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全职妈妈:当微商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一度看不上做微商的人。贩卖廉价低劣的产品,用粗制滥造的语句刷屏朋友圈。「49.9 块拼团潮鞋」、「9 块 9 口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有什么「喜提」豪车名包…… 我看到就会顺手屏蔽对方的朋友圈,还暗自取笑对方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需要拉下脸面谋生。

直到我嫁入「豪门」,成为牢笼里的全职妈妈,被无良婆婆、妈宝出轨老公、产后抑郁搞得窒息,差点自杀,我没想到,当上微商,成为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慧姐

那时候,江水每天都在我眼前,翻滚来去。

大学毕业后我就结婚了,住进这间市价近两千万的三百平江景房,生活起居有婆婆和保姆照看,看上去衣食无忧。但我常常端坐在家,望着窗外出神,这套华美的房子于我而言更像是牢笼。

闺蜜都以为我嫁入富商之家,生完娃不用工作,天天锦衣玉食。生活中的鸡零狗碎,我羞于启齿,拿现在时髦的话来说,我一抱怨,她们就说我「凡尔赛」。慢慢地我活成了一座孤岛。

保姆是婆婆的眼线,24 小时无死角地介入我的生活——婆婆甚至在客厅安装了摄像头,表面上说为了防盗,实际是用来监控我的一举一动。

与婆婆同住是因为没有选择。房子是做生意的公公生前买的,他是家中真正的经济支柱,去世后给家里留下不菲的遗产。丈夫阿斌是本地公务员,长相周正,收入稳定,朝九晚五。我的上份工作是在一家金融机构做行政,赚得比丈夫多,但这座城市的房价越来越高不可攀。就这样,我不情不愿地搬来和婆婆同住。

婆婆有洁癖,又是控制狂。每天她指挥保姆把家里里里外外洗个遍。我有了孩子之后,她更是毫不含糊,以孩子的卫生安全为由,成天不是除螨就是除尘。我从娘家带去的助眠毛绒玩具,她让保姆一天洗两遍,洗到掉毛。最后我只能看着陪我长大的玩具变得光秃秃,最后被婆婆遗弃。

「我本来也不太希望你带这些玩具来我们家里。」关键时候,主客之分就从婆婆嘴里轻描淡写地流出。

玩具之外,我错失了更多,28 岁的我已经被迫面对人生滑坡。生娃后,我整个人不堪重负,内分泌紊乱,一度有些抑郁。我一直没去上班,休完产假我就告病假了。

偶尔,我向阿斌吐露心事,但感觉八小时体制内生活已经把他消耗得精疲力尽。他安于眼前的生活,为了家庭,我「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该辞职的那个人。

「不然要让我儿子放弃铁饭碗吗?」我婆婆得理不饶人。

整日赋闲在家,我想着利用零碎时间做点副业,以免自己与社会脱节。帮人刷过单、做过水军、写过软文…… 甚至还想过去卖保险,但都不了了之。这样一来,婆婆更是落井下石,指手画脚。

我是在社区医院遇见慧姐的。

我带娃去接种疫苗,保姆抱着孩子,穿着邋里邋遢的我守在旁边,等待叫号。慧姐领着三岁的儿子坐在我旁边,竟然有种熟人的亲切,让人毫不生厌。她三十多岁,皮肤保养得很好,说起话来语气温柔,「你看着有点累呢,没休息好?」

「孩子睡眠总是很差,一晚上还是要醒几次,最近在愁怎么陪玩给她放电呢。」或许因为太久没人关心,我很乐意回应陌生人的关切。

「陪玩的游戏我可以寄几本书给你,咱们加个微信,你发地址给我,」她娴熟地打开二维码名片,又顺手从包里掏出几张燕麦面膜,「我代理的产品试用装,你拿去敷敷看,妈妈只是我们众多身份中的一种,别忘记对自己好一点。」对慧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我只记得当时自己一脸茫然。

翻看慧姐的朋友圈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我曾经最鄙夷的那种微商,是某知名母婴品牌的一级代理,还代理其他一些产品,微信背景里写着「四千人团队领导者,带领数百位宝妈实现轻创业」。

慧姐的朋友圈画风,除了一些励志语录,例如,「带娃赚钱两不误」,「这社会,真的对女性要求要高了,女生把赚的钱存起来,对抗未知的风险」,「生活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孩子而善待你,所以你要安静地优秀」,等等,也会时不时贴出团队业绩记录、指导下级代理的聊天记录,还有和宝宝的照片。我看得一愣一愣。

约炮 App

认识慧姐的这个阶段,我承认自己过得并不好。我常常给娃喂完奶,默默躲在被窝里刷剧。看完《82 年生的金智英》,我觉得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想大哭一场又怕惊醒婆婆和孩子,只得咬着被角压抑痛哭。

那天加完慧姐,我恰好回娘家吃饭。我的父亲是公务员,平日工作繁忙,退休的母亲是唯一关心我的人。那天,母亲一个人忙前忙后,准备了一桌子菜,看到我,她赶忙把孩子接过去,让我安心吃几口热饭。

吃着合口的饭菜,我把心事一桩桩咽了下去。母亲似乎看出了什么,但见我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

「你有时间帮我找人修下手机吧,按键的地方不太灵光了。」我准备走时,母亲几乎像是恳求地问我。灯光下,她的两鬓格外斑白,就像磨掉漆的手机边缘。

我有些鼻酸,其他人早已给父母换上了新款的智能手机,朋友圈里是父母四处旅游、与朋友聚会农家乐、或在老年 KTV 里录制的小视频。而母亲还要持续为丈夫、女儿,甚至外孙女操心奔忙。而且,我没有独立的收入,有时还要靠母亲偷偷接济。

带着孩子回到婆家,已是晚上九点,婆婆坐在客厅的贵妃椅上看电视,冷冷说道,「带着孩子还那么晚回来,影响大家休息,下次可别这样了。」

我也不敢还嘴,只能弱弱地回了一个拖长音的「好」。

阿斌在房间里赶一份公文,随口问了我一句:「爸妈身体还好吗?」我的怨气一下爆发,「女儿过得不好,他们能好吗?」

丈夫埋头打字,想做鸵鸟。他知道婆媳关系紧张,但又不愿意跳出来同任何一方作对。

恋爱期间我们从未红过脸,我以为好脾气是美满婚姻的定心丸,未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只会隔岸观火。

那晚我哄完娃睡觉,辗转反侧。第一次见婆婆,她明示我先怀上孩子再扯结婚证。起先,婆婆对我不错。我很快就成功怀孕,作为「奖励」,再加上那时我肚子比较尖,是个男孩相,我在他们家新摇中的江景房房本上拥有了姓名。我妈妈还说,这家算是厚道人。只是后来想来,这场婚姻,本就像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只有我当局者迷。

没想到,我生了女儿,婆婆对我一落千丈。丈夫三代单传,公公又去世得早,家庭气氛急转直下。但我偏偏生完头胎后落下病根,被医生判定为很难再生育。如果不是还想维持着一些「老钱」人家的体面,我觉得我很可能被婆婆驱逐出家门。

我睡不着,忍不住起身,想到书房找丈夫聊聊。自从孩子出生,我和丈夫就分房睡了,也很久没有夫妻生活。

一进屋我才发现,他去洗澡了。未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一个 app 提醒他可以更新了。

我本能觉得那个 app 怪怪的,虽然我知道丈夫的手机密码,但我忍住了好奇,我觉得彼此间的信任足够坚固。

回到卧室,我还是搜索了起来,发现这竟然是一款著名的交(约)友(炮)软件,中间还因为违规被暂停下载。

我恍惚想起,阿斌丢在洗衣间的衬衫里有香水味,柜子里的避孕套似乎也少了一些。那一刻,我犹如五雷轰顶,再看一眼身旁熟睡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忍不住盘算起离婚的事。但如果离婚,我没有收入,又过了哺乳期,很可能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而眼下维持婚姻,我不光要面对出轨的老公,还必须与变态的婆婆朝夕相处。

我再次刷到慧姐的朋友圈,那些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文案,此刻突然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钻研,最终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都得先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我给慧姐发去一条消息,「你好,我是上次社区医院的宝妈,还记得我吗?」

入伙

慧姐第一次带我去开会,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心想就当是认识朋友了,她们要给我推销啥我都坚决不买。

会议在一家酒店的套房里,十几个妈妈模样的女人围坐着。正说着事儿,有人三小时一次的手机闹铃响了,便拿出吸奶器熟练地开始泵奶。手机、储奶袋、冰包、防溢乳垫、充电器,都是她们随身必带的。

慧姐在会上激励我们,微信理财里有那种资产排名,能看到别人几千万「闲钱」在理财,「你们知道吗,这其中有不少都是我们的微商家人,有梦想就会有奇迹!当然,这份事业,让你得到的不仅是钱,更多的是尊重!」

看着激情洋溢的慧姐,我感觉自己被击中了。

团队里,有宝妈研究生学历,也有宝妈曾在互联网大厂工作,说起销售数据和拓展下线头头是道。看到她们这么热切和努力,我也不想示弱。

朋友圈的文案再三斟酌,图片也重新加工,还花钱炮制流量、购买粉丝、找很多供应商换货比价、在社交平台发布信息,我好像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归属。每当听到叮叮的成交提示音,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我想建个群,发展客户,顺利的话还能把客户发展成我团队里的一员。

我鼓起勇气向大学同学发出邀请,希望她加入我的团队,我知道她怀孕了,正在犹豫是否要全职在家带娃。「你跟我一起试试看,成功了可当做副业,失败了也没啥损失。」她回复消息犹犹豫豫,「我最近还没休产假,很忙」、「恐怕带起孩子没时间」、「也要问问家人的意见」。几回合下来,我知道她在婉拒,就没再坚持了。

没过几天,还有几个同学跑来问我是不是要做微商,劝我「迷途知返」。我正应付着这些莫名的关心,却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是阿斌和报纸一起带上来的,收信人是我。我疑惑地拆开,却被这封打印出来的信惊得目瞪口呆。

阿斌见我脸色不好,连忙捡起来信看,瞬间脸也涨得通红。

这封信的大意是说,已经掌握阿斌婚内出轨的证据,随时可以写举报信到纪委,希望我转告他,让他好自为之。阿斌咆哮起来,「根本是无稽之谈!老婆你不要乱信。」

我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怨气,借题发挥,跟他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后,我俩就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他从头至尾就不赞成我做微商,觉得我获利也是一种「巧取豪夺」。我则嘲笑他顽固不化,太把自己那点死工资当回事。

但我知道,根本的原因是,从他出轨开始,我们两个人就渐行渐远了。

不过,我始终有一个疑问,写信的人是谁?

拓客

我思来想去,如果要打开生意的局面,婆婆的那些小姐妹倒是可以考虑,她们的经济状况不差,又不懂微商套路,再说,她们与我的距离刚刚好,婆婆等于是个隐形的背书者。

每周,婆婆和她的小姐妹都有下午茶时间,一般各人轮流在家招待。轮到我婆婆坐庄,我刻意打扮了下——结婚前我一直保持锻炼,身材还不错,产后恢复也快,用最便宜的护肤品皮肤也一样水润白皙。

等那些婆婆妈妈们往客厅一坐,我就开始了「表演」。

「刚生完皮肤状况可差了,现在恢复如初了。要看护肤品安不安全,就看人敢不敢在怀孕哺乳期间用,这种真的无添加不刺激。」我说着,随手给每位太太递了一张慧姐此前给我的面膜,包装上面膜的代言人是台湾某位老牌明星,阿姨妈妈都认识。

「加个微信,以后出新款护肤品寄给你们呐。」我也像慧姐一样娴熟地掏出手机。对这种「免费午餐」,阿姨妈妈们并不拒绝。

婆婆对我这轮猝不及防的出现有些不满,当场发作,「阿姨们是来家里做客休闲的,又不是来看你耍宝的。」

「我就是真心觉得东西蛮好,手里又有多余的,想送给阿姨们用用。」我不急不慢地解释。

有几个阿姨替我解围,「你儿媳也是好心。」「她把你的朋友也当朋友嘛!」气氛才不至于降至冰点。

等客人走后,婆婆回转身就质问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的?别到时候叫人看不起。」没等我回话,她就自顾自就往房间里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随着婆婆阿姨来家里做客次数增多,我慢慢融入她们的对话,给她们送了不少微店的小礼物,内衣、丝袜、护肤霜…… 我很讨阿姨们的喜欢,从什么淘宝店好逛到哪里的蛋糕咖啡好吃,我给她们提供了年轻人的玩乐方式,她们也觉得慰藉了孤单,与子女也有了更多话题。

慢慢地,我写好文案,就提出让阿姨们帮忙在朋友圈发我微店的推介,阿姨们的广场舞群、老乡群、同学群里,都有了我微店的广告。

尤其疫情时,大家都在家中刷群消息、网购,我微店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慧姐的团队里取得数一数二的成绩。与此同时,我也需要「认购」更多货品,现金流吃紧。

兴许是我的事业让婆婆看到了奔头,她竟然主动提出拿私房钱替我在资金上解围,我又意外又感激。

她还说女人就是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资本,因为她没有这些,从前公公一直不把她当回事。后来她跟我聊久了,说公公曾出轨过两次,她以前就很想离婚,只可惜她不掌握家中的财政大权。我同情她,但也暗自下定决心,不能走她的老路。

假离婚

一番努力后,我终于赚得第一桶金。这笔钱差不多够支付一套市区小公寓的三成首付。但我名下已经有与婆婆同住的这套房,如果要买房,二套房的首付比例达七成。婆婆出主意,我和丈夫可以「假离婚」,这样能以最经济的方式获得一套属于我自己的房产。

我不语,知道这也意味着,我要从婆家的房本里「消失」。但婆婆私下还跟我说,如果买房资金有压力,她可以用私房钱支援我。

没想到,阿斌也答应「假离婚」。他说我们俩到时可以时不时地去小房子「浪漫一下」,还提出把自己的储蓄拿出来分担首付。我心想,他肯定是出轨后自觉愧对我。

办假离婚只是用来「骗」银行和开发商的。我们找了一个制办假证的人,预备搞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离婚证,反正审验也不严格。

没想到,我们钱都付了,那个制证窝点竟然被端了。

我看看账户里的数字,想想这些年压抑的日子,心一横:倒不如去民政局办离婚,假戏真做,一了百了。

第二天,丈夫吃早餐时说起,再找一个做假证的,我回说,不如去民政局办一下,「最近房产市场风声很紧,省得夜长梦多。」他犹豫了下,「那等我们买好房再复婚咯?」我没说话,只点点头——他竟然还假惺惺地说「我们」,他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我们」。

那段时间,民政局的网上离婚预约几乎都约满。丈夫笑说,「估计都是扎堆买房吧,你有没有看过那个段子,以前离婚都是感情不好的,现在敢离婚的,都是感情好的。」我没心思附和,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关系。

偏巧不巧,正距我们预约办理离婚还有三天,我看到一条政府出台的新政策,禁不住眼前一黑:即使离婚,我的名字从现有的房本中消失,无房的我,还要等三年才能买房。

我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一周后,我的微店有个性感内衣订单显得扎眼,对方的昵称是「咫尺之瑶」,而我丈夫的微信名就叫咫尺……

对方留的手机号后四位跟我丈夫的号码一样,留的地址是丈夫单位。我浑身的血一下子涌上头。看着那个年轻娇俏的头像,我心里清楚,对方似乎知晓一切,要跟我摊牌,才来故意挑衅。这样想来,那封信肯定也是她写的。

当晚丈夫回家一如平常,我觉得他也太会演戏了。他洗完澡,「兴致」盎然,问我要不要同房睡。我只觉阵阵恶心,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了他。

我躺在床上想,我没有丈夫出轨的实锤,如果跟丈夫撕破脸提离婚,他和婆婆一定不会让我占着便宜,我现在是赚得不错,可如果买不成房,再等三年,钱放着只会贬值,还有最重要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要把她交给不负责任的爸爸,和本来就不待见她的奶奶?我一个人带着她,怕只会越过越艰难。

我不能坐以待毙。

反杀

一个月后,我坐在婆婆面前,抿了口茶,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阿斌出轨了。」

婆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会吧,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没错,他们爷俩看来挺像的,狗改不了吃屎。那个女人还恬不知耻地在我微店下了单。」我充满委屈,「我想离婚。」

「你先冷静下,没有证据不好这样讲的啊,打起官司你也不占优啊。」婆婆似是安慰,又似是分析。

「我有证据。那个女人都已经给他生了儿子。」我拿出几张照片,照片里丈夫抱着一个男孩,同行的有一个女人,二人有说有笑。

「你误会了吧,」婆婆戴上老花镜,辨识着照片中的人,补充说,「我阿斌肯定是清清白白的,你再冷静下,回来我问问他。」

等阿斌下班回家,我已经出门去见慧姐商谈进新货了。但我偷偷安在书房里的监控记录下了一切——

「你怎么那么糊涂?本来她和你假离婚的机会蛮蛮好,你可以不给她一分钱,现在搞成这样。」婆婆把照片甩在阿斌面前。

「什么好机会?」阿斌看了眼照片,「妈,你怎么跟踪我?」

「你真的出轨了?!」婆婆的身体瘫软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阿斌的鼻子大骂:「你怎么和你那个死鬼老爸一个德性!」

她不依不饶地说,「本来我计划着,让她买新房,把她的名字从房本上弄走的,她没有你的出轨证据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本来还写了信,故意在她的微店下单,想让她跟你闹,结果人没弄走,还要来分家产了。」

「妈,你误会了,那照片是老婆让我去接慧姐和她的孩子一起去吃饭,她们是合作伙伴。」阿斌解释说,「你还想过把她撵出去?我不想离婚,我…… 我只是偶尔空虚一下……」

我在监控录像里看到阿斌唯唯诺诺的样子,婆婆那犹如吞了苍蝇的表情,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时间倒回没买成房那段时间,我偶然跟一个发展的下线聊天,婆婆的朋友正好是她的朋友,但她不知道我和婆婆的这层关系,她提起婆婆,「那个女人,厉害得很呢,为了最少损失赶儿媳妇出门,还帮儿媳妇自立门户,你说是不是又当又立……」

现在,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我还是做我的微商,经过几轮市场洗牌,生意时好时坏,而阿斌还是当他的公务员,只是对我比从前殷勤了很多。

我和婆婆、老公,默契到谁都没再提「出轨」和「离婚」。婆婆再也没敢难为过我。孩子也在一天天地长大,和我特别亲,这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人生啊,哪有那么多爽文和开挂,就像没有那么多微商一夜暴富的神话。我想大多数人的婚姻生活都和我一样,苍蝇吞完了,再假装淡定地去收拾一地鸡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