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拯救今夜
拯救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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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老 J 匆匆忙忙地离开后，过了两天才来看我们。而这次他带过来的，居然是小希。
他掂着小希后脖颈的衣领，小希满脸无助惶恐，一举一动都在老 J 的控制下，往前跑一两步都被会拽回来。
看到我后，小希立刻眼泪汪汪哭了出来：「姐姐，妈妈……妈妈死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老 J，「你，你都做了什么？」
老 J 冷笑：「连好好照看个人这点事都做不好，不配留在这里。」
小希听到这话，哭得更伤心了，哭得我们心都要碎了。
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啊，一下子没有了妈妈。
她只是跟着妈妈出来打工，妈妈给别人当保姆，她们吃住条件比以前好些了，她们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但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破碎了。
就是因为照看着的那个人醒过来了，而他们没能提前报告。也许不止小希的妈妈，那些医生、看管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但小希妈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来做保姆的啊。
非常的荒唐，又愤怒。
「别哭了。」老 J 说了句，见小希依然忍不住哭泣，他突然拿出枪顶在了小希的太阳穴上。
我们神色一惊，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黑衣男，此时脸上都露出了震惊。
祁时环视一圈室内，做好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你干什么？她只是个孩子！」
小希被冰冷的枪口顶住脑袋，瞬间就噤了声，不过半大的她根本止不住眼泪，抽抽搭搭地颤抖着。
「如果她不是个孩子，早就为她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了。是她告诉你们的吧？病床里的那个人。」
老 J 话虽这么说，但只是冷漠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边的小希，看起来随时可能出手。
那层遮羞布已经被大喇喇地扯了下来，露出相同的黑暗腐朽的内里。
这个老 J，根本就是一个野心家。
即使嘴上说着所谓的公平正义，要击倒 A 区，带领 BC 进入更光辉的世界，但依然无法掩盖这个人就是个野心家的事实。
「住手吧！这就是你说的要带领 BC 区获得正义吗？你现在做的藐视人命这些事，和顶层那群人有什么分别？」
老 J 没有反应，他身边的黑衣男和其他手下倒是碰了下眼神。
「为了宏大的目标，一部分牺牲在所难免。」
「呵，这也算牺牲？这根本就是你的私欲。不要找什么高大上的借口了，听起来就跟你虚假的身份一样冠冕堂皇，实质叫人恶心。」
他面色阴晴不定，一动不动地握着枪。
我放缓语气，「不管你到底是谁，你来到这个位置上，总归是有美好初心的对吧？」
他确实是个决断横行的人，不过嘴上说着要让 BC 区被点燃的时候，那份热忱倒是不假。
只是也许在漫长的岁月中，在高高在上的权力的侵蚀中，逐渐遗忘了最开始那份简单的愿望，变得偏执和不择手段，变得以我为尊。变成了跟他最讨厌的那类人相似的人。
「那份初心，应该是让每个区的孩子们过得更好，不是吗？」
「放下吧，她只是个孩子……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对吧，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假老 J 眼神晦暗不明，最后收起了枪。
「你们懂什么？」
他并没有多掰扯这些东西，语气深沉地放了个预告，「你们好好看着吧。你们很快就能看到，A 区是怎么崩塌的。」
「看看谁对谁错。」
他收起枪后小希试图朝我们奔过来，又被拎住了衣领，「乖点啊小朋友，不想死的话。」
小希泪眼汪汪地被带走，临走前还朝我们喊，让我们好好的。
对着关上的大门，心里被一种无力感与压抑的愤怒填满。
小希没有妈妈了，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永远失去了她的妈妈。
这世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死亡，而小希的妈妈就跟原主的父母一样，令人悲伤而愤怒。真真切切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其他人的父母亲人，就这么不见了。
理智上我们都很清楚，病床里的那个人醒不醒、醒了后老 J 会做什么，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但这一刻，我们还是感到巨大的悲怆。
黑衣男是在五天后找上门来的，他支走了看守的人，拿了两套衣服让我们换上赶紧走，还带来了原来被拿走的通讯器。
「计划开始启动了，A 区的几栋高楼，还有军务司的军备仓库提前被安置了炸弹。炸弹会在明天凌晨定时引爆，到时候 A 区肯定一片混乱，我们……会趁虚而入。」
这，就是假老 J 的计划？
让那坚不可摧的高楼轰塌，摧毁 A 区区别于其他区的高楼象征，让 A 区的居民被恐慌的海啸淹没，再炸掉军务司仓库，让后续军备没法及时跟上，C4 则发起紧锣密鼓的攻击。
在 A 区军备能力被大规模击溃以后，谁胜谁负确实尚未可知。
只是 A 区的几栋高楼被炸，也意味着无数的 A 区居民会死掉。接踵而来的，是被更多鲜血铺就的战争。
黑衣男神情沉重，「去吧，去阻止……无辜的人死掉。」
「听好我接下来说的，炸弹一共有 4 处地点外加军务司，除了军务司炸弹是可以手动关闭的，其余都是短时间内无法拆除的，要想救人必须进行疏散……」
我们火速地换衣服，一边听着黑衣男临行前的叮嘱。
「为什么放我们走？那个病床上躺着的人，是你真正的老大？」
黑衣男苦笑：「是……那才是真正的老 J。」
他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年都投奔错了人，跟着一个骗子混了这么久，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了。」
「老大被软禁起来了，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十多年的信仰，突然被告知源头是错误的，会陷入迷茫怀疑人生也不奇怪。但是眼下，哪有时间用来自我怀疑呢？
我拍了拍黑衣男的肩，厉声道：「支棱起来啊，你老大的安危就靠你了不是吗？」
「你是二把手对吧，你们所有人都是因为真正的老 J，才聚集到一起的对吧？有时间纠结，还不如赶紧张罗其他小弟，把你们老大救出来。」
他仿佛被局外人喝醒，眼里缓缓焕发出犀利的光。
救出老 J，让真正的老 J 回归，在一切来不及挽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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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连上通讯器，三人组消息已经快爆炸了。
五彩斑斓的白：你们俩躲起来生蛋去了吗！！怎么这么多天不吱声！
我瞅了眼正飙车飙到飞起的祁时，嘴角抽搐了两下，缓缓打出：生个屁，我俩鬼门关前走了趟，差点连命都没了。
五彩斑斓的白：生不生都不要紧，现在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根据小白的描述，整个 A 区确实在这一个来月里发生了足够惊人的变化。
一方面，A 区内部分化出了两股思潮。
我实名抨击 A 区高高在上现象的视频，在 A 区不断地发酵，引起一波波的争执和讨论。各类娱乐媒体把这一重大事件翻来覆去地炒，也成了普通居民茶余饭后的热门议题。
在某媒体发起的最新一轮匿名投票中，支持我的占比大概在 26% 左右。有人说他们疯了，有人说肯定是假结果，还有人说是时候重新审视分区法则了。
A 区、B 区、C 区分而治之，各区天然享有不同权利，这一规则是否足够合理，正在受到一部分人的反思。
尽管是渺小零星的火光，但并不代表 A 区内不存在那样的光芒。
另一方面，据小白了解，顶层的权力分配正在经历一场重构。乔辰联合了一大帮人，包括借助前首席的力量，铁了心要让现任首席和赵冶等人下台。
利益纠葛、盘根错节的顶层，也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你哥哦闹腾得很，估计是为了你吧，如果你落到别人手里那肯定很危险，但如果是自家人说了算，那应该能全身而退。」
「啧啧你哥还真是大手笔，为了这么多年不见的妹妹大费周章的……对了，他不会是妹控吧？」
祁时听到通讯器外放的声音，蹙了蹙眉，终于开口朝通讯器说了一句话：「你没有关键信息可以说了么？」
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小白不要发表这些，他不太喜欢的个人评价。
那头小白沉默了三秒，发出造作的哭嚎声，「这么久没见 453，没跟他说话，结果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我的心被伤透了呜呜呜……」
我赶紧打住了小白的难过情绪，简要概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 A 区被装了炸弹将要引爆，我们正在赶过去阻止的路上。
还是要靠小白这座大神。
知道事态紧张，小白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风格，噼里啪啦敲得键盘起火，化身远程指点江山的军师，为我们不断开路。
他还告诉了我们他最近在做的伟大项目，一个足以让全区震撼的设想。确实可以一试，只是眼前第一关还是爆炸。
暮色降临，深蓝色的夜幕上依稀可见几颗亮星。但 A 区永不眠。
高楼、霓虹、电子大屏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那些高楼有的直至云霄，见证着财力与物力，即使在夜晚也显得无比恢弘，仿佛能够触碰神殿的巴别塔。
但其中几栋，将在明天凌晨轰然倒塌。
A 区除了垦街，普遍是五十层以上的高楼，百层以上的高楼有几十座，最高的那几座是顶层的汇聚地。比如最高的高楼「晨星」，A 区的权力中心，首席、各司领导日常在其中办公。
假老 J 绕开了看守严密的首席出没的地方，选取了次高的几栋，分别在 A 区的东北侧、南侧、西侧与中央偏东侧。
届时，四个位置与军务司仓库将在同时引爆，A 区某处隔离带也将被埋伏好的人破坏，C4 会从那里突破闯入 A 区。
我们直达军务司的军务中心，上来就直找卡隆。
卡隆一身黑色军服，上面的银色徽记锃锃发亮。整个人身姿威武，传达出绝对的力量感。
深褐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我们，并不轻易流露出凛然以外的情绪，「你们过来自投罗网？」
我飞快地说出炸弹的事与对应地点，拜托他去疏散人群。包括军务司内部的仓库，也必须即刻开始排查。
「人命关天，我们不得不来。只有将军您有能力下令，立刻疏散挽救这些人。」
军务司管理全区安全事宜，眼下发生了炸弹这种事，卡隆是第一能说上话的人。
「乔思，你和这个男人现在是全区通缉的对象，凭什么认为你的话值得被相信？」
「那是因为将军您以守卫各区为己任，不管我是谁，现在任何一个公民上报了这样的消息，您都会履行自己的责任，不是吗？」
我语气坚定而急促，对着卡隆的眼睛毫不妥协。
卡隆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们，但还是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查。
在这个夜幕已经完全覆盖的夜晚，军务司陷入了忙碌。
四队人马分别前往四个地点进行排查，除此以外，还有一队人在军务中心内部进行逐一排查。
一个小时后，卡隆狠狠拍桌。
四栋建筑都被安置了爆炸装置，初步排查结果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拆除，指定时间一到就会爆炸。不仅四栋建筑会倒塌，一定半径以内的街区也会受到波及。
A 区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五处炸弹，甚至包括军务中心内部。军务司的威信几乎荡然无存。
这就是 A 区么，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纸老虎的 A 区。
尽管拥有全区最强悍的设施与装备、无数优秀的人力、周密繁琐的体制，也有足够决断的领导人，但并不能保证这个系统上不出现任何一个蛀虫。
事实上也很正常。
A 区高高在上已经接近百年，人们天生享受生活。如果告诉他们有一天，不值一提的 C 区会毁掉他们，他们会觉得听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长久的安逸中，大部分人早就失去了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意识。
那些不作为，应付了事，视而不见，与这套腐朽系统融为一体的人，只是在加剧这个系统崩塌的速度。
它外表依然坚不可摧，但每个环节都存在无数细小的弱点，难保有一天面临考验时，会出现并不乐观的局面。
只是这一天，比预想中来得要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即将发生的爆炸。
「传令下去，四处地点以及周围一个街区，立刻进行人群疏散。」卡隆思考片刻，眼中冷光一闪，果断地做出决策。
即使已经脱离战争太久，但卡隆始终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在人命面前，军务司的威信被他断然放弃。
尽管很快，办公室的通讯器就被打爆了。似乎是其他高层听说了这事，来询问情况。
卡隆置之不理，带着我们前往了最后一处爆炸地点——军务中心的武器仓库。
已经有装备完整的拆弹小组进行了事先勘查，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峻，甚至，还有些绝望。
「将军。」为首的组长咬牙汇报，「炸弹，无法拆除。」
卡隆立刻目光犀利地扫过去。
「目前我们所在的仓库，是爆破区。这里装置了数量最多，种类也最多样的爆炸物。敌人将爆炸装置安置在这里，而且用了相当周密的安装手段，爆炸装置与其他爆炸物形成了一种互相影响的局面。」
「如果短时间内强拆，会导致其他爆炸物发生爆炸，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爆炸物受到冲击相继引爆。」
「不强拆，等这个爆炸装置爆炸后，同样会引发其他爆炸物受到冲击。会，牵涉至少四分之一的 A 区。」说到最后，他语气有些不忍。
「为什么会牵涉四分之一的 A 区？」我很不解。
如果实在不能拆除，现在转移军务中心内的其他武器装备。距离凌晨还有几个小时，也许还能抢救大半部分。但为什么会影响范围那么广？
「这里有最新研制的 K19 型重型稳压炸弹，爆炸范围巨大，而且重达 14.7 吨，短时间内无法运输。而且这里的所有东西，现在被随意移动都可能立即发生引爆。」
我和祁时对视，双双蒙圈。
所以说，假老 J 特地安排在爆破物仓库，在炸弹的安置上还特地做了手脚，不管拆不拆都会引发爆炸？
这是铁了心要让 A 区在今夜毁掉？
我感觉自己快心梗了。废了老大的劲送上门来，结果炸药可能还是要炸，而且一炸就是四分之一的区。
「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了吗？堂堂军务司，不可能应付不了这种情况吧？」
安静，一片诡异的安静。
军务司的脸今天似乎已经快被打麻木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另外一个组员：「也许我们能稍微拖延下时间，然后慢慢拆除。敌人安置的这个爆炸装置从光谱仪观测结果来看，应该是计算机控制的，如果我们能找到科技司的人过来，也许能想办法延迟爆炸或者关闭爆炸。」
那人看起来比较年轻，有些青涩和紧张，又充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如果这么说，那确实有办法可以控制爆炸。要么从假老 J 那边入手，要么找个更厉害的大牛。
「现在去联系科技司，让他们派最厉害的人过来。」
卡隆厉声道，顺带给了那人一个赞许的眼神。
最厉害的人么。
「将军，我知道有一个。」
半小时后，小白顶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哈欠连天、骂骂咧咧地过来了。
不过见到祁时后，他扶了扶眼镜，整个人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他猛地凑上来，张了张嘴准备开启话唠模式，被我及时打住，「白神，咱先做要紧事。吃饭不着急，我保证他陪你吃到你满意为止。」
祁时淡淡扫了眼我和小白，没吱声。
没说话就意味着默认了，小白立刻干劲满满地去查看了。
除了小白，科技司过来的还有几个大牛。毕竟小白平时在科技司里不太显眼，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强悍的技术实力，为了以防万一，卡隆还是多要了几个人。
不过小白是最快说这事能干的人，于是这事就交到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