在胸前。

李时元走了过来。

穆澜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元:「殿下现在满意了吗?如果满意的话,穆澜要休息了,还请殿下先行离开。」

这是逐客令。

李时元没说话。

要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这一生倨傲,都是被人伺候,何时需要解释,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李时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站着。

而穆澜仍然是没说话,好似也不想再理睬李时元。

李时元更是被动,看着穆澜清冷的脸,最终走上前,虽然不曾开口,但是李时元的手已经搭上了穆澜的衣领。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时元:「殿下是意犹未尽,还要用强的吗?」

李时元不自在了一下,还是解释:「不会。今日之事,本王会补偿你。」

「呵」穆澜很淡的笑了笑,「补偿?那倒不必,只要殿下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李时元知道穆澜是在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记住承诺,他会让穆澜心甘情愿的上自己的床,而非是用强的。

这也意味着,就算穆澜嫁入东宫,李时元也随时要记住这点。

「你倒是懂得得提要求。」李时元冷笑一声。

穆澜笑的淡定:「君无戏言,殿下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最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当然,殿下要用强,穆澜也不会反抗,毕竟穆澜已经嫁入东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不是吗?」

好话坏话,都被穆澜说尽了。

李时元无从反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今日之事,是本王做的不对。既然本王说了对你补偿,那本王就会记住本王的承诺。但是本王的耐心不多,不要一次次的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只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秋祭后,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本王都不会再放过你。」

这话,是给了穆澜最后的期限。

但是起码在这个期限之前,穆澜无需担心。

李时元这人虽然渣,言出必行还是做的到的。何况是面对现在的自己,李时元也做不到肆无忌惮。

穆澜淡定从容的看着李时元,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李时元话音落下,把穆澜披风的扣子扣好,而后就转身离开,并没在穆澜的屋内多待。

穆澜没送,站在原地,看着李时元离开。

一直到落雪楼外的侍卫都跟着撤去,穆澜才真的松了口气,汗涔涔的跌落在一旁的软塌上。

而荷香已经第一时间进来,看见穆澜现在的情况,立刻走上前,扶住了穆澜:「大小姐,太子殿下没对您做什么吧?」

说完,荷香仔细打量着穆澜,再看着穆澜身上的狼狈时,荷香脸色变了变:「大小姐……」

是真的急的要哭了。

穆澜回过神,安抚着荷香:「我没事,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泡泡澡。」

「好。」荷香不敢迟疑,但是还是担心的看着穆澜。

穆澜没说话,挥挥手,荷香这才快速的退了出去。

穆澜站起身,说完全没心有余悸是不可能的,但是很快,她也跟着冷静了下来,荷香很也很快端着烧好的水走了进来,明月和清风帮着放了水,拉了屏风,而后,她们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她们都很清楚,穆澜不喜欢被人打扰。

唯独留下的是荷香。

穆澜也始终闭眼,没说话,屋内静悄悄的。

很久,穆澜才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你还想跟我入宫吗?」

荷香一怔,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澜就继续说着:「今日是在穆王府,太子殿下或许还留了几分颜面,也可能是因为我还没嫁入东宫,太子殿下还没真的得到我,所以不敢太过于放肆,但是入了宫,一切就不好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时候,就不是单纯的跪在地上几个时辰,可能就是要了你的命了。」

穆澜说的直接,看着荷香的眼神也没挪开分毫,明明白白的把宫内的险恶告诉了荷香。

在没入宫前,荷香还有反悔的余地。

一旦入了宫,荷香想再出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就好似一条没有了退路的路,除了一直走下去,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穆澜私心是想劝退荷香。

但显然,荷香的意志坚定:「奴婢要跟着大小姐入宫,宫内险恶,大小姐一个人在给宫内没个照应,奴婢不放心。」

「傻子。」穆澜低低的笑出声。

而后穆澜没再说什么,一直到木桶里的水有些凉了,穆澜才站起身,荷香立刻走上前,伺候穆澜穿衣。

明月和清风也很快进屋,把屋内收拾干净,三人就退了出去,穆澜熄灭了屋内的烛光,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是夜,却静谧的让人可怕,窗外就只剩下蛙鸣声,偶尔还有野猫跳过屋顶时,不小心碰到砖瓦的声音。

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第二日,穆澜没离开穆王府。

安静的在王府之内,甚至连落雪楼都没离开,宫内的人仍然是来来去去的,送了不少的东西到了穆王府,穆洪远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出现在穆王府内。

他找过穆澜,交代的也不过都是一些入宫要注意的事情。

或者说是权衡利弊的事,为的是穆王府的利益和自己的权势,对于穆澜,穆洪远的关心就显得虚伪的多。

穆澜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言的站着。

「澜儿。本王知道你是一个蕙质兰心的人,所以嫁入东宫,什么事该做该说,不需要本王来提醒。但是你不要忘记,你是穆王府的嫡女,事事首先都要把穆王府放在首位,而不能坐到肆无忌惮。」

穆洪远在提醒穆澜:「宫内不必穆王府,很多事要顾及到皇后和太后娘娘,你凡事都要谨记在心,切莫过头。」

「穆澜知道。」穆澜安静的应声,心思却不在穆洪远这,显得敷衍的多。

穆洪远拧眉,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知画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已经在东宫了,还怀着身孕,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既然都在伺候太子,就要放下。一心对外。不要再惹出事端,听见了没有。」

穆澜嗯了声,不知道是听见去还是没听见去。

穆洪远倒是知道穆澜的脾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转移了话题:「宫内的嬷嬷来了,有些事,本王也不适宜,所以让嬷嬷来教你,免得犯了错。」

闺房之事,本来应该是娘亲亲自来的。

但是洛雪和李若兰都已经死了,而王府之内只剩下一个三夫人,素来低调,在自己的屋中很少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穆绵,穆绵也极少离开。

以至于穆澜很长的时间对穆绵都没任何印象。

就连三夫人的印象都显得寡淡的多。

但是因为穆战骁的原因,穆澜对三夫人并不坏,算的上尽心,该准备的东西一件没落下。

但是三夫人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逾越的来教穆澜,这些事,确确实实是宫内的嬷嬷亲自出面来的最好。

而穆洪远说完话,就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落雪楼,在外等候的嬷嬷也已经鱼贯而入,这些都是宫内资深的嬷嬷,是太后亲自派来的,也是梅姬选过的人选,所以穆澜倒是不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梅姬选过的人,穆澜还是放心的。

她倒是没怎么认真的听着嬷嬷的话,嬷嬷说的都是一些大婚要注意的事情,还有一些男女之间的事。

外人难以羞耻,但嬷嬷却说的格外淡定。

而上一世,却没人和穆澜说过这些,她连最基本的伺候都不会,从进入东宫的第一日起,就已经把李时元给得罪透了,哪里还有穆知画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同样是同一日入宫。

结果她堂堂的太子妃却不如一个侧妃。

侧妃走的是东宫的正门,她这个太子妃却是从偏门而入。

呵呵。

而明日,这样的事情却不可能发生。

穆澜沉了沉,耳边传来的仍然是嬷嬷的声音,她始终淡定自若。

一整日,穆澜都在不断的告诫声里度过的,到了入夜的时候所有的人褪去,穆澜也已经烦不胜烦了。

就连平日喜待的角落也变得让穆澜生厌无比,好似那些人的气息都不曾散去。

最终,穆澜起身,安静的走出了屋内,站在小院里,一动不动,她看着地面的落叶,还未曾被人清扫。

风起的时候,会随风舞动。

有些情不自禁的,穆澜挥动衣袖,虽然无声,但是酣畅淋漓的跳着,入夏的京都,就算是深夜,也带着一丝的燥热,没一会,穆澜就已经汗涔涔的。

但是她没停下。

没有乐曲,却也可以精准的踩在每个节拍上。

忽然,穆澜安静了下,舞步微顿,她在不远的角落,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这人没往前,就只是这么看着。

穆澜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安安静静的跳完了整曲的舞。

只跳给他一个人看。

如果可以,愿他能伴奏,她起舞。

而现在,穆澜却很清楚,今夜一过,他们的身份都已经转变了。

无奈,却只能迎头向前。

在穆澜进入屋内的时候,李时裕的身影也悄然无声的从穆王府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似从来没来过一般。

……

很快,穆王府迎来了穆澜和李时元的大婚。

大婚的当日,穆洪远更是少见的穿了一身的吉服,满面红光,心情都显得极好,更不用说穆王府内人头攒动,门庭若市,来道贺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今日已经是大婚,代表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变数,意味着穆澜正式入主东宫,成了东宫的太子妃。

这也意味着穆洪远真正的成了太子的丈人,未来的国长。

身份不言而喻。

穆王府在京都的地位原本就高,现在更是高不可攀,就连极少被人问及的穆绵,在穆澜大婚的当日都有人提及要给穆绵定亲。

而大婚当日,陪在穆洪远边上也是多年来极为少言寡语的三夫人何艳,也素来都低调的何艳,难得穿上了明艳的衣服,眉眼里带着笑意,但却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穆王府的人倒是来了个齐。

自然除了二房的人外。

穆知画因为未婚先孕提前进入东宫,不会有任何的名分,但是近日的立妃大典后,穆知画也会被立为侧妃,因为穆知画终究也是穆王府的人,虽然没了迎娶仪式,但是该有的过程还是会有的。

在东宫,穆知画也会过门。

而近日的穆知画也是穿着喜服,等待最后的仪式。

穆战天身为穆知画的亲大哥,留着宫中,自然也无可厚非。

而穆王府内,并没人因为二房的人没出现,而有任何的变化,热闹劲始终不曾散去。

而彼时的落雪楼内,却显得安安静静的。

喜娘跟前跟后的在穆澜的面前出现,指挥着府内的奴才和嬷嬷们按照她的要求来做,避免在这样的日子里犯了错。

一切倒是显得井然有序的。

每个人脸上的热闹劲都可想而知。

原本素雅的落雪楼也变成了一片的艳红,好不热闹。

唯独穆澜,安静的就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对于眼前的热闹,也不闻不问,就只是这么坐在床榻上。

她的身上早就换上了吉服。

那是曲华裳亲自给的。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这也是平日的穆澜从来不曾有的。

这样的妆容下,穆澜原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显得精致貌美,就算是屋内的奴才们,都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嬷嬷忍不住开口:「穆小姐,奴才看了那么多的美人,几乎没人可以比得上您。」

周围的奴才也连声应着,忍不住讨好了穆澜几句。

毕竟她们面前的是即将变成太子妃的人,是她们的主子,何况,穆澜在宫内早就一战成名了,这些人对穆澜带着敬畏之心,自然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加上李时元对穆澜的恩宠,是人尽皆知的。

倒是穆澜淡淡笑了笑:「是嬷嬷过奖了。宫内的美人无数,穆澜也不过就是泛泛之辈而已。」

这话听起来是谦逊,但是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得出穆澜话里的嘲讽。

嬷嬷倒是笑呵呵的,倒是没接话,继续像个陀螺一样忙着。

喜娘更是忙前忙后,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了,这才微微宽了心,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李时元啦迎亲。

原本热闹的屋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奴婢们鱼贯而出,只留了穆澜的贴身奴婢荷香在边上伺候。

「大小姐」荷香叫着,「您……」

荷香大概是唯一能看的出穆澜不那么愉悦的人,加上七夕的那一日的事,荷香不免担心。

倒是穆澜笑了笑:「行了,太子殿下很快就来了,你竟然跟着我入宫,就要学着宫内的规矩,第一件事,把你的情绪管理好。不管你要做什么,说什么,首先不能让人看出你脸上的表情。愿也好,不愿也好,在宫中,你都没选择的余地,听见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荷香把话吞了回去,恭敬的应声。

她仔仔细细的把穆澜收拾好,从一旁拿过喜帕盖在了穆澜的头上,在喜帕缓缓落下的瞬间,荷香看见的是穆澜眼底冰冷的情绪。

波澜不惊。

好似对于今天的大婚,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看客。

最终,荷香忍不住在无声的叹息,安静的陪在穆澜的身边。

一直到落雪楼的门再一次的被人打开,已经出去的嬷嬷和喜娘又一次的折返,这些人的脸上,兴奋之意都跟着明显了起来。

「太子殿下来了。」喜娘提醒着穆澜,「穆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穆澜颔首示意。

屋内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穆澜在喜帕下,低敛着眉眼,看着自己红色的绣花鞋,一言不发的坐着。

而李时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穆澜听的到这人得意的笑声。

她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穆澜都不曾往心里去,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麻木的重复,这是上一世经历过的,但是却又有所不同。

上一世的穆澜备受冷落,而这一世的穆澜却是风光无限。

她耳边不断出现的是喜娘和嬷嬷的提醒,穆澜无一处出错的地方,被李时元迎出屋后,给穆洪远磕头,甚至就连王雪霜都从床榻上起身,化了妆,坐在主位上,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穆澜安静的看着王雪霜,最终也只是规矩的磕头,没再多说一眼。

在穆王府内所有的仪式都完成后,为了不耽误吉时,自然也没在穆王府内多待。

但是明眼的人都看的见,穆澜出府的时候,是李时元亲自牵着出府的,而不是像普通人那般,跟在夫君的身后出府的。

甚至李时元显得小心翼翼的,就连穆洪远都只是陪在穆澜的边上,没任何干预的成分。

穆澜上花轿的时候,喜娘打开的帘子,而李时元仍然在边上站着,仔仔细细的看着,生怕出现任何的差池,就好似穆澜是李时元捧在心间的珍宝,容不得丝毫的怠慢。

这样的一举一动,落在众人的眼中。

大家都明白,穆澜这是还未曾到东宫,就已经是深受恩宠。

地位不言而喻。

在穆澜坐稳后,花轿被抬起,李时元骑着骏马在花轿之前,昂首挺胸朝着那一座深宫而去。

周围的民众也是夹道欢迎,欢呼声可见热烈。

反倒是在花轿内的穆澜,安安静静,就连掀开帘子的意愿都没有,面无表情的一路朝着宫内而去。

……

宫内的规矩自然更为的繁琐。

一道道,一关关,更是容不得出任何的差池。

可是穆澜硬生生的一件没错过,从容大方,在拜见了所有要见的人,穆澜亲自被李时元带往了东宫。

这一路上,两人才共坐了一顶软轿,耳边尽是奴才们的声音:「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行之处,奴才们更是跪了一地。

穆澜始终宠辱不惊。

一直到李时元的手忽然牵住了穆澜的手,穆澜在喜帕下看的清清楚楚,她安静了下,并没挣扎,这样的妥协,好似也让李时元的心情越发的愉悦。

「澜儿,只要是你喜欢的,本王就会送上给你。这东宫的大小事宜,本王不会过问,全有澜儿做主。」李时元得意的声调传来。

他是给穆澜放了权,在所有人眼中,这是无尽的恩宠。

穆澜淡淡笑道:「臣妾多谢殿下恩宠。」

这一声臣妾,更是让李时元大笑出声,脸上好不得意:「你终究还是本王的太子妃。」

穆澜轻笑一声,在喜帕下,没人看得清穆澜的表情,她安安静静的。

李时元倒是自顾自的说着:「一会到了东宫,你和知画要一同进门,喜娘和嬷嬷会安排好一切。本王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他直觉的认为,和穆知画一起进门,穆澜会觉得委屈。

毕竟陈之蓉和穆澜不合,穆澜在穆王府内,也没少受陈之蓉的委屈,所以这话,李时元才会说在先。

是为了宽穆澜的心,也是为了讨好穆澜。

何况,她入东宫的时候,不仅仅是李长天,就连曲华裳和太后都会在场,李长天的心思先不做判断,但是曲华裳对穆知画的喜欢倒是实实在在的,自然也不会让穆知画受太多的委屈。

太后不好说,可穆知画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

今日的风光都已经被穆澜占去,那么在东宫,她们或多或少都会给穆知画留点颜面,不会做的太难看。

只是穆澜会让穆知画如愿吗?

痴心妄想。

上一世,她一个正妃是从侧门入的东宫,一个侧妃却是从正门入的东宫,这笔账岂能不算。

穆知画真的以自己怀着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上一世到穆澜死的时候,穆知画都不曾有身孕,那么这一世,穆知画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又岂能保得住。

穆澜冷笑一声,眉眼里没一丝新娘的娇羞和喜悦,剩下的是无尽的阴沉。

但是冲着李时元开口的时候,穆澜却显得格外的温柔:「臣妾多谢殿下。」

李时元心情更是预约。

忽然,穆澜的眼神一怔,安静了下,好似周遭所有的声音都跟着平静了下来,明明带着喜帕,穆澜什么都不能看见。

但是那一双锦靴却可以让穆澜轻易的笃定,这个人是李时裕。

李时裕在宫中,穆澜很清楚,但是进入宫内,穆澜却从来没见到李时裕。

这样的时刻,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多值得庆幸的事,或者说,穆澜的内心也有一丝的回避。

但是却不曾想到,最终还是见到了。

明明就只是一双锦靴而已,穆澜低头,很淡的笑了笑。

忽然再抬眼的时候,穆澜猝不及防的掀开了喜帕,明明不何体统,但是穆澜却又做的再自然不过。

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不在穆澜的身上。

在入东宫的途中,若是掀开喜帕,那代表着不吉,正常的新娘不会如此,更不用说是穆澜这样的身份。

喜娘和嬷嬷都多次耳面提命的交代,在她们看来,这种事,穆澜更是会牢牢的记在心中,所以倒是也没多担心。

结果,穆澜却做了。

显然,站在不远处角落位置的李时裕,也有些意外,意外穆澜掀开了自己的喜帕。

那一双清澈见底,但是却带着诸多复杂情绪的双眸望过来的时候,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眉眼里却始终平静。

终究,穆澜还是嫁入东宫。

终究,他也没能阻止穆澜。

李时裕看着穆澜,原本平静的视线里渐渐噙了复杂的情绪,穆澜的眸光则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裕,一直到李时裕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

其实,不过即使几步的距离。

望眼却好似过了千年之久。

穆澜的喜帕再一次被放了下来,无人发觉。

但是喜帕下的双眸却隐隐有了酸胀的感觉,却仍然流不出一丝的泪,那种情绪不断在脑海里翻涌,几乎要把穆澜逼到了极限。

可表面,穆澜却仍然安静。

她缓缓闭眼,指尖抓着自己的喜服,不再看着入眼的一抹红。

后悔吗?

她不曾后悔。

人若能重生,必然要完成她先前的承诺,若这些都没做到,又岂能来谈所谓的幸福,这些幸福,也不过就是过往云烟,终究面对的还是相同的事情。

就能很久不曾使用的幻术,都忍不住开始在心头跳跃躁动。

明知不可以,穆澜还是微微闭眼。

通过传声,让自己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李时裕的心底:「时裕,珍重。」

几乎在穆澜传声后,她可以感觉的到身后灼热的气息,那是李时裕的眸光,她知道这人听见了。

很快,穆澜松了口气,整个人疲软了下来。

唯独抓着喜服的手,仍然紧紧的,不曾放松过。

这样轻微的幻术,不至于抽空穆澜的精力,但终究也是冷汗涔涔。

而一旁的李时元注意到了:「澜儿这是不舒服吗?」

他的手抓起了穆澜的手,感觉到了掌心的汗涔涔。这也让李时元瞬间拧眉,毕竟穆澜身体不好,倒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可能是臣妾太紧张了。」穆澜淡淡开口。

这话倒是让李时元笑出声:「澜儿也会紧张。本王还以为澜儿是最冷静自若的人,就连今日,这么多繁琐的规矩,澜儿都不曾出错。」

「可能是越近东宫,越是紧张,毕竟往后的日子这么长,臣妾总不能保证事事不出错。」穆澜解释的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元听着,却给了穆澜承诺:「你只要犯的不是触及本王底线的事,本王都会既往不咎。」

穆澜有些意外。

意外李时元这一世对自己的纵容。

这样的李时元在上一世,就算是穆知画都不曾遇见。所以,这是李时元动了真心吗?

穆澜安静了片刻,才应声:「若有一日,臣妾失宠了,殿下还记得这样的承诺吗?」

「将来本王会立新妃,侍妾,本王登上帝位,也会纳后宫,但你的地位,却无人可以撼动。」李时元这话倒是说的没任何敷衍的成分。

穆澜嗯了声,没再开口。

这话,听在穆澜的心中,波澜不惊。

若是上一世,李时元的话能让穆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现在,穆澜听着却毫无反应。

而软轿也缓缓的在东宫的门口停了下来。

奴才们齐声应着:「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落下,奴才们也已经把矮凳放在了软轿前,李时元先下的软轿,再温柔的把穆澜扶了下来。

举手之间的小心翼翼,在场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到穆澜落地,李时元不忘提醒边上的奴才:「伺候好娘娘,娘娘如果除了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奴才们齐声应声。

穆澜安静的把手搭在奴才们的手臂上,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对于穆澜而言,今日的重头戏在这里。

不然的话,不是枉费了在凤鸾宫里她上演的虚伪姐妹情。

呵呵

……

东宫。

平日带着几分阴沉的东宫,此刻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气,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但全程,李时元都亲自牵着穆澜的手,一路朝着东宫走去。

这有些不符合体统,但是却又显得鹣鲽情深。

穆澜也没挣扎,任李时元牵着。

而穆知画的册封也是在东宫进行的,她不能在长生殿的主殿叩拜,那么也要在东宫完成。

这一切,都是在穆澜的正式入主东宫后才进行。

自然也不存在上一世的同时册封。

所有的册封都循着古礼而来,也并不曾出任何的差池。一直到太监总管尖锐声扬起:「礼成。」

穆澜正式成了东宫的女主人。

东宫的奴才们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挥手示意:【起身吧。】

穆澜安静的坐在床榻上,这间屋子,穆澜却再熟悉不过,上一世,她也在这里,曾经怀抱着多少的美好,事实上就有多少的梦魇。

但此刻的穆澜安安静静。

李时元已经推门而入。

他们还差最后一道礼,所有的仪式就可以正式的落下帷幕,穆澜就要以东宫女主人的身份,在东宫的主殿,看着穆知画被册封。

而现在的穆知画,仍然还在自己的屋中。

穆澜在喜帕下的脸,微微上扬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是低敛下的眉眼里,却把自己的情绪藏的极好。

喜帕揭开,穆澜看见的是李时元的容颜,她的表情淡定,安静的开口:「殿下。」

「你我喝了这杯交杯酒,你就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李时元说的兴奋,也少了平日的戾气。

穆澜淡笑:「臣妾以为,皇上下旨了,臣妾就已经是殿下的太子妃了。」

李时元挑眉:「你这是不愿和本王喝下这一杯交杯酒?」

「臣妾自是愿意的。」穆澜说的平静。

酒是穆澜亲自斟的,再亲自送到了李时元的面前,李时元接过,两人举杯示意,而后寻古礼,喝下了交杯酒。

但没人看见的地方,穆澜这酒,并没吞入喉中,而是轻吐在了帕子上。

帕子被丢弃在了一旁。

是穆澜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做的坚持。

起码,这礼,是不能顺利完成的。

而后,穆澜把交杯酒放在了桌面上,安静开口:「殿下,让荷香进来伺候臣妾更衣,臣妾换了宫装后到主殿,再参与知画的册封典。」

合情合理。

李时元嗯了声,很快,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穆澜,穆澜的眸光并没闪躲,安静的看着李时元。

李时元这才说道:「本王答应你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自然会给。但本王不碰你,不意味着本王不在你这里留宿,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穆澜应声。

李时元这才满意的点头,松开了穆澜。

很快,李时元转身走了出去,宫门被缓缓关上,荷香的身影出现在穆澜的面前,显然荷香没经过这样的场面,已经有些被惊吓到,也少了在穆王府时候的已活泼,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放松点。」穆澜看的出荷香的紧张,「有我在,不会有事。」

「是,大小姐。」荷香应声,但很快,她好似想到什么,「奴婢应该称您娘娘了。」

「不用。」穆澜阻止了,「私下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大小姐我比较习惯点,有外人在,再称呼我娘娘就可。」

「是。」荷香恭敬的点头。

她快速的给穆澜拿来了宫装,伺候穆澜穿上。因为荷香要随着穆澜入宫,自然去穆王府的嬷嬷们也会教导荷香,在宫内什么时候要给主子准备什么样的衣服,不会让荷香有任何出差池的机会。

荷香也不敢。

出了差池,就意味着人头落地。

很快,荷香麻利的给穆澜换好了宫装,再重新梳了发髻。

穆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淡淡开口:「这妆也给我改了。」

太浓太重,并不适宜。

李时元就只是太子,还不是一国之君,她的上面还有太后和曲华裳,既然所有的仪式结束,她的风头自然不能盖过二者,避免引起麻烦。

「奴婢这就给您改。」荷香说的很快,「但是一定不能比怡小姐差。」

穆澜笑出声,也没阻止荷香。

荷香的手脚很快,没一会,穆澜已经收拾好了,荷香再看着穆澜,不免感叹:「大小姐,若不是您今日才入宫,奴婢真的觉得陪着大小姐已经在宫中很久很久了。」

穆澜安静了下,忽然有些恍惚,而后她回过神,口气倒是变得轻快起来:「走了,跟着我出去看戏了。」

荷香啊了一声,有些不能明白穆澜的意思。

但是荷香也聪明的没多问,快速的跟着穆澜出去了。

在宫门外,两名太监,四名奴婢,都在外候着。

那是李时元给穆澜准备的。

穆澜心里也明白,这些人都是李时元的人,在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而这座东宫里的人,都是对李时元忠心耿耿的人,穆澜不会费心思在东宫内给自己找人,那只会打草惊蛇。

这也是为什么穆澜再三斟酌后,最终同意带着荷香入宫的原因。

确确实实,身边是要有一个体己的人,而荷香是最好的人选,也只有荷香能名正言顺。

毕竟荷香是一直跟在穆澜身边的人,穆澜进宫确确实实可以带着自己边上的人。

「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外面的奴才见到穆澜出来,跪了一地,齐齐请了安。

穆澜挥手:「起来吧。」

奴才们这才起身,为首的奴才恭敬的开口:「启禀娘娘,奴婢是连月,这是连心,花容,花莲,小德子和小柱子,奴才们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伺候在娘娘边上,娘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吩咐奴才们。」

穆澜嗯了声,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奴才们。

这些面孔,穆澜其实并不陌生。

他们忠于李时元,最终也没能从那一场祸事里逃出来,整个凤清宫的奴才都被杖毙了,而凤清宫的奴才,诸多也都是从东宫走出去的。

他们其实对穆澜并不差,只是生不逢时而已。

穆澜一一扫过,这才开口:「连月和荷香跟着本宫去前殿就好,其余的人,留下这里,至于要做什么,不需要本宫提醒,你们应该心中有数。」

有些气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而穆澜的威仪却让人不怒自威。

话音落下,穆澜快速的朝着前殿走去,奴才们跪了下来:「奴才恭送太子妃娘娘。」

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奴才们才汗涔涔的起身。

那种畏惧,显而易见。

而连心和荷香,也不敢多言,亦步亦趋的跟着穆澜,一直到三人出现在前殿。

……

前殿内,李长天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先行离开,只有曲华裳和太后留了下来,李时元坐在一边,倒是没抢了两人的风头。

李时元看见穆澜的时候,是亲自出门相迎,他要用最直接的行动,明白的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穆澜在这座东宫的地位,不容任何人觊觎。

明眼的奴才,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没当面拂去李时元的面子,冲着李时元笑的明艳。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从她进入主殿开始,曲华裳的眸光就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锐利而深沉。

这样的锐利里,就好似要轻易的看穿穆澜。

穆澜却始终看着曲华裳和太后,安静的请了安,在请安里,她也已经改变了对曲华裳的称呼。

对太后仍然是尊称太后娘娘。

但就算如此,曲华裳看着穆澜的眼神也没发生任何的变化,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敌意。

穆澜明白这样的敌意为何而来。

在长生殿册封的时候,李长天的眼神就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过,那种炙热,是男人看着女人的炙热,而非是长辈看着晚辈。

就算李长天没能得到穆澜,没能让穆澜册封为妃。

但是不代表李长天就对穆澜完全没了兴趣。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更何况,李长天还是帝王之位上的人,这前朝也不少帝王,把自己的儿媳变成了正妃行苟且之事。

曲华裳担心什么,穆澜当然知道。

但是穆澜却不会在表面表露出来,她面对曲华裳的时候该有的尊重,从来不会少。

这是宫内,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

倒是太后看着穆澜的时候,笑脸盈盈的,很是欢喜,就连现在穆澜换了宫装,都可以体统的注意到方方面面的细微之处。

不会过分招摇,却又不失身份。

现在能这么一眼就让太后欢喜的人,确实不多了。

「澜儿,来,到哀家这边来。」太后主动招呼了穆澜。

穆澜笑了笑,并不着急说话,李时元就已经开口了:「祖母,您这是当着儿臣的面,就把儿臣的爱妃给抢了吗?」

太后大笑出声:「也是,今日哀家确实不应该这样。」

穆澜这才开口:「娘娘,臣妾不如就在这坐着,娘娘有需要的地方,臣妾随时能顾得上,但是也不会离殿下太远。您看这样如何?」

那是在居中的位置。

顾得上太后和曲华裳,也在李时元的边上,算是周全。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澜儿考虑的周全。」

穆澜含笑站着:「现在该被注意的人不是臣妾,而是怡小姐。」

淡淡的一句话就已经把关注点悉数转移了,穆澜完全没因为自己被册封为太子妃而有任何自大的地方,就如同最初进宫一样,每一件事都会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不抢去任何人的风头。

但偏偏就是如此的穆澜,极为让人喜欢。

曲华裳找不出穆澜不对的地方,最终也没开口,安静的坐着。穆澜也已经在李时元的边上坐了下来。

宫外很快就传来太监的声音:「怡小姐到。」

宫内,倒是安安静静的。

穆澜低敛下眉眼,藏起了深意,李时元看了一眼穆澜,下意识的觉得穆澜是在计较这样的事,他毫不避讳的当面牵起了穆澜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把玩了起来。

穆澜的手指纤细,捏在手中好似感觉无骨一般。

李时元轻轻的握着。

倒是穆澜看了一眼李时元,那口气说不出是娇嗔还是别的:「殿下,您这样不合时宜。」

她轻声提醒李时元。

李时元却置若罔闻,仍旧牵着。

穆澜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两人的举动看在众人的眼中又是一阵了然,唯独曲华裳,脸色却始终没平缓,虽然面带笑容,却让人觉得阴沉的多。

而穆知画也已经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穆知画就算只是一个侧妃,排场却丝毫不必穆澜少。

这是穆知画从小到大的习惯,被人娇宠,不管是何时何地,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做的事情,在穆澜看来,就是极为没脑子的事情。

愚蠢至极。

她轻笑一声。

在穆知画进入殿中的时候,穆澜的眼神看了过去,曲华裳和太后也一并看了过去,还有宫内的奴才们,穆知画如愿的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她不免有些得意,福了福身请了安。

今日出现在这里,穆知画不想自己的风头被穆澜盖过,自然是经过细心打扮的,再加上穿着木子家的喜服,和宫内的宫装比起来,硬生生更是多了几分的明艳。

何况,穆知画本身就生的好看,步步轻莲,留下的是让人惊艳的身影。

但这样的惊艳却很快戛然而止。

李时元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曲华裳和太后则是震怒。

反倒是穆澜安安静静的,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没任何关系,她已经从这场祸事里被摘的干干净净的。

她不过就是随便开口,穆知画竟然真的穿着李时元给予的喜服出现了。

这样的错误,按理不应该在穆知画的身上出现。

穆知画从小就频繁出入宫中,对宫中的规矩和传统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虽然她只是侧妃,但是也是李时元亲封的。甚至曲华裳和太后都来了,算是给足了穆知画的面子。

正因为这个人是穆知画,正因为穆知画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还怀着皇子,也因为陈之蓉已经过世,没人可以给穆知画做主,自然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曲华裳和太后的本意是想让穆知画风光一些。

最少不会太落人下风。

所以,穆知画稍微有脑子的话,就不应该穿着木子家的喜服出现,而是穿着曲华裳和太后亲自命人送去的喜服。

而那喜服,如果穆知画多看一眼,就不难发现,喜服的规格其实是按照太子妃的规格来的。

和穆澜身上的并没太大的差异。

但是穆知画平日的冷静早就被失宠给深深的影响到了,她太迫不及待的想讨好李时元,所以知道这是李时元讨好自己的喜服,自然迫不及待的要穿上,顾不得太多了。

而就是这样的迫不得已,却足够把穆知画再狠狠的打入底层。

穆澜很清楚,想把穆知画一次打死,绝非易事,上一世的穆知画甚至还活再自己之后,最终还荣登了后位。

历史的轨迹纵然改变,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穆澜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半笑不笑的看向了穆知画。

穆知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自然也已经意识到了殿中的气氛不对,她下意识的看着自己,忽然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因为穆知画在穆澜的眼中看见了幸灾乐祸。

就好似她布局已久的陷阱,而穆知画自投罗网,顺了穆澜的心思。

而殿内的气氛阴沉的可怕。

「胡闹。」太后忽然呵斥出声,看着穆知画的眼神是无尽的失望。

曲华裳站起身,指着穆知画,而后又重重的坐了下来,才气急败坏的问道:「穆知画,谁准你穿成这样的,你难道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枉费你在宫内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枉费本宫从小把你带在身边教导,你倒好,在这样的时候,就是这么让本宫难堪的吗?」

穆知画错愕了。

她想解释,但是在李时元阴沉的眼神里,却有些百口莫辩。

穆知画猛然看向了穆澜,穆澜似笑非笑的端倪着穆知画,但是却不曾开口。

「穆知画。」李时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为何会穿着这一身喜服!」

穆知画的脸色更是惊变。

到这一刻,穆知画已经回过神来。

她就说穆澜怎么能那么好心给自己台阶下,就算她求和,在穆澜看来也不过就是笑话。

这喜服,根本就不是李时元给自己的,而是李时元给穆澜的,结果穆澜却顺水推舟的给了自己,顺便把自己给陷害的彻底。

「不是,殿下……」穆知画的脸色变的格外的慌张,急忙开口。

「本宫专程差人给你送去喜服,这是本宫和太后的心意,就算你是侧妃,这喜服也是按照正妃的标准来裁的,而你把本宫和太后的心意践踏在脚底,穆知画,你是何等居心!」曲华裳的声音严厉的不能再严厉。

穆知画的脸色早就煞白,直接跪了下来,拼命的摇着头:「臣妾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都是被穆澜算计的!」

穆澜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比了比自己,而后才款款出声:「妹妹这话就有些血口喷人了。本宫知道妹妹一直心存记恨本宫抢了妹妹的太子妃之位。但是这太子妃之位,不是本宫来的,而是殿下愿意给的。」

穆澜的声音掷地有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知画,是胜利者的姿态,也不曾有任何的心虚的痕迹。

那眸光看着穆知画,却更多的是兴味和看热闹的心思。

「穆澜,你……」穆知画恨的咬牙切齿。

「所以,妹妹把这笔账记在本宫的身上,是不是太过分了?」穆澜淡淡开口,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淡定,「何况,妹妹亲自到的凤鸾宫看的本宫这件事,难道妹妹忘记了吗?忘记了那一日,妹妹在本宫这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这话,让殿中的人瞬间看向了穆澜。

那一日,穆知画去了凤鸾宫,很多人是知道的清楚的,就连不曾出现的曲华裳和李时元都是知道的。

不说,不问,只是因为穆澜没说什么。

但是不代表李时元对这样的行为就是放任的。

而穆知画听见穆澜的话,脸色更是变得惊愕。

穆澜这才继续开口说道:「那一日,妹妹在本宫的厢房之内,屏退了所有的奴才,要和本宫说体己话,但是妹妹说了什么,字里行间都是过来人的身份在教训本宫。」

穆知画简直不敢相信穆澜可以颠倒黑白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穆知画是失势的人,任何解释都变成了掩饰,何况,她错在先。

自从拿了李时元给的喜服,穆知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件喜服身上,几乎是爱不释手,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曲华裳送来的喜服,但凡注意到了,穆知画都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而穆澜的声音却不断的传来,一字一句都是在控诉穆知画。

「鉴于妹妹早就入宫,对宫中的规矩甚是熟悉,所以本宫从来不曾说过什么。可是在妹妹看见了本宫厢房内的喜服,却动了心思。妹妹未进宫之前,也是穆王府的人,这木子家的衣服,妹妹一直很喜欢,只是多次上门,绣房的人都拒绝了,所以妹妹一直没能拥有一件,也是憾事。」

穆澜不咸不淡的引出了重点:「而木子家的喜服更是做工精巧,能拥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

「妹妹见到了,倒是毫不客气的就问本宫要了。甚至字里行间是威胁,威胁本宫若是不给的话,那么在东宫必然不会让本宫好受,因为妹妹肚子里怀着皇子,谁都要哄着妹妹更是不敢对妹妹有任何的不敬。」

……

穆知画听着穆澜的话,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但是穆澜却没给穆知画任何反驳的机会,甚至没站起身,就只是这么坐着,安静的说着,好似这件事和自己从来没任何的关系。

「本宫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妹妹怀着身孕,若是在本宫这里出了事,本宫就算是多少条命都不够赔。在本宫暗示过妹妹,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本宫的喜服后,显然妹妹没停止的意思。」

说着,穆澜的声音一顿,忽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妹妹越是对喜服感兴趣,执意要得到,甚至不惜和本宫动手,就因为这是太子送的。妹妹只准自己独宠,不能把太子分给任何人。本宫忌于妹妹的身份和怀有身孕,自然不敢做什么,也为了姐妹的和气,就只能把喜服拱手相送。」

「穆澜,你血口喷人。」穆知画尖叫出声。

而穆澜淡淡的看着,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冷了起来:「本宫还在寻思,日后要如何和太子解释这件事,结果妹妹倒好,竟然册封之日,就迫不及待的把衣服穿了出来,还要把这一盆脏水泼在本宫的身上。那么,本宫不可忍。」

话音落下,穆澜就已经跪了下来,恭敬的看着曲华裳和太后:「臣妾恳请母后和太后娘娘给臣妾做主。」

而随着穆澜的话音落下,主殿内的气氛也已经越发显得紧张。

李时元阴沉的看着穆知画:「穆知画,你好大的胆子。」

就连平日多次袒护穆知画的曲华裳和太后也不言不语,但是看着穆知画的眼神,明白的告诉穆知画,她们信了穆澜所言。

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次都指向了穆知画,但是穆澜却从来不曾开口。

唯独这一次。

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穆澜才刚刚坐在太子妃之位上,如果被人坐实了名声,可想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所以,穆澜的发声就好似在隐忍了很久后,才开口为自己辩解。

「穆知画,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曲华裳看着穆知画,没说出惩罚的话,但是看着穆知画的眼神里,已经是无尽的失望。

太后没吭声,眼神就不曾缓和过。

穆知画拼命摇头,早就泪眼婆娑,原本明艳的容颜,现在看起来更是显得狼狈不堪:「母后,太后娘娘,你们不要被穆澜的妖言惑众给迷惑了。这喜服是穆澜主动送给臣妾的,说是殿下转赠给臣妾,只是不好拉下脸面,而放在穆澜那的。」

这样的解释,明明就是事实,但是在现在却变得牵强了起来。

穆澜甚至没开口辩解一句,又变得安安静静,和之前那个振振有词的穆澜比起来,就好似不是一个人。

反倒是李时元冷笑一声,看着穆知画的眼神越发的阴冷了起来:「穆知画,本王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给你解释的机会,不想惩罚于你,结果你倒是不知好歹,不肯认错,还要把这一盆脏水泼到了本王的太子妃身上,你居心何在。是打算在东宫闹的血雨腥风吗?」

穆知画拼命摇头。

「本王若是要宠着你,何须这么绕一个圈子。但凡东宫的任何一个奴才,都可以把本王相赠的东西送到你的宫中。而穆澜和你的关系,这东宫谁不知道,穆澜好心求和,你倒是恬不知耻。」

李时元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你这话,都不觉得漏洞百出吗?本王要赠予你的东西,为何还需要经过穆澜。不是多此一举,顺便再让本王和穆澜之间不合吗?」

……

穆知画被李时元说的完全无法反驳,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元,脸色早就已经吓的苍白。

而曲华裳和太后显然是听信了李时元的话。

很多事,无需解释,每个人都知道穆澜和穆知画的关系并不是表面的和谐,甚至是暗潮汹涌。

在场的人都是这座深宫最终的胜利者,怎么可能不懂的其中的门道。

而穆知画的心思,又岂能瞒得过曲华裳和太后。

终究还是太想吸引李时元的注意力,才会犯下了这样的错。姑且不论穆澜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件事,无人可以替穆知画开脱。

「行了。」太后沉沉开口,「侧妃的封号皇上早就下来,看来这册封是不欢迎哀家和皇后在这,哀家也不自讨没趣了。来人啊,侧妃有孕在身,惩罚就免了,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难逃,把侧妃带入她的寝宫,禁闭一月,以示惩戒。」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看着穆知画:「没哀家的允许,就算是太子准了,也不准让侧妃离开寝宫半步,若是哀家发现,一律格杀勿论。」

「是。」一旁的侍卫恭敬应声。

「带下去吧。」太后挥挥手,什么好心情都已经被穆知画毁的干干净净了,一点心思都没有。

侍卫和奴才们自然不敢迟疑,在穆知画的叫屈声里,把穆知画带了下去,很快,东宫的主殿又恢复了安静。

穆澜这才起身说道:「母后,太后娘娘,没想到臣妾的失误却给东宫引来麻烦,臣妾自当受罚。」

「这事和你没关系。」太后一锤定音。

穆澜安静了下,才道:「臣妾谢太后娘娘信任。」

而后,太后站起身,摇摇头,没再停留快速的朝着东宫外走去,曲华裳紧随其后,只是在经过穆澜身边的时候,曲华裳的眼神深沉无比。

穆澜面不改色,坦然迎之。

但穆澜却很清楚,曲华裳对于自己,从来就不曾放下戒心过。

穆澜却不急不躁,有些事,不急于一时,总要循序渐进。

很快,东宫的主殿,只剩下穆澜和李时元。

李时元看向了穆澜,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殿下是信臣妾的话,还是不信呢?」

全程,也没提及穆知画三个字。

李时元并没第一时间回答穆澜的话,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穆澜,负手而立,穆澜倒是始终笑脸盈盈的,好似心情格外的好。

不知道是给了穆知画难堪,所以心情好。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李时元看了很久,看着穆澜的眼神倒是显得格外的深沉,穆澜也不急,好似在耐心的等着李时元的答复。

这样僵持安静了一阵,李时元忽然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这才笑道:「本王自然是信爱妃的话。」

好似这个答案也不意外,多余的话穆澜也没再说,甚至没诽谤过穆知画一句,只是看着李时元说道:「那臣妾就放心了。」

好像是真的放心了,真的害怕李时元不信自己的话,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这一张艳丽的小脸里,没一句真心,说的都是敷衍的话,可不知道为何,当你迎上穆澜的眼时,你只会觉得她再认真不过。

李时元仍然捏着穆澜的下巴,但是却变得半笑不笑的:「爱妃,东宫不比穆王府,终究不能那么放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王想爱妃心中有数。」

「那是自然。」穆澜笑着应对。

「本王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来骚扰到爱妃,或者给爱妃任何不痛快,给了爱妃在东宫内所有的权利,就算是杀人,本王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但是」李时元的话顿了顿,「本王要的,爱妃最好别轻易碰。」

「比如。」穆澜挑眉,问的直接。

李时元的眸光锐利了下,意外的也没给穆澜直接的答案,而是忽然轻笑一声,说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穆澜而看着李时元俯身,她一动没动。

而李时元的薄唇已经贴到了穆澜的耳边,就好似在挑逗,但是说出的话却显得阴沉无比:「比如爱妃可以给本王生一个皇子,那么,别的事,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爱妃是本王亲选的王子妃,自然这皇子是爱妃生的,本王就会捧在掌心。」

穆澜没说话。

但是李时元的言下之意,穆澜就听的明明白白。

他不会让穆知画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也不会允许穆澜动穆知画肚子里的那块肉,李时元对子嗣是在意的。

东宫 并不是无其他的妃子,只是从来没人怀过身孕。

除去李时元不允许外,别的原因就令人深思了几分。

反倒是穆知画的这个皇子,让李时元小心翼翼的。

穆澜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臣妾遵命。」

李时元这才松开穆澜。

两人的姿态看起来极为的暧昧,但是字里行间说的话,却带着刀光血影。可是穆澜看着李时元的眼神却不带一丝的情绪,显得格外的平静。

好似,不过也就是寻常人家的夫妻,聊着天而已。

平平淡淡的。

李时元见穆澜乖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反倒是穆澜忽然开口:「殿下,这人皆有意外,这意外总不能算在臣妾的头上吧。」

李时元看着穆澜:「若是意外,自然不能算在爱妃的身上。」

穆澜好似放松了下来,福了福身:「臣妾谢殿下明理。」

李时元淡笑一声,不达眼底。

穆澜也不在意。

一直到李时元打破沉默:「行了,爱妃先去准备,晚上的晚宴,爱妃莫要让本王没了颜面。」

「臣妾自是不敢。」穆澜越发显得乖巧。

而近日是大婚,李时元要做的事很多,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着,很快,他就转身而去,反倒是穆澜不着急离开,安静的看着李时元,一直到这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在意穆知画的孩子,是在意他们几年的恩爱,还是李时元有把柄在穆知画的手中呢?

又或者,李时元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但是穆澜不在意。

一个穆知画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李时元是出于什么原因,穆知画也只会按照穆澜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死亡。至于肚子里的那块肉,穆澜低敛下眉眼,藏起了狠戾。

上一世,穆知画想尽办法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因为穆澜很清楚,穆知画就算受孕,她的体质也不可能怀到最后。

到老死,穆知画都不可能有一儿半女。

但偏偏上一世就是这样的穆知画,占据了李时元的独宠。

只是穆澜死后,还有那漫长的几十年,她自然不会知道穆知画最终的命运会是如何,但是不管上一世穆知画是什么命运,这一世,穆知画欠下的都要还。

一件件的还。

而穆知画话肚子里的这块肉,穆澜根本不需要动,因为,她本身就留不住。

自然也不会是和穆澜有关系的意外了。

穆澜沉了沉,现在对于穆澜而言,是顺着曲华裳的线索,查到曲华裳和当年李家之间的恩怨。

穆澜敛下心思,也没在前殿多停留,很快就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荷香和连心匆匆跟上。

……

入夜的时候,宫内灯火辉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祥和。

李时元的大婚宴,自也是在宫内,这样的规模和热闹,丝毫不比一年一度的中元节逊色。

只是大婚的位置变成了东宫。

在杯光酒影里,李时元是春风得意,而穆澜安静的陪在李时元的身边,举止得宜,给李时元撑足了场面。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众人面前却丝毫不胆怯。

甚至跟着李时元到了不同的大臣面前,总可以精准的叫出对方的名字,让再次的臣子倍显恩宠,不仅仅如此,就算是女眷,穆澜也可以寒暄几句,记得对方的喜好。

这足见是下了功夫的。

穆澜风采尽显。

一袭太子妃的正式宫装,举手投足里,就好似她天生应该母仪天下。

这样的穆澜,自然也聚集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包括曲华裳。

曲华裳眉眼里对穆澜的阴沉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只是曲华裳隐藏的很好。

反倒是一旁看着的太后,笑脸盈盈的:「这太子边上,多了一个穆澜,对将来的江山社稷是好事啊。」

曲华裳应和一句:「母后说的是。」

「依哀家看,现在哀家是明白太子为何要选穆澜,而不是知画了。」太后还记得下午在东宫的事,「这知画太不懂事了,是被娇宠坏了,和穆澜的大气比起来,差太多了。」

曲华裳点点头,只是看着穆澜的眼神越来越沉。

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却不是穆澜和李时元的画面,而是李长天看着穆澜,那种势在必得,并没因为穆澜嫁入宫中而有所转变。

甚至曲华裳毫不怀疑,今日李长天明明身体极为不适,却要一直撑到了东宫,就好似一定要看见穆澜,才可以甘心。

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表现的淋漓尽致的。

曲华裳在后宫多年,去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充满了危机感,好似怎么都无法根除穆澜对自己的影响。

既然是这样,穆澜就留不得。

李时元再喜欢穆澜又如何?

穆澜不过就是一个讨人欢心的人,这样的女人,可以培养千千万出来,李时元的新鲜劲过去了,自然也不会在意了。

沉了沉,曲华裳的表面已经恢复了若有其事,眸光也从穆澜的身上收了回来,一国之母的风范,自是也表现得得体万分。

而不远处的穆澜却始终不动声色。

安静跟在李时元的边上。

李时元大婚,宫中的皇子自然也悉数到齐。

穆澜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这些人的面容,穆澜并不陌生,她仍旧笑着,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些人上一世不同的命运。

却颇有些不胜唏嘘的感慨。

一直到李时元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的眸光顿了顿,但也只是瞬间,就已经恢复了如常。

她举杯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的眼神淡漠,颔首示意,就好似和穆澜从来不相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四殿下。」穆澜主动打了招呼。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说道:「恭喜二哥二嫂。」

起码在没夺嫡之战之前,这些皇子表面还是亲近无比,就和寻常人家的兄弟没什么区别,称呼亲昵。

但除此之外,就再没任何亲密的行为。

李时元自恃心情大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穆澜一直陪在身旁伺候,温婉可人。

耳边都是众皇子对李时元的恭喜和羡慕之声,越发让李时元显得得意。

而穆澜却越发显得不耐烦起来。

李时裕在众人面前,仍然是一个不喜热闹的人,站了一阵,遍寻了借口,转身离开了,容九紧随其后。

穆澜见到李时裕离开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分神,她看了过去,但是李时裕却没给穆澜任何回应。

留给穆澜的是有些倨傲的身影,很快从容消失。

穆澜沉了沉,没说什么。

在李时裕走后没多久,穆澜的心思也尽然不在,寻了借口,声音倒是温温绵绵的,不过敷衍的态度多了些。

李时元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应允了。

这场合,穆澜原本就不需要陪到最后,加上近日穆澜从天不亮就一直到现在,确确实实也有些乏了。别说穆澜,就算是李时元都已经有了一丝没耐心的心思了。

穆澜见李时元应允,颔首示意,在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李时元扣住了穆澜的手。

穆澜安静了下,看了过来,好似在等着李时元开口。

李时元忽然轻笑一声,贴着穆澜,似笑非笑:「在寝宫等着本王。」

穆澜回了一个笑:「好。」

而后李时元松开了穆澜的手,穆澜没再停留,带着荷香从容开,只是李时元的话,让穆澜的眉头拧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

穆澜才走到殿外,还未曾来得及离开,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

穆澜看着来人,倒是淡定的请了安:「九殿下。」

自从上一次,这人在自己面前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的说完后,就没再出现过穆澜的面前。

穆澜不是没警惕过,但偏偏李时厉什么都没做,也没再穆澜面前出现。

这让穆澜越发不明白李时厉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澜总觉得李时厉对自己别有目的,但是李时厉所做的事却没有意见是算计自己的。

甚至,每一次是李时厉场面给自己解围。

除去偶尔这人会在言语之中挑逗自己,显得不那么正经,甚至毫不避讳,赤裸裸的威胁自己外,李时厉和寻常时候并没任何区别。

而今日把自己拦下

穆澜只是在心里寻思了片刻,并没开口多说什么。

李时厉低头看着穆澜,倒是淡定:「二嫂这是如愿以偿了?」

「本宫不太明白九殿下话中之意。」穆澜打着太极。

李时厉也就是笑笑:「东宫是宫内最繁华的院落,二哥喜欢收藏奇珍异宝,若不是东宫在宫内,二嫂信不信东宫会比御龙殿还奢华几分?」

穆澜不傻,听得出李时厉话中的意思。

不仅仅是李时厉,现在的李时元对帝王之位的也信,大概宫中人人皆知。这话不就是在暗讽吗?

只是穆澜聪明的没回应李时厉的这些话。

越是在宫中,越是要谨言慎行,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倒是李时厉也不意外穆澜的安静,并不介意,继续说道:「二嫂,臣弟倒是好奇,如果二哥有朝一日知道二嫂的真面目,二哥会是什么反应?」

穆澜听着这话,倒是很轻的笑出声:「死。」

她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只是这个字,是说自己,还是说李时元就不得而知了。

李时厉听着,轻笑一声。

「九殿下就是专程和本宫说这些的吗?」穆澜今夜没应付人的心思,是确确实实有些乏了。

李时厉也很干脆:「那臣弟就不吵着二嫂了,二嫂好生休息。」

穆澜颔首示意。

在穆澜转身从李时厉面前走过的瞬间,李时厉的声音忽然压低,很轻,只有穆澜一个人听的真切。

「穆澜,小心皇后。」话音落下,李时厉就已经站直了身影,好似什么都没说过一般。

穆澜藏在宫装中的手紧了紧,攥成了拳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仍然是李时厉温润的声音:「就算是四哥,也无能为力。」

穆澜微眯起眼看着李时厉。

李时厉半笑不笑的,却没再继续说了下去,颔首示意后,就转身回到了殿内。

李时厉会忽然来警告自己,恐怕不需要等到来时,最近的一段时间就不会安生了。

要知道,戴芷嫆和曲华裳斗了一辈子,李时厉是看着两人明争暗斗一路过啦的,换句话说,李时厉对曲华裳的了解并不比戴芷嫆多。

只是李时厉选择了最温润的方式保护了自己。

才可以这么多年在这个深宫中畅通无阻,而没给自己招惹任何的麻烦。

而李时厉却是这个宫中最清明的人,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自己和李时裕的一举一动。

穆澜沉了沉,敛下眉眼,没再多言。

快到寝宫的时候,穆澜的脚步停了下来,荷香冷不丁的撞上了穆澜:「娘娘,您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你先进去,本宫在外面透个气,殿中太闷了。」穆澜说的淡定。

这话,是冲着连心说的。

荷香跟着穆澜这么久,自然了解穆澜的脾气,没多言,立刻朝着寝宫走了去,连心拧眉看向了穆澜,对穆澜的行为不太理解也不是很赞同。

「娘娘,夜已深了。」连心开口说道。

穆澜很淡的扫了一眼连心,连心有些被穆澜的眼神吓到了,到嘴边的话就跟着吞了下去。

「连心,既然跟着本宫,很多事就要按照本宫的规矩来做。本宫不太喜欢有人窥视本宫的一举一动,也不喜欢下面的奴才逾越权限。这宫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宫知道的清清楚楚。」穆澜沉声开口。

连心不敢再说一句话:「奴婢遵命。」

「荷香,带着连心回去。」穆澜说的直接。

「是。」荷香应声。

荷香自然明白穆澜的意思,要她看着连心,很快,荷香就带着连心从穆澜面前消失不见了。

穆澜安静的站在原地一阵,而后才淡定的朝着不远处的小花园走去。

一直走到长廊的拐角,穆澜才停了下来,好似真的一个人在此呼吸新鲜空气,而不远处的主殿,仍然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今夜没闹到子夜,是不会结束的。

穆澜很是清楚。

「四殿下。」穆澜淡淡开口,「既然来了,又何须藏着,不如大方出来。」

话音落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向了穆澜,穆澜转身,眸光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

这人眼神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使然。

两人也不曾靠的很近,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这样的距离,彼此之间的声音,足够对方听的清清楚楚的。

但偏偏,谁都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好似在这样的情况下,能看清彼此,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意外的是,穆澜主动打破了沉默:「看够了吗?」

李时裕没应声,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穆澜下意识的后退,警惕的看着李时裕。

要知道,这里是东宫。

也意味着,这里四处都是李时元的眼线,穆澜都算不准自己能不能完全避开,如果不能,一旦被人发现,两人过分亲密,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不仅仅是对她,对李时裕也没任何好处。

自然的穆澜下意识的就想躲。

可偏偏,李时裕来了脾气的时候,却不会给穆澜一丝一毫闪躲的机会。

「二嫂怕什么?」李时裕的口气都带着一丝的嘲讽,叫着这样的称谓,却显得漫不经心和敷衍的多。

穆澜冷静了下,站定:「这里是东宫。」

「嗯。」李时裕不咸不淡的。

穆澜拧眉,微眯起眼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才继续说道:「本王能让二嫂来,自然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言下之意,这里是安全的,也并没李时元的人。

穆澜听着,松了口气。

但最终,穆澜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反倒是李时裕一路走到了穆澜的面前站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穆澜仰头,脖子有些酸,声音说不出是嗔怒还是平静:「四殿下太高,我看着四殿下脖子疼。」

话音落下,李时裕忽然掐住了穆澜的腰肢,和自己换了方向,穆澜站到了李时裕的面前,李时裕却已经坐在了长廊上。

两人的高低,立刻变化了位置和方向。

「这样就不酸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轻笑出声,倒是配合:「多谢四殿下成全。」

两人的交谈没一句重点,听起来倒是像打情骂俏,穆澜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大了,大到在东宫,在李时元的眼皮下都这么的肆无忌惮。

「为何对本王说那句话?」李时裕忽然开口,低沉的问着。

穆澜知道李时裕指什么,但是表面却在装:「四殿下说什么,我不太明白,还请四殿下明示。」

「时裕,珍重。」李时裕一字一句把穆澜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穆澜。

穆澜淡笑:「今日这是第二次和四殿下说话,上一次是在主殿里,我和四殿下也不过就打了一个招呼,殿下是幻觉了吗?所以才会听见这样的话?」

穆澜没承认。

那是用幻术传话的。

李时裕听见便好,别的无需解释,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一世,除去姬娘,没人知道穆澜会幻术。

李时裕也不必知道,免得惹出事端。

再喜欢一个人,穆澜的神志一直是清醒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穆澜比谁都心中有数。

而李时裕见穆澜不承认,安静了下,忽然不咸不淡的开口:「你会幻术?」

穆澜闻言,眯起眼,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几分:「四殿下想多了。」

「会幻术,就可以隔空传音,把想说的话告诉对方,这话是落在对方的心里,而不会让第三者听见。而用幻术的人,若不是修为极高,就容易精疲力尽。」李时裕没理会穆澜的否认,一字一句的说着。

穆澜没应声,现在的情况,多说多错。

「所以,告诉本王。」李时裕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穆澜极为不喜欢这样的姿态,因为这样的李时裕给人太大的压力,远远胜于李时元。

而李时裕也没放过穆澜的意思:「你在穆王府闹鬼,侧妃过世后,长期陷入了身体虚弱和昏迷,是因为你用了幻术的原因。」

这是李时裕今日听见穆澜传来的声音后,忽然恍然大悟的,把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后,这一切就显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你想多了。」穆澜还是否认,连尊称都没了,说完,穆澜就要转身,「没事的话,还请四殿下离开这里,本宫要休息了。」

话音落下,穆澜转身要走。

李时裕的声音传来:「穆澜,不要玩火自焚。」

穆澜没应声,脚步甚至都没停下。

但是李时裕话中的意思,穆澜却很清楚,他能发现穆澜的幻术,有了怀疑,那么李时元就不可能没怀疑。

所以李时裕是在提醒自己。

穆澜深呼吸,脚下的步伐快了起来,很快就从李时裕的面前消失不见了,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李时裕这才转身离开。

而同一时间

李时元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凉亭,依稀看见了穆澜的身影。

「那不是太子妃娘娘吗?」跟在李时元身边的侍卫困惑的开口,「殿下,娘娘不在寝宫,为何会在凉亭。」

李时元没说话。

他站着,眸光沉了沉,并没说什么。

穆澜出来的理由很多,这里是东宫,以穆澜的聪明,不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李时元上去询问穆澜,并没任何意义,穆澜也可以给你找出天衣无缝的理由。

他只是安静的站着。

等了一阵,李时元才开口:「去打听一下,今夜谁去了凉亭。」

「是。」侍卫匆匆转身。

而后,李时元看见穆澜转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但是李时元却没跟上去,而是隐匿到了暗处,不被人发觉。

他一直站着,知道侍卫重新走了回来。

李时元才看向了侍卫,侍卫低声在李时元的耳边说道:「启禀殿下,凉亭那倒是没人看见什么,不过大殿内,四殿下倒是刚刚回来。」

李时裕吗?

李时元的眸光一沉。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早就空无一人的凉亭。

说不出为什么,就算是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互动再正常不过,但是总给人一种错觉,他们之间的张力是外人无法靠近的。

更不用说,外人想窥视其中的奥秘。

而李时元细细想来,多次自己出现在穆王府,李时裕也在,原本不觉得什么,现在看来却显得过分巧合了。

先前让穆战天查的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事,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个宫内,有时候线索断的越干净,越代表有问题。

只有不想被人发现,才会把蛛丝马迹清理的干干净净,毕竟李时裕和穆澜,并不是在这个宫中毫无交集的人。

而穆澜对李时裕的态度总是特别,和对自己的冷淡不一样,同样的冷淡里,看着李时裕的时候总是带了一丝隐约可见的热情。

沉了沉,李时元好似心中有数。

他挥挥手,侍卫不敢多言,就立刻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李时元这才提步朝着穆澜寝宫的方向走去。

穆澜和李时裕,如果真有鬼,他也不难让他们路出马脚。

李时元冷笑一声。

……

寝宫内。

荷香在等着穆澜,看见穆澜回来,荷香才松了口气,连心倒是一直在旁边站着,见穆澜回来,连心请了安后,这才离开了寝宫。

在连心走后,荷香忍不住开口:「小姐,您再不回来,奴婢都看不住她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穆澜笑,「何况我就在东宫内,能去哪里。」

荷香吐了吐舌头,倒是也没说啥很饿吗。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在宫内言多必失,明白了吗?」穆澜在提醒荷香。

荷香连声点头。

就在荷香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一声声的,一路传到了寝宫。

穆澜安静了下,荷香倒是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看着门口,不是因为李时元来了紧张,而是因为连心也才刚刚出去,这么正好李时元又来了。

而穆澜知道荷香想什么,安抚的看了一眼荷香。

而李时元已经走了进来,身上仍然穿着之前的喜服,只是表面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荷香跪地请了安:「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元拂袖,荷香这才起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澜,而后才匆匆离开。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的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这是喜宴结束了吗?」

李时元意外的应了声:「并没,本王想着爱妃,就先回来了。」

穆澜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李时元站着,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一直到李时元打破沉默:「怎么,爱妃不来给本王更衣吗?」

穆澜这一次是直接笑出声,倒是大方的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不需要再三提醒,李时元记得很清楚,所以穆澜也不需要矫情,矫情反而会让人生疑。

她寻着上一世的记忆,安静的帮李时元把外面的喜服脱去,动作流利,不带一丝的迟缓,也不见任何的生涩。

在穆澜脱去腰带的时候,忽然,李时元的手扣住了穆澜纤细的手腕。

穆澜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李时元,说的有些莫名:「是臣妾哪里没做好吗?」

「爱妃很熟悉这种事?」李时元低头沉声问道。

穆澜楞了下,好似真的在思考李时元的问题,所有的反应都清清楚楚的表露在脸上,李时元不动声色。

穆澜而后才解释:「进宫的时候,嬷嬷教过。要伺候好殿下,不能让殿下觉得臣妾笨手笨脚,所以臣妾在穆王府的时候,让荷香穿了男装,练习过。所以现在做起来比较熟悉。」

这样的解释,也天衣无缝。

但是穆澜心中却是一阵嘲讽的笑意。

怎么能不熟悉。

上一世,穆澜也因为笨手笨脚,而被李时元斥责过。

而后穆澜不断的练手,一次又一次,也真的就是拿荷香练的手,一直到李时元不再对自己有任何的意见。

只是,穆澜再熟悉,李时元也不曾来穆澜这里几次。

有些事,就算是重生,本能的记忆都在,根深蒂固,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对于李时元的喜好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穆澜的解释,让李时元笑出声,好似彻底的愉悦了心情。

他看着穆澜:「爱妃有心了。本王很是受用。」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倒是淡定。

李时元身上的衣服,脱的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穆澜就没再继续了,李时元倒是也没勉强,在穆澜转身的时候,李时元却忽然打横抱起了穆澜。

穆澜惊呼一声,好似真的被吓到了,抓着李时元的胸口的衣服,不安定的看着这人:「殿下,您……」

李时元不动声色,抱着穆澜一路朝床榻走去。

穆澜仍然显得惊慌。

但是内心,穆澜却格外的平静。

除去或多或少还是了解李时元的为人外,穆澜也很清楚的知道,李时元今夜没空碰自己,穆澜要做事,自然要做到极致,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闪失的机会。

所以,穆澜倒是也没大肆的反抗。

一直到李时元把穆澜放到了床榻上,高大的身形跟着压了下来,穆澜的手抓着床单,一言不发的看着。

「爱妃在紧张什么?」李时元淡淡的问道,眸光却显得锐利无比。

穆澜倒是直接:「紧张殿下言而无信。」

李时元轻笑一声,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本王答应的事情,本王自然就会做到,除非爱妃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情。」

「臣妾不敢。」穆澜听起来有些惊恐。

「本王的东宫,让爱妃可是满意?」李时元忽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穆澜安静了下,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时元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了自己回寝宫前去了凉亭的事。

也是,连心出去的时间和李时元来的时间刚刚好,连心自己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李时元,李时元知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平静的看着李时元:「臣妾很是喜欢。正好看见凉亭那的玫瑰开的正好,还是丝绒玫瑰,不免好奇的上前看了看。」

「如果爱妃喜欢,本王让人种上一片。」李时元倒是很给面子。

「臣妾谢殿下恩宠。」穆澜也应的游刃有余。

两人的交谈倒是很正常,只是李时元压着穆澜的姿势,让穆澜始终有些不太适应,终究是靠的太近。

穆澜下意识里,对李时元的憎恨是显而易见的。

她在忍。

极大的意志力在忍。

如果可以,她想瞬间手刃了李时元,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这人对于实力从来都隐藏的很好,姑且不论成功与否,一旦失败,牵连甚广。

所以,时机未到,也只能是忍。

「爱妃可曾在凉亭见过何人?」李时元忽然又开口问道。

穆澜表面不显,但是心口却跟着一紧,不知道自己和李时裕的事情是否是被李时元看见了。但是按照李时裕的小心,按理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

只是李时元回来的这个点

穆澜安沉了沉,很是无辜的开口:「臣妾可能是被玫瑰花吸引了,倒是没注意到身边是否有人来往。但是按理,真的有人来的话,臣妾不可能注意不到。」

说着,她变得紧张,看着李时元问的直接:「殿下,是不是东宫出了什么事?」

「无事。」李时元平静的开口。

穆澜一时半会揣测不透李时元的想法,最终也就是嗯了声,没说什么,只是两人的姿势一直不曾改变过。

穆澜被压着,软绵绵的开口:「殿下,您压的臣妾有些难受。」

也是实话。

李时元听见了,但是却没理会穆澜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慢里斯条的在解着穆澜的衣裳,但是李时元的眼神却始终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

这一举一动,对于穆澜而言,就好像凌迟。

但偏偏,穆澜不能反抗。

她只是看着李时元,寻思着开口的机会,李时元好似看出了穆澜的想法,淡漠说道:「本王说了三个月不动你,三个月内就不会碰你。但是你身为本王的妃,和本王同床共枕也是理所当然,不然大婚之夜,你希望本王到别的侍妾那?若是传出去,你这个太子妃,又岂能在东宫立足。」

李时元不咸不淡的提醒穆澜。

穆澜的手放了下来。

确确实实不能立足。

就好比上一世,大婚之夜,李时元根本不曾留在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穆知画那,翌日,穆澜就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话。

「是殿下考虑的周全。」穆澜安静的开口。

李时元嗯了声,从容不迫的把穆澜身上的衣裳一一褪去,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而后他才翻身,躺在了穆澜的身边。

但是李时元迥劲的手臂仍然搭在穆澜的身上,没松开过。

穆澜闭眼,不让自己去感受这一切,她在等。

等下一个时机的出现。

寝宫内安安静静的。

今日是大婚,所以寝宫外并没熄灯,大红的灯笼仍然挂着,寝宫内也是一片喜庆的模样。

穆澜在心里算着时辰。

忽然,寝宫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寻常人听不见,但是穆澜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身边的李时元也亦是如此。

明显的,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元的肌肉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很快就坐起身。

而穆澜佯装睡着,安静的逼着耀眼,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时元低头看了一眼穆澜,穆澜好似睡得很熟。

他这才轻声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着寝宫外走去,才开寝宫的门,门外的侍卫就已经轻声开口快速的说道:「殿下,不好了,皇上昏迷了。风大夫和御医院的大夫都朝着御龙殿赶去了。皇后和太后娘娘也过去了。还有其他的皇子。」

李长天明明在今日白天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终究下午还是显得疲惫了。

而这入夜的时候,说昏迷就昏迷了。

加上今日是李时元的大婚,宫内也聚集了不少的朝中重臣,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如果李长天再没醒来,或者驾崩了,李时元就必须第一时间控制一切,才可以顺利登基。

自然,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不敢怠慢。

他很快换了衣服,匆匆就和侍卫离开了穆澜的寝宫。

东宫之内,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而穆澜在李时元离开后,这才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就把衣服重新穿了起来。

李长天昏迷,是在穆澜的预料之中。

毕竟现在李长天所用的药都是出自穆澜之手,穆澜比任何人都清楚,李长天的情况,这样的昏迷,并不会是长久,不出三日,大概就会清醒过来了。

李长天的命数,还能再拖长一段时间,最少三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个月。

而今夜,李时元是不可能再回来。

就连这宫内的人,都大部分守在了御龙殿里,生怕出现意外。

穆澜安静的站起身,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寝宫。

她并没离开东宫,而是去了穆知画的寝宫,穆知画被软禁在这里,不得离开一步,寝宫外,有侍卫把手,就连奴才们,除非必要,也不允许进入寝宫之中。

随身陪着的,只有穆知画从穆王府带来的贴身奴婢秋香。

穆澜在寝宫外看了一阵,并没惊动任何人,快速的隐入宫内。

穆知画并没睡。

因为今夜是穆澜和李时元的大婚,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几乎就如同千万只蚂蚁一般咬着穆知画,让穆知画一点睡意都不曾有,她只想把穆澜碎尸万段。

那种愤愤不平,但是却又拿穆澜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的情绪一点点堆积起来,让穆知画把寝宫内能摔的一切都摔的彻底。

秋香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息。

「滚出去……」穆知画把东西砸到了秋香的身上。

秋香更是不敢迟疑。

她跟着穆知画多年,太清楚穆知画的脾气从来都是表面看见的这么温柔,穆知画下狠手的时候,和陈之蓉比起来四毫不逊色。

更不用说,穆知画下狠手的时候,秋香亲眼见着,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随意秋香丝毫不敢迟疑,生怕穆知画把这样的怒意发泄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秋香离开,也丝毫没让穆知画平静下来,她眸底的光越发显得狠戾。

倒是忽然,一阵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妹妹这么动怒,不怕动了胎气,出了什么意外?」

穆澜的声音传来,穆知画几乎是惊到,立刻看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

穆澜安安静静的站着,半笑不笑的看着穆知画,那姿态显得慵懒的多,就连发丝都是随意的垂了下来,好似不过就是路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穆澜,你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吗?」穆知画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澜。

穆澜嗯了声,还真承认了。

「你……」穆知画走上前,手已经扣住了穆澜的衣领。

穆澜倒是也不闪躲,低头看了一眼,倒是不介意穆知画的动作,只是换了一个姿势,显得格外的慵懒:「妹妹可是要注意胎气,看妹妹这么动怒,又不注意,之前努力养着的力气,可就做了废。」

穆知画的脸色更是惊变。

「要是这肚子里的皇子都没了,妹妹拿什么和我斗?赢的太容易,就没成就感了,对不对?」穆澜半笑不笑的,声调格外的嘲讽。

「穆澜,你以为你赢了吗?」穆知画咬牙切齿,「你做梦,我就看着你在这个太子妃之位能待多久。」

「起码我现在赢了,嗯?」穆澜没被穆知画挑拨离间,有些轻佻的捏着穆知画的下巴,「穆知画,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待着,我最近没空陪你玩,想活命,就不要惹出事端,要再惹出事端,就算是在东宫,就算你身后千万人护着,我也可以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

穆澜的话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明明说的时候,她仍然笑的温婉,可是字字句句出来都显得狠戾无比。

穆知画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看着穆澜,咬着唇,没说话,下意识的又护着自己的肚子,穆澜嘲讽的看着穆知画的动作,越是看,穆知画越是紧张。

而穆澜却没理会穆知画的紧张,走到了一旁,拿起了已经被穆知画剪的支离破碎的喜服,眸光沉了沉:「可惜了。」

「穆澜,是我低估了你。」穆知画看着破碎的喜服,这才说着。

「错,你没高估我,是你太急功近利,太着急想向太子殿下示好,这才导致你步步皆错。」穆澜仍然站在原地,看着穆知画,「以至于蠢的忘记了宫内的规矩,甚至连看都没看皇后差人送来的喜服。「

穆知画咬牙没说话。

穆澜现在任何的模样,看在穆知画的眼中,都是对自己的嘲讽,她几乎是阴沉的冲着穆澜开口:「滚,你给我滚出去……」

穆澜也不急躁,更没和穆知画动气。

穆知画有些气喘吁吁,因为情绪的愤怒,肚子上抽疼的感觉也变得明显起来,但是再看着穆澜的时候,穆知画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穆澜,你在东宫过不了多久的。你现在的得意,就是你将来的狼狈。」穆知画快速的把话说完。

「拭目以待。」穆澜淡笑,这才慢慢说道,「妹妹,你要知道,你背后就算有皇后娘娘,也威胁不到姐姐我,嗯?」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好生在这待着,别给我添乱,好好护着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掉了,那就麻烦了。」穆澜警告后,这才转身,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穆知画的寝宫。

穆知画气的心口疼。

但是却拿穆澜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的阶下囚是自己,闹出笑话的人也是自己,而穆澜才是那个得势的人。很久,穆知画跟着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她不会让穆澜得意的。

穆知画冷静的朝着衣柜走去,在柜子的的最底层翻出了一块泛黄的羊皮卷,看着,很久都没说过一句话。

外面的天色也渐渐的亮堂了起来。

东宫。

穆澜倒是没因为在东宫就夜不能寐。在穆澜看来,起码是目前,东宫是宫内最安全的地方。毕竟李时元当太子多年,在宫内的根基之深,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她现在是李时元的心头好,她自然就可以在东宫高枕无忧。

倒是不需要想那么阴谋阳谋。

穆澜自然也可以睡得安稳。

只是穆澜并没真的一觉不起,今日是大婚后的一日,穆澜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个太子妃之位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风光无限和肆无忌惮的。

在穆澜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寝宫传来的动静,这让穆澜眉头微拧,下意识的警惕。

下一瞬,穆澜就放松了下来,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李时元。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穿着单衣下地请安:「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李时元嗯了声,没说什么,很自然的朝着穆澜走来,穆澜也没闪躲,很自然把水杯斟满,而后把水杯递给了李时元。

李时元一口饮尽。

而后他才看向了穆澜,大手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肢。

穆澜安静了下,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李时元的手中,但只是一下,穆澜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淡淡开口:「殿下,父皇情况如何?」

「已经转醒了。」李时元并没多说什么。

穆澜点点头,也没多问。

李长天转醒,自然也是在穆澜的预料之中,但是这样的转醒不意味着好,只会反反复复的进行几日。

李时元自然也不可能高枕无忧的在东宫。

李长天一旦陷入昏迷,对于李时元而言,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随时随地做好布局的准备。

李时元会很忙。

忙到无暇顾及自己。

「大婚之夜把爱妃冷落在寝宫,爱妃可曾怪罪本王?」李时元看着穆澜的时候,倒是耐心的哄着。

穆澜很是体贴和知分寸:「臣妾自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发脾气。」

「本王还真是没立错妃。」李时元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穆澜不着痕迹的从李时元的怀中挣脱出来,而后才淡淡开口:「臣妾给殿下更衣,想必殿下折腾了一晚上也累了,臣妾一会唤奴才进来给殿下准备早膳,殿下吃过早膳休息一阵,太累的话,对身体不好。」

所有的话都温柔如水,字字句句好似都在对李时元的关心。

但穆澜的心思却没这么多情,只是单纯觉得烦,单纯不想看见李时元而已。

而穆澜的话,倒是大大愉悦了李时元。

他顺势抓过穆澜,穆澜安静了下,整个人坐在了李时元的腿上,李时元的薄唇贴了上来,穆澜没闪躲,只是不着痕迹的换了一个位置。

这吻落在了穆澜的脸颊上,而非是唇上。

穆澜始终淡定,安静的说着:「殿下好好休息,臣妾要去给母后还有太后娘娘请安。」

字字句句在理,也确确实实是要做的事情,让李时元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沉沉的看着穆澜,嗯了声:「去吧。」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站起身:「那臣妾先去处理这些事。」

李时元没说什么。

很快,荷香从宫外进来,看见李时元的时候,荷香还是有些惧怕,规规矩矩的请了安,而后才走到穆澜的边上。

穆澜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荷香的手,好似在宽荷香的心。

荷香这才开口:「娘娘,奴婢给你更衣。」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荷香利落的给穆澜换了衣服,又让穆澜收拾好后,荷香才离开。

而后,穆澜把管事的公公叫了进来,低声吩咐着:「你让膳房的人准备鸡丝清粥,但是不要加葱花,再准备一些小菜,味道重一点,小菜里面不要放萝卜丝这样的佐菜。粥要七分热,一定要丝滑入口,小菜一定要是凉菜。」

仔仔细细的交代里,都是李时元喜欢的。

这些都是循着上一世的记忆来的,李时元喜欢的是这样。

但是上一世的李时元更喜欢的是穆澜亲自弄的。

只是李时元不知道而已,他以为那些都是穆知画弄的。穆知画拿穆澜弄的东西,却借花献佛了,更是被受恩宠。

而穆知画是怎么和穆澜说的。

穆澜想起来都觉得嘲讽,她竟然就能那么亲信了穆知画的话,就因为太子殿下在穆知画那,所以穆澜才要费心费力的讨好太子,才可以让太子回心转意。

结果呢?

不过给人做了嫁衣。

这一世,穆澜可以亲自下厨,只是穆澜没这个想法,李时元他不配。

反倒是李时元听着穆澜的话,心情越显得愉悦了起来:「爱妃倒是对本王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

穆澜但笑不语。

「爱妃中元节入宫的时候,也好似对每个人的喜好都清清楚楚?」李时元又问。

穆澜只是平静的解释:「臣妾花了点时间,做了点功课,避免在宫内踩到雷,或者不小心得罪了人。而现在臣妾是东宫的女主人,殿下的心思和喜好臣妾必然要知道,不然的话,臣妾不是失责了吗?」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也明白的告诉李时元,并不是刻意去了解,而是为了自保。

但是这也并不影响李时元的心情:「本王记得你在太后那的时候,太后的小点和一日三餐都是你亲自过手的。」

「殿下是想吃臣妾亲自做的东西吗?」穆澜反问。

李时元不答反问。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的:「如果殿下想的话,臣妾自是愿意,只是臣妾做的不一定符合太子的口味。」

李时元这才说道:「只要是爱妃做的,本王自然会喜欢。」

「好。」穆澜应的直接。

不是妥协或者是讨好。

因为穆澜很清楚,李时元不可能有机会吃到自己做的食物,李时元这人从来都小心谨慎,所有的食物都是专门的人弄过,送上来之前,有试毒的人在李时元的亲信面前尝试过,而后才会送来给李时元。

除此之外,就算端到李时元的面前,也必然会有银针再试过。

这每一个步骤,都是李时元的亲信而为。

就算是上一世,也是如此。

穆知画说,这些是她做的,可是走的程序是一样的,这些程序,穆澜再清楚不过。

加上这一世的局势已经截然不同,李时元大概没这么闲工夫做这种事。

穆澜的应允也让李时元愉悦的笑出声。

下面的奴才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没一会,寝宫内就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早膳被工工整整的端了进来。

是穆澜亲自接过的。

只是太监也尾随了进来。

当着穆澜的面,用银针试过,确定没问题后,才安静的退了出去。

李时元淡淡开口:「爱妃坐下,陪着本王一起用早膳。」

「好。」穆澜应声。

两人安静的坐在桌边,谁都没再开口,穆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不急不躁,一直到吃了七分饱,穆澜才放下了碗筷。

李时元也没说什么,他的碗筷的早就放下了。

穆澜很自然的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李时元,李时元接过,擦了擦,穆澜才收了回来。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对于李时元的喜好,穆澜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直到伺候完李时元,奴才们也已经把盘子都收了下去,穆澜才道:「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臣妾要去给太后和母后请安。」

「嗯。」李时元倒是没拦着,「昨夜父皇昏迷的事情,不要告诉母后和太后,这消息被本王拦下来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臣妾知道。」穆澜应声。

李时元也没再说什么,穆澜福了福身,这才从容离开。

李时元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安静了很久,说不出这样的感觉,穆澜对于自己太过于了解,了解到每一个细节,就好似这些事都已经烙印在穆澜的脑海里。

但是李时元却很清楚,穆澜对于自己,绝非是穆知画那样的死心塌地,既然不是死心塌地,穆澜没必要费神费力的做到这些。

甚至是,有些穆知画都忽略的细节,穆澜却能做的完好无损。

这种感觉,除去让人身心愉悦外,就是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这个世界上,有人对你的一切能这么彻头彻尾的了解,这人是用了什么心思,在做这件事的?

李时元沉了沉,倒是没多想,就下意识的认为是穆澜为了能在东宫立足。

而一夜守在御龙殿,确确实实是有些乏了。

李时元很快就回到床榻休息,但是却仍然是留在穆澜的寝宫,并没离开。穆澜被受恩宠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的。

东宫之中,自是不必说。

穆澜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东宫的奴才们,对自己的阿谀奉承,那是一种刻意的讨好,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穆澜,最终人头落地的会是自己。

反倒是穆澜很是淡定,并没持宠而娇,面对这些奴才,穆澜倒是耐心十足。

她带着荷香去请安,连心自然也是跟着的。

穆澜只是看了一眼连心,并没说什么,反倒是连心被穆澜这一眼看的有些胆战心惊的,毕竟昨夜再李时元回来的时候,连心就第一时间说了自己看见的事情。

这在宫中其实是大忌。

毕竟连心现在是穆澜的奴才,却一心站在李时元的边上,就算是李时元的人,聪明人都不会在现在做的这么明显。

穆澜的眸光从连心身上收回的时候,是淡漠而冰冷的。

对于连心,穆澜也并不是陌生的,上一世,连心也是跟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没人知道的是,连心是李时元的贴身奴婢之一,换句话说,也是陪寝的女人,只是不可能有任何名分,也不会生下任何的皇子。

除非是李时元愿意,只是这个愿意的概率小之又小。

所以连心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对李时元更是忠心耿耿。

李时元把这个一个人安插在自己身边,不觉得恶心吗?

穆澜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显得波澜不惊。

荷香显然对连心的排斥多的多,荷香就算入宫,很多心思也都在表面,怎么都藏不住,她紧紧的跟着穆澜,没开口说话的意思,穆澜也没拦着荷香,连心被主仆二人丢在了身后。

穆澜没心思和连心胡搅蛮缠。

起码在上一世,连心也不曾做出太过分的举动,除了耀武扬威外,只是这样的耀武扬威也显得低调的多。

但是,穆澜也没打算留着连心,终究是一个祸害,早晚是要出事的。

她要寻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把连心换了。

在这样的思绪里穆澜已经走到了凤清宫。

凤清宫的奴才看见穆澜,跪了一地,早就改变了称呼:「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

管事的太监这才起身:「奴才这就给您去通传。」

穆澜不急不躁的站着,颔首示意,管事的太监也没迟疑,立刻转身就朝着凤清宫内走去。

等了一阵,管事的太监才出来,亲自把穆澜迎了进去。

曲华裳已经起身,奴才们都在边上伺候着,穆澜很淡定的朝着曲华裳走去,曲华裳看着穆澜的眼神是不冷淡,但是绝对称不上热络。

穆澜平静的请了安:「臣妾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安康。」

曲华裳表面倒是和蔼的多:「太子妃有心了。」

穆澜淡笑而过,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接过太监手中的活,很自然的伺候着曲华裳,所有的动作都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过分的阿谀奉承,每一举动都显得进退得宜。

这点上,曲华裳确确实实无从挑剔。

只是看着穆澜的那张脸,曲华裳心中就怎么都不能平静。

只是在穆澜的面前,曲华裳隐藏的很好。

偶尔,两人会低声交谈几句。

只是曲华裳也没多留着穆澜:「行了,太子妃也别在本宫这一直待着了,一早上的不应该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吗?去晚了,回头太后要训本宫了。毕竟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后娘娘喜欢太子妃,是真当亲孙女来看了。」

这话,褒贬不明。

穆澜倒是也没生气,仍然从容的笑着:「那臣妾先行告退。」

曲华裳挥挥手,没说什么。

这一日,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寻常的一日。

按理,穆澜来了曲华裳这,加上又是大婚的头一日,曲华裳也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就应该是带着穆澜一起去的。

但是显然,曲华裳没打算和穆澜一起走的意思。

穆澜并没说什么。

曲华裳的做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一世,不少人和事都已经发生改变了,唯独曲华裳,却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对穆澜的厌恶更深了,这一层原因,是来自李长天的。

就算是母仪天下,曲华裳也是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位置,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不累吗?

累。

穆澜福了福身,这才从容转身,倒是也没在凤清宫多留,那是长久以来的梦魇,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在这里,只会让穆澜不断的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甚至那种刺鼻的血腥味都会变得明显起来。

一直到穆澜走出凤清宫,这样的感觉才渐渐的好转了起来。

最近的梦魇里,太频繁的出现一些她看不明白的画面。

那些画面好似拼了命的破闸而出,却又在最后一瞬间,就被人彻底的拉了回来,然后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每一日醒来,穆澜的呼吸都显得格外的急促,就好似这样的梦魇把穆澜已经压迫到了极限。

她沉了沉,敛下所有的情绪,快速的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

倒是穆澜到了凤鸾宫后,却意外的发现梅姬没来,这让穆澜微微拧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池。

凤鸾宫的奴才看见穆澜已经迎了上来:「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淡淡开口:「起来吧。」而后,她才继续问道,「姬姑姑不在吗?」

「回娘娘的话,姬姑姑旧疾复发了,太后娘娘让姬姑姑在宫内歇着,用跟在一旁伺候着。」奴才解释了一下。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也没说什么。

很快,穆澜就跟着太监朝着凤鸾宫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梅姬不在,太后身边的奴才就不如梅姬那么顺心,太后的脸色显然不太好。

一直到太后见到穆澜,那紧缩的眉头才跟着舒展开。

穆澜恭敬的请了安,很自然的走到了太后的边上,接过了奴才们手中的活,好一阵,才把太后安抚好了。

太后看着穆澜:「还好澜儿入宫了,不然的话,哀家这每天都不顺心,这些个奴才,没一个能教得好的。」

「姬姑姑之前不是带了洛尘?」穆澜安静了下,提及了徐洛尘。

倒是有些时候没见到徐洛尘了。

忽然被提及的徐洛尘倒是让太后点点头:「这小丫头倒是不错,只是还没那么利落,就只是这梅姬啊,旧疾犯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帮哀家训出个人来了。」

「太后娘娘,您别担心,姬姑姑没事的。」穆澜安抚了声。

太后摇摇头:「梅姬这情况,哀家一直都知道的,不然也会让梅姬出宫了。这中元节,哀家没忍住把梅姬叫了回来,就没再让梅姬出去了,结果这事,哎。」

是有些悔的。

终究太后和梅姬的感情还是深的,自然也不愿意见到梅姬任何不好的地方。

穆澜心中也明白,梅姬的腿脚不便,长年旧疾,真的犯病,走路都困难,更别说伺候人了。加上梅姬年事也高了,很多事终究没有年少的时候那么利落。

「等梅姬好点,哀家还是让梅姬出宫去。她不住宫内,在外面有人伺候着,总比在宫内舒坦,会好很多。」太后倒是和穆澜聊着家常。

穆澜安静了下,继续说道:「臣妾反正一直在宫中,太后如果需要的话,臣妾每天都可以来太后这。」

「你这孩子有心咯,哀家记下了。」太后满意的看着穆澜,「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是东宫的女主人,东宫大大小小的事情,不会比这凤鸾宫少,只会多。你自然不能一直来这里。你这心,哀家心领了。」

穆澜倒是也没矫情。

她陪着太后聊天,太后因为穆澜在,也跟着顺心了不少。

一直到太后有些乏了,穆澜这才站起身:「娘娘,臣妾去看看姬姑姑。」

「去吧。」太后点点头。

穆澜安静了下,又继续说道:「回头如果姬姑姑出了宫,臣妾每日来凤鸾宫倒是可以带带洛尘,臣妾想,洛尘的聪慧,很快就能成为太后的贴心人,这样太后也不至于边上没个顺手的人了。」

「也好。」太后算是赞同了穆澜的想法。

徐洛尘是官宦之女,进了宫就是女官的身份,而不是普通的奴才,太后若能喜欢,跟在太后身边,也并无坏处。

只要太后高兴了,倒是还可以给徐洛尘指一门婚事。

而不管这宫内如何明争暗斗,除非是整个大周亡了,不然皇太后的位置都是安稳的,徐洛尘跟着皇太后,就算没指婚,也可以保命,却是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安静了下,穆澜这才走出了凤鸾宫,去了不远处梅姬的院落。

梅姬的情况显然也不是很好,已经下不了床,和之前见到梅姬的时候相比,她更是消瘦了不少。

倒是梅姬看见穆澜的时候,还想下地请安。

穆澜急忙上前,拦住了梅姬:「姬姑姑,不必行礼,您好好休息就行。」

甚至对梅姬用的是敬语。

梅姬这才点点头:「奴婢谢过太子妃娘娘。」

穆澜颔首示意,关心的询问了梅姬的身体,梅姬倒是答了,穆澜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陪着梅姬,说了一些体己的话。

一旁的奴才们倒是都退了出去。

梅姬喜静。

就连荷香都不在穆澜边上,连心自然也不敢跟着,厢房的门关着。

聊了一阵,穆澜才道:「姬姑姑若是出了宫,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和本宫说,本宫一定会给姬姑姑办到。」

「娘娘有心了,奴才这一把老骨头,是没什么需要的了。」梅姬虚弱的笑了笑,「就是放心不下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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