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性婚姻是种怎样的体验? - 知乎
无性婚姻是种怎样的体验?
我和我老公相亲时,提出的要求就是「结婚可以,但拒绝婚内性行为,不是指婚前性行为,是指整个婚姻,杜绝性行为。
」我老公同意了。
三年了,我们仍在无性婚姻。
1「我王爱红的女儿绝不能比别人差!必须在30岁之前生孩子!」王爱红是我的母亲,她的声音像一个无穷放大的扩音器,响彻整个房间。
从小到大,她的每一句话都以「我王爱红的女儿」开头。
王爱红的女儿学习不能比别人差,王爱红的女儿工作不能比别人差,王爱红的女儿结婚不能比人晚,王爱红的女儿生孩子不能比别人晚。
「你到底听到没有?
我和你说话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哑巴似的女儿?
」我坐在餐桌前默默地扒饭。
这些年我早已学会了无声反抗,非暴力不合作。
本文为虚构「我王爱红的女儿今年必须生孩子!你要再不行动,我就亲自找廖远航了!」「别!」我知道王爱红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电话短信微信邮件轰炸,当面质问,拖走强制体检,甚至寄各种壮阳物品到廖医生的单位,她都做得出来。
这种被监视、操控的人生,我一个人过就够了,别再骚扰廖医生。
「我会想办法努力的。
」「不是努力!是确保!我王爱红的女儿今年必须生孩子!」怎么必须?
我和廖医生结婚三年,却连手都没有牵过呢。
廖医生是我的第35个相亲对象。
三年前,我在王爱红的淫威下,像牲口一样被展示给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但凡他们露出满意的面孔,我就会慢悠悠地说:「结婚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拒绝婚内性行为,不是指婚前性行为,是指整个婚姻,杜绝性行为。
」我吓跑了所有的相亲对象,直到遇到廖医生,我还没开口他先说了:「婚后不同房。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廖医生。
他穿着白色衬衫,手指修长,戴金边眼镜,整个人温文尔雅,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到了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据王爱红介绍,廖远航,心理医生,主攻两性婚姻,30岁,身高185,体重80kg,不近视,无不良癖好,家族无遗传病,基因良好。
英年才俊,优秀卓越,前途不可限量。
要不是因为爷爷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需要火速结婚给爷爷冲喜,这样的好男人也轮不到我。
我倒是觉得,果真如此完美的男人,屁股后面应该很多女人追吧,又怎么会相亲呢?
王爱红和对方一拍即合,火速操办了婚礼。
我和廖医生火速结婚,火速住在一起,火速开始了婚后生活。
走出王爱红的小区,廖医生正站在门口,嘴角含笑调侃道:「需要心理疏导吗?
」「收费吗?
」「鉴于你是我太太,可以免费。
」廖医生是近几年业内公认的后起之秀。
如果不是嫁给他,也许和他对话的每一分钟,我都得刷卡。
「其实,你不必事事顺着她,你可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三年的朝夕相处,廖医生知道王爱红对我的控制,我也知道廖医生和他母亲的疏离。
廖医生希望我能脱离王爱红,我希望廖医生能和他母亲和解。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做出改变。
相视一笑,我们知道这个话题又要就此打住,无疾而终。
回到家,廖医生帮我烧了暖水袋,热了牛奶,像叮嘱小孩子一样叮嘱我:「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我捏着被廖医生塞好的被角点了点头。
我是一个人情很淡薄的人,太亲密的关系会让我窒息。
但和廖医生相处的三年时光,我感到很舒服。
甚至连这种弥漫着浓浓养成感的暧昧氛围,都让我觉得好像还不错。
廖医生帮我关了顶灯,然后抱着枕头被子去了书房。
2第二天,我正琢磨怎么在和男人不发生性行为的情况下能有个孩子,就见办公室里,白洁努力压低嗓子,但还是掩饰不住地咆哮:「他竟然要和我离婚!他竟然因为性生活不和谐要和我离婚!我知道我们的婚姻有问题,这些年我们总在争吵,上周我们下定决心去参加了婚姻咨询,没想到问题的核心竟然是性生活不和谐!这也算问题?
!」Tina漫不经心地看向办公室门口,若是此时有学生路过,刚好可以免费上一节性教育课。
我的到来并没有打断白洁的哭诉:「白天上课,晚上回家带孩子,一年365天无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少做几次怎么了?
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没短他吃,没短他穿,他竟然要和我离婚!」白洁丝毫不顾忌自己端庄正派的英语老师形象,只顾着一吐为快:「现在哪个家庭不是这样?
车子、房子、孩子哪个不花钱?
他有精力出去多赚钱啊,在我身上下什么功夫?
」「那你们一周到底做几次啊?
」Tina边擦口红边问。
「两三个月一次吧,我也不知道,谁记那玩意儿啊!」「无性婚姻啊。
我要是你,我此刻担心的应该不是离婚,而是老公在外面偷了多少次腥。
」Tina唯恐天下不乱,「你以为你不想,你老公就不想吗?
」Tina是思想品德老师,我总是怀疑校长给Tina这个职位是不是被Tina抓了软肋。
「人是动物不是神,除了吃喝拉撒,有欲望是正常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把性想成洪水猛兽。
若有一天你老公见了你毫无欲求,你才应该真正悲哀,那个时候他不是性功能障碍了,就是对你丝毫没有兴趣了。
」我听着Tina的论断心里暗自琢磨,那我和廖医生呢?
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廖医生,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无性婚姻呢?
是不行呢,还是不想呢?
「报……报告,老师,我交作业。
」李术是我的学生,他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这段对话听了多久。
「进来。
放这里吧。
」李术放下作业本,红着脸唰一下就跑出去了。
我起身想追出去叮嘱两句,被Tina拦住了,「14岁的男孩子早都情窦初开了,你追出去,解释什么?
解释语文老师因为欲求不满,要和英语老师闹离婚?
你还不如直接塞给他一颗炸弹呢。
越描越黑。
」14岁是个很敏感的年龄吧,对性的认识正处于朦胧之中,若没有正确的引导恐怕后患无穷。
我挠了挠头。
作为一个心理淡漠的人,我讨厌做班主任,讨厌心里被塞满一群青春期的小毛头,讨厌为他们操碎了心。
哎,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让廖医生过来,给这群小毛头上个性教育的公开课?
叹了一口气,我想到正经事,「你说如何在和男人不发生性行为的情况下,能有个孩子?
」「试管婴儿咯,」Tina很有经验地说,「不过,你得有精子才行。
」3晚上回到家,我正琢磨怎么和廖医生开口借颗精子,就看见廖医生趴在厨房地上撅起的性感屁股。
线条优美,左右摆动的幅度撩人而不放荡。
我竟然咽了口水。
我足足看了有10分钟,直到满头大汗的廖医生回头看到我。
「你怎么回来了?
」廖医生的前襟都湿透了,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我突然联想到电影中少儿不宜的画面,慌忙撇过头。
「我知道我脏透了,」廖医生烦躁地说,「厨房的下水道堵了,水漫了一地,刚擦干净,又漫了出来。
」所以一向干净整洁的廖医生,此刻满身湿漉漉的,都是下水道的污水?
「扑哧」,我笑出了声。
廖医生气恼地看着我。
看着他三分可怜的模样,我扎起头发挽起袖子,「你出来,我来吧。
」我们的厨房很窄,基本只够一个人腾挪转身,洗菜炒菜。
廖先生举起双手和我面对面交换位置时,我们的距离不到10公分,看着面前的男人,我突然心跳加速,「那个……我想向你……借颗……精子。
」在这种奇怪的场合下,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真的很匪夷所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今天的我似乎有些反常。
廖医生再次用相亲时那种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我,嘴角一扬说道:「不借。
」然后把抹布塞进我的手里,「因为太脏。
」我的心一颤,脏这个字让我感到一阵颤栗。
从胃部涌上来的恶心让我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脏这个词,王爱红对我说过不下一百次。
14岁,我发现屁股湿漉漉黏答答,用手一摸满是血,还有一种特殊的甜腥味,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我颤抖着告诉王爱红,我的屁股流血了,王爱红扒下我的裤子,喊着:「你怎么这么脏!!!」然后丢给我一片卫生巾。
我始终记得,我光着屁股站在王爱红身旁,看着她在水池里洗血内裤,边洗边说:「你怎么这么脏!」自从那个时候起,我以为自己,是肮脏的。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肮脏自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会陷入自卑的泥沼中不可自拔。
我躲避一切的男生,贴着墙根,走在阴影里,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每个月来月经的日子,躲在厕所一遍又一遍清洗下身,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去。
脏这个词,在我的噩梦中出现了成百上千次,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胸口。
以至于成年后,当我可以正视这件事时,我也不想再与任何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
我从卫生间回到厨房,赌气一般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使劲擦橱柜下的地板,越擦越气。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气谁,气王爱红,气廖医生,还是气我自己。
待我擦干净地板回过头时,看见廖医生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擦地板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廖医生嘴角含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很好看。
我不相信这样柔情似水的廖医生会沦落到相亲才能结婚。
他一定有什么隐疾,才会主动提出无性婚姻,才会拒绝借我一颗精子。
只是一颗精子而已!他随便一发就有千万个兄弟,何必在乎一个。
哼!我没好气地说:「你夸人的方式,还蛮另辟蹊径的。
」「去吃饭吧。
」廖医生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呢?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不去!」「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怎么继续和我,或者王爱红斗争?
」廖医生不愧是心理学医生,连说话都直中要害。
一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势母亲,一边是无性婚姻不借精子的丈夫,哪方看上去都不像好糊弄的样子。
偏偏我被夹在中间。
晚上我做噩梦了。
先是梦见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息不得,我用力举起巨石,发现巨石变成了王爱红的脸,她的脸狰狞着向我咆哮:「我王爱红的女儿怎么这么脏!」我哭了,哭着求饶,然后王爱红的脸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模糊得看不清,我用力去辨识,发现那人是廖医生。
他说:「别怕。
」然后我就惊醒了。
他的声音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我还能感受到耳边的温热。
我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大口呼吸,喘息不止,一身汗渍,我怎么了?
起床去卫生间。
打开门,湿润氤氲的空气扑面而来,玫瑰香的沐浴露味道蹿入鼻孔,廖医生洗澡了?
在凌晨三点?
余光瞥向脏衣篮,我发现了一床被单和一条内裤。
作为廖医生的太太,我几次三番提出帮他手洗内裤袜子的人妻服务,但廖医生都谢绝了我的好意。
每次他洗完澡都会顺手洗了内衣裤,然后自己晾在阳台。
我拿起他的内裤。
这是,传说中的精液?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然后猛然丢掉内裤和被单,抱着马桶干呕起来。
毕竟我连男人的手都还没牵过,这么近距离接近男人的精液,真是让人,不自主地,恶心。
可是为什么会有精液呢?
而且还是在内裤上呢?
是传说中的遗精?
我偷偷发微信问了两性百事通的Tina,她回过来一段语音,伴着摇滚蹦迪还有各路男人的嘻哈声。
Tina虽然结婚了,但时刻不忘抓紧时机放飞自我。
Tian说:「成年男子嘛,这种情况,不是生理疾病,就是太久没有性生活。
所以,要么他太孬,要么他很忠。
」我思量着,廖医生到底是有生理隐疾,还是如此忠于我们的无性婚姻?
4第二天一早我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时刻准备着捕捉廖医生看见阳台上晾晒床单的精彩表情。
他怔了一下,我还以为红晕会爬上他的脸颊,然后他羞得跑回屋去,整理一下表情再出来面对我。
但廖医生只用了一秒钟就恢复了淡定,「你洗了啊,不脏吗?
」「嗯,啊?
不脏啊。
」换做我尴尬了,好像我洗了什么不该洗的东西一样。
廖医生坐在餐桌前,拿起一片我抹好果酱的面包,「酱多了,太甜了。
你要少吃甜,毕竟生理期吃甜食,对身体不好。
」我抹果酱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啊?
」「我送你去学校,出门记得把卫生间的垃圾带上。
」卫生间的垃圾。
我把头埋得很低,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用同一个卫生间,同一个纸篓,被对方看见丢弃的卫生巾,应该不算是一件丢脸的事吧。
原本是想调侃一下廖医生,没想到引火烧身啊。
「你今天不去诊所吗?
迟到了怎么办?
」「作为你的丈夫,我有义务旁听你的公开课,所以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嗯?
怎么话锋一转,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负责任?
我喝了一口牛奶压压惊。
廖医生说:「那杯是我的。
」咳咳。
廖医生两年前离开体制内,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本以为创业艰难,没想到患者口耳相传,等待就诊的患者已经预约到了半年后。
他们都说,廖医生为人谦和,讲话温柔,他的目光如春风,能抚平焦虑、急躁、抑郁、自卑。
但我总觉得廖医生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很难琢磨。
我们刚走进学校,Tina就在校门口欢天喜地地扯着我,「你上个月辅导的那个化学竞赛一等奖的学生,李术,他的家长找上门了。
」「感谢我吗?
不用了,这是应该的。
」「你想得美啊!她像疯狗一样在办公室闹事呢!」Tina对一切八卦都抱以极大的热情。
「为什么?
」「因为她儿子给你写的情书被她发现了。
公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但那个女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Tina满脸都写着「你死定了」。
又是一个神经兮兮紧张过度的母亲吗?
我深呼吸,在胸前提了一口气,准备去会会她。
没想到廖医生先我一步走向教学楼,「我去看看。
」你看什么啊?
不会是准备看我出丑吧?
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见女人咆哮的声音:「你们这里的老师还要不要脸?
!我儿子才14岁!她就这样勾引我儿子!」李术的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从脖子上掉下来揣进怀里。
他看到我的鞋子,迅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埋得更低了。
那是一个极具化学天分又腼腆的孩子。
在化学的世界里他像国王,在现实世界里他总是小心翼翼,耷拉着脑袋。
我捡起被女人扔在地上的「情书」,廖医生凑过头来看了两眼,先我一步开口:「不过是一封普通的答谢信,硬被你扭曲成情书?
」「亲爱的,致我最爱的,这不是情书是什么?
!」「也许你应该反思,为什么孩子用这样的字眼形容老师,而不是形容像您这样伟大无私、操碎了心的母亲。
」不得不承认,廖医生反击的姿态比我想象中帅气。
女人愣了一下,像被戳了软肋,「你算哪根葱,在这里管我们的事?
!校领导呢?
我要见你们领导!」李术低着头,胳膊被女人死死拽在手里。
我看在心里,觉得好疼。
廖医生用手捂住李术的耳朵,然后用极轻却极有分量的语气说:「你现在用的每一个词,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对你儿子的整个人生造成深远的影响。
他永远都会记得今天。
「你以为你在替他伸张正义,但也许他觉得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
你儿子现在一定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死去,希望你不要让你儿子带着这种羞愧,过一辈子。
」李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廖医生,又看了看他母亲。
女人愣在那里,似是在思考,犹豫半天,缓缓放开了李术的手,「儿子,去上课吧。
」我看向廖医生,露出老母亲般慈爱的满意微笑。
就在这一刻,突然传来火警的声音。
5我的手被廖医生攥了起来。
我浑身一颤,本能地想要抽回,但被廖医生攥得紧紧的。
女人拉着李术,廖医生拉着我跑向门口。
我们刚出办公室,瞬间被涌动的人潮埋没。
廖医生拉着我的手,把我护在靠墙的一端,我在里,他在外。
那些跑跑嚷嚷的学生纷纷擦过廖医生的肩膀,推推挤挤,他的西装皱了,他的眼镜歪了,他的额角沁出细细的汗珠。
我知道廖医生是一个有洁癖、讨厌拥挤、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的人。
他讨厌嘈杂的环境,讨厌喧闹的人群,讨厌无序的拥堵。
但这一刻,他站在外面,把相对安静的空间留给我。
而且,还拉着我的手。
我心里一紧,火辣辣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他这是在保护我吗?
被人潮冲进操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着火了吗?
哪里着火了?
找不到一丝黑烟,或者着火的痕迹。
「通知,通知,刚才是防火演习,现在请各班主任带学生回教室继续上课。
」「搞什么啊!」「老子还在睡觉呢!」「我的数学卷子写到最后一题了!」「我脚都崴了,竟然只是演戏!」「刚才有个小哥哥跑过我身边,好帅呀,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学生们立刻炸了锅。
学校从没搞过不预先通知的防火演习,大家兴奋地站在原地叽叽喳喳。
「通知,通知,刚才是防火演习,现在请各班主任带学生回教室继续上课。
最后一名回教室的学生来教导处报到。
」瞬间,所有的学生如潮水般倒灌而回。
我看见王爱红的身影从播音室走出来。
「刚才的通知是你播放的?
」我问道。
身为教导主任的王爱红黑着脸没有回答,用鹰一般的眼神捕捉着没有回教室的学生。
「学校的楼梯这么窄,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办?
!」操场上看不见其他人了,王爱红才开口:「公开课快开始了,市领导马上进校,你快去教室准备。
」「我问你为什么不顾学生安危临时进行防火演习?
!」「这次全市比赛的公开课关系你的前途,你那个学生家长纠缠不休。
我王爱红的女儿绝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一直以为王爱红只是爱女心切,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生怕我的人生走错一步,但我从来没想到,她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拿上百个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廖远航,我寄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我已经通知过你很多次,必须在今年生孩子!」王爱红近乎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私下联系廖医生了?
还寄了药?
什么药?
壮阳药吗?
!羞愧爬满我的心头。
「我说过我不想要当老师,我不想要晋升,我更不想要生孩子!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干涉我的人生?
!」积攒了这些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反了你了!」母亲扬起的手被廖医生握住了。
「她的人生受到的负面影响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再干预了。
我们的孩子,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不劳你操心。
」我诧异地看着廖医生,我们的孩子?
他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们只是被强扭在一起拼凑的婚姻,我们真的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6晚上回到家。
衣帽间里廖医生的西装外套皱皱巴巴,甚至蹭上了一抹墙灰。
我摘下外套,用力拍了拍,吹了吹,可是墙灰的颜色依旧惹眼。
「别管外套了,为了庆祝公开课胜利,过来喝一杯吧。
」廖先生递给我一个酒杯。
那是三年前愚人节时学生们送给我的礼物,学生们背地里叫我性冷淡女神。
Tina说我满脸都写着「男人滚开」。
那一天的课堂上,学生们起哄要我快点下课去约会。
他们拍手笑着,叫着,让我觉得青春真好。
我端着酒杯和廖医生碰了碰杯,「今天,谢谢你。
」「你是我太太,这是应该的。
」我咂了一口酒,「还有,不好意思。
我没想到王爱红找过你。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软蛋,一直一直,被王爱红捏在手心里?
」廖医生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我被王爱红控制,并不是因为我怕她,恰恰相反,我觉得她很可怜。
我至今记得王爱红和我父亲吵架,她嘶吼着:『你休想离婚!我死也不会离婚!你说过一生一世一辈子!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放你自由!』「她虽然没有和父亲离婚,强留父亲在身边,但她换来的却是长达几十年的冷战、淡漠,在这场婚姻里,她除了我一无所有。
她是因为恐慌,所以才想控制。
控制父亲,控制我。
只有垂死挣扎之人,才会拼命想要抓住一切。
几十年如同死亡的无性婚姻,她真的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凡事有因才有果。
来找我咨询的很多夫妻,包括你的同事白洁,都活在无性婚姻里。
我不知道全国有多少无性婚姻,但似乎集中爆发在三四十岁,分床,分房,然后是分手。
」「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相爱,怎么会踏入婚姻?
如果相爱,怎么会把婚姻过成这副模样?
」「也许人到中年,压力骤增,性欲下降,各种矛盾集中爆发,而十几年的婚姻也步入疲态,彼此失去耐心,缺少包容。
矛盾导致了无性婚姻,无性婚姻又加剧了矛盾,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没有性的婚姻,真的无法维系吗?
」「你说呢?
」廖医生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们不正是无性婚姻吗?
我坐在地板上,数着脚趾头。
空气突然变得暧昧而沉默。
这是我们婚姻的第三个年头,我不知道我们会走一辈子,还是停在某个瞬间。
我起身倒了一杯酒,为了活跃气氛,我讲了一件趣事:「记得14岁那一年,有一次来月经弄脏了裤子,我不得不屁股冲着墙根,一点一点从学校往家挪。
那条路那么长,长到我觉得一辈子都走不完。
这时出现了一个小弟弟,他竟脱下校服系在我的腰上。
「我喜滋滋蹦蹦跳跳回到家,结果王爱红看见我系着男孩子的校服,二话不说揍了我一顿,还亲手剪了校服扔到垃圾堆。
后来我偷偷跑去垃圾堆捡了一块破布条回来,抱着哭了许久。
那心情,就像失恋一样,虽然我根本没有恋爱过啊。
当然我也没有办法把校服还给那个小弟弟了。
」我自嘲般地「哈哈哈」,然后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廖医生的表情很古怪,他看着我,「难道我当年把校服给了你?
!怪不得再也没有小女生把校服还给我!!!」「真的是你吗?
!那个小弟弟是你?
!寸头,黑皮肤,个子矮我半头,蓝色的校裤白色的校服,RC中学门口?
!天啊!男大十八变吗?
你竟然能长成今天这副模样,简直是凤凰涅槃,回炉重造啊!」廖医生伸手戳了戳我的脑袋,「怎么说话呢,我可不是小弟弟,论年龄,我是小哥哥,只是没你高而已。
其实那一天,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那一年我也14岁,前一天晚上我第一次梦遗,既紧张又兴奋,我跳下床叫醒睡梦中的母亲,想第一时间和她分享这个具有成长跨越性的好消息。
「然而她却边扯被单边说:『你怎么这么脏!我伺候你们爷俩已经够累了,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你们怎么这么脏!』那一晚我一直都没有睡着,第二天放学时也不想回家,直到看见了一个比我还脏的小姐姐,于是我把校服给了她,心里舒服了很多。
」「什么叫比你还脏?
!」我伸手去戳廖医生的脑袋,被他迅速握住手腕,我不甘心伸腿去踢他的屁股,再次被他轻易制服,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扭在了一起。
早晨醒来,我睡在自己的床上,穿着衣服,掀开被单,并没有一抹殷红。
所以昨天晚上,醉酒的男女并没有发生男欢女爱的事情?
Tina说,如果男人连送到嘴边的女人都不吃,不是有障碍,就是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莫名的失落。
廖医生不喜欢我吗?
可是,我有一点点心动了呢。
卧室外面静悄悄的,廖医生已经去上班了,他在餐桌上留了字条给我:「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活动。
我来接你。
」7廖医生每次轻描淡写邀请我参加的活动,不是心理圈大佬的盛宴,就是该行业某个奖项的颁奖仪式。
这种大场合对于我来说隆重无比,但是对于廖医生就好像去菜市场买了棵白菜。
我站在镜子前拿着一套黑色露背晚礼服,还有一套藏蓝色一字领鱼尾裙,犹豫不定。
黑色神秘妖艳,蓝色优雅华贵。
「穿黑色的,你的背部比肩膀更好看。
」不知道廖医生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旁。
等等,背部,比肩膀更好看。
他见过我的身体?
我看见镜子中自己的脸红扑扑的。
「你让我帮你拉过礼裙的拉链。
况且这两个部位你都外露过,我看过,并不稀奇。
」廖医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从首饰盒里捡了一条黑天鹅的项链,「转过去。
」撩起我的头发,双手环过我的脖颈帮我戴着项链。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的。
」我有些慌张。
「别动。
」那个项链的环扣非常小,很难找,廖医生站在身后鼓弄了半天。
我感觉全身的汗腺都在躁动。
廖医生以前也帮我戴过项链,拉过拉链,甚至站在卫生间门口递过手纸。
为什么从前我总觉得害羞,今天会觉得很燥热?
宴会现场热闹非凡。
按照廖医生的要求,我挽着他的胳膊,陪他周旋在各位行业大佬身旁,廖医生介绍说:「这是我太太。
」Tina总说,像廖医生这样出门就介绍廖太太,却从未和廖太太啪啪的男人,一定是个gay。
不然哪有男人主动积极和美女说「嗨,我有老婆」呢,藏都来不及呢。
宴会里有一个短发姑娘很有意思,她总是频频望向我这里,不知道在看我,还是在看廖医生。
终于逮着廖医生去洗手间的空档,姑娘来到我身旁,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我。
「原来他最后娶了你啊。
我还以为他会嫁给一个男人呢。
」我的脸沉了下来,「请注意你的用词。
」姑娘贴近我的脸,在我耳边说:「恐怕你们还没有过性生活吧?
你真可怜。
」逼我生孩子的那一晚,王爱红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廖医生的八卦。
传说仰慕廖医生的女生不计其数,但是廖医生一个女朋友也没有交过。
有个叫胡梦的姑娘在某次聚会上伺机灌醉了廖医生,本以为可以把生米煮成熟饭,却不想廖医生的小鸟全程没有起飞过。
此后廖医生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直到和我结婚。
婚后王爱红才知道这件事,于是给廖医生寄了各种壮阳药品。
我双手抱于胸前,以廖太太的身份居高临下地看着姑娘。
很好,姑娘胸前别着胸牌,餐厅引导员,胡梦。
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得不到手的就要毁掉。
我看见廖医生站在胡梦身后,我从来没有见过廖医生如此铁青着脸。
想起昨夜原本可以一夜风流,廖医生为什么没有乘人之危?
是禁欲?
是节制?
还是真的,小鸟无法起飞?
我挽过廖医生的胳膊,异常坚定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呢?
他不要你,是因为你不够格。
我和廖医生,可幸福着呢。
」我尽量靠近廖医生,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我用力挽着他的胳膊,想要给他温度,给他力量。
我突然明白了,廖医生之所以学心理,专攻两性婚姻,之所以和母亲常年疏离,恐怕是因为母亲的那一句「你怎么这么脏!」成为了他的心疾,并且导致了生理障碍。
即使一辈子都无性,也没有关系。
我不管别人的婚姻因为性生活不和谐导致了怎样的问题,但我和廖医生的婚姻,一定会从一而终。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喜欢?
「下面进入颁奖环节,首先要颁发的是年度影响力奖,有请廖远航上台领奖!」全场暗了下来,追光灯打在廖医生身上,借着他的光,我的脸也被投影在大屏幕上。
廖医生迅速调整了表情,准备走向领奖台,就在他跨出那一步、追光灯的光从我身上离开的那一刻,胡梦单手上扬,解开了我露背裙脖颈后方唯一的纽扣。
我立刻夹紧双肘,企图用手肘的力量夹紧裙子,我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得精光,况且还是廖医生的颁奖典礼。
我向廖医生投去求救的眼神。
下一刻,廖医生搂起了我,他的手臂快速而自然地从我的后腰自下而上,覆盖在纽扣的高度,他的臂膀紧贴着我的肩膀,中间夹着欲坠的裙子。
可是他要上台领奖啊,怎么办?
「走啊,一起。
」「嗯?
」「一起上台。
」廖医生揽着我走向领奖台,我看见我的脸被投在大屏幕上,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惊慌,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因为从来没有人携着自己的太太领奖。
廖先生揽着我肩膀的手臂从来都没有放开过,他单手接过奖杯,对着麦克风说:「感谢我的太太,没有我的太太,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用余光看着廖医生。
你只是为了帮我提裙子,不用把这么大的功劳都推给我呀。
廖医生放下奖杯,双手拥抱了我。
台下响起了祝福的掌声。
廖医生顺手系好了我背后的纽扣。
8走下领奖台,廖医生说:「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没让我出丑。
」「你是我太太,保护你是我应该的。
」廖先生再次揽我入怀,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吹气如兰,「谢谢你帮我洗了床单,还有内裤。
」我的脸腾地热了起来。
怎么突然提这件事?
「我一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直到遇见你。
」我突然感受到来自下方熊熊燃起的力量。
「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吧。
」「嗯?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是真正的在一起。
」我羞红了脸,在这一刻,我终于开始渴望一个男人。
那些青春期受到的令人难堪的沉重伤害,总有一个人会为你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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