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替身的复仇
替身的复仇
摆烂后,我突然一夜爆红了
初见男友「妹妹」,她就茶言茶语。
「姐姐化妆好漂亮,就是脸跟脖子有色差。」
她声音不大。
恰好让男友兄弟们听见。
我丝毫不生气,娇嗔着轻轻捶男友一下:
「坏蛋,也不提醒人家。」
男友低笑哄我,气得绿茶直跳脚。
1
今天第一次在男友兄弟前亮相。
「我去,嫂子也太好看了。」
「羡慕这个词我已经说厌了。」
「严哥你行啊!」
他们口中的「严哥」正是我的男友,严恒。
此刻,严恒正为我拉开椅子。
他的神色温柔,让他们别大惊小怪,吓到我。
我笑笑:「你们好,我叫叶珊珊,以后叫我珊珊就好啦。」
几人也没客气,当即嚷着:「珊珊姐请客。」
与众人的欢声笑语不同,有个女生则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只不过留心去看,会发现那唇角弯起的弧度——诡异又刻意。
发觉到我的目光,她的笑容陡然变得无害。
「怪不得哥哥喜欢,姗姗姐化妆好漂亮啊!
「就是脸跟脖子有色差。」
哈,她这意思我脸上粉涂太多了?
有意思。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对不起,我就是嘴快,姐姐你别生气。」
笑话,跟你个低段绿茶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扭脸就举起拳头,轻轻砸向严恒的胸口。
嗔怪道:「坏蛋,也不提醒人家。」
严恒刚刚在发愣,被我轻捶了一下,忙握着我的手。
「乖,你怎么样都好看。
「今天不是素颜么,可能是灯光的问题。」
严恒捏捏我的脸:「婷婷看错了而已。」
「婷婷」两个字在他舌尖轻弹,带着一丝莫名缱绻的意味。
我恍若未知,对着小绿茶讶然道:
「原来你就是严婷啊。总听严恒他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小绿茶没搭话,她脸色苍白,死盯着严恒与我紧握的手。
原本严恒的兄弟们还在吵嚷个不停,此刻却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我拿出手机,打开某信的名片:「加个好友吧,婷婷。」
我的笑容无懈可击,严婷咬牙抬眸扫了我一眼,也笑了。
「好啊珊珊姐,你保养得真好,以后可要教教我。」
啧,骂我老女人!
我细细端详着她,给出建议:「你眼角有细纹,确实该保养一下。」
严婷再也装不下,脸迅速冷下来:「不需要。」
我有样学样,搂着严恒的胳膊,委屈道:「我说错话了吗?婷婷怎么不高兴。」
2
严婷是严恒异父异母的妹妹。
严恒的母亲早年去世,严父再婚,严婷是继母带来的孩子。
虽说异父异母,严恒总说他与严婷比亲兄妹还亲。
因为继母没过几年意外去世,严父生意出问题,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婷婷爱耍小孩子脾气,毕竟是我妹妹,珊珊你要多包涵。」
严恒总是这么说。
他的语气温柔,让人难以拒绝。
但耍小孩子脾气可不是茶言茶语地挤兑人。
我才不伺候。
这顿饭还没开始,气氛就尴尬起来。
好在严恒的兄弟们善于打圆场,及时转移了话题,开始吃饭。
这顿饭,最累的是严恒。
他妹妹一会要他剥虾,一会又撒娇让他帮着挽袖子。
他也丝毫不觉得烦,伸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
见她吃得开心,还不忘对我意味深长地看上几眼。
「哥哥,一会送我回家好不好。」
严婷刚回国,要开什么工作室,在外面租了房子。
我柔柔地说:「应该的,我和你哥一起送你。」
她白了我一眼,现在已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有意思吗?」她嘴一瘪,泫然欲泣,「我刚从国外回来,想跟自己哥哥单独聊聊不行么?
你不就是图我家钱!」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甩过来:「今天我哥必须跟我在一起,你就去买点包包衣服什么的好了。」
不等我发作,严恒好看的眉蹙起,声音稍稍抬高:「严——」
然而他刚开口,严婷已经举起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光了。
严恒哪里还记得责备她,伸手夺过她的杯子:「沾酒就醉,你还喝。
「送你,别闹。」
他低声哄着,直接坐到严婷旁边,眼神再没往我这看过。
「嫂子别见怪,婷婷都被严哥惯坏了。」
「对对对,来嫂子,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周围人的话终于让严恒后知后觉地想到,还有我这么一位女朋友在。
他想说些什么,抬头对上的,是我同样担忧的神色。
「婷婷还好吧,怪我,太粘人了。」我眨眨眼睛,「你放心送她,我可以一个人回家。」
严恒如释重负般对我点点头,又哄他的好妹妹去了。
快要吃完时,严婷想吐,严恒忙不迭带她出去了。
他们好久没回来,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有人先去结账,我则出去找人。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从门缝往里看。
女孩踮着脚,将身体紧贴严恒。
严婷比严恒矮许多,严恒不俯身,哪怕她踮脚,也够不上男人的唇瓣。
女孩的吻,胡乱地印在他下颌处。
「哥哥,别和她结婚好不好。
「哥哥——」
严恒没有推开她,在女孩轻柔的吻中,眸色深深。
「严婷!」
不知谁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惊扰到这对你情我愿的野鸳鸯。
啧,这一场好戏,终究没看到精彩之处。
那人摇摇晃晃走过来,满口的酒气,对我瞅了瞅,挠挠头。
「诶呀,不好意思嫂子,把你当成婷婷了。」
他打个酒嗝:「找到严哥他们没?」
我不动声色地挡住楼梯间大门的那道缝:「没有,可能他先送婷婷回家了。」
于是我和这个人又返回包厢。
路上,他口齿不清地絮絮叨叨:「婷婷和你真像。你们从后面看简直是一个人,脸也神似。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自认为幽默地说了这么一句,兀自笑起来。
我也勾起唇角,语气讶然:「有这么像么?」
当然有啊,要不是靠着这张脸,怎么能如此顺利地靠近严恒呢。
这场游戏,终于要到最后的关卡了。
3
严恒回到包厢时,脖子上有一块明显的红痕。
太过明显,以至于在场众人都向我投来怜悯的一瞥。
不过,他们的同情也只有一瞬。
我与严恒,这些人明显是站在他那边的。
男人嘛,总会犯点「小错误。」
严恒想伸手拉衣领挡住红痕时,我已经快步走到他跟前。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讨厌,害我等你这么久。
「要送婷婷回家了是不是,路上注意安全。」
笑盈盈地亲了一口严恒。
他唇上还带着严婷唇膏的清甜味,现在又多了我口红的斑驳。
好恶心。
可我不在乎。
就当是亲了一条狗。
或许狗穿上严恒的衣服,比他更像个人。
严恒脸上的慌乱化作淡淡的诧异,旋即,他笑起来。
「嗯,在家等我。」
众人挤眉弄眼,大呼狗粮吃饱了。
唯有后一步进包厢的严婷,美目大睁,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我抱着严恒,笑得无害。
有本事你两光明正大地抱在一起亲啊。
狗男女,上不得台面。
分别时,我从包里拿出备好的围巾,悉心给严恒戴好。
「你喝酒不能开车,一时打不到车,外面这么冷,当心感冒。
「我回家煮解酒茶等你。」
严恒任我摆弄,垂目看我时,神情说得上宠溺:「有你真好。」
我忍住用围巾绞死他的冲动,含羞带怯地一笑而过。
临走时,严婷似是胜利者般挽着她哥,回敬了我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然而夜色里,我早已收起多余的表情,冷眼看他们走远。
这种无聊的雌竞游戏,就快结束了。
还要再忍忍,再忍忍!
「嫂子,我们送你回去?」
有人开车过来。
我摇摇头:「我想去便利店买点梨子煮糖水,你们先走吧,一路顺风。」
众人陆续离开。
趾高气扬的严婷没想到,十分钟后,她还会再见到我。
彼时我抱着自己的双臂,在警局办公室默默抽泣。
女警察安抚我的同时,简单说了我的遭遇。
「叶女士刚刚为抄近路,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胡同。
「里面有一男子图谋不轨,叶女士与他发生肢体冲突,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女警察说完,看看严恒,又看看严婷,问询道:「叶女士说你们刚刚还在一起吃饭,为什么让女伴独自回家?」
严恒揽住我肩膀,小心地给我擦眼泪,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倒是严婷突然炸毛了。
「叶珊珊,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哭什么哭。
「哦,我说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让哥哥送我,原来是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啊?」
她话没说完,女警重重拿笔记本敲敲桌子。
「这位女士情绪不要太激动,叶小姐确实是在巷子里遇到一男子,路口的监控拍到有男子逃走的背影。
「叶小姐拼死才摆脱歹徒,受了一些伤。」
严恒闻言,颇为紧张地让我抬头,端详我的脸。
脸颊疼得钻心,那里刚刚被人使力扇了一耳光。
因这一耳光,我一头撞在墙上,所以额头也鼓包,且有小块擦伤。
对于严婷的指责,我没有半分辩解,只是对严恒小声说着:「还好你来了,还好你来了。」
眼泪顺着严恒给我拭泪的手指不断往下淌。
我竟在这个男人眼中读到一丝心疼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不起,珊珊,以后不会了。」
严恒要带我走。
「那我怎么办?」严婷瞪了我一眼,「是不是我也要去巷子里来这么一出啊?叶珊珊重要,就可以抛弃我了,是不是。」
她语带哭腔:「哥哥你不要我了。」
严恒自然舍不得斥责她。
我连说自己现在没什么事:「对不起,都是我搞糟这一切,对不起,我的出现让你们兄妹出现不合。」
「没错,你就不该出现!」严婷白了我一眼,「那你还不快滚!」
回应她的,是严恒的一巴掌。
耳光的脆响让在场的几人俱是一愣。
我暗暗眯了眯眼睛——
严恒居然会因我对他妹动手。
好消息啊,这样计划岂不是更容易实施。
严恒打完就后悔了,但严婷已经捂着脸跑出去。
他赶紧打车送我到家,然后又急匆匆地出去寻找严婷。
目送男人离开,我擦掉眼角半干的泪。
拿出手机给备注为「韩式女人美容院」的联系人发去消息:
「狗今晚不会回来,见一面?」
很快,那边回复:「好。」
4
晃眼的灯光倏忽而过,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身躯紧贴,肆意地扭动。
我点了两杯清酒。
不一会儿,穿黑夹克的男人坐在我旁边。
如果路口的监控足够清晰,就会查看到,这人的身形与路口逃窜走的那位,相差无几。
「还疼吗?」
他将清酒一饮而尽,嘴里嚼着冰块,让服务员再来一杯。
「死不掉。」
我扫了他一眼:「林昭,你胆子忒肥,衣服都不换!」
「嗐。」他被冰凉得一咧嘴,薄唇微扬,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望过来,「没事,那边的探头拍不清楚。」
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一瞬,收了几分笑意:「脸都肿了。你说你,干吗非要来这一出。」
我心情却出奇地好,抚了抚尚且火辣发疼的脸。
「他似乎对我动情了。」
林昭皮笑肉不笑:「那他离死不远啦。」
我深表赞同,从兜里拿出两张银行卡交给他。
「一切都准备好了,用不上你,这些你拿着。
「密码你知道,我们仨。」
「我们仨」这三个字听得林昭无意识地一笑,他拿过银行卡,在吧台上一下一下点着。
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一瞬间,林昭才开口。
「这条路走下去,就不能回头了。叶珊珊,我们走法律途径不行吗?我们再想想办法。」他看着我,「她在等你,我——」
我打断他:「法律当然是公正的,可我们找到的证据能给他定什么罪?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知道我每天面对他那张脸,有多想吐么?你知道我亲吻他的时候,恨不得掐死自己吗?你知道?」
「我知道——」林昭伸手过来,握了握我的手。
我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默了默:「我会做得很干净,无论结局如何,你都别等我了。」
林昭没作声。
他临走的时候,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你叫我不等我就不等,那我多没面子。」
独坐良久,抬头看到玻璃杯上映出我的模样——唇线紧抿,明明也穿着小白裙,哪里还看得出柔情似水,分明是块让人避之不及的寒冰。
这才是原本的我。
其实原本的我也爱笑,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她」出事那天,一切都变了。
我拿出手机,从私密空间找到一条短信。
这是大半年前,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
除去标点,信息只有短短四字,却让我每每午夜梦回,都泣不成声——
「姐,我想你。」
收到消息那天,我忙着做论文答辩。
那段日子很忙,我除了给小妹发早晚安,没怎么跟她细聊。
所以在答辩前收到消息时,我只是回了一句:「乖,答辩完,姐姐就去梧州找你。」
然而等我答辩结束,却发现小妹迟迟没有回消息。
我急于将答辩通过的好消息给她,干脆给她打语音电话。
一次没接,两次没接,第三次还无人接听。
我直觉不对,转而打她室友的电话,却被告知,她不在寝室,出去住了。
因为她曾说想考博士研究生,所以我在校外的小区买了套小公寓。
当时怕她一个人住在校外不安全,我每次去梧州看她,都会给邻里送点东西,他们的联系方式我也有。
我慌忙拨通邻居小姐姐的语音电话,问她是否看到过「顾楠」。
顾楠就是我小妹。
我跟她是双胞胎,但一生下来我就被送人。
我运气好,养父母后来做生意发了财,衣食无忧。
顾楠虽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但其实过得艰难。
不过我从来没在她嘴里听到过一句抱怨,她是个小太阳,永远高高兴兴的。
邻居小姐姐说她昨晚碰到过顾楠,不过今天似乎没见她开门。
我请求她帮我喊顾楠接电话。
谁料小姐姐开门后,说里面味道怪怪的,好像谁家的煤气泄漏了。
我的心立刻提起来,再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千万别是顾楠出事了,求你赶紧找物业开门。我现在就到梧州来。」
小姐姐连声说好,很快找来物业。
然后,他们在卧室找到了不省人事的顾楠。
我语笑嫣然的小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
身边,有大把散落的安眠药物。
她攥着的手机上,某信对话框里还有没发出的那句:「再见,姐姐。」
5
脸上凉凉的。
我于恍惚中回神——又流泪了。
伸手擦掉眼泪,屏幕陡然又亮起来——严恒的语音电话。
我冷眼看着他一直打,三通电话之后,他发来消息:
「找到婷婷了,她身边离不了人。
「今晚我不回来,你先睡,爱你。」
「爱你」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真想立刻回拨过去,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祖宗换个辈。
但这样怎么解我心头之恨。
这对狗男女,必须下地狱!
这样才勉强够给顾楠赔罪!
我起身走出酒吧,外面的风很大。
顾楠知道我怕冷,每年都给我织围巾手套。
带着小妹的围巾,再冷心里都暖洋洋的。
林昭就很吃味。
他说:「人家都是防着女朋友身边的异性,我倒好,还得防着你妹。
「你说,我的存在是不是给你两打掩护的?」
然后我和小妹就笑,三个人笑啊闹的,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我吸吸鼻子,突然笑了笑,然后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捂着脸恸哭。
从小妹出事以来,我脑子里都绷着根弦。
我不停地找她想自我了断的原因。
半个月时间昼夜不停地找啊找,我查她的社会关系,查她的人际往来,查她所有的软件,从无数人口中打听,终于还原事实的真相。
虽然小妹删除了与男人的聊天记录,甚至连这个人都删了。
我还是通过一系列努力,复原他们的聊天内容。
那是怎样不堪的语言,生生折断了小妹的生机。
男人否定她的一切,却又说着爱她的谎话。
我的小妹,在他精心编造的谎言里,怀疑自我,被他牢牢控制着。
她献出自己的爱,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找到真命天子,殊不知,恶魔只是贪恋她的容颜。
这一切的起源,是她那张酷似严婷的脸。
没错,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叫严恒。
最后,小妹发现严婷的存在,她问自己心爱的男人有没有爱过自己。
她甚至连质问都是小心翼翼,还期盼着恶魔会对她有几分真心。
不过严恒玩腻了,替身知道自己是替身,那还有什么趣味?
他单方面宣布分手,数落小妹的一切,将我的小太阳贬的一无是处。
顾楠她真的太好了,有什么事都只会觉得是自己有错。
然后她不断地自省,不断地怀疑自己,最终跟我告别。
如果我当时回她一个电话,如果我回电话,她会不会还好端端地站在我眼前。
但一切都晚了。
顾楠煤气中毒程度过深,损坏了脑部神经,恐怕只能在病床上躺到生命终结。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对渣男贱女,还活得好好的。
没关系,我会把他们拖进地狱。
6
迷迷糊糊,感到有人抱起我。
「唔,阿恒,你回来了。」
我睡眼朦胧的。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严婷的香水味。
男人被取悦似的低笑着:「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你嘛。」
我闷声闷气地嘟囔,却不防男人突然凑过来,讨厌的茉莉味愈加浓郁。
「珊珊,珊珊。」
男人的呼吸急促,唤我名字的声音,哑得令人心惊。
「一晚上没见,我就好想你。」
我也挺想你的——想着怎么弄死你。
实在不想被他碰,便低声咳了起来。
「怎么,冻着了?」他没再动,将被子盖在我身上,就这么搂着我。
「可能吧。」我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女人十足的模样。
「婷婷那边怎么样,她还好吧。
「小妹妹没有安全感,你这个当哥哥的,更要对她耐心点。」
说到严婷,明显感到严恒身体一僵。
也对,人家昨晚说不定已经好好疼爱了妹妹一番,此刻正心虚着呢。
看他脖颈处欲盖弥彰的痕迹,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严恒讪讪一笑,说一会起床,带我去试婚纱。
不久之前,他刚刚跟我求婚。
呵,不枉费这大半年,我绞尽脑汁地钻研,如何讨他欢心。
我答应了,他才第一次带我见他的那些朋友。
正因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传到严婷那,才能让这远在国外的女人赶回来。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婚期要近了。
我兴奋到头皮都在战栗——那将是这对狗男女共赴黄泉之日。
此时我脸上的笑容情真意切,严恒忍不住在我额头一点。
「珊珊,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我会保护你,珍爱你,结婚以后,你就在家相夫教子,好不好。」
恶心。
我嗔怪地扫了他一眼:「肉麻死了。」
说完将头埋进他胸膛。
怕下一瞬,他就看到我眼中的憎恶。
与他虚与委蛇好半天,严恒哄着我起床。
别误会,其实在这场游戏里,我才是照顾他的人。
而严恒,他要当行动上的巨婴,思想上的国王。
他坦然接受我的照料,却还想控制我的想法。
想跟姐玩这套,你还嫩。
我从不反驳他的观点。
在他看来,我已经是他思想上的附庸,腿部的挂件——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出门之前,严恒还到家里的小房间里上了一炷香。
小房间里,供奉着一尊地藏王菩萨神像。
说起来好笑,他这人迷信得很,每日都在神龛前虔诚跪拜。
好狗,等你下到地狱,就能天天见他老人家。
他说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对此,我毫不怀疑。
严父有钱。
严恒挺怕他父亲,这也是为什么他和严婷爱的死去活来却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毕竟,法律意义上的「儿子」和「女儿」结婚,严父这种老古板是不会接受的。
就像他不能接受我一样。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他儿子,有意思。
到婚纱店时,店长笑盈盈地亲自来接待。
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婚纱,有些恍惚。
如果小妹没出事,来这里的,应该是我和林昭。
答辩那天,林昭在我们的房子里精心布置着。
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傻子,我早就在储物间看到他准备的彩带和气球了。
他藏在衣柜顶部的戒指我也试戴了,是我喜欢的牌子,是我喜欢的款式,也是我喜欢的男孩准备的。
那天他应该把家里布置得很漂亮吧。
可惜,我看不到。
严恒在给我挑选婚纱,我麻木地站在试衣间,任由服务人员给我穿戴。
心里却想着:林昭,林昭——别等我了。
「叶小姐,你好漂亮啊。」
「叶小姐身材真好。」
服务员的夸赞让我回过神,众人簇拥我走出门。
严狗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倏然一亮,然后快步走过来。
「珊珊,你好美。
「你是老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他又开始说这句老掉牙的话。
我则红着脸问:「真的吗,阿恒喜欢就好。」
男人连声说着喜欢,在我面颊亲了亲,惹得周围人大呼「好甜。」
之后严恒又让我试了许多款式,甚至还提议用多年前的老款拍拍怀旧照片。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连严婷打来的电话都摁断了。
所以严婷转而打给我。
我没接,她紧接着发来消息。
「见一面吧,好嫂子。」
好啊,我还在想着怎么和你单独见面呢。
「今天在试婚纱,不方便,明天下午两点在蓝月咖啡见面好不好?」我在后面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小绿茶,气死你。
很快,她回复:「好。」
7
我到蓝月咖啡店没多久,严婷也来了。
她要了杯蓝山,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我。
「人逢喜事,你气色不错。」
她脱掉外边的呢子大衣,里面穿的是条 V 领的砖红色连衣裙。
纤细的脖颈与漂亮的锁骨大大方方地展露在我眼前。
如果我不瞎的话,还能看到上面残留的暧昧痕迹。
察觉到我的目光,严婷笑着抚了抚锁骨,顺便展示左中指上的钻戒。
闪耀的粉钻,正是严恒为我准备的婚戒。
「我很喜欢,哥哥就送我了,嫂子不会生气吧?」
喝一口咖啡,我茫然地看着她。
「为什么,严婷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装什么装!」严婷将咖啡杯重重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好些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我眼中已经蓄泪:「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我哥身边离开。」她甩出一张支票,「给你两百万,滚远点。」
倒是和别的绿茶不一样,有钱是真掏。
只不过我不缺钱,我要你的命!
如果你和狗渣男锁死,他又怎么会祸害我小妹。
我就是要迁怒。
我就是疯。
严恒应该要庆幸,小妹还有口气,否则,我还要拉上整个严家陪葬!
戏还得继续演。
我摇摇头:「婷婷,别闹了,离开你哥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严婷又瞪着我,突然就暴走了。
说实话,我虽意料到她会有反应,但想不到她的反应那么剧烈——
严婷「腾」一下站起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刮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那你就去死,去死!
「你敢和我哥结婚,这两百万就拿给你办丧事!」
她声嘶力竭,颇有些濒临崩溃的意味。
有侍应生赶来安抚严婷,她提起包就走,留下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默默啜泣。
不一会,有个打扮靓丽的女士走过来,她身边还有个手拿摄像机的男人。
「小姐姐别哭。遇到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女士声音轻柔:「你认得我吗?」
我当然认得她,最近风头正好的网红,专做探店视频。
我的工作室和她的团队有合作,知道她的行程安排,不过他们不认得我。
女网红一边安慰我,一边探听刚刚发生的事。
探店视频做久了,内容千篇一律,她不会放过我这个素材的。
即便严婷不约,我也会诓她到这喝咖啡。
就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激怒她,然后被人拍下来。
上次警局之行,也是同样的目的。
只是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容易入套。
严婷的反应略有反常,倘若她真爱严恒到这种程度,为什么在国外定居?
或许,她也只是把严恒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这两人,倒也挺配。
我边应付着女网红,边想着严婷身上的古怪。
我没跟女网红透露太多,哭着说:「没什么,未来小姑子不待见。
「还请你们别把视频投到网上。」
说完我就走了。
管她怎么处理这个素材,只要以后能派上用场就行。
回到家,没想到严恒早在客厅里等着。
他迎上来接住我的包。
「你和婷婷见面了?不是说好了一个人出门要提前跟我说。」
他捏捏我的脸:「你迷迷糊糊的,总让我担心。」
呵,二十好几的人了,要你担心个什么劲。
也就小姑娘吃这套。
我的小妹就是太单纯,太……缺爱了。
生父母他们喜欢男孩,对顾楠不太好,自打有了弟弟,顾楠差点连高中都没得上。
虽然有我,但对她来说,这份亲情能弥补她的,只是杯水车薪。
她非常想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想要一个孩子,想把自己缺失的父母亲情加倍给她的孩子。
所以,当她遇到温文尔雅,谈吐不俗的严恒,很容易就被他的假面迷惑。
我扬起笑脸:「下不为例啦,阿恒不要生气好不好。」
「嗯,知错能改,我就原谅你。」
严恒对我的反应甚是满意,接着道:「过两天要去山里上香,这次带你一起。」
我哪有拒绝的理由呢。
8
严恒每个月都会到城郊山上的寺里上香。
这次,是他第一回带我去。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绿树纷纷往后倒退。
坐在副驾驶,我忽然想到两个月之前的那场车祸。
一开始我出现在严恒周围时,确实是他主动追求我,但他的感觉,更多是玩玩。
他花了一个月时间追到我,而我也用那一个月时间深刻了解着他。
我发现,他虽然爱我这张脸,但同时也撩另一部分女人。
这些女人都有一个特质:贤淑温柔,有的甚至有孩子。
结合他小时候的经历,我猜测,这男的大概率因幼年失母,所以喜欢「大姐姐」式的女人。
换言之,他希望从女人那得到关怀,而不是他去照顾体贴另一半。
同时,受他专制父亲的影响,他更加大男子主义,什么都要自己说了算。
于是我努力往他希望的方向靠拢,果然,两个月之后,他将我放在心上。
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不要与他天长日久地相处,我要他立刻、马上、不容置疑地爱上我。
于是我策划了一场车祸。
周末自驾游出行,雨天路滑。
我借口从他手机里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聊天,大吵了一架。
骄傲如他,当晚开车就走,那条山路有过很多次事故,刹车失灵,车子侧翻。
其实当时,我是想,不如直接一步到位,送他下地狱。
不过,他害了我妹,我又怎么能让严婷好过。
所以,当我接到他的求救电话时,立刻哭着徒步下山寻他。
我比救援更早找到严恒。
当时我狼狈极了,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泥巴,脸上是泪水、泥水、雨水的混合物——
像从坟地里爬出的恶鬼。
专门找严恒索命的恶鬼。
严恒显然很感动。
气囊弹开,车头变形,他卡在车里出不来。
满头是血的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竟然落了泪。
我身上也挂了彩。
打不开车门,就在外面陪着他。
车头冒着浓烟,他说:「珊珊,你离远点,可能会爆炸。」
我不走,一直在那等到救援到来。
严恒腿骨裂。
住院时,我更是加倍对他好。
他没胃口不吃东西,我翻烂了菜谱给他做美食;他住院觉得无聊,我当二十四孝好女友,他闹脾气不吃药,我想方设法哄他吃。
出院前一晚,他又闹脾气。
「亲一下,我就吃药。」
听他这么说,我笑着俯身,于他唇瓣落下浅浅一吻。
严恒呼吸急促,一把钳住我的手腕,欺身而上。
他住的单间,倒也不怕被人看到。
「珊珊,我爱你。」
「我要你。」
他语无伦次,喑哑的嗓音里,透露出难耐的欲望。
但我怎会让他如愿,佯装不小心踢到他的伤腿,灭了他的心思。
但他还是舍不得放开我,他说他要娶我。
他删掉了暧昧者们的联系方式,重复着告白。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渐渐不跟那些女人们联系了。
他越来越在意我。
车祸之后,我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卷——他要跟我结婚。
「在想什么?」
严恒伸手摸摸我的发顶,宠溺的语气将我拉回现实。
「我在想,一会求菩萨保佑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严恒忍俊不禁,笑眯了眼睛:「还是生女儿好,像你。」
忍着内心强烈的不适,我娇嗔着骂他讨厌。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驶入山寺大院。
严恒一下车就被一位老和尚请去寺院深处,而我则被人领着到禅房休息。
他们神秘兮兮,去的方向也不是供着佛像的大殿。
我佯装不在意地跟身边小沙弥打听情况,原来严恒出了大价钱在后院供了自己母亲的牌位。
说起严恒,小和尚语含感激。
他说这座寺院也是严恒出资修建的,说严恒是诚心向佛的好人。
我含笑点头表示赞同。
小和尚知我是严恒的未婚妻,说了些喜庆的话。
末了,他突然道:「弃恶从善,即可成佛,严施主诚心悔过,菩萨会宽恕他的。往后两位施主一定会幸福美满。」
我心中顿起疑惑:严恒悔的哪门子过,他难道还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什么恶心事感到后悔?
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9
山寺回来后,严恒带我去严家大宅参加家宴,商议婚事。
因为成年后我的户口就从养母家迁出来,所以我自称是孤儿。
亲生父母得知我分不到家产,也没兴趣和我走动。
我都是暗中与小妹往来,因为我的严格要求,小妹也不会主动告知别人我的存在。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我才能毫无破绽地站在严恒面前。
严父看不上我的身份,家宴上直言结婚可以,要做财产公证。
他哪知道,我早和严恒提过这件事,为的就是表明自己不图严家的钱。
晚宴结束后,严婷将我堵在书房,表示要和我谈谈。
「叶珊珊,你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哥哥爱的是我,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
她说着,上下打量我:「你照照镜子,也该知道我们长得有多像了吧?」
她的唇角一开始还微微扬起,那嘲弄的笑意在我冷淡的反应里渐渐消失无踪。
「婷婷,不要再闹了。」我笑笑,「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
严婷蹙眉,她胸腔再次剧烈起伏着。
她又开始生气了。
易怒易爆,正好是我需要的。
果然,她再开口,声音提高很多。
「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哥哥!」
她作势抬手要打我,想了想,一拳砸在书柜上。
「你以为和我哥结婚会幸福?
「告诉你,我们在一起过。」
严婷冷哼着,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将屏幕对向我。
视频中种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瞬间包裹着我的感官。
好恶心。
「他喜欢录下来。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严婷笑得更加灿烂。
「还有很多呢,我们在他的车上,在你们的婚房——啊对了,我还穿着你的婚纱……」
她没说下去,明媚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我会在乎这些?
不,相比之下我更想拿到这些录像。
「婷婷,视频可以合成,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你哥对我好是真的。
「这些东西,会对你哥造成不好的影响,赶紧删了。」
我忧心忡忡地劝诫她。
严婷愣愣看了我两眼:「你脑子有问题?事实摆在面前还要否认。」
我有意再次激怒她,故意道:「事实是,你一心破坏我的婚姻。」
「实话告诉你吧,严恒都说你脑子有问题,让我别跟你一般见识。」我嗤笑,「还说严恒爱你,你真是病得不轻。」
「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严婷像头狂暴的母狮子那样,扑上来左右开弓送来两耳光。
我佯装不敌,实则已经拿到了她的手机。
接下来无非是扯头发,胡乱抓,我被打得可惨,她还是好好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严恒他们的注意。
当严恒撞门进来时,严婷正压在我身上,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严恒盛怒之下一脚将严婷踹倒,然后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珊珊,珊珊你还好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他的脖子只知道哭。
「要是珊珊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
从没见过这样愤怒的严恒,他秀气的五官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
严恒带我离开书房时,严婷追在后面不停地叫着「哥」。
可任她喊得如何撕心裂肺,她的好哥哥头也没回。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严婷,笑了。
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只要男人变了心,统统都是白米粒蚊子血,一文不值。
况且——严婷也不是严恒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呀。
10
没错,这次来严家老宅的家宴,似乎让我无意勘破了一个秘密。
当时严恒拿来一本厚厚的相册,说是给我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自眼前翻过,突然,我的视线被其中一张牢牢吸引。
那是一张老式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女人身穿几十年前时兴的蕾丝缎面婚纱,面容姣好,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婚纱——正是我和严恒拍照时他特意让我换的复古款式。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严婷有几分像她。
是的,这个老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严恒的继母。
这个发现瞬间刺激得我浑身战栗,同时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中成形。
严恒喜欢熟女,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倾心严婷那种长相的女人……种种现象加在一起,很难不让我怀疑,严恒对他这位早亡的小妈有过不轨之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严婷岂不成了笑话。
她这样易爆易怒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自己也是替身的事实?
换言之,即便严恒对他小妈没有想法,我也必须让严婷产生这样的怀疑。
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我想在婚礼当天,做出严婷纵火,致使严恒死亡的局。
但现在,这些都不用我动手了。
11
严恒紧张兮兮地带我去医院看伤。
结果医生很无语地让他没事别占用医疗资源。
我也就是破了点皮,涂点药膏就行。
得知我无碍,严恒长舒一口气,对我又是好一阵安慰。
他音色低沉好听,话音也温柔,倘若不是个人渣,确实是个不错的优质男性。
其实相比严婷,我反而更接近严恒继母那一挂的女性,起码我装得很像。
回到我们的家,我连说自己不舒服,要睡一会儿,支开严恒,然后打开严婷的手机。
她手机的密码很好猜,就是严恒的生日。
打开手机,隐藏空间还未退出,我赶紧将里面的视频导出来,存入 U 盘中。
好戏很快就会上演的。
我们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严婷就找上门来,问我要手机。
在客厅里。
我佯装不知,她就闯进来想搜我身,最后严恒又和她大吵一架。
小姑娘眼泪直流,说:「哥,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会吼我!」
「我当然变了,严婷,跟你说了多少遍,珊珊是我的未婚妻,你要尊重她!」严恒将我护在身后,对她怒目而视。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严婷突然失了声,紧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声冷笑。
「尊重她,那你还跟我——」
严恒抬手一巴掌就印在严婷白皙的脸上。
这清脆的巴掌声听得我心花怒放,却还要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掩唇怔怔地看向他们两人。
「滚!」
这是严恒对她的态度。
严婷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失望的情绪,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这从心底蔓延出的无力与绝望,我的小妹也曾感受过吧。
我的小妹呀,她下定决心和世界告别前,也是这样难过吗?
眼前的严婷和小妹的身影重叠,她们这么像,长得这样像,又都一样被严狗作弄。
严婷想说什么,嘴唇颤抖,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转身奔出门去,而严恒没有去追。
男人紧张地回过头看我,试图跟我解释。
「珊珊,你听我说,我跟她不是那样的。
「她脑子不太好,总是会臆想。」
你瞧,这种男人,只会在新欢面前诋毁旧爱。
我眨眨眼睛,同样滚下泪珠:「我相信你,我只是,害怕严婷这么疯,以后我还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吗?
「她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婚礼,万一哪天她发疯了,会不会杀了我?」
对面的衣冠禽兽明显松了一口气,或许在他心里,还在嗤笑我的愚蠢和好糊弄。
他快走几步,深情款款,郑重其事道:「她敢动你,我第一个不饶了她。」
我适时感动地。
这一幕,会被客厅里的摄像头全部录下来吧。
后来我把严婷的手机放进严恒的衣兜里。
他们两人的手机外观一模一样,是在认识我之前买的情侣款。
严恒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拿错了严婷的手机,找个时间让秘书还给她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心满意足地在客厅转了一圈。
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个针孔摄像头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呢。
这是严恒安置的家用监控,只不过严婷也有查看监控的权限。
我拿到她手机时,发现她几乎是病态的,每天都要将前一天的监控内容来回看好几遍。
看吧看吧,过几天还有更有趣的。
12
严恒要到外地出差,会和我分开几日。
他前脚刚走,严婷后脚就打来电话,说和我最后谈谈。
我装作很害怕,拒绝了。
那头严婷淡淡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疯到杀人。」
看来,她已经看过昨天的监控了。
再次来到蓝月咖啡店,严婷已经没有当初的神气。
尽管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仍然掩盖不住眼睛周围的红肿。
哭了很久吧。
我落座后,没说话,静等她开口。
「不论你信不信,我让你离开,也是为你好。」严婷开口了。
她轻轻搅动咖啡,顿了顿,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不明白我跟哥哥的感情,我们两个都失去了母亲,他大我八岁。
「他是我的哥哥,却像父亲那样照顾我,我爱他,所以他还是我的爱人。
「我们经历过父亲的破产,债主的讨债,在破败的房子里,相拥而眠。」
然后严婷放下手中的勺子:「他是我的全世界。我也是他不可能割舍掉的人。
「我们不能在一起,他找的女人就跟我差不多。你也是和我差不多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有些苦涩。
「但你又很不一样,他对你动了真感情。
「你能不能,把哥哥还给我?」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严恒的爱情魔法,就是让一个个女人误以为,他给了她们很多珍贵的感情,说起来都是狗屁。
还相拥而眠,据我所知,严父最近的一次破产在严婷十五岁时。
她还未成年。
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突然就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妹。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放弃利用严婷完成复仇。
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默了默,看着对面等着我答案的女孩,笑了笑。
「即便我现在走掉,他翻遍全世界都会找到我,懂吗?」
最后的一丝希望在严婷眸子里寸寸崩裂,她突然掩面而泣。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为什么,我只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因为,你从来都不是那个人啊。
「严婷,很高兴你能跟我敞开心扉说这些事。」我从包里拿出婚宴请柬放到她跟前,「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大概是我的言辞过于恳切,严婷从桌子上拿起请柬。
我的心提起来——她的手将请柬翻开时,我甚至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上一秒还在流泪的严婷,下一秒蓦地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瞪太大了,我甚至看到她眼瞳中映出了请柬里面的那张照片。
那张,严恒提议跟我拍的复古婚纱照。
只不过,我根据那张老照片,处理了一下人物形象。
严婷「腾」一下站起来,厉声喝问我。
「你,这是我哥跟你拍的?」
「对,对啊。」我结结巴巴,一副被吓傻的样子,「阿恒说这是他女神结婚时穿的那一套裙子,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上个世纪,有哪位明星和我长得像的。」
严婷又在失控的边缘,她看看我,喘了几口气,又坐下不说话。
她会想什么呢。
我决定再加把火。
「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相处。
「阿恒经常提起你母亲,说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给了他久违的母爱。
「我想,你和你母亲对阿恒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够了!」严婷终于再次爆发,将面前的咖啡杯狠狠摔在地上。
咖啡厅里,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她吸引。
严婷还在喘着气,她的嘴唇颤抖,泪花在闪烁。
平息了很久,她突然问:「你们做过吗?他喜欢玩什么游戏?」
我摇摇头。
我跟严恒止步于亲吻,他其实有某种处女情结。
一方面欲念横生,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得到无暇的珍品。
但转念一想,他的行为也解释得通。
他不能完完全全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他有个完美的替代品。
严婷自问自答,声音有些哑:「你记着,他喜欢抽签。」
13
严婷所说的抽签,其实是抽签决定扮演什么角色。
从那些录像里,能看到,严婷经常抽到后妈的角色,然后两人进入剧情,开始鱼水之欢。
严婷走了。
我独坐在桌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这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严恒回来时,我做了一桌菜等他。
我们两人的烛光晚餐吃得很尽兴。
而他喝了我加了料的红酒后,很快就意识模糊。
我吃力地拖着他到卧室,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二人直接滚到沙发上。
「哎呀,我是珊珊,不是你妈。」
我故意扯着嗓子喊,一脸无奈地想重新站起来扶他进卧室。
很快又被他压倒,男人胡乱抓着什么,扯乱我的衣裳。
「你这么大还要喝母乳?
「严恒,你再动我要生气了!」
……
独角戏演得很成功,次日,严婷突然拜访。
她这次来,没再说什么要我把严恒还给她的话,而是跟严恒大吵了一架。
隔着门,我尚且能感受到严婷的怒气。
不过我没听太清楚,就听到严婷尖利的声音在说什么「你骗我」「假证」什么的。
为了再给她的愤怒值添一把火,在严婷离开时,我主动跟上去送她。
「婷婷,你听我说,就算我跟你哥结婚,也一样会对你好。
「在你哥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他还给你妈在庙里供了牌位,常常去上香,都是为你尽孝。
「你哥做到这份上,正是把你当成真正的家人。」
「什么?供牌位?」
严婷突然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什么地方?」
我直言自己说错话,她却一反常态地对我温声细语起来,循循善诱地问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供的。
还有小半月就到婚期。
严婷回家后,据说是在家里又闹了一通,精神出了点问题,被送到医院治病了。
严恒告诉我这个消息时,甚至笑着对我说:「现在好了,她在医院,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这么巧,早不送晚不送,那天来吵过一架就把严婷当精神病抓起来了?
我的婚礼,怎么可以缺了严婷这个主角。
再次联系林昭。
这么久,再次跟他联系,真是恍如隔世。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小妹情况有好转,或许会苏醒。
「叶珊珊,你会回来的对吧?」
我没有回答他,万一严婷不中用,还得我自己上。
哪怕我蓄谋已久,在准备结婚的山庄踩点了那么久,也无法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我让他帮我找严婷的踪迹,找机会把她放出来。
婚期越来越近,我和严恒提前两日到定好的山庄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这个山庄是个刚刚建起来的度假之地,里面有很多主题,什么中世纪的古堡、青砖黛瓦的江南风光等,都有涉及。
我选在古堡结婚,婚礼后,我和严恒会在主殿休息,宾客也会在古堡休息。
到山庄的第一晚,林昭告诉我,他已经设法将严婷从某一处疗养院带出来了。
她很快,就会到山庄里。
这场大戏,终于要迎来高潮。
14
婚礼当天,我穿着洛可可风的白色婚纱,脚踩红毯,一步步走向严恒。
古堡的巨大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堂堂。
严恒身着裁剪合体的白西服,看起来宛如一位真正的绅士,一位万千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
终于,我来到他跟前。
男人上前牵住我的手,眸子里是得到珍宝般的欢欣喜悦。
神父宣读着誓言,询问我们是否愿意与对方结为夫妻。
钢琴曲响起,花瓣飞舞,侍者送来结婚的对戒。
手持托盘的侍者,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呢。
严恒拿到戒指后,侍者站到他身后。
「珊珊,我爱你。」
严恒深情款款,欲将戒指戴到我手指上。
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我的脸上,腥甜的味道,瞬间让我兴奋地战栗。
紧接着宾客席有人发出尖利的叫声。
我一抹脸上的血,就看到严恒身后的侍者正拿着一把匕首,一下又一下扎向严恒的脖子。
鲜血喷射而出,在白西服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现场顿时乱了。
等到有人想冲上来制止侍者时,严恒已经捂着脖子躺倒在地,鲜血汩汩而出,汇聚成一滩血泊。
侍者仿佛还不解恨,在被人拖走前,最后一刀,送进男人的胸膛。
有人在叫:「严婷,杀人的是严婷!」
侍者仰天大笑,我分明看到她眼中的泪。
小姑娘,你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在混乱时,有人护在我身前。
是林昭!
他果然还是来了。
我顺着人流跑向严恒那边,路过林昭身边时,低声说:「回去等我,一切都已经结束。」
我像所有偶像剧里失去爱人的女主角那样,将严恒的头搁在我的膝盖上,大声哭着。
「阿恒,阿恒!
「你撑住,你撑住啊!
「求求你们快叫救护车!」
现场太乱了,太乱了,人们的叫声、奔跑声、器物砸在地上的碎裂声都混在一起,在我的哭嚎声里。
严父连滚带爬地上前来,老泪纵横地求他儿子千万要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想多了,当初我要选这个地方,就是此处远离城区。
纵火来不及救,救护车也来不及赶过来。
结果,老爷子先晕了过去。
严恒看着我,费力扯出一个笑容,真丑。
他的喉管被扎破了,喘息时如同个破风箱「呼哧呼哧」,越来越沉重。
「珊——珊,别哭——我爱——你。」
他几乎是使劲全身力气,缓缓抬手想摸摸我的脸。
他的眼眸是如此深情,似乎想将我的容貌铭刻入骨。
我佯装悲伤到极点,将头垂下,俯身看似要跟他来个最后的吻别。
散乱的头纱垂下来,遮住我笑弯的眉眼。
我看着严恒,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唇角翘起来。
「你也算死得其所,严恒,知道我是谁吗?」
我的声音轻飘飘:「我是顾楠的姐姐,很高兴见到你。」
严恒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骤然紧缩,他伸手想抓我,却被我反手扣住。
「你的爱,就是一场笑话。」
15
有严家可以压消息,婚礼上的变故,原本并没有被当地的媒体大肆报道。
我稍使手段,让人将女网红的视频冲上热搜榜。
在她探店蓝月咖啡的那一期节目里,拍下了严婷暴走的一幕。
虽然有马赛克挡住脸,但挡不住广大网友的吃瓜之情。
他们听网红说这是小姑子要难为未过门的嫂子,开始有人自己类似的经历。
经过我的水军带节奏,开始有人谈论不久前的婚礼。
「难为嫂子算什么,前几天有个疯女人,直接在她哥婚礼上把她哥给杀了。」
这条消息瞬间成为热评,有人开始深挖。
很快,严家就捂不住消息。
严氏集团的公子在婚礼上殒命的消息冲榜一。
众人纷纷猜测其中的隐情。
网友的力量很强大。
很快有自称严婷同学朋友的匿名账号发布所谓的真相。
当然,这其中有的是我在带节奏,有的或许是真的。
「我是严婷的高中同学,她跟她哥,关系不一般,骨科懂吧?」
「对对对,她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很黏她哥。」
「这才是为爱冲锋的勇士。」
屏幕滚动,我看着参与讨论的楼层越来越高,忍不住笑了。
次日,严氏集团的股份大跌,因为,有人匿名放出了视频。
那种不堪入目的内容,燃爆了「骨科」话题。
不是我做的。
虽然我原本想利用这些东西,但后来放弃了。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个梦。
严恒死了,死得透透的。
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被推入焚烧炉,变成一堆骨头渣。
其实救护车来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口气。
哪怕他知道我是顾楠的姐姐,在最后一刻也还是死死抓住我的手,试图将戒指套上我手指。
而我,却趁着无人注意,将他胸膛的那柄匕首往里送了送。
他就那么看着我,直至瞳孔溃散无光。
因为严婷杀人的事实确凿无疑,所以并没有尸检。
严婷在被审讯时,说出了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
多年之前,她母亲并不是病死的,而是遭到侵害,受辱至死。
大概是她们一家去乡下的农家乐玩,四周没有监控。
严父觉得有辱门风,没有报警,只说是猝死。
而犯下恶行的,正是严恒。
严父暗中追凶,严恒没有不在场证明,他骗严婷,说自己跟朋友鬼混,怕被父亲责骂,让严婷做假证。
严婷当时还小,满心以为这个处处爱护自己的大哥哥真的无辜。
在我的挑拨之下,她终于回想起严恒行为的种种不合理之处。
加上我的独角戏,她才明白自己被严恒骗得有多深。
真可笑啊,没想到她自己才是最大的替身。
而她爱的男人,却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真凶。
她怎么能不恨呢。
可等到她解开严恒真面目后,却被严恒送入精神病的疗养院里。
她被迫吃药,被束缚带捆扎在床上,像死狗一样,接受着所谓的精神病治疗。
她的恨意滔天,所以手刃严恒。
对于严婷,我已经说不出是何感受。
她或许没错,可她也曾为自己在严恒心里的不同地位而沾沾自喜,不是么。
我安慰自己,我是在帮她报仇。
后来严婷要被追究刑事责任,严家彻底厌弃她,严父恨她入骨。
我给她的辩护律师一大笔钱,让他尽力保住严婷。
也该感谢严恒,在此之前他给严婷做了精神疾病的诊断。
所以严婷是病人啊,发病时是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
警方根据严婷提供的线索查她母亲的案子时,在严恒经常供奉的佛像前的香炉里,发现了暗格。
里面藏着一团头发,通过 DNA 比对,确认是严婷母亲的头发。
但因年代久远,线索过少,不能确定严恒是否与奸杀案有关。
此事看似不了了之,却被有心人传得越来越离谱,以至于严氏集团的股份再次下跌。
这件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后面短视频平台突然出现一些女性表示自己被严恒骗过。
这些视频有的是蹭热度,有的也是真的。
女性们晒出与严恒的聊天记录,让相关关键词的搜索量一直保持着热度。
严家的生意,彻底黄了。
小妹,我这也算为你报仇了吧。
对不起,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没有参加毕业答辩,而是陪在你身边。
这些人的生生死死,也换不来一个健康的你。
16
站在小妹的病床前,她歪着脑袋看我。
「姐——姐。」
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唤我「姐姐」。
我的眼泪唰一下淌下来,上前抱住她的肩膀。
「我在,姐姐一直在。」
医生说她脑部神经有损坏,虽然现阶段苏醒,但或许智力会下降,对肢体的控制力也会大大降低。
不论怎样,她还能笑着唤我「姐姐」,就够了。
在上初中时,她孜孜不倦地拯救叛逆的我,那么余生就让我来照顾她好了。
傻一点有什么关系,她不会再记得严狗,不会记得虐待她的亲生父母。
往后余生,我都让她活得无忧无虑。
我给顾楠梳头发的时候,林昭正好推门进来。
小妹就傻乐:「姐夫。」
喊得我老脸一红。
林昭放下果篮,说带顾楠出去走走。
我们扶着顾楠坐上轮椅,准备坐上电梯到楼下的大草坪上走走。
外头阳光正好——已经到春天了呀。
眯起眼看太阳,梧桐树疏疏的枝杈上有着嫩绿的新叶。
突然,听到一声欢呼。
无数彩带从天上飘落,在我讶异之时,粉色的气球从地面升起。外面穿着病号服的病友们或是他们的家人,都手捧着红玫瑰,喜气洋洋地看着我。
林昭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他向上抬起的手掌中,拖着一个戒指盒。
那个铭刻着他名字的求婚戒指,就在其中。
「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桃花眼含着笑意。
在严恒身边时,我多少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我爱的男孩子,跟我求婚,然后我答应了。我们两人幸福地生活着。
可生活不是童话啊。
是我先背叛了这段感情啊,是我为了报仇抛弃了林昭啊。
周围的人都在喊:「答应他!」
「答应他!」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有人拉住我的手,是顾楠。
她说:「姐姐,姐夫,在一起。」
我看着林昭,他的笑容未变:「难道你要为了那一场不作数的婚礼,拒绝我吗?
「那我也太可怜了吧。」
我破涕而笑,将手伸过去。
「林小弟,戴上吧。
「要是大小不合适,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再没有比这个戒指更适合我的了。
林昭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我戴好钻戒,然后拥抱我。
我回抱过去,不觉泪流满面。
我和林昭相识于初中,那时候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整日打架斗殴,试图博得一些关注。
林昭非要当我小弟,说是被我打架的雄风所倾倒。
我很得意,就带着唯一的小弟在学校里横着走。
其实都是他给我挡下很多麻烦。
后来亲生父母来认亲,让我与小妹相逢。
小妹来了以后,费尽心力地想让我好好学习。
我后来渐渐明白,与其博取别人的关爱,不如好好珍惜林昭和小妹。
他们两个是我最重要的人。
接下来,我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会好好生活。
备案号:YXX1y665zw1Fggga4wziP0X4
没素质后精神状态好很多
摆烂后,我突然一夜爆红了
金小财 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