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阴森气氛

阴森气氛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但是穆战天却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错。

先前确确实实是有一双眼睛,在床边,滴着血,就算是白日,看起来都显得惊恐无比。

可是你走过去,窗边却变得安安静静的。

穆战天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信鬼神,只认为这是人为的。

但若是人为,现在的东楼就好比铜墙铁壁,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人,而全然不知。

难道是内奸?

可放眼过去,东楼都是穆战天熟悉的人,在段时间内,不可能换装吓人再消失不见。

这件事,已经越发显得诡异了起来。

东楼内阴森的气氛,却始终不曾散去。

……

而彼时

穆澜也已经到了南楼。

「三夫人。」穆澜看见何艳的时候颔首示意,温和的点点头。

何艳也是侍妾,但是因为生下了穆战骁和穆绵,所以在王府内的地位远远的高于姬娘。

加上穆澜和穆战骁的关系素来不错,虽然和穆绵不曾来往,但穆绵在穆王府里就好似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自然也不会对穆澜有任何的影响。

所以见到何艳,穆澜倒是显得客气的多。

何艳本身也并不是太高调的人,就算穆战骁在宫中任职,也没让何艳有一丝一毫的得意,本质上,何艳和姬娘很像。

但相较于陈之蓉,对于何艳就显得警惕。

毕竟何艳也是一儿一女,王妃的位置也始终空缺。

反倒是何艳和姬娘在南楼相处的倒是相安无事。

「大小姐,您是来看姬娘的吧。」何艳主动开口问着。

穆澜笑了笑,点点头:「是,四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所以我过来看看情况,也好和老夫人说说。最近府内的事情太多了。」

何艳倒是也没说什么:「大夫前些时辰才走的。」

穆澜嗯了声。

何艳已经让了道,穆澜朝着南楼内走去,走进姬娘的厢房时,荷香跟了进去,关了厢房的门,但是并没再走到屋内,在外面站着。

穆澜很快看见了姬娘。

姬娘看见穆澜的时候冲着穆澜颔首示意,看起来确确实实虚弱的多。

「王爷明日会回来。」姬娘主动开口,「大小姐准备好了吗?」

「信得过我吗?」穆澜问。

姬娘看着穆澜:「自然信得过。不信的话,也不需要和大小姐合作这么久了。」

「好。」穆澜点头,从腰间拿出一包药递给姬娘,「按照我们的计划走。大夫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是委屈四夫人要受点伤了。从明日开始到第七日,您服下这个药,我十日之内一定会送您出府,到时候再给你解药。」

这味药是穆澜专程调配过。

会让人逐渐进入假死的状态。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大夫来看,人就是已经死了,不会再有呼吸和心跳。一个死人,想送出府就容易的多。

让姬娘或者离开王府,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穆洪远也不是省油的灯。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是死人,那一切就方便了。

「我记住了。」姬娘安静的收下穆澜给的药,悄然无声的放好。

穆澜看着姬娘:「姬娘,要知道,进入假死后,如果十日之内我没能把你送出府,你就会真的死了。」

姬娘抬头看着穆澜:「那就是姬娘的命。自然姬娘也不会怨大小姐。」

穆澜没说话,姬娘也没说话。

而后,是穆澜颔首示意,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

在穆澜走到屏风口的时候,姬娘却忽然叫住了穆澜:「大小姐,若可以的话,永远不要往东走。」

穆澜看了过去,而后她才安安静静开口:「如果我只能往东走呢?」

「遍地尸骸。」姬娘说的直接。

穆澜点点头:「谢谢姬娘。」

姬娘也没说什么,而后穆澜转身离开了南楼。

对于姬娘,穆澜并没去查,但是本能的直觉,穆澜很清楚,姬娘绝非这么简单的人,恐怕蜗居在王府之内,也是有隐情的。

而姬娘的话就好似在提醒穆澜。

但是穆澜却别无选择。

她一路只能向东。

东是风水最好的位置。

那座深宫在京都的东面,东宫也是东,不管怎么样,穆澜都逃离不了那。而姬娘却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那是遍地尸骸。

穆澜沉了沉,她却无法反驳姬娘的话。

不管这一世如何,遍地尸骸是无法更改,就如同上一世一样,只是踩着谁的血一步步往上走而已。

何况,穆澜重生到现在,她手里沾染的人血还少吗?

她别无选择,就算面前是地狱,穆澜也只能走下去,再没了任何退路。

穆澜没在南楼多待,很快就从容离开,荷香看见穆澜走了出来,立刻跟了上去,两人安静的朝着落雪楼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东楼的时候,穆澜淡淡的扫了一眼,没说一句话。

倒是荷香的声音压的很低:「大小姐,您快走吧,最近东楼这不太干净呢。」

穆澜看了一眼荷香,荷香立刻禁声。

穆澜这才朝着落雪楼的位置走去。

没再理会东楼的情况。

……

下午的时候,穆澜带着荷香出了一趟王府。

她也不闪躲,倒是当着穆战天的面,坦荡荡的离开的。

看着穆战天在不远处看着,穆澜笑了笑,忽然转身:「二哥不需要派人跟着我,我不太喜欢被人跟。如果二哥好奇我干什么,大可大方的跟着。」

这话算是警告。

穆战天阴沉的看着穆澜。

他跟着穆澜很长的时间,包括太子的人也在跟着穆澜,但是谁都没发现穆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甚至穆战天跟着穆澜的人,还莫名的死了几个,不曾回来过。

可是却又没证据是穆澜所为。

就连太子这段时间对穆澜的紧跟都变得放松了下来。

因为穆澜出府的行程几乎就是百无聊赖。

单纯的逛集市,在茶楼喝茶吃小点,听评书,一段时间去医馆帮王雪霜取药,偶尔在几个热门的商铺转转。

不曾和任何人接触,也不曾做过什么。

穆战天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穆澜话里的警告,他岂会不知道,换句话说,穆澜一直知道自己被人跟着。

既然如此,确确实实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先降低穆澜的防御心,才可能找到突破口。

穆战天冷笑一声:「不必。本王不想莫名横死在集市。」

穆澜挑眉:「也是,毕竟天灾人祸,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二哥倒是想的周全。」

她皮笑肉不笑的接了话,倒是不紧不慢的。

穆战天的脸色变了又变。

而穆澜点点头:「既然二哥不跟着,那我就先告辞了。二哥还是好生照顾侧妃娘娘,在府内抓抓鬼。」

「穆澜,你……」穆战天忽然明白了穆知画面对穆澜时候的阴沉和愤怒。

明明穆澜在笑,明明穆澜说的都好似云淡风轻,但是穆澜却可以硬生生的让你一口血咽不下去。

而穆澜早就已经从容的离开了王府,甚至马车都不用,并没任何排场。

在穆澜离开后,穆战天的人跟了上来:「懿郡王,是不是要跟着……」

「不用。」穆战天冷声呵斥。

穆澜说的这么直接,穆战天再让人跟着也不可能看的出什么,所以穆战天选择了迂回战术。

侍卫不敢开口,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穆战天阴沉的看了穆澜很久,而后才转身朝着穆王府内走去。

……

穆澜倒是淡定,完全没理会穆战天的反应,在市集认认真真的逛了起来,不时的买点小点,吃到好吃的东西,看见新鲜的小玩意,穆澜整个人都会满足的弯了弯眼睛。

同样是女子,荷香看见这样的穆澜都有些入迷。

「大小姐,您真好看。」荷香忍不住开口。

穆澜倒是自然的塞了一块小点在荷香的嘴里:「行了,别恭维我了,吃东西,嗯?」

荷香点点头,这才老老实实的吃着。

穆澜在集市转了一圈,买了些喜欢的小玩意,然后才去了店铺。

这次穆澜倒是没绕圈子,她很清楚,穆战天的人没跟着,而太子的人这几日来早就已经放松了警惕。

在集市上,穆澜就看见太子的人在茶楼喝茶,甚至注意力都没在自己的身上。

自然穆澜也不需要闪躲,而是直接去了商铺。

结果穆澜抵达商铺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看见容九,这让穆澜微微拧眉,容九一直都是跟着李时裕的人,见到容九就意味着李时裕也在,可是穆澜的本能直觉却笃定的认为,李时裕并不在商铺之内。

那容九为何而来。

「大小姐,您来了。」王掌柜看见穆澜,立刻迎了上来,「容大人也刚刚来,说是要找您,奴才还想着您今儿会不会来。」

穆澜安静了下,点点头,而后看向容九:「容大人找我有事?」

容九点头。

穆澜也没说什么,转身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容九很快就跟了上去,王掌柜和荷香在楼下等着。

穆澜走在台阶上,倒是没能想明白什么事可以让容九亲自来找自己,容九是李时裕的人,只听命李时裕一人。

上一世,李时元就没少费心思,想从容九和容寺两兄弟下手,但是两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所以,在李时裕死了以后,容九和容寺两兄弟为了不受屈辱也直接自尽而亡,算是尽责尽忠的典范了。

现在容九冷不丁的来找自己,穆澜是着实想不到。

但是穆澜表面却始终冷静。

两人走进厢房,容九关上门,安静的看向了穆澜:「大小姐,属下是奉四殿下之命而来。」

「四殿下有事交代你和我说?」穆澜拧眉。

这不像李时裕的风格。

这人要做什么就是直来直往,从来不需要这么含蓄的。

容九倒是淡定,说的直接:「四殿下吩咐属下,如果穆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直接和属下说,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穆澜楞了下,回过神,微眯起眼看着容九。

那一夜,穆澜和李时裕提过,但是这人明确的拒绝了。

穆澜倒是也没强求。

结果现在李时裕却让容九来了?

这是真的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有容九帮忙,很多事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在最初见到李时裕的时候,穆澜问李时裕要了腰间的玉佩,有那一枚玉佩就相当于见到了李时裕本人,下面的人自然会听命行事。

但是这样的事用不到。

可就算真的用的到,和李时裕亲自下命也是截然不同的。

穆澜忽然笑了,很轻很轻,就好似心口拂过一丝的暖意,怎么都挡不住了。

一阵,穆澜才看向容九:「那穆澜先行谢过容大人,如果有需要的地方,穆澜定会告知。」

容九颔首示意:「王掌柜随时可以找到属下。」

「好。」穆澜应声。

而后容九不再多言,礼貌的退了出去。

在容九打开屋门的时候,穆澜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容九:「容大人,请留步。」

容九停了下来,看着穆澜,穆澜颔首示意而后转身走到了最里面的柜子,那柜子里放的都是一些刺绣的样品。

大部分都是李暮和李燕送上来的样品。

在这些样品里面,唯有一个钱袋是穆澜亲自绣的。

黑色的底,上面有一只跃身而起的金龙,花色极为简单,但是随着钱袋的晃动,金龙却是跃出钱袋,好似一条龙彻底的活了过来。

穆澜安静的看了一阵。

这是最初李时裕问自己要的时候,穆澜绣下的。

但是穆澜却没打算给李时裕,这样的行为在穆澜看来太欲拒还迎和暧昧了。也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倒是李时裕也没再开口和穆澜提过。

穆澜自然不会自作多情。

倒是现在,穆澜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个钱袋送了出去。

「这个麻烦容大人帮我转交给四殿下。」穆澜开口,没一点局促的意思。

容九接过,看着钱袋上精美的绣工,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但是表面容九却始终镇定。

「请穆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交到四殿下手中。」容九沉声说着。

「有劳了。」穆澜淡淡点点头。

见容九要离开的时候,穆澜却忽然转移了话题:「容大人,最近宫内事情可多?」

「回大小姐的话,如果您问的是四殿下的话,那殿下最近很忙,忙着找鬼手,加上皇上的龙体欠佳,大部分时间几个殿下都在凤阳宫内陪着皇上。」容九倒是没隐瞒,解释了一下。

穆澜点点头:「皇上的病情如何?」

「属下不得而知。」容九实话实说,「何御医也终日都在凤阳宫中。」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了,多谢容大人。」穆澜礼貌的道谢。

容九颔首示意,而后就快速的退出了厢房,厢房很快安静了下来,穆澜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安静的把这段时间堆积的账目看完,再去绣房巡了一圈,仔细的教导这些绣娘。

一直到日落后,穆澜才从后院离开。

她仍然回了医馆。

风长阳已经挂出了医馆营业的牌子,外面等了无数的人,穆澜没避讳,安静的走了进去。

就如同往常一般,医馆过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大小姐。」在医馆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风长阳才走到了穆澜的身边。

穆澜放下东西,这才看向风长阳:「估摸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了,风伯伯要做好准备。还有,宫内凶险,还请风伯伯小心谨慎。」

「奴才知道,请大小姐放心。」风长阳应声,「为小姐鞠躬尽瘁,奴才别无二心。」

穆澜点点头,拍了拍风长阳的手:「风伯伯,如果在宫内有任何的问题,就直接找穆战骁穆大人,他定会处理。」

「是。奴才记住了。」风长阳应声,「奴才会有办法,一定会等到大小姐进宫。」

「好。」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拿过给王雪霜安神的药,并没在医馆多停留,很快就转身走了出去。

仍然是幽长的北巷。

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但是这一次,穆澜却没觉察到那样跟随着自己的阴沉眼神,反而是显得安静的多,一直到穆澜安全的走出北巷。

主仆二人就没在京都多加停留,而是匆匆朝着穆王府的方向走去。

此刻,夜已深。

……

第二日。

一直到晚膳的时候,穆洪远才回到穆王府中。

穆澜得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朝着王府大门走去,迎接穆洪远,在快抵达王府正门的时候,穆澜不意外的看见陈之蓉也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安静的扫了一眼陈之蓉。

起码现在陈之蓉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和之前的苍白狼狈比起来,显然已经好了不少。

穆澜起码穆澜很清楚,在穆洪远面前,陈之蓉不可能太丢人的。

毕竟陈之蓉的目的很明确。

只是穆澜不会给陈之蓉任何机会了。

她安静了下,才冲着陈之蓉颔首示意:「穆澜见过侧妃娘娘。」

陈之蓉转头,看见穆澜这张脸,那种恍惚的感觉又来了,好似在每一个深夜里,洛雪那一双带着血的双眼看着自己,要把自己一起带下冥王殿。

而穆战天已经觉察到了,安抚着看着陈之蓉。

陈之蓉从之前的恍惚里瞬间回过神,但是并没说什么。

很快,陈之蓉带着穆战天和穆知画快速的从穆澜的面前离开,穆澜仍然站在原地,倒是不急不躁的。

陈之蓉急什么,穆澜哪里会不知道。

她着急和穆洪远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下,陈之蓉才有胜算,证明她是被人陷害的,而穆澜才是这个王府内无恶不作的人。

但是这又如何?

穆澜笑的有些嘲讽,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而后才转身慢慢的朝着大门走去。

……

穆澜刚走到大门,就听见了奴才跪了一地在请安的声音,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穆洪远回来了,今晚连李时元和李时裕都一起出现在穆王府。

穆澜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就算李时元还没注意到李时裕的时候,两人同进同出也几乎不曾有过,而这一世,就好似变得频繁的多了。说不出是她更改了历史的轨迹,还是因为她和李时裕纠缠的关系,才导致两人无数次的巧合。

穆澜安静了片刻,缓缓从门后走出,看见在场的人,她福了福身:「穆澜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而后她才又冲着穆洪远请了安,「女儿见过爹爹。」

「起来吧。」这话是李时元说的。

李时裕只是安静的站在李时元的边上没说话,他的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但很快就不着痕迹的转开了。

穆澜也不动声色,并没看向李时裕,眸光只是落在穆洪远的身上。

相较于穆澜,最为激动的人就是穆知画。

就好似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把李时元给盼来了,偏偏,李时元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穆知画的身上,而是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甚至没分神看一眼穆知画。

而陈之蓉自然也不好在这样的时候,和穆洪远说些什么。

最终就只能压下心口呼之欲出的话,得体的陪着穆洪远走了进去。

穆洪远也始终陪在李时裕的边上,看的出对李时元的讨好。

李时元倒是处处让着穆澜:「你最近瘦了?」

穆澜拧眉:「最近府内事多,所以瘦了些,穆澜谢殿下关心。」

「很多事交给奴才们去做,不需要亲力亲为。」李时元关心的开口,看着穆澜的眼神却不曾发生任何的变化。

穆澜嗯了声。

在这样的交谈里,穆澜也始终和李时元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几次,穆知画想开口,但是却被穆澜巧妙的带了过去,并没给穆知画开口的机会,气的穆知画变了脸,可是却不敢在李时元面前撒泼。

一直走到王府的门槛,穆澜就悄然无声的退到了穆洪远的身后,并不抢风头,而是安静的看着穆洪远和李时元一起走进王府。

而后,穆澜微微拧眉。

今夜李时元也来了,那今夜的事是否会有变数,穆澜忽然不敢那么笃定了。

在这样的踌躇里,一声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传来:「难得见你心神不宁的样子,这么一心相当太子妃,难道见到太子不是应该要开心点?」

那是李时裕。

穆澜没理会李时裕的戏谑和调侃,眉头微微拧了下,而后越过门槛。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还是因为李时裕站在身后,穆澜第一次没注意到门槛,险些把自己绊倒。

身后的李时裕眼疾手快的把穆澜扶住,眉眼里倒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从容不迫的看着穆澜:「投怀送抱也不需要这样。」

穆澜:「……」

这人

想到李时裕把容九借出来了,穆澜倒是没和李时裕计较这些,何况,现在也不合时宜。

而李时裕也仅仅是把穆澜扶正,就什么都没再做过了。

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悄然无声的过去了。

两人安静的跟在穆洪远和李时元的身后,进了穆王府。

穆王府内一切都已经准备稳妥了。

穆洪远恭敬的把李时元请到了主位上,李时元倒是也没客气,在场的人顺着位置坐了下来,穆洪远甚至有意把李时元右边的位置留给了穆澜。

而这之前是穆知画的位置。

穆澜倒是笑了笑,没推诿。

穆知画看着穆澜,恨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但是碍于这样的场合,穆知画一句话也不能说,就只能这么含怨的看着。

穆澜坐了下来,反倒是可以把李时裕看的清清楚楚,因为李时裕就在自己的对面,只是两人的眼神并没任何交流。

反倒是李时元不时的看向穆澜,倒也没避讳在场的人,询问穆澜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那些小点喜欢吗?」李时元低声问着,在外人看来,他们这样的姿态就显得再亲密不过。

穆澜笑脸盈盈的:「还不错。只是麻烦殿下让人从宫内刻意送到王府。」

「喜欢就行。」李时元倒是不以为意这期间奴才们要怎么快马加鞭,「本王前些日子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倒是惦记着你,寻个时候,本王带你入宫,免得祖母老说本王把你藏起来了。」

「好。」穆澜乖巧又顺从。

李时元微眯起眼,看着穆澜,穆澜并没回避李时元的眼神。

反倒是李时元忽然轻笑一声,整个人贴的更近,穆澜也没闪躲,坐的笔直,偶尔那视线落在穆知画的身上,红唇扬起了挑衅的笑。

穆知画岂止是恨

从跟了李时元到现在,除去李时元在闺房之乐上的温柔,别的时候李时元也就只有没人的时候会哄着自己开心,而非是现在,完全不不顾场合的哄着穆知画的开心。

甚至还让人专程从宫内送了点心来王府。

更不用说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慢声细语的和一个人说话。

李时元身份的尊贵,从来都是别人阿谀奉承,攀炎附势,绝非是李时元这样的讨好一个人。

从来不曾有过。

而现在,这一切穆澜却可以享受的到,穆知画怎么能不恨,甚至穆知画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记挑衅自己。

穆知画明知道自己要冷静,可是一阵阵涌上脑门的怒意,却让穆知画怎么都没办法冷静。

一直到穆战天几乎是凌厉的眼神看过来,穆知画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红着眼,低着头,不吭声。

反倒是穆澜忽然开口,而是对着李时元:「太子殿下,您这样伤了怡小姐的心。」

李时元面不改色的看着穆澜:「你希望本王对怡小姐好?」

穆澜笑颜盈盈的:「穆澜比较喜欢专宠一人。就如同父亲对母妃一样。」

她的眼神没从李时元身上挪开分毫,字里行间也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而是如此坦荡荡的和李时元说出这样的话。

「想要本王的专宠?」李时元凝视着穆澜,淡淡开口问着。

这样的口气,没人猜得出李时元的情绪。

穆澜倒也淡定,并不曾因为李时元的态度而有任何的改变,微微扬眉,眼中的眸光说不出是试探还是挑衅。

但是在外人看来,却又显得纯真无比。

穆澜没否认:「是。」

李时元最终倒是意外的笑了:「那让本王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得到本王的专宠。」

穆澜笑了笑,这一次倒是没说话,安安静静的低头喝着杯中的茶,李时元的眸光很沉的落在穆澜的身上,很久都不曾收回。

一直到王府内乐声响起。

穆洪远适时的开口,李时元这才游刃有余的和在场的人应和了起来。

而穆澜也不再开口。

反倒是全程李时裕显得安静的多,只是偶尔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凌厉而阴沉,让穆澜忍不住拧眉。

她和李时裕算什么?

充其量不过是偷换的男女。

而现在被李时裕看着,却好似自己红杏出墙,被这人发现的心虚?

穆知画从这样的想法里回过神,很轻的笑了笑,嘴角越发扬起了自嘲的笑容,而后才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大堂内的一片歌舞升平。

偶尔,穆澜的眼神掠过在场的人,很快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一直到穆澜看向了姬娘,她的眼神多停留了一会,而后才淡淡的收回,又若无其事的低头小口的吃着盘中的食物。

穆澜在等。

等待时机。

……

舞娘一曲接着一曲,乐师也跟着不停的奏乐,王府之中尽是愉悦的交谈声,就连平日极少开口的王雪霜,都会偶尔说上两句,似乎对现在这样的情况显得格外的愉悦。

穆洪远和李时元更是交谈甚欢,李时裕偶尔会应和两句,但却从来不会抢走走李时元的风头。

宾主尽欢。

唯有陈之蓉,手心汗涔涔的感觉又跟着来了。

明明这个大堂内烛光通明,人头攒动,但是陈之蓉却觉得冷,从脚底一阵阵窜上来的恶寒,在座的人,不断让人出现幻影,一点点的叠加了起来,最后竟然让人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样的事,让陈之蓉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那种微微的颤抖,眼神也逐渐跟着涣散了起来。

好似一夜之间,周围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入夜看见的就只有穆澜的身影。

但是这个穆澜,却好似变成了洛雪,原本温柔的笑,瞬间变得渗人,一张精致的容颜,变得惨白吓人,如同星辰的双眸,越来越空洞,鲜血一点点的从瞳孔中滴了下来。

周围的烛光似乎都变得微弱了起来,阴森森的。

明明屋内没任何的风声,可是陈之蓉却可以清晰的听见风声在耳边传来。

她毛骨悚然。

老嬷嬷靠的很近,是第一个发现陈之蓉不对劲的人,她立刻捏住了陈之蓉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很快速的说着:「娘娘,您要冷静,王爷也在,太子殿下和四殿下都在,您可不能做什么事。」

陈之蓉没任何反应。

「娘娘」老嬷嬷不断的叫着,「不要着了别人的道,这里是大殿,灯火通明,您不要胡思乱想。」

老嬷嬷也越发的紧张。

这样的陈之蓉,老嬷嬷太熟悉了,是这段时间来,陈之蓉每次发病之前的征兆,最初她的叫声可以把陈之蓉从这样的幻觉里叫出来,但是现在却已经逐渐的没了用处。

陈之蓉好似屏蔽了周围所有的声音,根本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很快,穆战天和穆知画也已经发现了,穆战天的脸色变了变,穆知画也好不到哪里去。

兄妹俩交换了一个视线。

当即,穆战天就决定要把陈之蓉先送回东楼,寻一个借口。

也好过留在这里闹出更大的笑话。

毕竟穆洪远和太子,四殿下都在,今夜要真的闹出事,陈之蓉就彻底没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这对于穆战天和穆知画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件麻烦事。

结果

没等穆战天和穆知画开口,陈之蓉却忽然站了起身,力气极大,挣脱了老嬷嬷和周围的奴才,飞快的朝着穆澜的方向冲去。

在陈之蓉的眼中,此刻并没有穆澜,只剩下洛雪。

一个冲着自己阴恻恻的笑着的女人。

她恨透了洛雪。

明明弱不禁风,但是却可以轻易的夺取穆洪远的注意力。

明明是她先给穆洪远生下一双儿女,但是却不能抵得过洛雪在穆洪远心中的地位,就算是现在,她都没办法名正言顺的成为王妃,仍然是一个人人嘲笑的侧妃。

在京都,多少人表面恭敬无比,但是谁不知道陈之蓉为了正妃之位费尽心思,而如今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就连穆知画的婚事,陈之蓉都没能护住。

这婚事,竟然也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在看着面前的这一张绝美的容颜,陈之蓉对眼前的人恨之入骨,洛雪能活过来一次,她就能再弄死这个贱女人一次。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陈之蓉疯了一样的喊着。

人要陷入疯狂的时候,力气大的吓人,就连第一时间回过神,扣住陈之蓉的穆战天都被陈之蓉挣脱了。

她快速的冲着穆澜去了。

穆澜的脸色闪过一丝的惊恐。

周围的人也跟着错愕了起来,谁都没能从这样的情况里回过神。

唯独李时裕看了过来,眸光瞬间变得锐利,但是在瞬间,李时裕竟然在穆澜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的狡黠,就好似一切都已经被穆澜安排好了一样。

他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而这样的狡黠已经消失不见,表面上的惊恐却让人人都觉得怜惜不已。

「娘娘……」穆澜惊呼出声。

陈之蓉推翻了桌面上的东西,手中的簪子已经朝着穆澜的心口刺去,穆澜闪躲不及,簪子从穆澜的脖颈滑过,鲜血流了出来。

鲜血刺激了陈之蓉。

也让在场的人从惊愕之中回过神。

李时元是距离穆澜最近的人:「穆澜。」他护住了穆澜,低声怒吼着,「快,传御医来。」

奴才们不敢怠慢,立刻匆匆跑了出去。

而陈之蓉陷入了疯狂,怎么都没办法从这样的疯狂里回过神,不管谁靠近陈之蓉,都会被陈之蓉手中的簪子划伤。

「反了反了。」王雪霜一脸震惊。

陈之蓉被拽着,但是很快她又挣脱了出去。

「够了,把侧妃给本王关起来。」穆洪远怒斥出声。

周围的侍卫立刻动手,陈之蓉却始终面色阴狠的,神情恍惚的说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王雪霜站起身,朝着陈之蓉走去,陈之蓉却已经完全不再清醒,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忽然

王雪霜惊呼一声,脸色都跟着惊变了起来,陈之蓉的簪子竟然冲着自己来了。王雪霜的年纪哪里能躲得过去。

大堂内的也惊愕了。

穆战骁和穆战天回过神,都冲着王雪霜的方向来,结果让人出乎预料的是,一直安静的四房姬娘却忽然挡在了王雪霜的面前。

所有的人乱成了一团,唯有姬娘恰恰好就在王雪霜的旁边。

那枚簪子狠狠的刺入了姬娘的心口。

这下,大堂内鸦雀无声。

姬娘睁大了眼睛,鲜血一点点的流了出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软了下去。

鲜血却没能让陈之蓉停下来,陈之蓉冲了上去,彻底的没了神志,企图再把簪子拔出来,再狠狠的刺进去。

忽然

「啪」重重的巴掌声响起。

穆洪远的手心已经毫不客气的朝着陈之蓉挥去,陈之蓉哪里能承受这样的力道,直接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她的头发已经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马上把姬娘送回南楼,让大夫立刻过来。」穆洪远当机立断的命令。

姬娘边上的人立刻就把姬娘给带回了南楼,一路上,鲜血淋漓,姬娘才似那个彻底没了气息的人。

大殿内更是一片鸦雀无声。

穆知画率先回过神,立刻冲了上去:「娘……娘……」

穆战天也显然被这一幕弄的措手不及的,但是穆战天反应的很快。

穆战天立刻在穆洪远的面前跪了下来:「爹爹,娘不是故意的,娘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有些精神恍惚,还请爹爹从轻处理。」

穆洪远阴沉的一言不发。

这是穆王府的家事,李时元只是拧眉,并没开口说什么。

但是看着陈之蓉的眼神,李时元却始终阴沉,而奴才也已经去宫内传话,王府的大夫也已经匆匆赶来。

「快看看。」李时元厉声命令。

李时元护着穆澜,穆澜的脖颈仍然还在出血,李时元点了穴道,阻止了这样的出血,但是却那画面却显得渗人的多。

鲜血淋淋。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下一秒穆澜就会从所有的人面前消失。

「穆澜是本王的太子妃,如果出事的话,本王要提头来见。」李时元一字一句的警告着大夫。

这话,不仅仅是让大夫,就连现场的人都跟着汗涔涔的。

李时元再一次的肯定了穆澜的身份,言下之意就是明白的告诉在场的人,穆澜如果出事,别说这些奴才们,就算是穆王府的人,李时元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样的情况下,穆洪远什么也不能做。

大夫更是微微颤颤的:「奴才……奴才知道。」

而李时元已经打横抱起了穆澜,快速的朝着落雪楼的位置走去,穆澜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昏迷,完全没了反应,就像一朵溃败的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李时元的步伐更着急了。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眼前的混乱就好似和他没任何的关系。

而李时元的话,也让大殿变得鸦雀无声的。

穆洪远回过神:「把侧妃给本王关到地牢,听候发落。」

「爹爹」穆战天和穆知画同时惊呼出声。

「还不快动手。」穆洪远没理会两人的求饶,厉声命令。

侍卫回过神,快速的走上前扣住了陈之蓉,而之前穆洪远的那一巴掌也让陈之蓉瞬间从幻觉里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混乱,哭天喊地的。

「王爷,臣妾不是存心的,这都是穆澜陷害臣妾的。臣妾是冤枉的啊。」陈之蓉想也不想的给自己辩解。

但是穆洪远的脸色却始终没缓和,看着陈之蓉的眼神里也少了平日的温存,多了一丝的狠戾。

就连王雪霜都阴沉的看向了陈之蓉:「当今太子殿下和四皇子都在,你都可以出手伤人,更何况是别的时候,这段时间,难道你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王雪霜在质问陈之蓉。

陈之蓉的脸色变了又变,拼命的摇头:「娘,不是这样的……」

「我不要再听你花言巧语,你的身体不好,穆王府不能没掌权的人,穆澜是穆王府的嫡女,暂为代劳是理所当然,而你竟然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心生歹毒,可以当众行凶,你不配是这个王府的掌权人。」

王雪霜虽然显得虚弱,但是气势仍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完全不给陈之蓉任何反驳的余地。

话音落下,王雪霜重重的咳了几声,李嬷嬷立刻上前扶住了王雪霜,但是王雪霜却推开了李嬷嬷。

李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小心的跟随在身边。

「如果不是姬娘正好在我边上,你这个簪子是不是就是要冲着我来了?穆王府到底是多对不起你,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样轻易了结的。」

王雪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她的咳嗽声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

李嬷嬷连声劝着:「老夫人,奴才先送您回去,您这样会把自己给伤到的。」

王雪霜不断的摇头。

李嬷嬷搀扶着王雪霜,才想回祠堂,王雪霜就已经开口了:「去看看姬娘,那簪子直接刺在姬娘的胸口,恐怕也是伤势不轻。」

「奴才扶您过去。」李嬷嬷最终也没再继续劝。

王雪霜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和仍然还在场的李时裕颔首示意后,这才匆匆离开了大殿。

陈之蓉一脸溃败。

穆知画哭红了眼,在陈之蓉的边上,仍然仅仅的护着陈之蓉。

穆战天想开口,但是想起之前李时元的话,最终,穆战天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吞了下去。

毕竟,孰轻孰重,穆战天心中还是有数的。

李时元都已经开了口,如果他还护着陈之蓉,结果可想而知。

「还不给本王带下去,你们也要人头落地吗?」穆洪远怒吼出声。

这下侍卫不敢怠慢,甚至是有些粗鲁的把陈之蓉带了起来,直接拖了出去,穆知画哭天喊地的,这样的声音在大殿内已经显得格外的尖锐刺激。

穆洪远看着曾经最宠爱的女儿,而现在却只剩丝丝的厌恶,再没了其他的感情:「把二小姐带回东楼,没本王的命令,不准离开东楼半步。」

穆洪远一字一句冷声命令。

穆知画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错愕的看着穆洪远,想反驳,在穆战天的眼神里,最终穆知画不情愿的吞了下了自己的抗议。

「二小姐,我们先回去。」秋香在劝着穆知画,「回去了再从长计议啊。」

穆知画闭了闭眼,这才一言不发的跟着秋香回了东楼。

在回去前,穆知画不断的看着穆战天。

但是穆战天的眼神却没落在穆知画的身上。

这人来来去去少了不少,大殿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穆洪远却仍然气的不轻,但是表面穆洪远还是显得镇定的多。

他转身看向了仍然在原地坐着的李时裕:「让四殿下看笑话了。」

李时裕笑了笑,并没说什么,而后李时裕才站起身:「本王去二哥那看看。」

而后李时裕没在大殿停留,朝着落雪楼的方向走去。

穆洪远没阻拦。

大殿内更安静了。

周围的奴才也大气不敢喘的快速离开了大殿,大殿内仍然是一片狼藉。

穆战天在原地站着,才想开口的时候,穆洪远却已经狠狠的给了穆战天一个耳光:「战天,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你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的吗?你纵容你娘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穆战天没说话,低头站着,不敢反驳穆洪远的话。

「你跟在太子身边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吗?」穆洪远阴沉的看着穆战天,「太子妃之位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是穆王府的人,结果你却做了什么,你这样只会把穆王府不断的推出去,你以为太子是等闲之辈吗?」

「爹爹……」

「不要叫本王。」穆洪远厉声开口,「你真的以为本王都不知道你私下做了什么吗?本王从小是怎么教诲你的,结果呢,这一次你却让本王大失所望。甚至,这还是在太子面前。」

穆战天没应声。

这件事,确确实实是穆战天失策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能肯定陈之蓉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前提下,穆战天确实不应该让陈之蓉出现。

太急切,反而落入了穆澜的陷阱之中。

但是穆战天却始终抓不到穆澜的把柄。

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李时元和李时裕也来了,这才让他们节节败退,而陈之蓉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让人措手不及。

穆洪远见穆战天不说话,也没再开口,一个拂袖,快速的朝着落雪楼内走去。

现在的穆澜,才是整个穆王府重中之重的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别的不说,就单纯的李时元这一关都过不去了。

而姬娘穆洪远倒是不着急,因为王雪霜已经过去查看情况了。

虽然那簪子下去的位置,让人触目惊心。

……

落雪楼内

李时元把穆澜一路抱到了床榻上,才小心的放了下来,大夫仔细的给穆澜检查了脖颈的伤口。

李时元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穆澜的边上。

穆澜软绵绵的,躺在床榻上,眉头拧着,分不清是清醒还是昏迷。

「什么情况?」李时元问着大夫。

大夫吓的不轻,声音都有些颤抖,很久才镇定下来说着:「大小姐就只是被簪子划破了血管,但是没伤及要害,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说着,大夫顿了顿,看着李时元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是……」

「说。」李时元的眼神越发的阴沉。

「因为簪子伤的很深,怕是大小姐的脖子会留下疤痕。」大夫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李时元的脸色变了变。

走进屋内的李时裕听见这话,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他的眼神落在了床榻上的穆澜。

对穆澜的了解,此刻的穆澜或许不如表面表露出来的那么痛苦,但是这么深的一下,不可能毫无感觉。

他忽然安静了下。

想到了有一日无意之间在市集遇见的穆澜的时候。

他在暗处站着,穆澜和荷香在摊位上找着自己喜欢的小物件,一不小心,有人冲撞了一下,穆澜险些绊倒,但是她却及时的用手扶住了自己,手腕大概是受了伤,但是这张脸却好好的护住了。

甚至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拍了拍胸口:「还好没毁容,要毁了容,我可受不了。」

少了平日面对自己时候的冷静,倒是一个小姑娘一般,活泼又俏皮。

而现在

李时裕看着穆澜脖颈的伤口,想不留下疤痕,还真的有些难,就算刻意淡化,最终也可以看的出这长长的一道血口子。

就在李时裕沉思的时候,李时元的声音却厉声传来:「本王不允许她留下任何疤痕。」

大夫的脸色白了白。

这事,他也无能为力。

但是在爱当今太子面前,大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就只能这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时元毫不客气的把大夫重重踢了一脚。

大夫瞬间口吐鲜血。

而很快,何御医也已经匆匆而来,看见这样的画面,何御医的面色也一惊,甚至顾不及请安,立刻走上前查看穆澜的情况。

李时元绷着脸,没说话。

何御医的话和先前大夫说的差不多,看着穆澜脖子上的伤口时,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回太子殿下的话,臣自当尽力而为,不让穆小姐留下疤痕。」

这话里,李时元的脸色才跟着放松了下来。

穆澜也好似幽幽的醒来了,不可避免的触动到自己的伤口,她轻咳了一声,好似有些疼。

李时元心疼的看着穆澜。

穆澜睁开眼,看着在床榻边上坐着的李时元,眉头微拧,嗓子都有些沙哑:「穆澜见过太子殿下……」

「别说话。」李时元快速的阻止了穆澜,「会不会很疼?」

穆澜嗯了声,脸色也仍然苍白。

但是穆澜却没顾忌在场的人,立刻翻身要下床,李时元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穆澜,你现在这是要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养伤,别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没关系。」

「穆澜要去看看四夫人。」穆澜急急忙忙的,「那簪子……」

那时候的穆澜还在大殿之内,一切自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李时元却不满穆澜的态度:「你现在顾好你自己。」

穆澜却没理会李时元,而是看向了何御医:「何御医,穆澜能求您过去看看四夫人吗?那簪子刺入的太深了,四夫人最近身体虚弱,穆澜怕四夫人撑不住。」

那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

何御医也没推辞:「臣这就去看看。请穆小姐放心。」

和之前几次比起来,何御医对穆澜的态度更显得恭敬的多。毕竟现在的穆澜今非昔比,若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就必然以后母仪天下。

何御医自然也会讨好。

见何御医答应,穆澜才松了口气:「有劳何御医了。」

每一句话,穆澜都说的格外的艰难,李时元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何御医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吗?你还在说话,是不想要你这嗓子了吗?」

穆澜这才淡淡的看向了李时元:「穆澜谢太子殿下关心。」

这样的态度里,又已经在李时元和自己之间拉出了距离感。

李时元有些恼,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看着。

最终是李时元率先松开了穆澜,好似被气笑了。

「穆澜,你真懂的怎么和本王摆架子。」李时元淡淡开口。

穆澜倒是轻笑一声:「穆澜不敢。只是穆澜和殿下终究男女有别,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了闲话,更不用说,穆王府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

「谁敢。」李时元冷声问着。

屋内静悄悄的。

穆澜也没应声,很快低头轻咳了几声,接着,这样的咳嗽变得越来越剧烈,加上牵动伤口,穆澜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荷香着急的说着:「小姐,您别说话了,您这样的话,嗓子都不想要了吗?」

荷香是真的着急。

不免也有些怨李时元。

这屋内,除了李时元,几乎没任何穆澜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而李时元的霸道,却又让穆澜无处可躲,最终就只能负伤陪着李时元。

只是荷香不敢说。

而李时元见状,微微拧眉,这才站起身:「你先休息着,本王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穆澜没开口,脸色开始有些白了。

「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给本王惹事。等选秀后,本王定会迎娶你为太子妃。」李时元重新说了一次。

穆澜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别的,就是没理会李时元的这个问题,看起来就又有些逃避。

李时元哪里看不出来,沉了沉,站起身拂袖离去。

身后的奴才急忙跟了上去。

屋内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倒是李时裕并没走,而是安静的看向了穆澜,穆澜被李时裕看的有些心跳加速,眼神微眯了起来,下意识的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毕竟,李时裕是和李时元一起来的,所以李时元离开,李时裕也没任何理由留着在落雪楼。

不管怎么说,穆澜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于情于理都不是那么合适,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穆澜担忧的时候,李时裕就只是很淡的扫了穆澜一眼,穆澜的眼神和他交汇,但是下一秒,两人的眼睛就不着痕迹的从彼此的身上挪开。

李时裕的声音倒是清冷:「穆小姐好好养伤。」

「谢四殿下关心。」穆澜淡淡开口。

声音虽然沙哑,但是还是冲着李时裕说话了,李时裕微微挑眉,眉眼闪过一丝的笑意,而后才转身离开了落雪楼。

这下,落雪楼内,是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荷香关上屋门,这才走了过来,一脸愤愤不平:「小姐,您要留下疤痕了怎么办?姑娘家不能留下这些的,虽然不在脸上,但是脖子也能看的见,总不能一直穿着立领的衣服,您穿襦裙很好看的。」

说着,荷香仔仔细细的检查着穆澜的脖子情况。

但是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荷香什么都看不见,最终就只能嘟着嘴站在一旁:「奴婢给您熬药去,您先休息着,别乱动了,也别说花了。」

穆澜笑着点点头。

荷香这才走了出去。

看着荷香走出去,穆澜的脸色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的眸光有些沉,不动声色的在床榻上坐着。

今晚的一切都在穆澜的预料之中,一切也都是按照穆澜的计划顺利的进行。

李时元和李时裕的到来是意外,但是这样的意外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只会最快速度的推进结果的发生。

陈之蓉是跑不掉。

就算穆战天和穆知画求情,陈之蓉的结局已经是改变不了的。

只是

穆澜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阴狠。

但是表面,穆澜却始终若无其事。

穆澜听得见落雪楼外的动静,显然李时元出去的时候已经遇见了穆洪远,穆洪远最终也不曾到屋内来。

很快,这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落雪楼内是彻底的安静了夏利。

她安安静静的倚靠在床榻休息,并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

穆王府,南楼。

南楼内乱哄哄的。

姬娘被送了回来,大夫也匆匆的跟了进来,奴才们乱成一团,一直到姬娘被放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已经全然没了血色。

簪子仍然刺在姬娘的心口,谁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拔出簪子,就会瞬间要了姬娘的命。

「大夫呢!」王雪霜急忙的问着。

何艳也在一旁看着,显得格外的着急。穆绵好似极为怕见到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整个人都转过过去,不敢开口。

穆战骁则是没说话,微微拧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最终,穆战骁也保持了沉默。

「大夫来了。」李嬷嬷的声音快速的传来。

周围的让出了一条道,让大夫快速的能到姬娘的面前,姬娘昏迷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脉搏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就好似已经命悬一线了。

大夫看见姬娘的情况,也显然被吓到了,没想到会是这么惊险的一幕。

他的眉头拧的很紧:「在下尽力而为。」

王雪霜听见这话,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大夫快速的处理了姬娘的伤口,在簪子拔出来的瞬间,血液直接喷了出来,姬娘拼命的咳着,而后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边上的人惊呼一声。

大夫也跟着汗涔涔的,动作一刻都不敢迟疑,生怕真的出了人命。

屋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偶尔传来的都是大夫低声吩咐自己徒弟的声音。

姬娘的伤口处理了很久。

因为失血过多,姬娘的脸色苍白的下人,脉搏的气息也跟着越来越弱了起来,大夫不断的摇头。

「到底什么情况。」王雪霜焦急的问着。

大夫彻底的处理好,这才看向王雪霜:「启禀老夫人,您要做好准备。」剩下的话,大夫安静了很久才继续说着,「四夫人的伤势太凶险了。要能熬过这七日。挺不过这七日,就算华佗在世,恐怕也没任何办法。那簪子直接对着心口的位置,任谁都遭不住啊。」

大夫摇摇头。

不是没见过凶险的场面,只是这样的心狠手辣,大夫是第一次见。

这下手分明就想要了对方的命。

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话,让王雪霜踉跄了一下,脸色也跟着骤变,李嬷嬷立刻扶着了王雪霜,避免王雪霜摔下去。

「造孽啊,造孽啊。」王雪拼命的摇头,「姬娘是替我这个老太婆挡了这一次啊。」

要知道,当时的陈之蓉是冲着王雪霜来的,王雪霜距陈之蓉的位置最近,若不是姬娘快速的把自己推开了,这簪子就直接刺入了王雪霜的心口。

王雪霜现在的身体情况,必定是活不长。

而这姬娘在王府中,除了不曾诞下子嗣外,安安静静的,从来不惹出任何的是非,算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就算她对姬娘并不多喜欢,可姬娘也从来没抱怨过,每日的请安也必定会到。

而现在,却险些变成了阴阳两隔。

王雪霜的眼眶也有些红。

南楼的内的气氛陷入了谷底,谁都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南楼外的奴才匆匆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四殿下,王爷和何御医来了。」

「快快。」王雪霜急急忙忙站了起身,被李嬷嬷搀扶着,看着入口的地方。

很快,一行人鱼贯而入。

奴才们跪了一地。

李时元拂袖,众人才起身,但是谁都不敢开口。何御医已经快速的走上前,李时元并没像对待穆澜那样耐心,就只是形式化的站在一旁,反倒是李时裕沉了沉,看着姬娘的位置,低敛下的眉眼若有所思,很久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穆洪远则跟着何御医一起走了过去。

姬娘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整个人却好似没了生气,就在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何御医把姬娘把脉,再仔细的查看了姬娘的伤口,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面色显得严肃的多。

很久,何御医放下姬娘的手,才冷静的开口:「伤口太深了,看四夫人这几日的情况,如果不行的话,还请王爷做好准备。」

何御医是御医院之手,也是大周第一名医,就连何御医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情况危急。

王雪霜的脚步更是踉跄了一下。

「老夫人。」李嬷嬷立刻扶着王雪霜,紧张的叫着。

「这都什么事啊。」王雪霜摇头,而后她看着穆洪远,「王爷啊,穆王府内,留不得这么心肠歹毒的人啊。」

穆洪远没说话,但是王雪霜的眼神也没从穆洪远的身上挪开分毫。

很久,王雪霜才颤抖的说着:「这样下去,穆王府早晚要大乱,还请王爷三思而行。」

说完,王雪霜不再开口,而是看向李嬷嬷:「送我回去。」

「是。」李嬷嬷不敢迟疑。

很快,李嬷嬷扶着王雪霜朝着南楼外走去,南楼内的奴才们更是大气不敢喘,而穆洪远负手而立的站着,面色里的阴沉也始终没缓和下来。

穆洪远并不是无脑的人。

陈之蓉这件事始终让穆洪远觉得诡异。

穆王府内的事,穆洪远并不算完全不知,何况,陈之蓉嫁入穆王府多年,穆洪远对陈之蓉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

起码陈之蓉不会愚蠢到当面做出什么。

就算对一个人,一件事再为不满,陈之蓉能处理的方式很多,而不是当众失态,甚至还当着太子和四殿下的面,这无疑不仅仅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就连穆知画的后路都断了。

不说别的,陈之蓉刻意断自己的后路,但是绝对不会断穆知画和穆战天的后路。

所以这件事,必定蹊跷。

可是,穆洪远却在这样的混乱里,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所有相关联的人,都受伤了。

反而是陈之蓉安然无恙。

穆洪远深呼吸,再看着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姬娘,微微闭眼,这才命令着:「陈管家,多找几个奴才过来伺候四夫人。让大夫在府内随时待命,不准离开。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本王就为你是问。」

「是,奴才遵命。」陈管家不敢怠慢,立刻应允。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穆洪远也显得有些乏了,而后他转身,看着李时元和李时裕,这才开口说着:「穆王府的家丑,让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看笑话了。」

李时元倒是敷衍了几句。

李时裕没说话。

显然,穆洪远也没多留人的意思,穆王府闹成这样,李时元和李时裕也没继续再待下去的意思,很快,两人说了些客套话,这才起身告辞。

穆洪远是亲自把人送到了王府外。

看着两人的马车一路离开,这才转身回道王府内,王府内的气氛仍然是阴沉沉的,没任何的好转。

而这件事,已经被穆洪远下了禁令,严禁对外多说一句。

……

而同一时间,马车内。

「四殿下,太子的马车已经回宫了。」容九在前面尽责的汇报,「您是要回王府呢,还是去宫内。」

马车内安静了一阵,李时裕的声音才淡淡传来:「前面停下。然后你先回王府,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容九一愣,斗胆开口:「四殿下,您这是要去穆小姐那吗?」

李时裕没说话,算是默认的了容九的猜测。

容九跟着李时裕这么久,很快就明白了李时裕的意思,他拧眉,不太赞同的说着:「属下不赞同您现在回去,回去了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太子殿下虽然回宫了,但是他的人还留在穆王府内。更不用时候,穆大人也在穆王府内。您若是贸然回去……」

怪不得容九担心。

因为穆澜的事情,李时裕不想让李时元去找穆澜,在宫中丢下了一个个烟雾弹,虽然表面看起来没牵连到李时裕,但是按照李时元的疑心,不可能完全把李时裕屏蔽的。

所以李时裕若是贸然的回去,为怕是不妥。

「本王自会担心。」李时裕心意已定。

容九看着李时裕最终也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李时裕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睿智果敢的人,但好似自从穆澜忽然闯入他的世界后,李时裕的很多行为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就好比现在,明知危险,却仍然要往虎山行。

容九就算不赞同,但是身为属下,容九不可能去干涉李时裕的行为。

但是容九眼中的担心,却也藏不住。

在容九沉思的时候,忽然,李时裕淡淡问着:「她让你干什么了?」

容九一愣,回过神才明白李时裕在问什么,很快,容九摇头:「穆小姐并没让属下做什么。」

「这样?」李时裕微微拧眉,倒是有些意外。

穆澜主动开口要自己帮忙,他虽然拒绝了,但是还是把容九给穆澜送过去了,这下倒好,穆澜倒是不以为然,也没开口要容九做事的意思?

忽然,李时裕有些不太明白穆澜的心思。

沉了沉,李时裕平静开口:「如果穆澜有什么要求的话,你就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明白了吗?」

「属下自当明白。」容九恭敬的应声。

马车也已经在拐角的地方微停了一下,马车的车身挡住了李时裕的身影,很快,李时裕快速的下了车,马车也不着痕迹的继续朝着裕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李时裕则悄然无声的跳上屋檐,快速的原路折返回了穆王府。

在李时裕跃身而上的时候,系在腰间的黑色钱袋露了出来,在静谧的黑夜之中,钱袋上的金龙跃身而起,格外灵动。

……

穆王府地牢。

陈之蓉何时受过这样的遭遇,地牢内阴森无比,还有一个水牢,在这样的气氛里,显得给的阴沉。

老鼠不断的从横梁上爬过,落地的地方尽是蟑螂黑虫,惹的陈之蓉尖叫声连连。

「把我放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见王爷。」陈之蓉拼命的挣扎。

这里有多可怕,陈之蓉怎么会不清楚。

那些个奴才在地牢内关押隔几天都会彻底的疯掉,更不用说她这样的千金之躯,在这里只会让陈之蓉越发的崩溃。

甚至阴恻恻的感觉随时随地的伴随着陈之蓉,让她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

侍卫面无表情的开口:「侧妃娘娘,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

言下之意,并没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他们也不再和陈之蓉多言,快速的把陈之蓉关到了地牢之中,而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是陈之蓉拼了命的尖叫声,一声惨过一声。

这样渗人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地牢,传遍了王府。

穆洪远站在地牢的入口,听着侍卫说这段时间王府内的事情,都是和陈之蓉有关系的,说的绘声绘色的。

穆洪远的眼神微眯,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侧妃娘娘说王府内有鬼,这个鬼还是已故王妃。」侍卫不敢迟疑。

这件事,东楼的人虽然被封口,不允许传出,但是对于王府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每个人都知道,甚至绘声绘色传过后,有些人也会隐隐觉得在王府内看见了已故王妃的身影。

每个人都说,王妃是回来索命的。

说着,侍卫都跟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派胡言。」穆洪远阴沉的开口,声音也跟着严厉了许多。

侍卫被吓的不敢说话,恭敬的站着。

而穆洪远站在地牢口一阵,最终没下去,而是转身去了南楼,这是姬娘所在的楼宇。

姬娘嫁入王府二十年,甚至比陈之蓉的时间还早。

姬娘并不是没受过恩宠。

但是姬娘总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于他这个夫君也是漠不关心。

男人的热情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加上穆洪远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女人这般的冷落,何况,姬娘多年无出,自然也让穆洪远渐渐的疏远了起来。

穆洪远都不记得,自己多久不曾进南楼了,也多久不曾仔细的看过姬娘了。

那个记忆里风华绝代的女子,此刻却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床榻上,完全没了声息,就连穆洪远走进,姬娘也仍然闭着眼。

除去脉搏上微弱的气息外,再也探寻不到姬娘存在的痕迹。

一旁的奴才们低低的抽泣。

她们都是跟着姬娘的人,从姬娘入府到现在。虽然姬娘不受宠,但是姬娘对她们算是很好,所以姬娘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不可能不在意。

「夫人情况如何?」穆洪远的声音有些艰涩,开口问道。

奴才们擦干眼泪,这才哽咽的答着:「何御医走后,夫人醒来过,但是一句话没说,又昏过去了,更是什么都没能吃的下。」

穆洪远眉头拧了起来:「这些日子,夫人的身体是一直不好?」

「是。夫人一直身体不好,风寒咳嗽就不曾停过。现在心口又受伤了,加上咳嗽……」奴才们越说越觉得心酸。

话音才落下,姬娘又开始咳了起来。

那种钻心的疼,让姬娘的眉头皱了起来,下一瞬,一口鲜血就跟着吐了出来,而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旁的奴才熟练的忙了起来。

穆洪远也跟着靠近了几分。

眉头仍然紧紧的拧着。

但是声音却是许久不见的温柔:「姬娘。」

姬娘恍惚的意识里好似听见了穆洪远的声音,眼神疲惫的看着穆洪远,很轻的笑了笑:「姬娘见过王爷……」

简单的六个字,姬娘似乎就拼尽全力才开口说出的。

「不要说了。」穆洪远扶住了姬娘。

姬娘也真的没再开口,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种钻心的疼一阵跟着一阵,没一会,又昏了过去,身上仍然滚烫的烧着。

何御医走了,但是大夫并没走,穆洪远立刻让人传了大夫。

大夫已经匆匆赶到南楼,但是看见姬娘这样的情况,大夫也忍不住摇头,脸色并不轻松。

每个人心中都有数。

只是从来没人说破这件事。

穆洪远看着姬娘,无声的叹息,这一夜,穆洪远没离开,守在姬娘的身边,一夜未眠。

……

打发了显得紧张的荷香,穆澜并没马上入睡,屋内仍然还留了一盏微弱的烛光,她安静的靠在床榻上,眸光低敛,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但是对于一个姑娘家而言,仍然是显得触目惊心的多。

穆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安静无声。

「既然在意,又何必把你的脖子送出去给划那么一道?」忽然,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穆澜没回头,在铜镜里已经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李时裕,她的眉头也只是微微的拧起。

而李时裕已经走进了穆澜。

穆澜没做声。

李时裕的手指勾起了穆澜的下颌骨,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因为微微抬头的动作,穆澜的脖颈有些疼。

她面色不显,但是却说的直接:「放手,很疼。」

「活该。」李时裕嗤笑一声,「疼,你把你的脖子送出去,怎么不把这里也送上去?这样不会演的更真一点?」

李时裕气笑了,下一瞬倒是松开了穆澜,而后指着穆澜心口的位置。

穆澜微眯起眼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沉了沉,双眸一瞬不瞬的落在穆澜的身上,穆澜被看的有些烦,很快就把李时裕放在自己脸上的打手给推开了。

李时裕看着落空的手心,上面仍然残留着穆澜肌肤的余温。

但很快,李时裕悄然无声的放下掌心,攥起了拳头。

而穆澜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声音沙哑的下了逐客令:「四殿下如果没事的话,那就请回。」

是真没打算和李时裕继续说话的意思了。

穆澜很清楚,今天的事,就算所有的人都看不出蛛丝马迹,但是李时裕不可能会不知道。就凭李时裕能说的出这些话,足够证明,这人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捋顺了。

但这又如何?

穆澜笃定了李时裕不可能出卖自己。

所以穆澜也没多想什么。

何况,今天这么折腾一圈下来,穆澜倒不是乏,而是真的疼,在脖颈这样位置,就算算到了陈之蓉会冲着自己来,算到所有的事情,但是穆澜算不到力道。

那枚簪子下去,不仅仅是皮肉伤,还伤到了气管。

没说一句话,就好似撕裂一般的疼痛。

所以穆澜不想开口,自然也没心情和李时裕胡搅蛮缠。

而李时裕走不走,穆澜也很清楚自己控制不了,所以穆澜选择了放弃。何况,她是真的没心情和李时裕斗嘴。

结果,穆澜刚刚躺下来

她就能明显的感觉的到李时裕的气息朝着自己逼近,穆澜眉头微拧,李时裕已经在床榻边坐着了。

穆澜深呼吸,在李时裕的手搭上自己腰间的时候,穆澜就已经直接转身看着这人。

「四殿下,你的侍妾侧妃不少,没必要大晚上的对一个身体不适的人下手吧。」穆澜问的直接。

面对李时裕,穆澜自然不需要矫情和客气。

反倒是李时裕挑眉,似笑非笑的,脸上的戏谑显而易见:「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穆澜:「……」

李时裕的声音有些沙哑,忽然俯身,穆澜被这忽然而来的力道,直接推到在床上,但是穆澜的手下意识的撑着床榻。

她的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裕。

看着,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嗯?」李时裕好似不打算这么放过穆澜。

穆澜气结干脆不说话。

李时裕很轻的笑了笑,脸上的戏谑显而易见,他倒是没介意穆澜的不吭声,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穆澜的伤口上。

伤口已经被何御医处理过了,包扎的很仔细。

李时裕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而后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床榻边上:「等伤口结疤,每天涂抹三次,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涂。」

穆澜微眯起眼。

「穆澜,别留下疤,本王不喜欢自己女人的身上有任何疤痕的存在。」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气笑了:「四殿下,你喜欢不喜欢,和我什么关系?」

「有着力气,多休息,少说两句,你这声音不会比破铜锣嗓子好听多少。」李时裕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穆澜瞪着眼睛看着李时裕。

不管怎么说,穆澜也是一个姑娘家,姑娘家不会喜欢被人这么说自己身上不好的地方。

偏偏,李时裕还说的理所当然的。

而李时裕说完还没任何悔过之意,挑眉看着穆澜,好似在反问穆澜,他哪里说错了。

再看着李时裕这张脸,穆澜笑的有些冷。

撑在床榻上的手心微微紧了紧,这样的动作却也轻易的被李时裕觉察到了,李时裕低头,倒是很自然的把穆澜的手攥到了自己的手心。

粗粝的大手在穆澜的肌肤上细细摩挲起来。

穆澜想挣扎,但是却挣扎不出来。

「李时裕!」穆澜连名带姓的叫着这人,有些气急败坏。

李时裕倒是显得淡定的多:「想让本王也感同身受?」

穆澜不吭声。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倒是看明白了穆澜的想法,但是李时裕也没任何动怒的表情,他忽然贴近了几分。

穆澜下意识的闪躲,只是她已经抵靠在床榻最边缘的位置,无处可逃了,李时裕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眉眼里的笑意跟着越发的沉了起来。

忽然

李时裕伸手捏了捏穆澜小巧的鼻尖,眉眼里的笑意显而易见,那声音压的有些低,似乎还带了几分的沙哑。

穆澜的心跳变得很快,甚至手心是汗涔涔的。

而李时裕的声音却不紧不慢的传来,每一句话都让穆澜听的清清楚楚的:「你的声音不管变成什么样,在本王的耳中都好似黄莺,无比悦耳。」

说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李时裕凉薄的唇从穆澜的耳廓滑过,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很快抽身离开。

就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随着李时裕的动作,穆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下一秒就要蹦出喉咙口,第一次面对这人深邃的眼神,穆澜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而穆澜的手足无措,李时裕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眉眼里的笑意倒是越来越明显起来。

修长的手指贴在伤口的位置:「很疼?」

「疼。」穆澜如实回答。

「平日见你倒是一点都不留情,今天不会反手?」李时裕问的随意又慵懒。

「反手太假。」穆澜应声。

李时裕挑眉看了一眼:「要是陈之蓉的簪子再用力点,今天你命都会没了。」

「那我没那么傻。」穆澜倒是皮笑肉不笑的,「别说大殿那么多人,难道四殿下会给陈之蓉这个机会吗?」

「不好说。」李时裕倒是很直接,一摊手,「毕竟你的眼神告诉本王,让本王别多管闲事,既然不要多管闲事,不管陈之蓉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出手,本王可能会认为,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包括万一陈之蓉真的把你弄死了。」

穆澜:「……」

李时裕说的还真的是直接。

这次气笑的人是穆澜。

她没应声。

而李时裕微眯起眼,忽然又认真的看向了穆澜:「说吧,想拖陈之蓉下水外,你还在预谋什么?」

穆澜还是没说话,但是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的警惕。

「在那样的情况,四夫人不需要冲上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给陈之蓉机会刺伤到老夫人的。最多就只是皮肉伤,而不是险些要了人命。」李时裕倒是清醒,问的直接。

穆澜低头在深思,又好似在斟酌。

李时裕倒是没催促穆澜,但是也没离开的意思,就好似执意要从穆澜这里得到答案。

很久,是穆澜打破了沉默:「四殿下。」

李时裕嗯了声。

「容九是借我所用?」穆澜淡淡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没否认:「但是容九告诉本王,你并没让他做什么事。」

「马上就有了。」穆澜淡淡开口,「送四夫人出府。」

这下,李时裕的眼神微眯,有些意外的看着穆澜:「你说什么?穆澜,你到底在想什么,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没数?送姬娘出府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吗?你真的当穆洪远是一个摆设吗?」

「我自有分寸。」穆澜说的直接。

「你……」李时裕的怒意瞬间涌了上来,「你要拖陈之蓉下水,给你母妃报仇,本王无话可说。但是紧接着,你要把姬娘送出府,你真的以为穆洪远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吗?」

「……」

「陈之蓉不管手段多残忍,是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但是她是侧妃,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穆王府十几年来的掌权人,穆洪远对于陈之蓉并不是完全没感情的,不然的话,今日就不是只关天牢了。」

李时裕难得有些恼怒的看着穆澜:「穆澜,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别回头追悔莫及,别说本王,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不可能帮得了你。」

穆洪远是什么人,李时裕比谁都清楚。

穆澜的脑子转的再开,羽翼不曾丰满之前在穆洪远的身上动土,那无疑只会加速灭亡的速度。

一旦穆洪远怀疑,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何况,穆洪远和李时元从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密不可分。

牵一发则动全身,这个道理,李时裕不会认为穆澜不懂。

「我自有安排。」穆澜没多说。

李时裕和穆澜多日接触也知道穆澜不想和你交谈的时候,你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不可能从穆澜嘴里问出话。

他也没再开口。

但是李时裕看着穆澜的眼神却没挪开分毫,似乎在仔细回忆这段时间的点滴。

穆澜遇见的凶险不少,但是每一次穆澜都会化险为夷,就好似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

这样的想法,让李时裕猛然看着穆澜:「穆澜,你到底是谁?」

「穆澜。」穆澜倒是面不改色的应了声,「不然我是谁?」

李时裕安静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但是李时裕的眼神也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穆澜,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小心为上策。不管是谁,都不是可以让你随意玩弄的。」

「多谢四殿下提醒。」穆澜的哑着声音。

李时裕这才站起身,没再理会穆澜,就如同来时一样,快速的在穆澜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穆澜没吭声,看着李时裕送来的药瓶,在手心把玩了起来,她倒是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吹灭了烛火,安静的躺了下去。

但终究一夜无眠。

……

翌日。

穆澜醒的很早,没睡下去多久,听见门外的动静,知道是荷香已经醒了,穆澜也跟着醒了过来。

喉咙就如同割裂一般的疼痛,比起昨天,更为难受。

别说说话,呼吸和吞咽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穆澜站起身,在床榻边坐了很久,才渐渐的回过神,艰涩的开口:「荷香。」

屋外的荷香听见动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看见穆澜的样子,荷香一阵阵的心疼:「侧妃娘娘太心狠手辣了,您现在都变成这样了,说话都困难了。」

穆澜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荷香倒是也配合穆澜,很快就给穆澜梳妆打扮,就连早膳都换成了易吞入的食物,但是穆澜仍然吃的很慢。

没吃一下,都好似用尽了力气。

就连紧皱的眉头都一直没舒展开。

用完膳,明月立刻上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荷香已经熬好药端了过来:「大小姐,用完膳,等着药凉了,您就能喝了。」

穆澜点点头,而后转身看着荷香。

荷香立刻明白了穆澜的意思:「大小姐,您这样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您不去的话,老夫人也不会怪罪您的。再说,现在王府内乱哄哄的,昨儿老夫人气的不轻呢,奴婢才从祠堂那边回来的,老夫人现在都没起身,昨夜恐怕也是折腾到很晚。」

穆澜拧眉,示意荷香继续说下去。

「奴婢回来的时候,倒是看见王爷和懿郡王一起去老夫人那了,恐怕也是为了侧妃娘娘的事情去求情了。」

荷香说着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侧妃娘娘下这么重的手,平日若是依照王爷的性格啊,娘娘昨儿就不是这样了。」

「何况现在只是把她关到了地牢了,这就代表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的,老夫人耳根子软,对王爷的人是言听计从的,王爷真的不追究这件事了,侧妃娘娘就是关个几天,安然无恙了。」

说着,荷香耸耸肩,不是很赞同。

「而且,大小姐,您看看,四夫人都那么惨了。奴婢听南楼的人说啊,四夫人到现在就是偶尔醒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说着,荷香的声音压的有些低,「看起来估计是不行了。」

穆澜拧眉,好似不赞同的看向了荷香。

「奴婢可没乱说。」荷香一本正经的站好,「昨儿呢,王爷也过去了。您看看,这么多年,王爷几乎没到南楼过,昨儿在南楼待了一晚上呢。」

这倒是有些出乎穆澜的预料。

但是穆澜也没说什么。

荷香咋咋呼呼说的都是昨儿到今天,王府内的事情。

这点穆澜倒是佩服荷香,荷香虽然平日咋呼,但是探听消息这本事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王府内大小的事情,都可以被荷香问的清清楚楚的。

在上一世,穆澜倒是真的没发现荷香这个本事。

穆澜安安静静的听着,眉眼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一直到荷香把话题绕了到了穆澜的身上:「大小姐,药已经凉了,您快点喝了吧。」

穆澜嗯了声。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每一口的吞咽都让穆澜的喉咙疼的难受。

而荷香盯着,一直到穆澜把药汁完全喝完了,荷香才把碗收走了,轻快的走了出去。

穆澜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很快,穆澜站起身,朝着落雪楼外走去,荷香急忙跟了上来,一眼就能知道穆澜的想法:「大小姐,您还真的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啊。」

穆澜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的腿没断。」

她只是喉咙疼,不是腿断了,别的地方也没任何问题,虽然王雪霜不会说什么,但是持宠而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要在王雪霜的面前出现。

再说,穆澜拿过王府的掌权并没多久的时间,她不可能引火烧身。

所以该去的还是要去。

荷香见穆澜坚持,倒是点点头,小心的跟着穆澜,陪着穆澜去了祠堂。

主仆俩到祠堂的时候,李嬷嬷刚好走出来,看见穆澜有些惊讶,立刻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怎么还来了?不在落雪楼内好好休息,老夫人昨儿还说到你,今儿还想去看看您呢。」

穆澜看着荷香,荷香立刻开口:「李嬷嬷,我家小姐说了,她就是嗓子不好,说话不太方便,但是腿脚并没事,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一大早就专程给老夫人来请安了。」

李嬷嬷听着,连声的点头。

荷香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大小姐的意思是,昨儿发生的事,恐怕老夫人是受了惊吓,所以今儿更要过来看看老夫人的情况了。」

这下,李嬷嬷是真的笑出声,看着穆澜:「大小姐有心了,老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容奴婢进去给您通报一声,因为现在王爷和懿郡王还在老夫人。」

穆澜倒是不意外,礼貌的颔首示意。

她没着急进去,在原地耐心的等着,李嬷嬷颔首示意,很快就朝着屋内走去。

荷香见李嬷嬷走了,立刻小声的说着:「王爷和懿郡王就是来给侧妃娘娘求情的。昨儿虽然刺伤的是四夫人,但是那簪子原本是冲着老夫人来的。」

穆澜看了一眼,眼中里带着警告。

荷香这才立刻禁声,不声不响的站着。

穆澜这才没说什么,淡定的挪回了眼神。

很快,李嬷嬷走了出来,给穆澜带路:「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

穆澜没说话,只是颔首示意,很快就跟着李嬷嬷走了进去,荷香亦步亦趋的跟着,很是紧张。

因为穆洪远和穆战天在。

反倒是穆澜很是淡定。

穆澜走进祠堂的时候,就看见王雪霜安静的坐着,看见穆澜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心疼,直接招呼穆澜过来。

穆澜倒是不急,福了福身,请了安:「穆澜给祖母,爹爹请安。」她的声音很沙哑,每一句话都说的格外的艰辛,再看下穆战天的时候,她就只是点头示意,并没再开口。

「你这孩子,你怎么还过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去落雪楼看看你。」王雪霜拉着穆澜,关心的问着,「你这嗓子啊,我听着都难受,昨天何御医说了,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呢。」

穆澜只是笑着摇头,没多说什么。

是真的疼的不想说话。

王雪霜也知道,并没再缠着穆澜说什么,只是仔细的交代了几句。

穆洪远也关心的问了几句,穆澜很少开口,大部分都是荷香代为回答的,毕竟荷香是穆澜的贴身婢女,能知道穆澜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唯独穆战天一直不曾开口,看着穆澜的眼神阴沉无比。

穆澜倒是毫不避讳穆战天的眼神,甚至冲着穆战天笑了笑。

这笑意就显得意味深长的多。

穆战天微眯起眼,警告的看着穆澜,穆澜淡定的耸耸肩,不着痕迹的就把眼神收了回来,没再理会穆战天。

「澜儿,这几日你就不用刻意过来给祖母请安了。府里的事情,如果忙不过来的话,让三夫人帮点忙。本王会交代陈管家到落雪楼内和你汇报一切的事情。」穆洪远说的直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顾好自己,你没把自己顾好,回头太子殿下怪罪下来,那府内上上下下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穆洪远这话倒是没玩笑的意思,而是仔仔细细的安排过了。

穆澜笑了笑:「好。」

说着,她轻咳一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行了,荷香,你快点扶你主子回去休息,虽然过了寒冬,但是京都的春季总是阴雨绵绵的,不会比寒冬好多少,别再受了寒。」穆洪远仔细交代荷香。

荷香连声点头:「奴婢知道了,请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小姐的。」

穆洪远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穆澜福了福身,这才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穆战天始终看着穆澜,眼神里的阴沉不曾挪开分毫。

倒是王雪霜没避讳穆澜也没走远,看着穆洪远和穆战天:「你们呢,也回去吧,我也乏了,侧妃这件事啊,先这样吧,容我想想。」

「祖母」穆战天有些着急。

穆洪远拧眉看着王雪霜:「娘,之蓉这件事,孩儿倒是觉得,战天说的有理,之蓉何时做出过这样不何体统的事情。」

「祖母,这件事必定有鬼,还请祖母明鉴。」穆战天也急忙开口。

穆王府内,穆洪远可以一人说了算,但是涉及后院之事,穆洪远倒是从来不曾逾越权限,只要王雪霜开了口,穆洪远就不会忤逆王雪霜的意思。

陈之蓉的事情就是如此。

王雪霜没开口之前,陈之蓉就只能在地牢里面,就算是穆洪远也不可能把陈之蓉从地牢里面放出来。

「能有什么鬼?」王雪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侧妃每天在王府内疑神疑鬼的难道还不够吗?」

穆战天忍了忍,才想开口的时候,走到门口的穆澜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安静的看了过来。

屋内的人觉察到穆澜的眼神,也跟着回过神。

王雪霜面对穆澜的态度倒是温柔的多:「澜儿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就连穆洪远都拧眉问着:「怎么了?」

穆战天没开口。

但是穆战天看着穆澜的眼神,心头却掠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而穆澜很淡的笑了笑,声音沙哑,却一字一句说的给的清晰:「没什么,穆澜就知道好奇,为什么侧妃娘娘会这么惧怕我娘回来了。我娘生平为人和善,从来不得罪任何人,也不曾和任何有仇怨,就算真的回了王府,也可能只是想看看我这个从小被送出去的亲生女儿。」

这话很长,穆澜说的很慢。

甚至是说的有些吃力,只是穆澜并没打算这么放过穆战天。

穆战天的脸色已经变了。

而穆澜的声音却慢里斯条的传来:「人心若没鬼,又何惧鬼。世界万物,就算是鬼魂,有冤申冤,不管怎样,最终都要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重生为人。如果侧妃娘娘真的是看见我母妃,那么,是我母妃有话来不及说?还是侧妃娘娘曾经做了什么心虚了呢?」

「穆澜,你血口喷人。」穆战天想也不想的怒斥着。

穆澜含笑点头,也没对穆战天的话有任何的恼怒。

她安静的开口:「澜儿就只是实话实说,澜儿先行告退。」

而后,穆澜就真的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祠堂,很快祠堂内恢复了安静。

因为穆澜的话,王雪霜的眉眼拧了起来,很久,她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没说什么,让李嬷嬷搀扶着也走出了祠堂。

穆战天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面上没表露紧张,但是穆澜的话还是让穆战天的心跳加速,胆战心惊起来。

就好似,当年的事情,穆澜什么都知道。

但是那时候,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穆澜这个一个人。

下意识的,穆战天看向了穆洪远,穆洪远没开口,可穆洪远眼神里的冷淡也已经越发的明显起来。

要知道,穆王府内,洛雪的死,始终是一个忌讳。

就好似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洛雪是难产而死,穆洪远会毫不犹豫的把穆澜给送出穆王府,就因为穆洪远觉得是因为穆澜,才会让洛雪而死。

如果这件事真的又蹊跷,穆洪远会不顾一切的查到真相。

绝对不会放过陷害洛雪的人。

穆战天也全然没想到,穆澜会在这样的场合,毫不犹豫的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好似在反问穆战天,但是明眼人却都明白,穆澜的问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在场的人

她在质疑洛雪的死和陈之蓉有关系。

「爹爹。」穆战天好久才叫着穆洪远的名字,「您不要听穆澜乱说。穆澜和娘素来不合,王府内的人都很清楚的。」

穆洪远没说话,负手而立,而后就转身也走出了祠堂。

穆战天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但想替陈之蓉求饶这件事就好似这么忽然不了了之了。

穆战天不甘心,但是却没任何的办法。

在穆战天出了祠堂的时候,东楼的奴才匆匆跑来,低声和穆战天说着话,奴才的脸色也格外的难看。

「懿郡王,您快想想办法,侧妃娘娘在地牢关了一晚上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再这么下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奴才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奴才们已经打点了地牢的守卫,但是仍然进不去,守卫说除非是老夫人或者大小姐的允许才可以进去。但是守卫还是说了,昨晚娘娘哭了一晚上,到后面又哭又笑的,就和看见了什么似的,拦都拦不住。」

「你说什么?」穆战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娘娘还把自己抓的头破血流的。这样下去,娘娘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甚至娘娘还开始胡言乱语了。」

说到这里,奴才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守卫说,娘娘一直喊着,洛雪,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这下,穆战天站不住了。

要知道,有些话传出去无伤大雅,但有些话在这种时候传出去就必然会火上浇油。

穆战天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地牢走去,但是地牢的守卫看见穆战天的时候,就已经拦了下来:「懿郡王,没老夫人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看望侧妃娘娘。」

「你连我也敢拦吗?」穆战天冷声说着。

守卫有些为难的看着穆战天:「请懿郡王不要为难奴才们,奴才们就只是奉命行事。」

仍然没推开的意思。

穆战天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穆战天决定硬闯的时候,忽然不冷不热却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说是谁呢?我这一转身,就看见懿郡王来地牢了,是着急看看侧妃娘娘吗?还是怕娘娘不小心说了什么话?」

「穆澜!」穆战天咬牙切齿的搅着穆战天的名字。

穆澜倒是不惧怕穆战天,在天牢的入口处,安安静静的看着。

这个位置,恰好可以让穆澜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战天。

穆战天的手已经搭在剑鞘上,好似利剑随时都会指向穆澜。

穆澜却只是冷淡的开口:「懿郡王是想杀我?」

穆战天的下颌骨绷的紧紧,那种阴沉显而易见。穆澜却忽然笑出声,一步步的顺着地牢的台阶走了下来。

而在穆澜走下来的时候,守卫却没拦着,穆澜在距离穆战天两个楼梯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再清晰不过:「穆战天,在顾府你没能要了我的命,现在想要我的命,显然不可能了。这老天只给人一次机会,而不会给无数次机会。」

剑鞘的声音明显了起来。

穆澜面不改色,继续说着:「我这人,从来不打没准备的战。我要的东西,也从来不会要不到。」

说完,穆澜就没再多言,从容转身。

也在穆澜转身的瞬间,穆战天的剑已经脱鞘而出,几乎在下一瞬就要抵靠在穆澜的脖颈。

穆澜毫不畏惧。

也在瞬间,小五的利剑毫不犹豫的指向了穆战天。

穆战天的脸色一变。

小五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传来:「懿郡王,凡事请三思而行。」

小五的话了也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眸光锐利的看着穆战天。小五是王府内的侍卫,负责落雪楼和穆澜的安全,换句话说,小五只听命穆澜一人。

而小五的水平,穆战天还是清楚的。

在王府之中,特别是在陈之蓉已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穆战天在和穆澜的起了争执,恐怕落得好的人就只会是他们,而不是穆澜。

沉了沉,穆战天没说话,这才把剑收会剑鞘之中。

穆澜也没看穆战天,从容不迫的离开。

小五见穆战天放下利剑,这才收回自己的剑锋,板着脸开口:「懿郡王,得罪了。」

而后,小五匆匆跟上穆澜的身影。

穆战天阴沉的看着主仆二人离开,也知道自己硬闯地牢显然不可能,他这才怒意滔天的离开。

才出地牢,穆知画就已经匆匆走来:「哥。」

「别急。」穆战天安抚着,而后看着穆知画,「先回东楼。」

看着穆战天严肃的模样,穆知画也不敢开口,连忙应声,而后兄妹俩快速的朝着东楼的方向走去。

……

穆王府,南楼。

穆澜从天牢离开,就直接去了南楼,倒是也没避讳任何人。

因为姬娘出事,南楼的奴才们多了很多,大夫也随时在南楼守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穆澜进来的时候,南楼的奴才跪了一地:「奴才见过大小姐。」

穆澜拂袖:「起来吧。」

而后,她走进姬娘贴身的奴婢:「四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回大小姐的话,不太好,断断续续的醒着,一直都在昏迷,喂下去的药,几乎都是半喝半吐,这样下去,不行的。」奴婢也显然很着急。

穆澜点点头:「大夫呢?」

「大夫在里面给四夫人查看伤口的情况。伤口也没太好,有些感染了。」奴婢摇头,「四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别担心。」穆澜安抚了几句。

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面色也显得格外的凝重。

穆澜看了过去。

大夫见到穆澜请了安,这才缓缓解释:「大小姐,四夫人的情况并不太好。」

穆澜嗯了声。

「伤口不断感染化脓,还高热不退,人的精神状况也是忽好忽坏,药喂不进去,这样长久下去,并不是办法。」大夫实话实说。

穆澜安静了一阵,拧着眉头:「我进去看看。」

大夫没说话,退到了一旁。穆澜看了一眼荷香,荷香也没跟进去,而是给穆澜打开门,方便穆澜进入后,又仔细的关上门,在屋门口等着。

屋内有些阴沉沉的。

在阴雨绵绵的春季,更显得潮湿无比,因为哄着暖炉,屋内的温度不至于太低,但终究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穆澜快速的朝着床榻走去。

姬娘躺在床上,看起来了无生气。

穆澜的声音很轻:「姬娘,是我,穆澜。」

好似听见穆澜的声音,原本陷入昏迷的姬娘缓缓的醒来,看着穆澜,而后,她挣扎着起身,穆澜的手温柔的扶着姬娘,在姬娘的身后垫好了枕头,让她靠好。

「姬娘,让你受罪了。」穆澜认真的说着。

「不会。」姬娘的声音虚弱,但是面对穆澜的时候,她的精气神还是不错的,起码不是大夫说的那么摇摇欲坠。

穆澜明白其中的缘由。

姬娘在演戏,一步步的按照穆澜的计划演。

「倒是小姐的嗓子可好?」姬娘安静了下,问着穆澜。

穆澜摇头:「还好。她伤不到我要害,这嗓子哑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别的没什么大碍。」

姬娘点点头:「别的事,小姐做好准备了吗?」

「就这两三天的事。」穆澜应声,「你这……」

「小姐大可放心。」姬娘倒是淡定,「我在王府里就是一个半死的人,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也不会引火烧身,所以小姐不必担心我。」

穆澜点点头,对姬娘倒是放心:「有劳了。」

姬娘嗯了声,而后跟着轻咳。

穆澜看着姬娘:「我看看。」

姬娘也没迟疑,穆澜快速的检查了姬娘的伤口,伤口确确实实是感染了,加上位置凶险,恐怕是要费点时间。

穆澜取出药瓶放在姬娘的手中:「姬娘,我答应过你,平安送你出府就定会做到。不会让你出任何的意外,你尽管放心。等你出府,你身上的伤,我也会让人给你养好。你在那养着,自然会有人照顾你。再后面的路,就请姬娘自己多加小心了。」

「小姐也是,多加小心。」姬娘应声。

穆澜点点头:「后面的事,等我通知。」

「我知道。」姬娘沉稳的看着穆澜。

穆澜这才没说话站起身,倒是淡定的说着,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四夫人,您好好养着伤,爹爹和祖母都很记挂您,回头他们也会来看您的。我就不吵着您了。」

穆澜说完,和姬娘颔首示意,这才悄然无声的朝着门外走去。

姬娘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好似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又好似之前和穆澜说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

两日后

穆战天和穆知画周旋了很久,都没能让王雪霜松口,把陈之蓉从地牢里面放出来。

两天在地牢里的折磨,几乎让陈之蓉不成人形了,几乎是陷入了疯魔的境地,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陈之蓉,生怕下一瞬被害的人就是自己。

而陈之蓉在地牢之中疯疯癫癫的,见人都喊着:「你不要过来,洛雪,你不要过来。」

这话,也不胫而走,从地牢传到了穆洪远的耳中。

穆洪远站在书房之中,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反倒是那天穆澜的话,不断的在穆洪远的脑海里回荡,一遍又一遍的,很多事被串联起来的时候,穆洪远也警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洛雪的死,难道另有蹊跷?

那日从祠堂回来,穆洪远让自己的亲信查过,但是并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而陈之蓉和洛雪在王府之中也没听说任何不合的事情。

想着,穆洪远的手心攥成了拳头。

为何陈之蓉看见穆澜的脸,就会变得惊恐无比呢?

沉了沉,穆洪远应声:「大小姐在哪里?」

「回王爷的话,奴才先前看见大小姐从老夫人那回来,去了库房。」侍卫在一旁恭敬的回答。

穆澜并没因为自己受伤,就享受特别的待遇,该做的事情一件不少,面对奴才们的态度也仍然温和。

府内的奴才对穆澜的印象极好,自然也愿意俯首称臣。

「大小姐没好好休息?」穆洪远的眉头拧了起来。

侍卫摇头应声:「并没,除去事发的第一日大小姐休息过,后面的时间,大小姐都是按部就班的忙碌,只是大小姐交代事情的时候,很少说话,奴才们给大小姐递水的时候,她也喝的很慢,大概是嗓子真的很疼。」

侍卫把自己观察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穆洪远。

穆洪远安静的听着,好似在沉思,而后他看向侍卫:「让大小姐到书房找本王。」

「是。」侍卫不敢怠慢。

很快,侍卫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穆洪远在书房内坐着,耐着性子等着穆澜的到来。

……

穆澜听到侍卫的传话,倒是不惊讶,笑了笑,而后放下手中的东西,也没让穆洪远等,而是转身就朝着主楼走去。

荷香亦步亦趋的跟着。

和穆澜的淡定比起来,荷香倒是显得紧张的多,快到主楼的时候拽了拽穆澜的衣角,穆澜安静的看了过来。

「大小姐……」荷香想了想,才说着,「王爷找您肯定是为了侧妃娘娘的事情。」

穆澜嗯了声,没否认。

王府内谁不知道陈之蓉被关在地牢里,穆知画和穆战天几乎每天都去找王雪霜,最终让王雪霜烦不胜烦,直接闭门不见。

而陈之蓉的事,穆洪远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只是碍于王雪霜,穆洪远也不好说什么。

而现在王府上下都知道,王雪霜愿意见的人就只有穆澜,自然,所有的事都只能从穆澜这里下手了。

所以荷香自然也想的到,就显得有些愤愤不平的:「王爷这是偏袒侧妃娘娘呢。您可不要心软,回头老夫人怪罪您不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

穆澜低低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荷香见穆澜没开口说话,吐了吐舌头,也不吭声了,恭敬的站在穆澜的边上。

穆澜无奈的摇头,而后才朝着主楼走去。

到主楼门口的时候,主楼的奴才跪了下来请了安:「奴才见过大小姐。」奴才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王爷已经在书房等着大小姐了。」

穆澜点点头,低声交代荷香;「你在这里等我。」

「是。」荷香应声。

而后,穆澜才朝着主楼内走去,荷香并没再跟进去。

安安静静的在门口等着。

……

穆澜淡定的朝着主楼内走去,奴才很快就把穆澜带到了穆洪远的面前。

穆澜福了福身,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洪远就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行了,嗓子不好,就不要一直说话了,何御医让你多养着,别说话。」

听着穆洪远的话,穆澜温婉的笑了笑,而后站着,倒是也没主动再开口说什么。

等了一阵。

穆洪远才看向了穆澜,穆澜也没回避穆洪远的眸光,安静的妄想了穆洪远,耐心的等着穆洪远开口。

「澜儿,你母妃过世十六年了。」穆洪远淡淡开口。

穆澜嗯了声,没说话,说不出是对洛雪的怀念,还是对于这个话题的安静。

穆洪远的声音也有些沉:「府内的事,你和本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澜扬眉,看着穆洪远,安静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穆洪远问的是什么。

她很轻的笑了笑:「爹爹想知道什么?我觉得我在这件事上,并没太多的话语权。」

穆澜的声音仍然沙哑,但是和最初比起来,情况会好上很多,只是每说一句话仍然显得艰难。

「把你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本王。」穆洪远锐利的看着穆澜,一字一句却说的清晰无比。

穆澜好似在沉思,很久才平静的开口:「东楼内的事,我一直不太清楚。爹爹不难想,对于侧妃娘娘,我没太多的干涉权,就算是王府的掌事权,也是在侧妃娘娘出事后才在我手里的,所以,爹爹如果想从我这里问什么的,也就只是大概。」

说着,穆澜沉了沉:「这样的话,爹爹还要再问下去吗?爹爹想知道,恐怕也从奴才那知道的差不多了。」

穆洪远很安静的看着穆澜,声线平静:「本王要你说。」

穆澜点点头:「行。王府内的奴才都说东楼闹鬼,我和祖母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也去了两次,侧妃娘娘眼神惊恐,就好似被吓到了一样。」

说着穆澜安静了一下。

她好似在犹豫,就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该说。

「继续说。」穆洪远冷声命令。

穆澜嗯了声,这才淡淡开口:「当时侧妃娘娘嘴里一直喊着洛雪你不要过来,如果穆澜没听错的话,洛雪应该是穆澜母妃的名字。而东楼不少的奴才都说,他们也看见了母妃回来了。」

「你说什么?」穆洪远的情绪明显的激动了起来。

他的肌肉紧绷,再看着穆澜的时候,眼中有着不敢相信。

穆澜很冷静,摇摇头:「爹爹,穆澜并没看见母妃回来,只是东楼的奴才们是这么说的。爹爹大可找东楼的奴才来问问话。」

穆洪远没说话,眼神也跟着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只是穆澜想」穆澜的声音安静了下。

她在看着穆洪远,穆洪远就好似因为穆澜的话,陷入了极端的情绪里,手心攥成了拳头,一动不动的站着。

「想什么,说下去。」穆洪远的声音也显得阴沉的可怕。

穆澜安静了片刻,才淡淡开口:「爹爹,如果真的是母妃回来了。穆澜只能说,母妃是否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才回来了。」

剩下的话,穆澜没说。

穆洪远并不是傻子,穆澜话里的意思,他自然也听的出来,但是穆洪远却没开口,就只是这么沉默的站着,低敛下的眉眼,若有所思。

而穆澜却很清楚,和洛雪比起来,虽然陈之蓉不是穆洪远的最爱,但是陈之蓉背后代表的权势,却不容忽视。

陈之蓉虽然不是朝中重臣的千金,但是陈氏却是大周出了名的商人,大周的水运格外发达,而陈氏也几乎垄断了大周的输运,在商圈里面举足轻重。

牵一发动全身。

这些年穆洪远能发展的这么快,和陈氏一门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然,陈之蓉在中间起的作用不小。

这也是穆洪远为什么犹豫的原因,陈之蓉若是出了事,必然也会牵连到穆王府和穆洪远本身。

这年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穆洪远不可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就算陈之蓉在王府做了什么,穆洪远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和利益权衡比起来,陈之蓉的这点事就不算什么。

只是现在穆澜的话里,却隐隐牵连上了洛雪。

这也穆洪远犹豫不决的另外一个原因。

这世上,很多事,终究两难全。

穆澜哪里会猜不透,她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无声的冷笑。

再抬眼的时候,穆澜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看着穆洪远。

这样的眼神里,清冷无比,就算穆洪远这样久经风浪的人,在看见穆澜的眼神时,都有瘆得慌。

但是又好似是错觉,穆澜的眼神又跟着放柔了下来。

再看着穆洪远时,穆洪远脱口而出:「穆澜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穆澜安静了下,「穆澜只是好奇,为什么穆王府这么多人,就只有东楼的奴才和侧妃娘娘看见了母妃的鬼魂回来?」

穆洪远看着穆澜,声音沉了下来:「穆澜,大周最忌讳鬼神之说。」

「是忌讳。」穆澜倒是面不改色,安静的站着,「但是就算忌讳,每年祭祀亲人,希望亲人能回来看一眼的人也不再少数。」

穆洪远没说话,眸光微眯。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这样的笑容里带着绝对的嘲讽:「但是为何母妃回来了,偏偏就只有东楼内的人看见了,而王府内所有的人都没能见到母妃呢?母妃难道不思念我这个女儿吗?」

穆洪远的手心微微攥撑了拳头,没说话。

「母妃只见到我一眼,为何她回来了不会来找我,而是去找了侧妃娘娘呢?」穆澜的口气没发生任何变化,「而东楼内的奴才说的绘声绘色的,他们看见母妃的鬼魂回来,问侧妃娘娘索命。」

穆洪远的脸色变了。

「有何深仇大恨,可以让母妃这么回来问侧妃索命?」穆澜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洪远,「我虽然不曾见过母妃,但是府内的奴才们从来都是说母妃温柔贤淑,不争不吵。」

穆澜说的轻咳一声,她的声音很缓慢,并不急躁,就好似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每一句话,穆澜都显得费力的多,只是落在穆洪远身上的眸光并没发生任何变化。

「东楼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我才想起询问母妃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母妃对于整个穆王府而言就是一个禁忌,那是因为爹爹把母妃捧在手心,不想再提及这些伤心事。「

穆澜的声音仍然平缓:「只是发生了这么多,才让穆澜不得不有怀疑。」

「什么怀疑?」穆洪远淡淡开口。

「母妃的死,是否别有原因。」穆澜看着穆洪远,而后的每一个,很缓慢,却格外的清晰,「众所皆知,母妃过世是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我成了杀人凶手,是我害死了母妃。」

这话,让穆洪远的脸色微变。

这在穆澜出生的那一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所以洛雪时候,穆洪远给洛雪风光大葬,但是却从来不看穆澜一眼。

甚至在穆澜出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穆洪远直接送出王府,再没过问过。

而现在穆澜提及这些事,穆洪远却始终觉得穆澜好似在和自己清算。

清算这十六年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穆澜……」穆洪远压低的声音带着警告。

而穆澜却好似听不明白穆洪远话中的警告,不咸不淡的继续说着:「穆澜年幼无知,背负这个罪名十六年,但如今,穆澜却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母妃的身体并不是从来就虚弱的,而是日渐衰败的,在生产的时候,最终抵不过体虚,才没能坚持到最后。」

「你……」

「穆澜私下找过当年的稳婆。稳婆明白的告诉穆澜,在她来的时候,母妃的身体就不足够支撑生下一个孩子该有的力气和精力,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穆澜的眸光仍然一瞬不瞬:「甚至稳婆说,到最后,母妃流的血都已经不是鲜红的,而是泛着黑褐色的。」

随着穆澜的话,穆洪远的眼神微眯,猛然看向了穆澜:「穆澜,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澜一摊手:「穆澜并没什么意思,爹爹是一个明白人,又岂会知道穆澜话中的意思。」

「你可知道一些话不能乱说,乱说了会是什么结果?」穆洪远压低声音警告穆澜。

「穆澜自然知道。」穆澜笑了笑,一脸无惧的表情,「是与不是,爹爹找到当年的稳婆,再找人查下去,难道查不到蛛丝马迹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不透风的墙,只是在于人愿意不愿意去做而已。」

而后穆澜也不开口。

很多事,并不是要在穆洪远面前刨根到底,抛砖引玉就足够了。

穆澜要的也不过就是穆洪远的怀疑。

穆澜也清楚穆洪远心中的权衡利弊。

但是这又如何?

穆澜淡淡的笑了笑,福了福身:「爹爹如果没事的话,穆澜先行告退。」

穆洪远嗯了声,没说什么。

穆澜颔首示意后就安静的退出了主楼,把穆洪远一个人留了下来,穆洪远就在这么站在书房内,沉默了很久,一言不发。

透着窗户,穆洪远看着穆澜远离的身影,纤细而消瘦。

荷香安静的扶着。

偶尔穆澜会低头轻咳几声,微微拧眉,这样的动作都像极了当年的洛雪,别说是陈之蓉,就算是穆洪远都能恍惚中错觉的以为自己看见了洛雪。

但是穆洪远却可以清楚的区分洛雪和穆澜的区别。

穆澜眼中的坚定远远胜于洛雪。

这样的坚韧也是洛雪不曾有过的。

洛雪被保护的极好,根本不知道人间凶险。

而眼前的穆澜,就好似历尽千帆后归来,明明才豆蔻年华,但是看人的眼神,却好似老僧入定。

穆澜回到王府的这段时间,从来不曾道人是非,这是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在自己面前提及陈之蓉的事情。

穆洪远微微闭眼。

当年的很多事在脑海里闪过。

但是唯独没有穆澜说的这些。

陈之蓉嫁入穆王府,对洛雪从来都显得敬重的多,洛雪的身体不好,陈之蓉也是在尽心的帮洛雪把能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也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说洛雪任何的不是。

就连生下穆战天后,陈之蓉都没在洛雪面前耀武扬威过。

就连王雪霜对陈之蓉都喜欢的很,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洛雪过世后,就把整个王府的掌权都给了陈之蓉。

而如今穆澜的话却截然相反。

穆洪远很清楚,穆澜并不是一个空穴来风的人。

能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这些,就足够证明穆澜心中有数的,只是挥向陈之蓉的这把刀,穆澜不会下,而是会让穆洪远亲自下。

就在穆洪远沉默的时候,屋外的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爷,陈家的人来了。」

穆洪远的眸色阴沉,而后才说着:「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应声,又很快转身出去。

没一会,陈家的人被带入了书房,穆洪远笑脸相迎,陈家的人也不含糊,谁都没主动提及陈之蓉的事情。

但是穆洪远却很清楚,陈家人是为何来到穆王府。

渐渐,书房内的气氛阴沉了下来。

主楼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外面的奴才们都吓了一跳,很快,他们就看见陈家的人一脸阴沉的从主楼离开。

穆洪远没送出来。

没一会,穆洪远的声音传来,侍卫就急忙走了进去。

穆洪远压低的声音,沉沉命令:「把当年给王妃接生的稳婆找来,还有,当年在王妃边上的奴才也给本王找。这件事,本王不允许任何人知道,听见没有。如果消息走漏,你就准备提头来见。」

侍卫诚惶诚恐的应声:「是,属下知道了。」

很快,侍卫匆匆离开。

主楼内的气氛仍然阴沉可怕。

……

同一时间

穆澜带着荷香回了落雪楼,而后穆澜就没再出来过。

但是却没人发现,穆澜从落雪楼的后院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穿过了王府内所有的侍卫,抵达了地牢的位置。

地牢的守卫早就是穆澜安排好的人,见穆澜来的时候,守卫立刻笔直的站着:「大小姐。」

「这几日可有人来过?」穆澜沉沉问着。

守卫如实回答:「怡小姐和懿郡王来过,但是奴才没让他们进去。老夫人把奴才叫过去问过话,其余的人就没来过了。」

「王爷没来过吗?」穆澜安静了下,又顺口问了一句。

守卫倒是认真的想了下:「王爷来过一次,但是并没在地牢待多久的时间,就很快离开了。」

「王爷和侧妃说了什么?」穆澜继续问着。

守卫摇摇头:「奴才无能,并没听见王爷和侧妃娘娘说了什么,只是在王爷走的时候,侧妃娘娘喊着要王爷给她做主。王爷没应声。」

穆澜点点头:「这样?」

「是。」守卫给了肯定的答案,而后又好似想起什么,「倒是侧妃娘娘冷静了很多,不像刚关进来的时候那样,不知所措了。」

穆澜嗯了声:「我下去看看,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才知道,请大小姐放心。」说完,守卫就让了一个道,方便穆澜走进去。

穆澜也没说什么,颔首示意后就悄然无声的走下地牢的通道。

而守卫安静的站在门口,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穆澜安静的朝着地牢内走去,走过一段狭长幽深的走道后,穆澜才出现在地牢内,地牢内滴滴答答的水声,那温度瞬间就跟着骤降了几度。

穆澜穿的单薄,阴风吹来的时候,穆澜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穆王府的地牢并不像深宫里的天牢那么大。

放眼望去,就可以把方寸之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了,穆澜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在地牢内关押着的陈之蓉。

陈之蓉少了先前的风华绝代,而是显得狼狈不堪的。

衣衫上满是污泥,头发凌乱。

像极了顾府一夜之间被人杀戮后,她从深井之中爬上来时的狼狈,穆澜冷淡的笑了笑,一步步的朝着陈之蓉走去。

陈之蓉听见脚步声立刻看了过来:「王爷,是您吗?您是不是要带臣妾出去……」

当陈之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穆澜时,陈之蓉的脸色惊变。

眉眼里的恐惧却跟着显而易见起来。

穆澜的眼神很冷,冷的有些让人瘆得慌。

「穆澜,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陈之蓉回过神,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厉声问着穆澜,「你不要得意,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会成功吗?」

「我成功什么?」穆澜笑了笑,「倒是还想请教下侧妃娘娘。」

「你以为你可以让我死在这里吗?」陈之蓉着急证明自己,「陈家不会让我出事,王爷会掂量权衡利弊,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你就是痴心妄想。」

穆澜轻笑一声,很是嘲讽。

越是这样的穆澜,越是让陈之蓉难以捉摸,她下意识的后退,而穆澜一步步的逼近,一直到走到地牢的门口。

陈之蓉也已经退到了墙根的位置。

「你要干嘛!」陈之蓉说不害怕是假的。

穆澜越是看起来无害,你越是无法判断穆澜会对你做什么,而地牢的门轻易的被穆澜打开,穆澜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你不要过来……」陈之蓉的声音都颤抖了,「来人啊,来人啊。」

「陈之蓉。」这是穆澜第一次连名带姓的搅着陈之蓉,「你放心,我不会这样要了你的命。起码你死,我也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的。」

陈之蓉摇着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要见王爷。」

「爹爹会见你吗?」穆澜似笑非笑的。

「你……」陈之蓉见穆澜一步步的走来,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穆澜一直走到陈之蓉的面前站定,并没给陈之蓉任何反应的机会,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当然会见,只是爹爹见到你的时候,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陈之蓉的脸色惊变。

「我想要你的命,没人可以阻止我,明白吗?」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阴恻恻的,眸光里的寒意也越来越冷。

纤细的五指捏住了陈之蓉的下巴,半强迫的让陈之蓉看向了自己:「但是我不会让我的手沾染你的血,因为你不配。」

「穆澜,你……」陈之蓉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我要的命,也不过就是开始。我只是让我母妃死得瞑目而已。」穆澜冷酷无情的看着陈之蓉,「你以为穆战天,穆知画逃得掉吗?不,我会像猫抓老鼠那样,一点点的消磨他们的意志力和斗志,在我的股掌之中绝望的死去。」

「……」

「就像你这样。」穆澜的声音沉的不能再沉,一字一句的在陈之蓉的耳边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做梦。」陈之蓉低吼出声。

穆澜已经站起身了:「大可试试看。」而后她仍然阴沉的看着陈之蓉,「陈之蓉,你若不心虚,又何必害怕我母妃回来找你呢?」

陈之蓉听见洛雪的名字,脚底打了一个寒颤。

「我母妃一遍遍的告诉我,她是含冤而死,你给她下毒,慢性毒药,一点点的让她的身体虚垮,意志涣散,难道不是吗?」

「……」

「你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觉得这样可以害死我,也可以害死我的母妃。结果没想到,死的人就只有我的母妃,我母妃拼尽全力把我生了下来。」

「……」

「你哭天喊地的比谁都伤心,但谁又知道你内心的窃喜和卑鄙。甚至你和爹爹时候我是扫把星,害死了王妃,你没明说,但是你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爹爹把我送出了王府,你才可以护住你的穆战天和穆知画的地位,毕竟穆知画不过就晚我一个月出生。」

「……」

「你觉得我也是深重剧毒,离开王府必然活不久,但是你却没想到,我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等爹爹想起我,要把我带回王府的时候,你却连我都不想放过,让穆战天派人了解了顾府的三十条人命。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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