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玻璃易碎（上）
玻璃易碎（上）
大胆开麦：就要在娱乐圈爱个天翻地覆！
我在民政局门口拍了张照片发给李煜，很快他就打电话过来。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压得很低。
「我最后问你一遍，结婚吗？」我语气平淡。
「小雪你别闹好吗，我说过很多遍了，你等我几年，合约到期，我一定娶你。」他声音越来越低。
「我要结婚了。」
「小雪，你听话，回家等我。」
「我怀孕了，三个月，不是你的。我现在，要和孩子他爸结婚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顺手关机，大步朝民政局走去。
高一下半年的最后一天，李煜终于和我表白了。
「宁……宁……宁雪，当我……女……女……女……朋友，好不……」
「好！」
李煜那厚厚的眼镜下面，一张有些婴儿肥的脸羞得通红。
「啊？」
「我说，好啊！」
李煜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他，他就是没发现。
我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没想到，他在临放假的前一天表白了。
「你怎么今天表白！」
「我……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笑着问他：「是你活不过今天还是我活不过今天？怎么会没机会？」
「你别瞎说，」李煜推了推他那酒瓶底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再开学就要分文理了，你这么好看，万一分到别的班，肯定就被别人抢走了。」
李煜是我的同桌，只比我高一点，长得顶多算是清秀。
高度近视，常年顶着厚厚的眼镜，笑起来看着有点憨。
他其实很瘦，可唯独脸肉嘟嘟的，很好捏，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捏他的脸就是我们两个尺度最大的身体接触。
我们年级一共 12 个班，前六个理科，后六个文科。
我是美术生，自然学了文。
李煜看着憨，实际也憨，理是肯定学不来了，也从了文。
我俩原来在九班，正好也不用换班。
班主任也还是那个，看着总一脸没睡醒的年轻男数学老师老王。
老王懒得很，留在本班的学生他也没调座位，只是让新分进来的同学按身高找空位坐了。
于是，我和李煜还是同桌。
我们俩的关系，在高二上半年的一个周四，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每个月最后一个周四下午第三节课，学校都会召开教职工大会，全校学生上自习。
不过每层楼走廊会留两个老师巡视，所以大家也不敢造次。
「小雪。」
我正写地理卷子，听到李煜低声叫我，「给我借下涂改液。」
「嗯。」
我拿起笔袋里的涂改液递给他，手碰到他手心的瞬间，李煜突然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转头看他，李煜肉肉的脸红到了耳根。
他很容易害羞，一害羞就脸红，特别可爱。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纯情少男的人设，我俩交往五个月后才首次达成牵手任务。
那天以后，我们俩最开心的事就是上课偷偷背着老师牵手。
开始他还是会脸红，有几次被老师发现，还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于是他的脸就更红了。
每个班都会有一两个班对，而所有班对无一例外会成为全班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
冬天很快来了，流感频发，语文老师中招了，请了一个礼拜假。
隔壁班语文老师过来带我们。
这个老太太姓刘，快退休了，我们都叫她刘姥姥。
刘姥姥腿脚似乎也不太好，每次铃声响起很久她才慢悠悠地走进教室。
于是她就让语文课代表每节课上课前先带着大家背课文。
语文课代表是我们高一就一个班的同学，有点皮，每次上课前，都会让大家背《虞美人》。
大家也跟着起哄，背得特别起劲，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连续背了几节课，刘姥姥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总背这一首诗？
语文课代表站起来大声说：「因为宁雪喜欢李煜。」
下面的同学忍不住窃笑，不明所以的刘姥姥也很开心，问谁是宁雪，看我站起来，一脸欣慰地问我，为什么喜欢李煜。
下面又是一阵低笑。
我硬着头皮说：「李煜作为君王可能不合格，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他的绝代才华，有几个人能写出像『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样的诗句啊，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啊！」
刘姥姥很满意，笑着让我坐下，「老师很开心，你们现在的孩子大多都追星，像宁雪同学这样喜欢诗人的倒是不多。不过喜欢归喜欢，也不能总背这一首啊，明天开始换别的啊。」
我坐下的时候，没忘了狠狠瞪课代表一眼，转头看李煜，不出所料他又脸红了。
我画画算是比较有天分的，美术老师说，只要努力，上 B 市美院是没问题的。
只是我的天分似乎都长在了画画上，文科生最主要的是要会背书，我背东西特别慢，B 市美院对文化课要求又很高，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不想学习和不得不学习之间反复横跳。
李煜学习一般，但是按他的水平，上个普通二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上 B 市的学校有些困难。
「诶，你就没什么特长？」
李煜皱皱自己的包子脸，「小时候，学过小提琴。」
「可以啊，那你再捡起来啊。」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吗？」
不等他说，光看他的表情，我就懂了。
这个人，真的傻。
「那怎么办……」我仔细想了想，他除了嗓门好像比一般人大点，别的也没什么突出的。
看我哭丧着脸，李煜握紧我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和你考在一个城市。」
李煜看着我的表情，很认真。
「行，一起加油！」
李煜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闺蜜们都说我脑子进水了才看上他。
她们哪知道李煜的好。
他很真诚，比所有我见过的人都真诚，他说会对我好，就一定会对我非常好，他说会努力和我考在一个城市，就一定是真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高二下半年的最后一节音乐课。
因为高三没有音乐课了，最后一节课，音乐老师让大家上台唱歌。
我拱着李煜上台，说真的，认识两年，我还没听过他唱歌。
李煜被我闹得没办法，红着脸上台唱了一首英文歌，唱的是什么其实我忘了，只记得很好听，非常好听。
下课他就被音乐老师叫走了，回来他告诉我，音乐老师说他很有天分，问他要不要学声乐。
于是，我的小李同学开启了他音乐生的新身份。
开始学声乐以后，李煜就变得特别忙。
也是，虽然老师说他天分很高，可是毕竟起步太晚，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我也不轻松，大多艺术生，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就开始集训了，一直持续到来年一月份艺术考试开始。
爸妈给我找了个封闭式的美术学校。
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爸妈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过集体生活。
开始集训的头一个礼拜，每天晚上等大家睡了，我就蒙着被子给李煜打电话，边打边哭。
学校管理很严，每个礼拜只有一天休息，可是每周六晚上下课已经十点半了。
所以每周六晚上，爸妈都会来学校接我；周日下午再给我送回学校。
整整半年，我都没有见过李煜，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听着他的声音入睡。
「诶，马上圣诞节了，你们什么计划？」
老周是我们画室年纪最大的同学，他为了考美院，连续复读了两年，在画室也蹲了两年。
「能有什么计划，上课呗，又出不去。」
琪琪撇撇嘴，她和我一样，半年没见男朋友了，我不止一次看见她和男朋友打电话撒娇。
老周掸了掸裤腿的铅笔屑，「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学校啊，虽然管得严，但是每年平安夜会给大家放一晚上假。」
「真的？」
听老周这么说，我也有点激动。
「骗你干嘛，这一个啊，是大过节的，虽然是洋节，但是也没几个学生有心思画画的。
第二个啊，就是其实过完圣诞再过十来天，咱们就考试了，一般也都定性了，再怎么逼着你画也没多大用，不如让大家放松放松。」
听老周这么说，我和琪琪很有默契地躲在一边给男朋友打电话。
李煜知道我圣诞节能出来，也很开心，说他要逃课来找我。
虽然逃课不太好，但是我确实太想他了。
终于，平安夜到了。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
街上人很多，看着路过的一对对情侣，我吃足了狗粮。
北方的十二月，真的很冷，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李煜，我根本感觉不到寒冷，反而脸颊发烫，心口暖暖的。
半年没见，李煜瘦了很多，也高了很多。以前他只比我高一点点，高二开始他就开始窜个子，现在比我高出多半头去。
我贴着他，用手跟他比了比，「你可不能再长了，我看人家说，情侣最佳身高是 12 厘米，我现在 168，你长到 180 就不许长了！」
李煜握起我冻得冰凉的手，在嘴边哈几口气，又搓了搓，「可是我现在已经 182 了，怎么办？」
灯光下，李煜笑着看我，露出一口白牙，很好看。
我没理他，抽出手来在他面前摊开，「礼物呢？」
李煜笑着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包装很精致。
我打开，是一个小水晶球，很小，和我手心差不多大。
「就这？」
我有点生气，半年不见，他就送我个这？这个呆子！
「不是，你拿起来看。」
李煜看我生气，有点着急。
我拿出水晶球，发现下面有一条项链，银色的，坠子是雪花的图案。
其实挺土的，但是这个款式我见过，是一个挺贵的牌子。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李煜挠挠头，脸又红了，「你，喜欢吗？」
我看看他，心里了然，怪不得他瘦了这么多。
习惯性地捏捏他的脸，「以后不许省吃俭用给我买礼物，你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脸瘦成这样，都不好捏了！」
李煜不说话，还是看着我傻笑。
「笑啥，给我戴上。」
我把项链递给他，李煜拿着项链环过我的脖子，离他这么近，我突然觉得他似乎变了。
不只是外貌，更多的是气质，不知道他们学美声是不是也会锻炼形体，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好了。
我果然找了个潜力股！
想到这，我心里一甜，脑子一抽，冲他吻了过去，又触电一样地分开了。
于是，我们俩的初吻就这么草率的开始，又草率地结束了。
李煜的脸，很红。
我的也是。
这天，我们的关系实现了第二次质的飞跃。
在冷风中，我和他像两个神经病一样傻笑了好久，于是，平安夜这天，我俩双双感冒了。
我们俩感冒的后果，很严重。
音乐生考试比我们还早一些，大概是过了元旦没两天就要考试。
圣诞节当天，我听着电话那头李煜沙哑的嗓子，哭得止都止不住。
「怎么办啊，你嗓子这样怎么考试啊。」
「没事，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礼拜呢，我一会就去医院，肯定能好。」
李煜语气很轻松，可是我知道其实他也很着急。
那天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汇报病情，好在他看病确实很有用，听着他一天天转好，我也安心了不少。
倒是我自己一直也不见好。
我体质一直不太好，很容易感冒；感冒了吧，又好得特别慢，不过我也习惯了，每年冬天我都会感冒个四五次，也觉得没啥大不了。
终于，元旦过后，音乐艺考来了。
考点在我们市的师范学校，一早我就以看病为由溜了出去。
倒也不是我瞎说，我确实是病了有几天了，一直不见好，音乐艺考完没几天就是美术艺考了，老师也担心我因为感冒影响考试。
到了师院门口，我远远地看着一个个考生进去。
我知道李煜爸妈会来送他，不敢走得太近，可又怕离得远了看不到他。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我终于看到了李煜一家三口到了师院门口。
李煜脸色不错，为了考试形象好甚至还配了副隐形眼镜。
果然眼镜会封印颜值，脱下厚厚的酒瓶底，此时的李煜看起来很帅气。
我站的位置有点偏，希望他看到我，又害怕他看到我分心。
送李煜进校门，李爸爸李妈妈就回车上等他，我看他越走越远，心理不免有点失落。
可他似乎是感应到我了，突然回头四处望着，发现角落里我的身影，李煜笑了，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我也冲他笑着挥手，让他赶紧进去。
他在里面考试，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终于，在我手脚早已冻得没有知觉的时候，一大批考生涌了出来。
远远的，我看见了李煜，意气风发地走出校门。
我就知道，他可以。他答应过我，就一定可以。
可我不知道，我不可以了。
本来就感冒着，又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冻了那么久，于是，我发烧了。
回到画室，老师还特别奇怪，说我怎么看病看得更严重了。
眼看着要考试了，老师也没敢耽误，直接给我爸妈打电话让我回家。
美术艺考，是先要参加联考，过了线才能参加各大高校的校考。
联考在十二月就考完了，我分数很高，老师们本来都很看好我的。
可是我的运气属实很差，校考开始的时候，我虽然已经不发烧了，可重感冒搞得我整个人都不太好。
B 市两大美院考试时间都挨着，不过按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天两天的也没差。
李煜说要来看我，被我拒绝了，因为流鼻涕，我鼻子都擤得破了皮，还有点肿，整个人一副蔫蔫的样子，怎么能被他看到。
五天以后，校考虽然还没结束，但是我想考的学校已经没有了，病好了不少，但还是咳嗽。
回家路上，想起刚结束的考试，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了，学校放了寒假，可艺术生不能休息。
我们为了艺考，高三上半年都没上过文化课，所以大部分艺术生选择在假期报班补课。
有好多专门为了艺术生开设的文化课补习班，李煜先考完试，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现在这副病恹恹的德行，爸妈也没舍得让我去上课，说要等我病好了再说。第二天，爸妈去上班，我约了李煜。
一见面，我就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哭一边把我生病没能好好考试怪在他头上。
李煜的嘴依然笨得很，也不敢还手，只能一边挨打一边说对不起。
可在我耳朵里，他这就是在敷衍，于是我更生气了。
终于，我打累了，可气还没消。
李煜把我抱在怀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缩在他怀里，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絮絮叨叨地开始抱怨。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水龙头都没有热水的，冬天洗手洗笔，水都刺骨得凉，一个冬天，我手上全是冻坏的小口子……」
「画室那些人，都不要命的。开始就那么一两个人晚上加班画画，后来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好多人都住在画室，睁眼画画，闭眼画画……」
「那些拍电视的，都胡说八道，他们拍出来的画室都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你都不知道画室多脏，满地的铅笔屑、颜料点子和橡皮沫子……」
不说还好，越说我越觉得自己这半年可受了大罪，没忍住从李煜怀里爬起来又是一顿胖揍。
也不知道是家里吃好喝好睡好，还是那天冲着李煜把积郁半年的怨气散了出来浑身舒畅，没几天，我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怂恿爸妈给我报了李煜那个文化补习班，当然我也没有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李煜选的那个补习班确实很不错。
除了年三十到年初六休息了七天，其余时间我和李煜都在补习班度过，转眼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哦，对了，寒假期间我们俩艺考的成绩也出了。
李煜这个呆子真的很有天分，他是 B 市音乐学院专业成绩第一名。
而我，排名不算特别好，不过 B 市两大美院的合格证我还是拿到了，只不过可能热门专业与我无缘了。
开学以后，我们艺考结果已经传回了学校。
那些当初说我瞎了眼看上李煜的人都开始羡慕我眼光好。
我那段时间恨不得在学校横着走，一脸骄傲。
可没嘚瑟几天，生活就给我狠狠上了一课。
没几天，一模开始了，出了考场我就知道自己考得不好。
考完回家，闷头又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我郑重其事地对李煜说。
「今天起，我要开启学霸模式了！」
李煜虽然呆，背书倒是很有一套，他会给每个知识点编一套记忆公式，在他的帮助下，我这个背书困难户倒也轻松不少。
一模成绩出来，我果然考得很差，更让我闹心的是，老王把我和李煜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你们俩，一模成绩都不太好，尤其是宁雪。你们艺考都考得很好，可千万别让文化课耽误了，知道吗。」
我和李煜低着头，一起嗯了一声。
「你们俩谈恋爱，老师不反对。」
听老王这么说，我猛地抬头，一边的李煜也是一脸的慌乱。
我们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由于李煜这个纯情少男的人设，我俩在学校很少有亲密举动，难道是班里同学打小报告？
我脑子里开始排查到底是谁泄密，老王笑着开口：
「别怕，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宁雪，听刘老师说，你喜欢李煜？」
原来是刘姥姥啊，她可害惨我了。
看我哭丧着脸，老王似乎更开心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刘老师还特开心，我都没忍心告诉她。
放心吧，我没打算告诉你们爸妈，我也观察了，你们是乖孩子，在一起，能相互促进，也是好事。
还有啊，你们还真以为能瞒过老师啊，我早恋那会，你们俩还不知道哪和泥玩呢。」
我看老王那副得意的脸，突然觉得他很欠揍。
「叫你们过来，就是想你们放平心态，毕竟刚回来，不适应肯定是有的，千万不要因为一模的成绩影响灰心。我看了，你们俩别的都还好，就是数学差一点，有问题随时来找老师，行了，你们去吧。」
我和李煜互看一眼，点头朝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李煜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停下回头，「王老师，其实张老师可能更喜欢精神点的男人。」
不等老王回话，李煜就拽着我回了教室。
有八卦啊！
「诶，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张老师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就是她提议李煜去学声音。
「有一次，我去找张老师，出来看见老王在门外鬼鬼祟祟地拿着两张音乐会门票……」
有猫腻啊……
老王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平时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可每次上课，身体就仿佛有个开关，上课铃一响，他就像换了个人，激情洋溢。
但是下课铃一响，他就又变回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衣服虽然干净，他却总能穿出一副邋遢样。
或许是李煜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老王虽然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衣服穿得倒是精神了很多。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和李煜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老王的八卦我们没外传，也没空操心了。
高考前举行毕业典礼，可以说是我高中三年最辉煌的一刻。
我们学校每年的毕业典礼和艺术节是一起的，为了不影响高考，学校只允许特长生表演。
我作为一个美术生虽然没有什么可表演的，可是我的李煜有啊。
毕业典礼开在体育馆，全校师生都会参加，这么难得露脸的机会，我怎么能让李煜放弃。
为了这次演出，我还特地给他租了个礼服，甚至挑了个不太明显但是戴上又显得更有神一点的美瞳给他。
看着李煜一身装扮，我很满意。
他表演的效果，我更满意。
一首歌下来，我的小李同学收货了迷妹无数。
散场的时候，我听到好多学妹议论他，说他长得帅，唱歌好，可给我骄傲坏了。
倒是李煜还是那么害羞，下台看到人们议论他，又羞红了脸。
我的小李同学，太可爱了。
六月初的天气，其实已经开始热了。
高考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好像每年高考前都会下雨，我爸说是人工降雨，为了降温。
可是高考当天我还是觉得很热，不过更热的是我妈。
她不知道从哪听的封建迷信，搞了套绿色旗袍穿，说是旗开得胜，绿灯行。
到了校门口我才发现，迷信的不止我妈，好多妈妈都穿着旗袍来的。
夏款旗袍其实不热的，只不过我妈穿的是春秋款长袖的。
原因是我爸不乐意，旗袍这个东西，很显身材和气质。我长得好看，随我妈，于是当我爸看见我妈穿着夏款旗袍，袅袅婷婷地站在他面前时，死活不答应她穿出去给别人看。
我妈没办法，又买了个保守的款式，我爸才勉强答应。
只不过，我在里面考试，他们就一直在外面等，两天下来，我倒是没啥，我妈中暑了，为这事和我爸生气了好几天。
成绩出来，我和李煜都考得不错。
按照这个分数，B 市两大美院我都能上。
报志愿那天，我权衡再三。
最后我选了……离李煜更近的那个！
李煜报了音乐学院音乐剧专业。
我因为艺考分数不太高，几个大热专业是没戏了，最后在国画和油画专业之间，我选了油画。
原因很简单，我就是觉得，学西洋画似乎可以离李煜更近点。
报志愿那天我还接到了琪琪的电话，问我报了哪。
琪琪校考分数和我很近，听我报了油画，她说她也要去。
高考前，琪琪和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是那男的受不了琪琪总爱撒娇又黏人。
分手那天琪琪给我打电话，哭着说：「他们男人怎么这样，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说就喜欢我对他撒娇……」
琪琪就是那种没有公主命偏偏一身公主病的小公主性格，对她来说，去哪上学，学什么专业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人陪。
当初她来画室，就是因为她一个同学来了这，可惜那个同学没考上美院。
画室里和她关系好又考上的，只有我。
高考完有近三个月的假期，李煜趁这个时间做了近视眼手术。
对于这个事我举双手赞同的，毕竟摘了眼镜的他很好看。
唯一有一点我不太开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李煜脸上的婴儿肥慢慢消退，开始变得棱角分明，他的脸再也不好捏了。
开学那天，我说我长大了，自己能行，没让爸妈送，二老很欣慰。
其实，我就是想和李煜一起走。
我们的城市离 B 市很近，坐火车大概有不到三个小时车程，我们俩坐了早上五点半点那班车。
开始我还很兴奋，叽叽喳喳在火车上和李煜聊个不停，可是没多久我就开始犯困，靠在李煜肩上一觉睡到了 B 市。
火车站门口有来接新生的校车，很方便，李煜说要先陪我去学校，帮我整理好，他再去自己的学校。
我没答应，执意要先陪他去音乐学院，先去收拾他那边。
李煜想了想，没拒绝。
其实我有自己的小心思，开学第一天，我必须要去他那边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是有主的！
男生的行李很简单，很好收拾。
可饶是这样，我们一大早来办理好手续，收拾了床铺，又在楼下买了些生活必需品，也中午一点多了。
我饥肠辘辘，没骨头似的瘫在李煜怀里，开始后悔先来他这。
李煜抬手擦了擦我头上的汗，「累了？」
「嗯！」我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下午到你们宿舍，你就找地儿坐着，其他的事我来。」
说完看了看四下没人，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
我心里一甜，突然又觉得，先陪他过来，真好。
吃完午饭歇了会，到美院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学校报道的流程大同小异，有了早晨的经验，我们的速度快了很多。
「小雪！」刚到宿舍，我就被一个声音甜腻的少女抱了满怀。
是琪琪。
「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早晨我来了看到床位上有你的名字，可开心坏了，咱俩又在一个寝室！」
琪琪拽着我的胳膊晃啊晃，晃得我头都发晕。
「诶，你就是我们雪儿的那个小男朋友吧？」
琪琪抱着我晃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后面的李煜。
李煜点点头，「你好，我叫李煜。」
琪琪噘起小嘴，「哎，真好，有男朋友陪。」
我像平时捏李煜一样捏了捏琪琪的小脸，「我们琪琪公主这么好看，来了学校肯定大把人追。」
听我这么说，琪琪很开心，开始给我介绍宿舍里其他四个人。
李煜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开始默默地给我收拾行李，没再出声。
天快黑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地送走李煜，其实我还不想他走，不过我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临走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吻了他，这是我们第二次接吻，感觉依然很草率，看着李煜红扑扑的脸，我心里盘算，下次一定要有个完美的 kiss。
开学第一次班会上，我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老周，这让我很诧异。
老周年纪大，身材也大，高高壮壮的，更像个搞体育的。
「诶，你不是说复读了两年，早画烦了，考上美院打死都不学绘画专业吗？」会后我和琪琪凑过去问他。
「老子变心了，不可以吗？」
老周的回答很敷衍，凭我八卦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一定有猫腻，可什么猫腻，我暂时想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美好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我和李煜的学校，说是近，其实乘地铁也得半个小时。小李同学心疼我，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他来看我。
我的小李同学真的很优秀，到目前为止，每个学期都是专业第一。
我第一次去看李煜汇报演出的时候，都看呆了。
那个时候的李煜站在台上，全身似乎都发着光，同时那也是我第一次生出危机感。
我旁边两个姑娘一直念叨着演出完要去找李煜要联系方式。
我当然不能让她们得逞，李煜刚出来，我就飞奔过去给了他个熊抱，又在他脸上亲了下。
包括那两个女孩在内还有其他几个女孩，都一脸嫉恨地离开。
「以后我多来找你吧。」
李煜听我这么说，脸上露着开心和不解，「我怕你累。」
「半个小时而已，能有多累，我想你了，当然要第一时间来看你！」
听我这么说，李煜和个小姑娘一样红着脸低下头。
我看他这么好骗的样子倒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不过，自己的男人，当然要自己看紧点。
上了大学以后，李煜经常带我去看音乐剧，我每次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其实，我并不喜欢，可是又不想扫他的兴。
他看的大多是国外的音乐剧，唱的都不知道是哪国语言，我听都听不懂。
每次我一边看，一边犯困，可这种场合也不能真的打盹啊，只能强撑精神。
李煜这个呆子，误以为我喜欢，就开始更频繁地带我去，让我很是头疼。
如我所说，追琪琪的男生真的很多，可他们都被琪琪小公主的外貌勾引过来，又被她小公主的脾气劝退。
到目前为止，琪琪没有一个男朋友超过三个月，而且她都是被甩的那个。
每次琪琪谈恋爱，我们宿舍其他五个人就会开盘下注，赌这个能不能坚持过三个月。
终于，在大二下半年，琪琪宣布，大学期间再也不谈恋爱了，专注搞男明星。
按她的话说，男朋友会抛弃他，可屏幕那边的男明星不会，只有她抛弃人家。
于是，她就真的开始花心模式，见一个爱一个，换爱豆的速度比之前换男朋友快得多。
我们分析了下，她这属于报复性追星。
大三刚开学，老周通知我们过几天要去 X 市写生。
X 市作为古都，古迹虽然不少，但是风景却不是最佳选择。
但是印象派全球巡展中国站选在了 X 市，这次画展不得了，好多印象派大师的真迹都会展出，还有好多知名的国内画家会来办讲座。
X 市离 B 市不算太远，坐火车要十个小时。
出发那天，半截车厢都是我们班的师生，很热闹。
「小雪你看，这我新老公，帅吧！」
火车上，琪琪指着屏幕上一个脏辫男一脸期待地问我。
我仔细端详了下，这个人一头长长的脏辫高高扎起，身穿 oversize 衣服，一脸冷漠。
五官其实真的挺好看的，只不过他看起来浑身散发着四个大字，我不好惹！
不对，应该是，爷不好惹！
「这人谁啊？」我问琪琪。
「他啊，是 X 市很有名的一个 underground rapper，他经常在 X 市演出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
「……啥？」
琪琪白我一眼，「就是地下说唱歌手。」
「哈？怎么，地上容不下他了，这么阴间的吗。」
我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果不其然，琪琪小公主生气了。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你不懂就别乱说！不理你了，哼！」
我看琪琪生气了，赶紧去哄，「别生气嘛，我这不随口一说，我真不太懂什么地上地下的，这个小哥哥挺帅的，有啥视频吗，也给我看看？」
琪琪其实很好哄，说几句软话她就开心。
「行吧，就给你看看。」
果然琪琪开心起来，找了一个视频拉我过去看，「这个是钉子的现场。」
「这人叫钉子啊？」钉子？我还榔头呢。
我刚想嘲笑这个名字，还好及时刹车忍住了。
「对呀，艺名。」
说实话这个钉子的音乐我欣赏不来，但是现场气氛真的很好。
我看着琪琪这一脸花痴，心想这个钉子能坚持……两个月？
我们晚上出发，到了 X 市刚好是早晨。画展在第二天，老师特许我们今天休息，可以四处逛逛。
把行李放在酒店，我们在 X 市玩了一天，十点多回到酒店，宿舍老三突然说：「姐妹们，机会难得，咱们喝一个吧！」
我们学校虽然是艺术类的院校，但是管理很严，在宿舍喝酒会被记过。
老三这个提议，得到我们的一致认可。
怕老师发现，我们特意留了两个人望风，其他四个人去买酒。
最后，六个人带着吃的喝的，集中在老大的房间。
我很不幸，又感冒了，这几天在吃感冒药，没法喝，只能多喝几口热水烘托气氛。
酒过三巡，其他五个人都醉得不轻，歪歪扭扭地瘫在床上。
标间两张床，瘫着五个人，倒也还挤得下。
「小四，你帮我们买个……醒……酒药……不……然明……会头疼……」
到底是老大，在醉倒的最后一刻，居然还能记得这事。
我给她们五个盖上被子，查了查附近的药店，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也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下楼在附近转悠半天，药店没找到，倒是在一个夜店附近发现个醉鬼，瘫在墙角哼哼唧唧。
一般我对于这种人，都是敬而远之，可是好奇心驱使，我偷偷瞄了一眼。
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我蹲他面前观察半天，这脏辫，不会吧？
拿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钉子……
嗯？
「这人，也不太火啊……」
我看着百度出来的结果，都是形状各异的正经钉子。
翻了几页，终于看到了他的介绍。
「钉子，原名……丁砚安？」
我又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下脏辫男。
「白瞎这名字！」
我念叨一句，对着手机上的照片认真比对了下眼前的醉汉。
发型，一致；
衣品，符合；
纹身，匹配！
我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回去发给琪琪。
翻出他的手机，发现他兜里的手机已经呈九十度角弯曲，多半是喝多了自己压的。
我想了会儿，给他送回家，我临走前再留个纸条和他要个联系方式，让他寄个签名照什么的给琪琪，不过分吧？
「哎，醒醒，别在这睡啊！你家在哪？」
钉子醉得不轻，但是还是清楚地报出了自己的住址，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算你走运，晚两个月琪琪变了心，姑奶奶才懒得管你！」
我叫了车，和司机师傅把钉子抬进车里后朝他家驶去。
到了一个看着还算不错的小区门口，我们被保安拦下。
摇下车窗，不等我开口，保安先说话了：「呦，这是又喝多了！车不能进，你们下来吧，我和你给他抬回家。」
看保安这娴熟的样，合着他还是个惯犯。
我和保安两人费了好大劲给钉子抬回楼下，却不想这厮突然作势要吐，还好他就是干呕了几下，没真的吐出来。
可保安明显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果然，刚进门，保安大哥直接给钉子扔沙发上转头就走，生怕多耽误一秒钉子吐他身上。
不过这大哥专业素养还是有的，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了。
沙发就沙发吧，他这沙发还挺大的，也不是不能睡。
我给他往里推了推，想了下，还是给他脱了鞋。
「呕……」
给他脱鞋的瞬间我差点当场去世，可太味了。
我捏着鼻子，胃里一阵翻腾，他没吐，我差点吐了。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我推开一个房间，里面是各种机器设备，大概是他做音乐的房间，我没敢进去，怕不小心弄坏什么。
打开另一个房间，卧室倒是还算整洁。
找出一个薄毯，「我是哪来的小仙女，可太善良了！」
自夸一句，又捏着鼻子回到客厅，刚把毯子给他盖上，手突然被他死死抓住。
「你别走！」
这台词，配合他现在这个状态。
失恋了？
「放手，我不是你女朋友！」
「你 TM 别走！」
「这么凶，活该人家不要你！」
这人手劲真大，单凭一只手是没法挣脱了，我深吸一口气，松开捏鼻子的手去掰他的指头。
他这脚，简直生化武器，我感冒鼻塞都闻着头晕。
好不容易挣脱，全然忘了和他要签名的计划，一心只想赶紧回酒店。
「这门？」
他这门？从哪开啊？
我看着他家大门犯了愁，找了半天没找到从哪开，折腾了半天，又困又累又头晕。
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了，今天上午是开幕式，下午才正式开展，所以只要下午前赶回去就行。
想到这，我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你可别有非分之想啊！」
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说了一句。
我进到他卧室，反锁了门。
睡别人床总归不好，我从柜子里找了个床单铺在床上。
一半躺着，另一半折回来当被子盖。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感冒身体有点虚，在陌生男人家里，我居然睡得特别踏实。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看见在床边盯着我看的男人，我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人家的地盘。
「啊！你谁啊！」
不知道我这感着冒的破锣嗓子怎么能喊出那么大的声音，钉子也被我震住了，呆愣几秒后反问：
「不应该我问你吗？这我家啊！你谁啊！」
宿醉后，他嗓子也哑了。
我们两个破嗓子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反锁门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钉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我，「这是我家！你到底谁啊！」
从床上爬起来，我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下，又强调了我没弄脏他的床。
钉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将信将疑地说了句，「那，我谢谢你啊！」
「诶你这个人，我帮了你，你这什么语气？不信你去问楼下保安啊，大哥能给我作证！这年头，做好事真难！」
钉子这个人看着凶，态度还是很好的，「没有，我喝多了脑子犯浑，要不，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拿起包朝门外走去，「本姑娘做好事不求回报。」
走到门口，尴尬了，不会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又在门口研究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从哪开，一脸尴尬地转头，看见钉子一脸憋笑站在我身后。
「留个微信吧，改天请你吃饭。」钉子把二维码伸到我面前。
看到二维码，我才想起来我是因为琪琪才想着帮他。
「算你有点良知！」
我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加了他微信，想着吃饭的时候叫上琪琪，完全忘了自己三天以后就要离开市区进大山写生这回事，又给他递了个眼神。
「嗯？」钉子一脸不解，这副样子，和我那傻男友犯蠢的时候特别像。
「开门啊！」
「哦……」钉子笑了笑，指着门把手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摁这个的同时转门把手就开了，下次来别忘了！」
「哦……得同时啊，我说怎么……」说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谁要来你这，咱俩很熟吗！」
没理他，我转身走出门。
回酒店的路上翻了下他朋友圈，这人，挺无聊的，朋友圈除了一条几年前纪念去世狗狗的动态，什么都没有。
即使发生了这么凌乱的事，我也没忘了给她们几个买醒酒药。
和老周打听了下，大部分同学去了开幕式，当然也有不少溜号出去玩的，老师也没多管，只说注意安全。
回老大房间，这五个小祖宗居然还在睡。
看了下表，十点半了，就再让她们睡会吧。
我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的时候，除了小公主琪琪，其他人已经醒了。
给她们喝了醒酒药，送来的时候，琪琪才慢悠悠地醒来发呆。
我把药递给她，「清醒清醒吃点东西，下午还要看展呢！」
琪琪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一张小脸粉扑扑的。
折腾这么一圈，我倒是把钉子给忘了，不过可能也不需要了。
听完最后一个讲座，我们要连夜赶火车再坐大巴进山里的写生基地。
回酒店收拾行李的路上，琪琪一脸花痴地和我说：「那个李一尘好帅啊，小雪，我要换老公了！」
李一尘是最后一天讲座的画家，很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出头。
我突然想起来手机里还有钉子的微信，这几天他也没联系我，果然什么请吃饭，也就是说说罢了。
算了，反正琪琪也转移目标了。
钉子老公，卒。
享年，有……十天？
临走前，我拉着宿舍几个人在火车站自拍发了朋友圈。
「再见了，X 市！」
结束了十五天的写生，我们终于回到了 B 市。
回宿舍草草地梳洗一下，又画了个淡妆，就火急火燎地去找李煜。
「想不想我！」见到李煜，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他被我撞得倒退了几步才站稳。
李煜揉揉我的头，「想。」
我的小李同学，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怎么啦，你看见我不开心？」
李煜嘴上说想，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看得出他笑得勉强。
「没有，我很开心。小雪，我好想你。」李煜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头在他颈边蹭蹭，我柔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李煜的眼角有些泛红，「小雪……我破音了。」
「是……这次演出？」
「嗯……演出两天，第一场的第一个高音我就破音了，第二天，还是那个音，我又……」
李煜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他本来就是个害羞又敏感的人，从学声乐以来，一路顺风顺水。
这次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连续破音，别人看着可能没什么，可我知道他有多难过。
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静静抱着他。
「你们说，我该怎么安慰他啊，他这都颓了好几天了。」
回到宿舍，我把李煜的情况和五个姐妹大概说了下。
回来的时候，李煜还是没有让我自己走，照例把我送回宿舍楼下，刚好碰到了老大。
老大沈玲玲，长春人，性格也很东北，就连这样大大咧咧的老大也看出来李煜心情不好。
「你家小李这种性格敏感的，不太好搞啊。」
老二林悦姗我们宿舍异性缘最好的一个。
70 分的脸，却有 99 分的身材，胸大腰细，肤白腿长，女的看见都流口水，更别提男人了。而且她对于男人的理解可以说是入木三分，很有一套。
「老二都这么说，那是真的不好搞啊！」老五高阳，吃货一个，感情问题问她，完全指望不上。
「其实，男人嘛……食色性也。」老三韩佳慧，虽然是母胎 solo，但是个实实在在的口嗨老司机。
「啥意思？」我看着老三，也并没指望她能说出点啥实际建议。
「我是说，他既然因为一些事受了刺激，那你就给他一个更大的刺激转移一下啊。」
我还是一脸懵，「啥是……更大的刺激，就这事啊，已经是我家小李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刺激了。」
老三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试图找个知音，却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懵。
「你们行不行啊！笨死了！男人嘛，你色诱啊！」
老三看我的眼神，隐隐有些激动。
「啊呀，你这什么馊主意嘛！」小六琪琪公主提出抗议，「不行，我不同意！」
老二一手托着头，躺在床上低头看我，「其实，我觉得可行，你去年国庆不就有这个打算吗。」
老二身穿夏天的薄款睡裙，明明只是随意地躺着，可看起来就是那么勾人。
「我……再想想吧……」
每次放假回家，都是李煜买票。
去年国庆前一天，他突然告诉我说要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提前告诉我是要给我惊喜。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我就失眠了，终于在凌晨下决心，只要他想，我就给。
可整整三天，我俩同床共枕三天，李煜老僧入定般坐怀不乱。
终于在第四天我忍不住了，晚上给他压住一顿猛啃。
可小李同志，不知道受过哪个男德培训班教导，硬是给我推开，逃命一样跑去卫生间好一会才出来。
「你是不是不爱我！」
看他出来的瞬间我就忍不住哭了，吓得李煜连忙过来安慰。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小雪你别哭啊我……那个我……」
「那你干嘛不和我……你就是不爱我！」
「没有……我……就是，那个，那个……」李煜这个人，嘴本来就笨，一着急还爱结巴。
我看他红着脸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听我笑了，李煜终于不结巴了，想过来抱我，又不太敢，生怕我又扑他。
「小雪，我一直觉得，这个事，必须要等到咱们结婚以后，要不然，就是对你不负责任。」
看他一脸真挚，我气消了大半，但嘴上依然不饶人，「早晚有区别吗！你迟早都要娶我啊，怎么，你还要反悔啊！」
「没有没有！」李煜急得额角青筋都有点明显，「我早就想好了，毕了业咱们就和爸妈摊牌结婚！」
我俩是早恋，一直瞒着父母，高中的时候想着高考完就公开，可高考完，我俩都怂了，就想着上了大学再说。
可是做贼习惯了，一想到公开就觉得心虚，后来我俩一致决定，大学毕业再说。
后来就是，我和他又闹了一会，累得撑不住就睡了，旅行五天，我俩再没发生啥。
回忆起去年这段经历，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他扑倒！
去年李煜临时通知我，没时间准备，今年可得提前备着。
上某宝查了下，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
女孩购物，永远很难控制自己，不管买的是什么。
我看了半天，哪个都想试一试，购物车加了一大堆，结账时看到金额，默默删了一大半，顺便做了个决定，双十一得趁便宜囤点。
私下和老三要了套片，研究了下理论知识，又和老二学习了下实践注意事项。
万事俱备，只欠色诱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国庆的票这么难买啊！」我看着手机，傻眼了。
老五啃着鸡爪一脸鄙夷，「妹妹啊，这不是常识吗！」
「我又没买过……一直都是李煜买票啊，怎么办啊，热门城市都没票了……」
「那你去个不那么热门的不就行了，反正你主要目标也不是游山玩水，去哪睡不是睡！」
话糙理不糙，果然，我找到一个不那么热门的旅游城市，不太远，也还有余票。
「就它了！」
「诶，你等等。」老五举着泡椒凤爪凑过来，「大小姐，我发现你咋和琪琪一样没啥常识呢，你还得看这个地方酒店有没有房间啊」
「是哦……」我查了查，还真的没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选择临市，离家近，也不是旅游城市，玩个两天一夜还能在家待几天。
于是我买了国庆第三天一早从老家到临市的车票，第四天晚上回。
和李煜回家路上，我说三号出去散心，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为防万一，回家这两天每天晚上我都用心钻研技术。
三号终于到了，火车上李煜还是恹恹的，我因为紧张，也有点心不在焉。
我们老家和临市只有一个小时车程，我俩也不是第一次来，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玩的。
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逛逛，不过这儿有一家老字号火锅我馋了好久。
多半是被老五传染，吃了好吃的，我一开心，完全忘了晚上的生扑计划。
于是，真的到了晚上，当我终于想起来还有这回事的时候，慌乱得过于明显。
「你，怎么了？」除了爸妈，最了解我的就是李煜了，我有什么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事，中午火锅吃辣了，我先去洗澡了。」
逃进浴室，我拿出准备好的一堆瓶瓶罐罐。
为了今天，我还特意和老二取经，买了个留香持久的沐浴露。
给自己洗白白，吹干头发又做了全套护肤，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完美！
「我洗完了，你去吧！」
许是我洗得太久，床上的李煜已经昏昏欲睡了。
「哦……」
此刻的傻白甜小李，还没意识到前面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我算了算时间，他进去十分钟了。
「差不多了。」我深吸口气。
这个馊主意，是我们宿舍激烈讨论一晚上得出来的。
我们商量了好多计划，最后老大一锤定音，「你们费那么大劲，要我说，趁他洗澡脱光了直接上，他就是法海也得破戒！」
推门进去，李煜刚洗完澡在擦头发，看到我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次不仅脸，全身都开始泛红。
「你……干嘛！」看我盯着他看，李煜终于反应过来，一手捂胸，满脸慌乱。
我也反应过来，「睡你！」
不给他反应机会，我冲过去抱住他，吻了上去。
李煜被我抱着先是一愣，接着就开始回应。
什么时候到的床上，我已经不记得了。
可他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
「小雪，可以吗？」
「你说呢！」
李煜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克制和羞涩。
我脑子空空的，几天里补的课完全忘在脑后。
我抬头看他，李煜笑了，眼睛弯弯的。
我没忍住，又吻了上去。
「小雪，毕业咱们就去结婚好不好。」李煜搂着我，声音低低的，说不出的好听。
「好……」
那天以后，李煜果然一扫之前的阴郁，又变回了我的阳光少年。
所谓食髓知味，终于在学期末，李煜躺在床上和我说：「下学期，咱俩搬出来住吧。」
「行！」
倒不是我俩多饥渴，实在是钱包坚持不住了。
李煜这厮有点洁癖，便宜的快捷酒店他总嫌脏，每次去住酒店一晚上也得五六百。
我俩算了下，这么下来，倒真不如租个房子划算。
最后我们选了个两个学校中间的地方，放假前一起去看了房子，我开始期待起来大三下学期。
「你回来啦，正好过来看电影！」
刚进宿舍门，老五就端着瓜子招呼我。
「看啥啊？」
「我们小公主说陪她看《甜蜜蜜》。」
「就张曼玉那个老片？」
「昂，你看过？」
「倒是没……你们也都没看过？」
众人摇摇头。
我脱下棉袄换了衣服，抓把瓜子坐在一边问琪琪，「怎么，不喜欢小鲜肉换成熟大叔了？」
「小有小的好，老有老的棒！我最近突然觉得，黎明好帅啊。」
我心里暗暗翻了个大白眼，琪琪换老公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
「呜……太感人了……」看完电影，琪琪哭得不能自已，我泪点也特别低，坐在一边跟着擤鼻涕。
「哎，这结局，也就电影里会出现，真实情况下，经历这么多，男女主怎么会还能在一起。」老二果然人间清醒。
琪琪不以为然，「你不要这么现实嘛呜……我相信这种单纯美好的爱情，我一定也能找到！」
「单纯？小公主你才真单纯，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 APP 叫什么来着，靠谱吗？你别让人骗了。」
「叫鸟鸟！」一边的老三突然开口。
「啥？」我和老大老五一脸懵。
琪琪擦干眼泪，「就是一个交友类社交软件，最近在大学生圈子里很火的！」
「那为什么要叫鸟鸟？」
「因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上鸟鸟的单身狗，有对象！」
我看着琪琪和老三，一脸狐疑，「你们俩，一个母胎单身，一个立誓大学期间不找对象，怎么也开始搞这种野路子了？」
「谁说是野路子了！是你孤陋寡闻，这个超火的好不好！」琪琪不满地噘起嘴。
「行行行，你说不是就不是。」老二甩甩头发，低头扫地上的瓜子壳，弯腰的瞬间……
真是，波澜壮阔！
我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点小心思被老大一眼看穿，过来冲着我的胸口摸了一把，「放心，不小，刚刚好。」
「往哪摸你！」嘴上说着，心里又不由得想，可是李煜手大啊……
「我接了个活，挺急的，去忙了啊。」这几年自媒体很火，我也学着把我画画相关的视频发在网上，有的是画作，有的是教程，还有这些创意手作什么的，居然也有了一波粉丝。
有了小小的一点知名度，不少甲方爸爸找上门，让我画商业插画，最近因为决定下学期和李煜同居，我接活儿也勤了些。
忙了三天，终于交稿结账，老周却突然说要约我吃饭，只有我和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盯着对面坐立不安的大高个，「说吧，想干嘛！」
认识老周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扭捏，活像李煜附身。
「那个……先点菜吧，随便点，我请客！」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客气，老周这个家伙，家里有钱得很。
菜上桌，老周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懒得理他，我先自己吃了个饱。
「你再不开口，我可走了啊。」
「诶，别啊，我其实吧，这个事藏在我心理好几年了，其实……小雪，我……」
又是一年平安夜，刚好又是周末，老三老五是本地人回家了，老二从来不缺男人约，老大也去陪男朋友了。
「小雪……」琪琪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你乖乖在宿舍，我明天早早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要嘛，你每年都陪李煜过，今年陪陪我怎么了嘛！」
「可是我们都约好了，饭店酒店也都订好了，你也知道今天的位多难约……」
「哼，去你的吧，你们一个个，见色忘友！」
「别不开心嘛，要不然这样，我先下楼陪你吃晚饭，再去找李煜。」
「可你又不吃，光看我吃啊！」
「我少吃一点，好嘛，别不开心了，走吧！」
琪琪一脸不情愿地被我拉下楼，路过楼下小广场，发现那边围了好多人。
「又有人表白吧？」小广场一直是学校的表白圣地。
「有就有呗，有什么了不起，走啦！」琪琪一脸不高兴。
「别啊，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认识人呢！」
小广场被精心布置过，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串灯，很好看。
我拉着琪琪过去，原本围成圈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两边的人每人都拿着一朵玫瑰。
广场中间也被玫瑰堆满，围成心形，花间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手捧一大束玫瑰。
琪琪看清中间那人，「老周？还有你们？」
我轻轻推了一下琪琪，和宿舍其他五个姐妹站在一旁。
看这阵仗，这么多玫瑰，少说也得上千朵，圣诞节玫瑰这么贵，老周这厮可真是下血本了。
琪琪再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见老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朝琪琪走来，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的，一直发抖。
「琪琪，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高三你第一次来画室，我就喜欢你。
当时我看到你，就想，这女孩真漂亮。
高考的时候，我特意打听了你报了哪里，就跟着过来。
可是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身边也一直有别的人追。
这么多年，我只敢默默地看着你，想对你好却又不敢太明显，我怕你知道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家里有钱，就天天混日子，自从见到你，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了。
这双鞋，我听小雪说你一直想要一双。
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以后，我会更努力，挣更多钱，给你买更多。
琪琪，你愿意做我的小公主吗？」
老周单膝跪地，一手抱着玫瑰，一手举着一双高跟鞋。
老二探头望了望，「啧啧啧，Christian Louboutin 啊，老周真的下血本了……」
琪琪看着鞋子，早已哭花了脸，「好！」
老周带着琪琪去二人世界了，广场上的玫瑰被路过的学生捡走，我们五个功成身退，随便找了个人少的馆子吃饭。
刚吃几口，我们五个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是琪琪在群里抱怨，
你们五个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下！我都没化妆！丢死人了！
琪琪的小公主脾气，这么多老周也是知道的，饶是这样他还能暗恋琪琪这么多年，是真爱没错了。
过完圣诞，我也有个好消息，鸟鸟的官方联系我约稿，还是长期合作，这是我入行以来接的最大一单了。
负责人约我元旦后见面，我还特意拉着李煜陪我买了一套看着正式一点的衣服。
见到对方以后，我歪着头打量他，这人，好眼熟啊。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装扮，头发用发蜡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
「怎么？这才几个月，你就把我忘了？」
男人递上一张名片，丁砚安？怎么看着这么熟呢……
我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你是……钉子！」
我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实在很难和几个月前那个脏辫男联系在一起。
「你……」
钉子看我一脸疑惑，笑了笑。
你永远可以相信琪琪的眼光，钉子……
他现在这样，叫原名更合适。丁砚安真的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我转行了，不可以？」
「主要是，你这变化有点大。」我也跟着傻笑。
丁砚安装模作样地喝口咖啡，「说唱是爱好，做软件是理想，不冲突。」
「您这理想，两个月就实现了？」
「谁告诉你是两个月的，我本来大学就是计算机系的。鸟鸟这个项目，我和哥们大学就开始做了，你上次见我，正好是我们 APP 快要上架的时候。」
「嗯……好吧，那我的甲方爸爸，您有什么要求？哎，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大老板，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亲自管？」
丁砚安明显有些尴尬，「我们小公司，没几个人，可不得身兼多职。」
「小公司？那您可是谦虚了，我身边好多人都在用鸟鸟，很火的！」
听我这么说，丁砚安明显很开心，「不过咱们还真是挺有缘，没想到那个画师是你。」
「我才惊讶好嘛，你们官方微博私信我的时候，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对面是你。
不过，你的说唱事业，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也没几个人听，退圈了。」
我想起当初搜他资料的情景，深觉他退圈还是明智的。
「你还没说到底有什么需求呢。」
丁砚安看了看表，「不急，晚上一起吃饭吧，说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哪能啊，那几天我心情不好，事也多，本来想着忙过那阵再找你，没想到，没几天就看到你发朋友圈说离开 X 市了。」
我看着丁砚安那张脸，想起来那天他喝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是去写生的，没事，失恋嘛，难过我能理解。」
「嗯？」丁砚安愣了，「什么失恋？」
我看他这样，一副没事我懂的样子，「没事，不想提就不提，天涯何处无芳草！」
「谁告诉你我失恋了？我都没有女朋友。」
「啊？」这下轮到我一脸懵了，「那你上次喝成那样，还拉我手可劲说别走。」
丁砚安一脸黑线，「上次一个投资人临时撤资……」
如果有镜子，我就能看见现在自己的表情有多精彩，反正丁砚安看着我是笑得挺开心。
「所以，解决了？」问完这句话，我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蠢问题这是。
「不解决，哪来的钱雇你？」
我没答话，只能看着他继续傻笑。
我发现，他的眼睛很亮，比一般人的眼睛看起来都有神，美术生的职业病突然犯了，我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研究起来。
「好看吗？」
「好看啊……」
丁砚安看着我，笑得更开心了。
我一定是被琪琪带坏了，怎么也开始犯花痴，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还好丁砚安没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宁雪，宁死不屈的宁，大雪飘飘的雪。」
「那以后，就靠宁小姐罩我了。」
「啊？」
「我姓丁，你姓宁，当然你罩我了。」
呵呵，好冷……
一起吃了晚饭，我们大概沟通了下画稿的要求，丁砚安开车送我回了学校，看我进了校门，他才离开。
这次再见面，丁砚安给我的改观还是很大的，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况，总觉得有点神奇。
回宿舍路上，我拨通了李煜的电话，「小李小李，这里是你的小仙女，这里是你的小仙女，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小李收到，小李收到，小仙女有何指示？」
「小李同学，我要发财啦！明天请你吃饭，地方你挑，捡贵的点！」
我和李煜大概讲了下今天的事，不过避开了几个月前我和丁砚安那晚，李煜这个人太敏感，说了他一定会多想。
「好，那明天我去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煜似乎不太开心，不过我也没想太多，满脑子都是，我要发财啦！
吃饭的时候，李煜蔫蔫的。
「昨天我就觉得你好像不太对，不过没多想，现在看这你确实是不太对啊。」
「没事……」
「啊呀，我最烦你这种说话磨磨唧唧的样，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李煜低着头，支支吾吾，「我……」
「再不说生气了！」
「就是，我觉得你真厉害，现在就能自给自足，我……」
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小李的自尊心受不了了。
「你唱歌这么好，我看你好多同学不也去接活儿唱歌吗？」
李煜急得又脸红了，「那怎么行，音乐剧是艺术！」
我扶额，李煜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
「又没让你上台唱歌剧，你唱流行乐啊！」
「那也不行！」李煜很少这么和我说话，看着是真的急了。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若有所思，现在的李煜，已经完全褪去婴儿肥，整个人看着也成熟了。
「我有个想法……」
看我一脸坏笑，李煜提防地往后坐了坐。
「干……干嘛？」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啊呀，我家小李真是细皮嫩肉的！」
「啊？」
「不行，绝对不行，我再说一遍，音乐剧是艺术！」
听完我的提议，李煜一脸严肃地抗议。
「我又没说它不是，但是你也说了，你们这行好多人毕业就失业，你搞直播，可以科普古典乐相关知识，还能推广你们专业，你这是为了美声事业做贡献啊！」
「那，那也不行，多不好意思啊。」
「李煜，我就让你对着屏幕直播，你站在台上对着观众都不怂，对着屏幕怂什么！」
「我……」
「你要信我知道吗，你想，万一你火了，有更多人因为你喜欢上音乐剧，那你可为了行业发展立功了！」
「我……考虑下。」
看李煜心动了，我立马又加把火，「我现在视频剪辑做得也还可以，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出相关的科普视频，时代变了，古典乐也不能总高高在上，脱离时代不是。」
「嗯，我再想想……」
「我给你五秒考虑，5……4321！好了，时间到了，你答应了啊。」
「行，行吧。」
李煜现在出落的，也算是个鲜嫩多汁的小帅哥，肯定能收获一大批女粉丝。
听他终于答应，我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要发财了要发财了！
我让李煜回去准备直播工具和内容，自己忙着画丁砚安的稿。
虽然我和丁砚安算是认识，但总归就见过两面，他现在还是我的长期饭票，自然得上心点。
「不行，你就是不爱我，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分手！」
琪琪又在和老周闹分手，圣诞节到现在，不过两个星期，这已经是我听到的第三次了。
「小雪……」琪琪噘嘴拖着凳子来我桌旁。
「又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周恺！他根本不爱我，说好的每天和我互道早安晚安，他今天早晨又忘了！你说他是不是好过分！」
「宝贝，就这么点小事？」
「小事？这哪里是小事啊，他就是不重视我不在乎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会忘，那以后我们纪念日，我生日，情人节什么的，他也都会忘的！」
「亲爱的，你被那么多男人甩过，就没反思过吗？」
「我反思了，之前自己恋爱脑，找了渣男，我以为跟周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嘛，是靠得住的呀。谁知道……」
我懒得再和琪琪继续这个话题，敷衍几句，「放心吧，老周你还不了解吗，他就是粗神经一点，人还是很好的，靠得住。
我那个稿快要交了，我先画啊。」
「也是，那他来道歉我就再原谅他一次吧。」
我一边画画，一边感慨，难为你了，老周！
丁砚安这个人，似乎闲得很，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他隔三岔五就约我见面看稿。我不止一次和他说，其实我们可以线上聊，可他总说线上说不清楚。
我倒是无所谓，他这个人很好相处，而且他每次约的地方，饭都很好吃，跟着他蹭吃蹭喝，我倒是开心的很。
一来二去的，我和他熟稔了不少。
「你们不是缺人手吗？我看你都不太忙啊。」
丁砚安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就没再穿得那么正式，一身休闲装扮的他，看着还和大学生一样。
「我当然忙啊，但是企业形象也很重要，我得亲自把关。再说，你马上要放假了，我不得抓紧时间啊。」
丁砚安说得煞有介事，可我总觉得他诓我。
「诶，我一直想问，你不是一直在 X 市吗，怎么来了 B 市？」
「我本来就是 B 市人，只不过大学在 X 市，而且那边有好多厉害的 rapper，我就留下了。
本来我们是要一直在 X 市发展的，只不过……」
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不想说就不聊了，我就随口一问。」
丁砚安看着我，淡淡一笑。
可能是发型和服装的原因，现在的他褪去了之前的戾气，笑起来很和煦，像冬天的阳光，看着暖暖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我说的那个跑了的投资人你还记得吗？」
「当然，你喝成那个德行，我想忘都难。」
「一开始和他谈合作的是别人，后来他说想见见我们主要团队的人。
结果那老头看见我一头脏辫，还弄个大花臂，当场就不干了，说我们都是不三不四的人，临时撤资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鸟鸟内测评价很不错，被 B 市的金主爸爸看上了。
我们几个合计了下，公司要做大做强，得要人才啊。
B 市是国际大都市，人才多，我又是这的人，然后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啊，我不该问。」
「嗐，没事，这不都过去了，妹妹我和你说，哥哥别的没有，就是心大！」
「谁是你妹妹！」
「你本来就比我小呀，妹妹。」
虽然他现在看着洒脱，可我仍然记得那晚他瘫在马路边的样子。
终于在期末前，鸟鸟的宣传画完成了，丁砚安说要请我吃火锅，就当提前过年了，我也没拒绝。
毕竟，谁能拒绝火锅呢！
「这个送你。」
丁砚安拿出一个很大的袋子，居然还是少女粉的，里面也是个粉嫩嫩的包装盒。
这人，可太直男审美了。
心里腹诽，可身体还是诚实的。
「什么啊？」
我接过袋子，看他点头，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这个很符合琪琪气质的少女包装盒。
「天呐！这板子……好贵的！」
我惊喜地拿出里面的液晶数位板，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吗，这个给我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个板子不好用吗，送你个好用的，而且，插画反响不错，就当哥哥我奖励你了。新的一年，合作愉快！」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板子大一买的，现在也就用了两年多。
当时随口和他说板子不好用，其实是我拖稿的说辞，没想到他还真记下了。
「这有点……太贵了……」
「不要啊？那你还我。」
看他作势要来拿，我连忙把板子死死抱在怀里，「你拿回去又没用，谢谢金主爸爸，新的一年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金主爸爸的期望！」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下午回去的时候，我让他送我去李煜的学校。
「有朋友在那？」丁砚安问我。
「嗯！我男朋友在音乐学院，他唱美声的，你们需不需要宣传曲什么的，找他啊，活好价低，性价比极高！」
「嗯，有需要我联系你。」
丁砚安回得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下车以后，我给李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来了。
今天他要在琴房第一次直播。
「这是？」
李煜指着我手里一点也不符合我风格的粉袋子。
「金主爸爸送的新年礼物！这个板子好贵的，赚到了赚到了！」
我开心地一边蹦一边说，完全没注意李煜的脸已经有些黑了。
「又是那个丁砚安？」
「是啊！啊呀不说他了，你工具带过来了吧？还有要不要再说了一遍直播的内容？」
「准备好了，开始吧。」
李煜语气冰冰的，我以为他是紧张，「没事，我就在手机后面，你要是紧张就看我，就当对着我说……哎你笑笑，别板着脸啊！」
「嗯。」
「小李同学第一次直播，开机！」
十几天过去了，我们也放寒假了。
李煜的直播事业不是太顺利，观看人数始终在两位数徘徊。
视频播放量也在两位数，不过李煜这次的表现让我有点意外，我本以为他会很不开心，结果他居然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慢慢来。
起初我还挺糟心的，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年就要来了。
都说现在年味淡了，可我还是特别喜欢过年，也可能是因为我单纯喜欢热闹。
这几年不让放炮了，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咱们多买几个，接神的时候热闹！」
我拿着几串电子鞭炮，不知道挑哪个好。
别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风俗，我们老家这边除夕晚上，临近初一那几分钟是要放鞭炮接神的。
从除夕响到初一，预示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不要，安安静静的不好吗，以前过年，哪哪都是鞭炮声，闹哄哄的多吵啊。」
「那叫年味！你不要我要，我挑了好几个塞在李煜手里，「拿好，付钱去。」
李煜抱着一大堆电子鞭炮去找老板结账，我心想，这人，真闷。
「爸快快快，马上到点了，放炮放炮！」
电视上，春晚的主持人已经要开始倒计时了。
我总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人不爱看春晚，甚至有的人还会以此为傲，似乎除夕不看春晚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优越感。
对我来说，吃饺子，放鞭炮，看春晚是除夕必备三件套。
我和我爸把电子鞭炮挂在窗边，在 23 点 59 分的时候摁开了按钮。
虽然是假的，但是就是这样热热闹闹才是年啊！
我拍了段小视频，想着在零点发给李煜。
「五，四，三，二，一，新年好！」
主持人的话音没落，我的手机先震了起来。
李煜，琪琪，宿舍群里的姐妹都卡点送祝福，还有……丁砚安？没过几秒，老周的祝福也送到了，这人一定是先卡点找小琪琪去了。
先给李煜把视频发了过去，「亲爱的小李，新年好！」
「早点休息，别熬太晚。」李煜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
「好好好，知道啦。」
我又打开琪琪的微信，「天下最美，最可爱，最善良的小公主新年快乐！」
「对，是我，美院在逃小公主！」
「姐妹们……」我刚要在宿舍群里给他们发新年祝福，老大居然发红包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了抢红包大战，每个人发得不多，但就是图个喜庆。
抢红包中途还不忘敷衍地回了下老周，「新年好！」
和宿舍姐妹瞎扯几句，老二说要去睡美容觉，我们就各自散了。
「都几点了还不起！快点，奶奶还等咱们去拜年呢，不想要压岁钱了是不是！」
我看了下表，才八点半啊……
我这个人，除了爱热闹还爱睡懒觉。
打开微信翻了翻，李煜一大早给我发了红包。他作息一向很规律，早睡早起乖宝宝。
先收了李煜给的压岁钱，年前我开玩笑和他说要他给压岁钱，他倒是记住了。
又一条条回了大家发的祝福。
丁砚安……
看到这个名字，我内心一震。
完了，昨天晚上抢红包抢的开心，把金主爸爸给忘了。
「新年快乐，对不起啊，昨天我睡得早，没看见。」
丁砚安秒回，「睡挺早啊！」
我一阵心虚，「是啊，哈哈哈哈。」
「你确定不是玩的太开心把我忘了？」
这人，在我家装摄像头了？
「哪能啊，您可是我金主爸爸，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行吧，不过以后请叫我金主哥哥。」
丁砚安甩了几个红包给我，「哥哥给的，收着。」
几个红包加起来，有几百块钱，不愧是金主爸爸，就是有钱。
「谢谢金主哥哥！」
丁砚安没再回我，我妈倒是又来催了。
看她又要发火，我赶忙放下手机跑去洗漱。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和李煜从来没一起过过情人节。
毕竟我们没公开，这日子又太特殊，我俩都不敢出门。
这么多年，我们要么是 13 号，要么是 15 号过。
李煜总觉得对不起我，我倒是挺无所谓的，重要的不是哪天过，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过。
今年的情人节恰好在大年初六，我俩就想着初七一起过，刚好大家都上班了，街上人也不那么多。
「又是饺子啊……」我看着桌上的饺子抱怨。
「破五当然要吃饺子了，不想吃别吃！一天天的欠你们的，我包这么一大盘饺子容易呀？」
「吃，我吃。」不等我妈继续，我连忙打断。
我爸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被我瞪回去。
明明他也不想吃饺子，就是不敢造次。
刚吃几口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丁砚安。
「喂？」
「打扰你吃饭了。」
「没有，有事吗？」
「有，而且是大好事！」
「什么呀？」
「你叫声哥哥来听听，叫满意了我再告诉你。」
我偷偷看了眼爸妈，这人大小是个领导，怎么这么不正经！
不过想起来他满头脏辫的辉煌往事，这点小个性倒也正常。
我假装喝水，走远了些低声说了句：「哥哥，您说，那个……我爸妈在旁边呢。」
听我这么说，他也没继续刁难，「我有个哥们在出版社，偶然看到了你给鸟鸟画的插画，他很感兴趣，又看了下你其他作品，他们有意把你的作品整理出版。」
「你，说啥？」
「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也听清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年初七上班的时候，他想约你来 B 市见面，你考虑下，可以的话把身份证号发我，我给你订票。」
「啊！」
「怎么啦？」
听到我的叫声，我爸妈跑了过来，「喊什么啊，你说啊！」
「爸，妈，我出息了！」
和爸妈说了下情况，我爸当机立断，「这么大好事，走，咱们出去吃！」
我心里腹诽，拉倒吧，你不就是不想吃饺子了。
「出什么出啊，我这一大桌饺子，晚上吧，咱们晚上出去吃，妈请客！」
我爸看着比我都开心，被剥削久了的奴隶，终于小小地翻身了！
我把身份证号发给丁砚安，又囫囵吃了几口饺子就回屋关门给李煜打电话。
「小李同学，我要出名啦！」
「怎么了？」
「丁砚安说，有个出版社看上了我的作品，要给我出画集！」
「是，是吗。」
「我也不相信，不过我刚刚仔细想了下，我好歹也是个有八十多万粉丝的大 V 了，知名度也是有一点的。尤其是前段时间给丁砚安他们公司画的那套插画，反响很好的，快，夸夸我！」
李煜的语气却有点平淡，「我的小仙女真棒！」
「一点都不走心！不过后天我不能陪你过了，刚丁砚安说他们初七上班约我见面，他给我订机票，明天我就要飞回 B 市。」
「丁砚安订票？关他什么事？」
「不知道啊，可能是那个出版社的人让他帮忙吧，啊呀，不重要，反正不用我花钱。」
「那你明天回去住哪？」
「不知道，丁砚安说他安排好了，放心吧。」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他靠得住吗？不行，我得陪你去！」
「放心吧，他人很好的。再说了，你陪我去，怎么和你爸妈交代？没事啊，放心，我明天隔一个小时给你报一次平安，好吧。」
「可是……」
「小雪你关门干嘛呢！出来吃水果。」
我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和你说了，我妈喊我，你就放心吧。」
没等李煜说话，我就压了电话，去客厅吃水果。
丁砚安订了下午的飞机，飞了两个多小时，下午五点我就到了 B 市。
刚下飞机出了机场大门，一眼看到了丁砚安。
这个人长得好看，个子也高，在人群中很惹眼。
「谢谢你啊，大过年的还来接我。」
「知道就好，你可得请我吃饭！」
「行啊，想吃什么你说！」
「不急，先把行李放酒店，地方我早订好了，今天情人节，哪哪都火得很。」
「你这是早想着算计我啊！」
「怎么能叫算计，你这就要发达了，请哥哥吃个饭都舍不得？」
「行行行！你想吃啥我都请。」
到了酒店，丁砚安陪我在一楼办了入住手续便在楼下等我。
我把行李放上楼，又补了下妆。
到了丁砚安订好的饭店，我傻眼了。
「你说的……是这儿？」
「是啊，你是不知道，这儿太难预订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订上！」
呵呵，有钱人这么多吗？
这个地方我知道，B 市新开的一家日料店，人均消费 1388。
「是很火，但是吧，我看了好多网红来打卡，他们都说这个地方很坑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是吗，那我得看看到底有多难吃！」
「那不行，既然我请客，怎么也得找个好地方！」
丁砚安摸摸下巴，「宁雪，你不会舍不得吧？」
「怎么可能！就这儿了，走！」
童话里说小美人鱼有了双腿，可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这种感觉，我现在真切地体会到了。
不仅我的脚，我的心也像在被刀子割。
可太心痛了……
「先生小姐您好，今天情侣到店可以有八折优惠，二位这边请。」
我的注意力被他的八折优惠吸引，心里开始算计打八折以后多少钱，完全没在意他把我们误认为情侣这回事。
贵，真的是有贵的道理。
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生食，但这家店的刺身实在太好吃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跑不了要花钱，不如先吃得开心点，要不然更亏。
酒足饭饱，店家还贴心地送了一支玫瑰给我，顺便带来了账单。
人类的快乐，果然都是短暂的。
我刚解锁手机要付账，却见服务生理所应当地把账单递给了丁砚安。
他也没啰嗦，扫码付账，后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
「嗨，你说这事闹的，说好我请嘛。」看服务生小哥哥走了，我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吃大餐，我知道有家火锅特别好吃，你可不能和我抢啊。」
丁砚安勾勾唇角，「好。」
因为菜是一道一道上的，所以这顿饭我们吃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丁砚安送我回酒店，「回去好好休息，晚上睡觉锁好门，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请你吃大餐啊！」
进门前打了个寒颤，真冷。
三步并两步跑进去，上电梯前看了眼，丁砚安居然还在门口，我想挥挥手让他快回去，电梯门却关了。
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这么想着，我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我换了衣服先去洗了澡，顺便做了个全套护肤，精致程度堪比第一次睡李煜。
一套做下来，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刚准备睡觉，突然一个激灵。
完了，我说好像忘了啥事，上飞机以后我手机一直是飞行模式。
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改过来，就被丁砚安接走逛吃逛吃。
陪金主爸爸吃饭当然不好玩手机，我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完了完了，爸妈和李煜肯定急死了……
我关掉飞行模式，发现有十二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微信。
我看了眼，我妈就发了一条微信问我到了没，其余都是李煜的消息。
想了下，先回了我妈，刚洗完澡，正要睡觉，放心吧。
我妈回了个 OK 的表情包。
深吸口气，拨通李煜的电话，那边秒接。
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喂……」
那边李煜明显语气不善，「你在哪，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都快报警了你知道吗！」
「你别生气嘛，开了飞行模式，忘了关了……」
「从你下飞机到现在怎么也有六七个小时了，你一下手机也没看！」
「真的，刚下飞机丁砚安就来接我了，然后他带我吃饭，后来我就忘了，刚想起来。」
「宁雪！你和这个丁砚安才认识几天！你……乘坐 BK3284 次航班前往 B 市的旅客请注意……」
李煜的话，被广播声打断。
「你，在哪啊？这声音……机场？」
「嗯，我买了今天晚上的票，你把地址发我，大概凌晨两三点我就到了。」
「啊？你要来？你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的？你别来，那不露馅了！」
「宁雪，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着急吗？要不是没有航班，我早飞过去了！」
「那叔叔阿姨……」
「你别管了，地址发我，就这样！」
「哎……」
我认识李煜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居然还挂我电话！
没敢耽误，我先发了地址和房间号给他。
被他这通电话打的，我不仅睡意全无，现在还如坐针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哄李煜那个祖宗。
结果，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
正睡得香，手机响了。
「喂……」
「开门。」
手机那边传来李煜低沉的声音。
就两个字，让我立马清醒了，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去开门。
门口的李煜，阴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暴怒的气息。
李煜看起来阴鸷得很，再加上外面本来就冷，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整个人更是阴森森的。
「你，没带行李……」
李煜猛地抱住我，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的手很凉，唇也很凉。
「别……」
李煜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抬脚一勾关上了门。
他似乎换了个人，粗暴地推着我。
冰凉的手触碰到我肌肤的一瞬间，我被冰得打了个冷颤。
此刻压住我的李煜，像一头愤怒的狮子，随时要把我一口吞掉。
外边真的很冷，李煜全身都很凉。
可他只是吻着我，从眼角，到鼻尖。
从唇边，到耳垂，一点点，一寸寸，却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从身下卷起被子，躺在他怀里，把我们两个盖得严严实实。
「对不起嘛，我是真的忘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有没有弄疼你？」
我听李煜声音有点哑，想起来给他倒水，没成想被他死死抱住，「不准走。」
我再没敢动，缩在他怀里睡了一夜。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李煜低声呢喃：「小雪，别离开我。」
「嗯……」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早上九点了，我和丁砚安约了九点半，时间还算宽裕。
李煜看我起床，也跟着起来洗漱。
「你起来干嘛，那么晚才睡，你再睡会儿。九点半丁砚安来接我，你就在酒店补觉吧。」
「我陪你去。」
「不用，你歇着吧。」
「我陪你去。」
第二遍，明显语气比第一遍冷淡。
怕他生气，我只能狗腿地答应，「好啊，你去了我更安心点。」
听我这么说，李煜脸色才好看了些。
下楼的时候，丁砚安已经到了。
看到李煜，他明显怔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
「这是？男朋友？」
带着李煜走到丁砚安身边，我介绍道：「这是金主爸爸，这是李煜，我男朋友！」
丁砚安看向李煜，有些阴阳怪气，「看得挺紧呀哥们儿。」
李煜搂过我，「自己女朋友，当然要自己照顾。」
丁砚安挑眉，「上车吧。」
一路无话，气氛怪异得很。
到了出版社楼下，丁砚安终于开口：「你们的事，我一个传声筒就不方便出面了，小雪，你自己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上四楼，413 找张主编。」
「嗯，放心吧，你也别上去了，我一个人就行。」
这话是对李煜说的。
「好，别紧张，去吧。」
张主编人很不错，我们谈得也很顺利，一个小时后，我走出出版社大门，却看见楼下只有李煜一个人。
我问李煜，「丁砚安呢？」
「他有事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李煜不高兴。
「我还说今天请他吃饭呢，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是没口福了，咱俩吃午饭去，我可饿死了。」
我和李煜去吃了本应该带丁砚安来吃的火锅。
「你到底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的？没露馅吧？」
「我溜出来的。」
「啊？」
想想也是，他们一家都是养生系，一直都是早睡早起的。
「那他们一早发现你不在，不怀疑啊？」
「没事，他们看我不在，会以为我又去公园练声了，今天他们都要上班了，回来怎么也得晚上六七点，你谈得怎么样？」
「挺贼啊，小李，你变了！谈得挺好，就是他们希望我能出两三个绘画教程，我得加班画几张，开学以后拿给他们挑，回去就要忙起来了。」
「那就是今天能回，我刚看了，下午两点半那个航班还有票。」
「行！」
「赶紧吃，吃完回去收拾收拾走。」
回了家，我就忙了起来，一直在准备出版的事。
李煜也没闲着，还在死磕怎么能直播涨粉，但是一直没什么起色。
我也挺愁的，和宿舍姐妹聊起来，污婆老三一语惊醒梦中人，「你傻啊，你那么多粉丝，给你家小李打打广告啊！」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我找了个李煜拍得比较好的视频，把链接发到微博，
「意外发现宝藏美声小哥哥一枚，唱歌超好听，又帅又呆萌！」
不一会，下面就有不少评论，
「小哥哥好帅。」
「看了视频，小哥哥唱歌好好听！」
「小雪哪找到的小哥哥，太可啦！」
……
微博下面好多夸李煜的，我翻了翻，都是小姑娘。
不过我还挺开心的，我的小李，就是最棒的。
看着留言的人越来越多，我又在微博下评论，留下了李煜直播地址，
「小哥哥每晚还会直播，地址在这→」
晚上，观看李煜直播的人果然多了起来，终于突破了三位数，有一百多个人看。
虽然人还是不多，但我们俩都很开心。
李煜的直播，就是认认真真地唱美声；就连科普音乐知识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
但是看到弹幕和他聊天，又会害羞，时不时还会脸红。
他这种帅气腼腆美声小哥哥的人设，也算是独树一帜，很新鲜，粉丝数也终于逐渐多了起来。
刚开学这几天，我和李煜依然忙得团团转。
他的直播事业渐渐有了起色，最近在想着提升直播质量，更新直播内容，而我还在忙出版的事。
最要命的还是搬家，我和李煜最终租了一个一居室的房子，不算太贵，但是我们毕竟还是学生，这笔钱也是不小的开支。
房子只能长租，要一次性付一年的房费。
钱是我付的，之前画画攒了一笔钱，刚好够。
李煜直播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最近才稍微有点样子，没挣什么钱。
「小雪，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挣钱给你换大房子。」
我知道，他嘴上不说，其实内心很在意我付房租这件事。
「那当然，等你以后当了青年男高音歌唱家，挣大钱，我就不画画了，每天瘫在家里等你养我！」
大三学校就不查寝了，我们俩也没退宿舍，毕竟房子离两个学校都不算太近，平时忙起来或者午休也可以在宿舍休息。
忙了整整一个礼拜，我们才终于收拾好屋子住了进去。
「累死我了……」
晚上，我和李煜叫了外卖，随便吃了一口就洗澡瘫在床上，两人一下都懒得动。
「小雪，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下。」
我翻身一条腿压在李煜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他，「说呗，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我保研了。」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惊又喜，「好事啊！我就知道我家小李最厉害了！」
「你不生气？」
「这不好事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咱们俩说好毕业结婚的……」
「就这？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咱俩毕业也才二十出头，结婚本来就还早，你研究生毕业，年龄也刚好。
再说了，咱俩现在这样，早一天晚一天的有啥区别，反正你也跑不了。」
李煜笑了，眼睛弯弯的，「你也跑不了！」
他拉轻轻拉过我……
大二开始，我们几个就很少在食堂吃饭了，在宿舍吃午饭的时候，我和五个姐妹聊了聊李煜保研的事。
老五喝了口可乐，「很正常啊，李煜成绩一直挺好的，保研也正常。」
「是好事，但是吧你们也知道，李煜这个人，敏感得很。
明年毕业，我上班他上学，那多半是我养他，他那个自尊心绝对受不了的。
我们租房子这个事，他就低气压了好久，那以后三年呐，我都不敢想。」
老二散开长长的头发，随手一撩，满是风情，「男人嘛，哪怕李煜这样的也多少会有点大男子主义，让女人养着，当然受不了。」
「就是说啊，所以怎么办嘛？这次我出书这个事他就不太开心。」
老二白我一眼，「你真以为，他是因为你出书不开心？李煜是自尊心强，但不是是非不分！」
「什么意思啊？」
「你不觉得，丁砚安管得太多了？」
「丁砚安？他怎么了？」
「丁砚安他大小是个老板，怎么就那么闲，尤其鸟鸟刚起步，正在上升阶段，他作为主要负责人，又是亲自找你画宣传画，又是三五不时请你吃饭，还帮你出版画集？」
老二一番话给我说愣了。
「我没想过……」
「小雪，姐姐我见过的男人太多了，丁砚安要是对你没想法，我林悦姗跟你姓！」
「诶你别说，我也觉得这个丁砚安有问题。」老三最喜欢这种八卦了。
「不过我觉得吧，这丁砚安也挺好，人长得帅，还年轻有为。就比咱们大三四岁，人家已经创业当老板了。
我查了下，他以前还是个说唱歌手，你说说这人设，可太讨人喜欢了，小李吧，也挺好，就是有时候磨磨唧唧的，心思也重，相处起来累得很。」
「丁砚安长什么样啊，网上有照片？」琪琪一听帅哥就来兴趣，拿出手机开始查丁砚安资料。
「诶？这人……好眼熟啊……嗯？这不钉子吗！他这转型也太大了吧！小雪你可以呀，我也站我钉子哥！」
「我看看……」老大也凑过来，「不行，我还是觉得小李好，我投小李！」
老大说完，四个人齐齐看向老五。
老五托了托眼镜，「那个，你们不应该问问小雪的意见吗？」
五个人又齐齐看向我。
「我没意见！你们瞎说啥呢，李煜是我现在男朋友和未来老公，丁砚安我只当他是金主爸爸，以前是我疏忽了，从今天起，我一定和他保持距离。只谈钱，不谈感情！」
「啧，没劲！」老三看着没瓜可吃，就开始收拾外卖盒子。
「不对呀，我要问你们李煜读研这个事，你们说这半天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五转身抱了一套书出来，「很简单，你也考不就行了！我也在准备考研的事，这是资料，很全了，你照着买吧。」
其他四个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这一大堆书，我头疼得要死。
「又要背书啊……」
晚上我和李煜聊了自己想考研的事，李煜也很赞同。
「可是要背好多东西啊……中外美术史先不说，主要是艺术概论，纯理论的东西，我背书什么样你是知道的……」
李煜对照着我发给他的书单，一边在网上下单买书，一边安慰我，「放心，有我，高考我怎么教你背书，现在就怎么教。」
「问题你不还得每天晚上直播吗？」
「没事，时间嘛，挤挤就有了。」
李煜最近粉丝涨得很快，他也开始有了一点收入。
「行吧……」我哭丧着脸，开始有点后悔决定考研这个事。
「对了，你之前说要请丁砚安吃饭，请了吗？」
听到李煜突然这么问，想起白天她们五个和我说的那些，让我有点心虚。
「还没，很久没联系了，最近我这么忙你也知道……」
「你联系下他吧，他帮了你这么多，咱们应该叫他吃个饭。」
「咱们？」
「我媳妇欠的人情，那当然也是我的人情啊。」
「谁是你媳妇了！」
李煜这几年，嘴甜很多，倒是我被他说得红了脸。
「你啊，迟早是我的人！」
周末我约了丁砚安，还是在那家火锅店，丁砚安答应得很快，让我更是心虚。
火锅店里，气氛怪异得很，丁砚安明显没想到我会带着李煜来。
李煜一向不太爱说话，我心虚，也不知道说什么。
丁砚安一直是个话多的，今天也只是喝水。
最终还是李煜打破了僵局。
「丁总一直照顾我家小雪，其实我早应该请你吃饭感谢的。」
他故意把「我家」两个字说得很重，丁砚安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客气一笑。
「哪里，小雪专业过硬，我们公司找她，也是双赢。」
丁砚安今天的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很官方，很得体，带着疏离和客气。
现在想想，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他。
这一顿饭吃的，我坐立难安，李煜也是一副浑身带刺的样子。
倒是丁砚安一副坦然模样，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天以后，丁砚安有一个月都没再联系我，只是在端午节那天发微信给我，只有四个字：
端午安康。
又过了半个月，丁砚安突然给我推了一个人的微信，说他忙，以后相关业务找他助理和我谈。
之后，丁砚安逐渐淡出我的生活，只有和他助理刘婷聊工作的时候，会听她提起丁砚安。
不过最多也就是，这个我要请示丁总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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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6-07 173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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