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致命婆婆
致命婆婆
非典型蛇蝎
半夜，我起床上厕所。
听到婆婆在屋里跟人打电话。
「等她生了，就按照老办法把她处理了。跟之前那个一样。只有死人才不会被人发现。」
短短几句话，我瞬间清醒。后背开始冒汗……
01
我在远离家乡几千公里外上大学。
一次旅行时，认识了现在的男友。我被当地的混混盯上，他假装我的朋友及时解救了我。
他叫徐风，是一个自由摄影师。
我被他俊朗的外形和放荡不羁的气息深深吸引。
我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徐风经常和我「偶遇」，他带我一起拍照。他说我的眼睛很美，邀请我做他的模特。
很快，我们便坠入爱河。
那年我大四，他 32。
未婚先孕。
我的家教很严，害怕父母反对。我们打算先把宝宝生下来再去找我爸妈商量结婚的事。
为了方便照顾，我搬到了他农村的老家。
北方农村的四合院。东屋住着他妈妈，西屋给我们住，南屋是厨房，北屋是杂物房。中间是一个小院子。
卫生间在北屋旁边。是后建的单独的一个小隔间，里面贴着惨白的瓷砖。婆婆打理得很干净。
西屋的外门是一扇铝合金门，内侧是不透光的布帘。铝合金门一直打开着。其他屋的外门都是木门。
门的两侧各有一扇小窗。进门的右手边是一张炕，左手边是一张桌子和茶几，桌子上摆放着徐风拍摄的一些照片。
一些很奇怪的照片。杂乱的人群，不知道是拍景还是拍人。桌子靠墙的犄角里，我发现一个积满灰尘的银手镯。
徐风的爸爸很早去世了，由妈妈独自带大。徐妈妈身材高大肥胖，在村里负责宰牛宰羊。
第一次到他家，徐妈妈便做了一大桌子菜。她待我很热情，一直给我夹菜。她什么活都不让我干，让我安心养胎。
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给人感觉很亲切。虽然还没有领证，她已经把我当儿媳妇一样照顾。我也喊她婆婆。
徐风经常外出，和他的摄影朋友一起到处采风。
一天，半夜我突然内急。
前往厕所要从婆婆那屋经过。
婆婆房间的灯亮着，她在跟别人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那天夜里，静得出奇。她说的话我刚好听得非常清楚。
「等她生了，就按照老办法把她处理了。跟之前那个一样。只有死人才不会被人发现。」
停顿片刻，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婆婆继续说：
「你不要发神经，别忘了你之前差点出事。有钱什么样的找不到。」
我心里开始慌乱。婆婆口中的「她」是指我吗？
一阵凉风从身后吹过，我瞬间清醒。
赶紧回到房间，千万不能让她发现。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万幸我并没有走很远，只需要几步就可以回到卧室。
婆婆屋里没有了声音。我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脚不小心把门口的木棍绊倒了，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后背开始冒汗。
「月月，是你醒了吗？」婆婆沙哑的声音从东屋传出。跟往日亲切的语气完全不同。
我已经进了西屋。快速回到了床上。她应该没有看见我。
夜，静得可怕。心脏狂跳不止。
我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刚准备打开，瞥见一个黑影缓缓向这里走来。借着月光我看见婆婆的脸贴着窗户往里屋看。
我立刻紧闭双眼，两只手在被子里握紧手机。
隔了一会，我听见门口的布帘被轻轻掀开的声音。
我感觉到轻微的呼吸声。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贴到我的脸上。是婆婆！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床边。
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滑下。恐惧感让我快要窒息。
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门口突然又传出哐当一声，另一根木棍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
脸上的呼吸感逐渐远去。我无声地长舒了一口气。
「哪里来的野猫，吓老娘一跳。」婆婆在院子里气愤地嘀咕着。
随后传来猫惨烈的尖叫声。我睁开眼，看见婆婆手里拿着一把宰羊的尖刀，在月光下反射微弱的光。刀口似乎有液体滴落。
我打开手机，凌晨 3 点 04 分。还有 3 个小时左右天才会亮。
那天，我一夜未眠。
02
第二天，婆婆一早给我炖了汤。她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让我恍惚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这是什么汤，感觉没喝过。」
她顿了一下，笑着说道：
「鸽子汤，孕妇喝了对身体好。多喝一点。」
我感觉很不对劲，在碗里扒拉出一个尖尖的指甲状的东西。
胃里顿时泛出一股恶心，我冲到厕所开始呕吐。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月月，你这孕反这么大，八成怀的是个男孙。以后妈多给你做好吃的。」
她一边打扫院子，一边开心地哈哈大笑。
我给徐风打电话，他还在外地采风。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我想伺机逃走，她却对我形影不离。她说我年纪小，第一次怀孕。她要时刻保护我。是保护，还是监视？那晚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荡。
等我生了宝宝，她会杀了我。
03
徐风回来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但是婆婆却经常在我们身边出现。
我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待时机。
终于到了晚上，徐风却说要出去跟朋友一起喝酒。不由我多说一句便起身离开了家。
我只好不安地回到房间。他的手机落在了床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试探性地打开他的手机，翻看他的通话记录。
一直翻，一直翻，突然，我看到，10 号凌晨三点，通话记录，妈妈，来电 4 分钟。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干什么？」
徐风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得把手机丢在了地上。
「谁让你这么多天不回来，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我假装生气掩饰自己的恐惧。
他眉头一皱，弯腰捡起手机。随后，将手伸向我。我握紧拳头，后背开始冒汗。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
「傻瓜，你是我老婆，我只爱你一个。最近比较忙，妈妈会照顾你的。你要乖哦。」说完他想亲吻我，被我躲开了。他笑了笑就离开了。
我的心里狂跳不止。
那天晚上，婆婆是跟他打电话。他们是一伙的。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要赶快逃走。
婆婆刚好去了厕所，我抓起手机，立刻跑了出去。
「月月，这么晚，你要去哪里？」婆婆的声音在后面跟了过来。我加快脚步，拼命地跑。
我看见一群游客模样的人在村里边走边拍照，我准备过去求救。却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三轮车撞翻在地，朦胧中我看见一群人走向我。我晕了过去。
04
「月月，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这是……徐风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看见徐风和婆婆坐在床边。我惊吓得坐了起来。
「月月，大晚上的，你跑出去做什么？还出了车祸，还好宝宝没事。」婆婆在一旁满脸「关心」。
「宝宝没事？」我一脸疑惑。
「今天市里的医生团队来村里免费坐诊，你出车祸时他们刚好路过，帮你做了检查。」
徐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否则很可能立刻把我灭口。
「我看你刚回来就跑出去，我太想你了，就想去找你。」说罢我便抱住了徐风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们都愣住了。婆婆尴尬地笑了几声：
「哈哈，小夫妻恩爱很正常。徐风你也真是的，月月怀着孕，你应该多陪陪她。以后少出去，中不？」
「中中中，我以后多陪陪我媳妇。」
我松了一口气。手却不住地颤抖。我抱着的是一个计划着杀我的禽兽。
05
我的手机不见了。我与外界断了联系。
婆婆每天都会给我炖大补的汤，她会满脸笑容地盯着我把汤喝完。
我被囚禁在了这个院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逃走。
徐风经常不在家，我和婆婆单独相处。她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一如既往地对我很照顾。
她说最近经常头痛失眠，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我把从家乡带来的安神香送给她。每晚，我都帮她把香点燃。
隔壁大妈来找婆婆聊天，她们用我听不懂的方言窃窃私语。大妈不时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到了晚上，院子的大门便被厚重的铁锁反锁着。好几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婆婆的脸贴在窗户上窥探我。
06
「月月，最近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婆婆吃饭的时候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没有啊，晚上我都睡得很熟。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我看出她神色有一丝慌张。
最近，婆婆晚上不再半夜偷窥我。
但是，这个院子里似乎多了其他东西。
我不止一次，听到婆婆因为惊吓发出的惨叫。
07
— 婆婆视角 —
最近儿子又领了一个女孩回来。据说是个女大学生。
这丫头挺瘦小，长得还不错。俺得多给她炖点补汤，让她生一个大胖小子。
隔壁李婶过来找俺，她家那个女的想跑，被她用铁链锁在房间里，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
那天晚上她看见俺家这丫头跑了出去。她骑着三轮车把她撞晕了。
她问俺为什么不把她锁起来，俺看着那个傻丫头。觉得她挺老实，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
俺每天把大门从里反锁。半夜，俺听见丫头屋里有动静，以为她要逃跑，俺赶紧去看。
那个丫头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头长发垂在前面完全挡住了脸，一动不动。
突然，她开始扭头，身子完全没有动，只有头在旋转，俺惊恐地睁大双眼，头完全扭过来了，背面，竟也全是头发！
俺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受过这种惊吓，冷汗直冒。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那丫头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并无异常。
回到房间，俺心里怦怦直跳。一定是俺岁数大一时眼花。那丫头明明是一头短发。
第二天，俺问她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说没有。俺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到了晚上，俺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从丫头房间里传出来的。俺扒着窗户往里瞅。床上没有人！
俺在房间里仔细搜索她的身影，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俺抬头望向天花板，看见一个女人趴在天花板上。
她的四肢像壁虎一样扒在墙上。她的头向后翻着整个垂落下来，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细微的声音从头发中间传出来。
仔细一听，似乎是在喊「婆婆」。
俺的个亲娘诶！俺吓得尖叫起来，赶紧跑回房间，将门死死锁住。躲进被子里全身发抖。
怪事却一件接着一件。
俺分明只拿了两副碗筷，桌上却突然多出一副。经常听到有人喊我婆婆，那丫头就在俺面前。声音却似乎是从她屋里传出来。
附近没有婴儿却总是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厕所一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俺看见那丫头待在西屋，一定是她忘记关水。推开厕所的门，却看见一地的鲜血。
淋浴喷头不断地涌出红色血水，腥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厕所咕嘟咕嘟发出声音，一团黑色的头发从厕所内向外蔓延。似乎有什么东西想爬出来。
俺吓得裤子都湿了。连滚带爬跑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到了西屋。
那丫头，背对着俺坐在椅子上梳头。她居然是一头长发。
「你……不是月月，你……是谁？」俺吓得直打哆嗦。
「婆婆，我是你的儿媳妇呀。你说等我生完孩子就给我和徐风办酒席。可是，你却杀了我……」
呜呜呜，那个女人悲恸地哭了起来。突然，她站起身子。头缓缓地转了过来，她的身体朝后，脸却完全面向俺。
「你是小诺！啊！」
「婆婆，你还记得我啊，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说着她向俺缓缓靠近，她的脚飘在空中！她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从左眼斜向下用刀劈开。整张脸几乎已经完全裂开，鲜血从脸上不断滴落。
「小诺，你不要怪俺，俺也不想杀你。怪你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我那么爱徐风，把你当妈妈一样，你们却把我杀了。」
「小诺，小风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他曾说想留下你，真的跟你结婚，但是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我们没有办法……」
她的脸开始扭曲，像一个狰狞的恶鬼。俺害怕得昏死过去。
08
婆婆昏倒在西屋。徐风刚好回来了。
他请了市里下乡看诊的医生来家里，婆婆醒后还是一脸惊恐。嘴里一直念叨：「小诺，别杀我。」
「谁是小诺？」我探问徐风。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不认识，妈最近太累了，说胡话。」
婆婆将家里发生的怪事告诉徐风，她一直坚持西屋有鬼。她说我不是人，是小诺的鬼魂。
徐风脸色很难看。他让婆婆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最近他会一直在家。
到了夜里，婆婆屋里传出一声惨叫。我跟徐风赶到东屋，婆婆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缩在墙角。徐风上前关心婆婆，却被她惊恐地一把推开。
「她回来了，她就在这里。是小诺！她来找俺偿命了。小风，你快把孩子还给她……」
「妈，你不要乱说……」他一把捂住婆婆的嘴，警惕地看向我。
「没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嗯，你去休息吧。」
他留在了东屋，过了许久才回到西屋。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他似乎在翻我的行李箱。
啪的一声，刺眼的灯光照亮整个屋子。徐风一把将我拎了起来，他力气很大，将我整个人拖到地上。
「胡月，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他一把将我给婆婆的安神香砸到我面前，还有在我行李里翻出的假发。
「果然，是你在装神弄鬼。」
他揪起我的头发，将我整个头向上提起，恶狠狠地盯着我。
09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眼神似乎想要把我撕碎。
「你少给我装蒜，上次你看我的手机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不止你一个女人，你故意搞我妈，想逃跑是不是？」
我愣住，他还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他和婆婆的对话。
「你故意给我妈点安神香，然后再装鬼吓她。你这点小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
说罢，他将我狠狠地丢到地上。我的手腕磕到茶几，银手镯上沾了血。
徐风看到我的手镯，突然脸色煞白。
「徐风，你不要污蔑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婆婆的事。安神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我自己也经常用，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迷幻药。」
「至于假发，是因为你曾经说过我长发的样子一定很漂亮。我才买了一顶，想给你个惊喜。我一直对你一心一意。」
说罢，我蜷缩在地上悲伤地哭了起来。
「你少跟我在这演……」
突然，灯熄灭了。
一阵凉风吹来，院子里传出女人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毛骨悚然。
「我看是哪个龟儿子又在装神弄鬼，被我抓到死定了。」徐风骂骂咧咧地冲到院子里，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阴冷的月光下，院子一览无余。女人的哭声并没有停止，是从婆婆屋里传来的。但是并不是婆婆的声音。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哭声。
「徐风，声音好像是从婆婆屋里传来的……」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徐风没有理我，在院子里捡起一根木棍，气冲冲地向婆婆屋里走去。
徐风用手机照亮屋子，发现婆婆披头散发地背对着门站在墙角。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婆婆正在呵呵地笑。
「妈，你在干什么？」
婆婆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被指甲生生抓出了几道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她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疼。她的怀里用小被子裹着一个东西，就像是……一个婴儿……
「小风，小诺生了，娃娃太瘦了还是个女娃，怕是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婆婆说着就把「娃娃」往徐风身边送。
徐风吓得连连倒退，差点摔倒。女人的哭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灯，突然又亮了。
我们看清了婆婆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死猫。猫的眼睛瞪得很大，只剩一张皮和头连在一起，眼角的血已经凝固，舌头吐在外面。
徐风上前，一棍子将婆婆手中的死猫打翻在地。婆婆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婆婆害怕地发出连声惨叫。她的指甲里都是血。她这才意识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小风，她回来了。她来找我偿命了。」
婆婆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再一次尖叫起来。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吓得抱着头蹲到地上。
徐风把我拽进屋里，一脚踹在我的小腿上，扑通一声我跪在了地上。
「妈，你别害怕，都是她在装神弄鬼。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她给你点的安神香是迷幻药。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什么安神香，俺从来没用过，每次丫头给俺点了，俺就马上丢掉了，俺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婆婆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风，我说过，我没有做过伤害婆婆的事。刚才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们是一起听到女人的哭声，我根本没有机会装神弄鬼。」
「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可以让婆婆产生幻觉，我早就趁机逃走了，怎么可能还傻待在这里被你打骂。」
徐风沉默了。刚才的事，谁都没有办法解释。唯一的可能就是，婆婆口中的「她」真的回来了。
「不过……婆婆口中的小诺，我也许可以帮你们找出来。」
徐风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10
「小时候，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但是自己毫无印象。后来请了神婆作法，怀疑我鬼上身。我是通灵体质。」
「神婆给我喝了符水，自那以后我就变成了『正常人』，但是遇到特殊的环境和怨念重的鬼，还是有可能被附身。」
「你看我像傻子吗？还通灵……真能扯，你咋不上天？」
「我没有必要骗你，你们家绝对有问题，婆婆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也许只有我能帮她。」
徐风陷入了沉思，他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他妈的样子的确很邪乎。
「你能怎么办？」
「我可以让死者上我的身，你们只要完成了死者的愿望就可以让她投胎，放过你们。」
「她的愿望是让我们去死怎么办？」
「死者无法决定活人的生死，她只能决定与自己有关的。」
……
婆婆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我们面对面跪在一起，画面很诡异。
「小诺，是俺杀的你，要报仇就找俺一个人，与小风无关。求你放过他。」说完她竟对我一个劲磕头。
徐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他扶起婆婆，俯视着我说：
「要怎么做？」
我、徐风、婆婆，三个人围坐在西屋的茶几边。中间点着一根蜡烛，蜡烛旁放着我发现的那个银手镯。那是小诺的遗物。
徐风和婆婆分别滴了一滴血在手镯上。我将手按在手镯上。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睁开眼睛。千万不要对死者撒谎，会加重死者的怨气，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我也无法控制。」
「为什么不能睁开眼睛？」
「婆婆见过小诺，你看她的样子。你也想变成这样？」
徐风不再反驳。半信半疑地闭上眼睛。
凌晨 3 点 04 分。
我们三个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得很清楚。
一阵冷风吹来，蜡烛闪烁了一下。
「她来了……」我低声说道。
「婆婆，你为什么要杀我……」
半晌没有人说话。徐风用胳膊戳了一下婆婆，她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小……小诺……俺……不是故意要杀你……你发现了俺们的秘密……俺没办法只能把你灭口……」
「什么秘密？」
「就……就是……小风是故意骗你这种傻丫头回来生娃娃，然后把娃娃卖掉……本来，你也可以卖掉，但是这两年这条线老出事……迫不得已，只好……」
「小诺，你去投胎吧，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你有啥心愿，婆婆一定补偿你。」
「把我的尸体好好安葬，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好，俺答应你。明天俺就去帮你把女儿找出来。你的尸体就埋在俺院子里，俺明天就……」
没等婆婆说完，啪的一声，房间灯被打开。
「说，你到底是谁？你跟小诺什么关系？你怀里发光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徐风似乎已看穿一切，恶狠狠地瞪着我。
「啊……小风，你别胡闹，小诺会报复你的……」婆婆害怕地准备去关灯，却被徐风一把拦住。
「妈，你还没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她只想骗我们亲口承认之前做的事。」
我将小诺的手镯戴上，缓缓站了起来。
11
「你以为你伪装得天衣无缝，你以为残杀一个无辜的女孩不用付出代价？」
「我在小诺学校附近扮演着女大学生的角色，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我望向徐风。仇恨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就算被你找到了，又怎么样？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徐风冷笑了一声。是讥笑，也是恐吓。
不知何时，婆婆将她宰羊的刀握在手里。此刻，我成了待宰的羔羊。
12
我突然抡起桌上的茶壶砸向灯泡，砰的一声，屋里瞬间陷入黑暗。我找准时机，将脚狠狠踹向徐风的裆部，在他嗷嗷叫着蹲下时，冲出房间。
正当我快要抵达大门的时候，我的头发被人薅住，用力地往回扯。
「死丫头，你还想跑，今天老娘让你知道逃跑的下场。」
我和婆婆扭打起来，她的刀划破了我的衣服。
「卧槽，怎么还没到，我快被打死了。」我吐了口血水，瞥了大门一眼，咒骂着。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你今天必须死。」徐风的声音在我耳畔响了起来。他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婆婆拿着刀一步步向我逼近，我的额头不住地冒汗。我心想，完了，可能要死这里。
突然，女人幽怨的哭声又从婆婆房间传出。
徐风和婆婆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婆婆的手开始发抖，刀不自觉地滑落。徐风却上前捡起刀。
「劳资今天遇鬼杀鬼。让你们知道活人比鬼更可怕。」说罢，他满眼通红地向我走来……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还没等徐风反抗就把他制服了。
「你们终于来了，我差点死了……」
「对不住啊，月姐，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盹没看到你发的讯号。」
说话的人是之前我被车撞晕，给我看病的「医生」。这些下乡坐诊的医生都是警察伪装的。
徐风和婆婆被突袭的警察带走了。
警笛声划破了这个村子死一般的沉寂。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都被暴露出来。
随后，村子里几乎每户都被警察「突袭」了。几十个产妇被锁在屋里「待产」。
13
— 月月和小诺的故事 —
我坐在警车里，摸着手腕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手镯，其中一个是小诺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在学校经常没钱吃饭。没有人在意我，直到小诺的出现。
她经常把她的食物分我一半。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后来，她爸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她便成了「累赘」。
父母的嫌弃，让她变得越来越自卑，连她弟弟也经常欺负她。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我们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开。
我比她大一岁，我留在家乡上大学。第二年，她考上了外地的学校。
那年小诺 18 岁，我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银手镯，上面刻了我们名字的首字母。我和她一人一个，即使分隔千里，我们的感情都不会变。
直到，小诺大四那年。她说她遇到了一个喜欢她的人。
一次，她独自旅游散心，被当地的混混盯上，一个男人救了她。她被那个男人俊朗的外形和放荡不羁的气息深深吸引。
那个男人是个自由摄影师，经常带她拍照。他说她的长发很美。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工作的压力，让我无暇顾及她。她遇见了自己的幸福，我也替她开心。
不久后，她说她意外怀孕了，她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她，于是他们计划先将宝宝生下来再去跟她爸妈商量结婚的事。
为了方便照顾，她搬到了那个男人农村的老家。她说她婆婆对她很好。每天给她熬很多汤。她说生完宝宝就结婚，让我给她当伴娘。
我当时心里居然有点难受，最后还是选择默默祝福她。我和她的联系开始越来越少。
她给我最后发的一条信息是：「我发现婆婆可能要杀我，我好害怕。」等我打电话过去询问时，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我马上去找小诺的父母，他们知道小诺未婚先孕后，觉得非常丢人，还说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死在外面算了。
我立刻去报警，的线索太少，警方并没有立案调查。
小诺在学校并不合群，即使她好几个月没回宿舍也无人在意。大四的学生在外租房的很多。小诺的爸妈并没有出面找学校，校方只是走流程配合调查。
警察一度认为，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多次往返警局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关系很好的学妹。她爸爸是警察局长。她现在也是一名警察。她们正在查一起跨省的大型贩卖妇女儿童的案子。
她听了我的描述，觉得很有可能小诺是被人贩子骗走了。但是，千里之外的农村并不是他们能轻易掌控的。当地的势力可能非常大。
我决定自告奋勇去当诱饵，查出他们杀害小诺的证据。
我在大学，进修了催眠术。第一次跟徐风发生关系，我便对他进行了催眠，怀孕也是假的。
学妹带着一队人跟我一起来到当地，当我顺利进入徐风家里后，他们便伪装成下乡坐诊的医生潜伏到村子里。
那天晚上，是我进入村子后第一次正式接头。替我看病的时候，她将提前准备好的录音设备和求救信号器藏在我身上。
婆婆后来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对她进行了催眠。由于她本身疑心重，又心虚，催眠进行得很顺利。
14
后来，徐风和婆婆承认了罪行。
他们前后一共贩卖杀害了数十名妇女，婴儿都被卖掉了。徐风负责搜寻猎物——那些孤身在外总是一个人的女大学生，或者是进城打工的小姑娘。
他桌上的照片就是他物色对象的记录。
他们整个村就是一个大型贩卖妇女儿童的组织。这么多年从未被发现。他们有一条稳固的产业链。
小诺的尸体就埋在厕所的瓷砖下，已经完全腐烂。她的身体被砍成了几大块。脸被斜向完全劈开。我不忍看她的样子。
我恨我自己，如果当初对她多一些关心，也许她就不会死。
一个月后，小诺的女儿被找回来了。小诺的父母拒绝领养这个孩子，说她是野种。我顺利成为了这个孩子的抚养人。
一天夜里，我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宝宝在轻轻地唱歌。是小诺！她抬头冲我笑了笑。
「月月，谢谢你。宝宝跟着你我很安心。」
「小诺，对不起啊，我……」
她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都是我自己的命。」
她温柔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吻上宝宝的脸颊。
「小诺！」我的身体突然惊颤了一下。原来，刚才是在做梦。我轻轻走向旁边的婴儿床，宝宝睡得很安稳。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似乎有被亲吻过的痕迹。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15
番外
「学姐，你可真厉害，有空也教教我催眠呗。」
「催眠也要讲条件，心里意识薄弱的人才能被催眠。」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们俩的供词里，出现了两次女人的哭声。第一次，你和徐风待在一起。第二次，你差点被徐风砍了。这种情况下，你是怎么进行催眠的？」
「这个……」
我陷入了沉思，我对徐风唯一的一次催眠，只有那天晚上在酒店里……他是不可能产生幻觉的。而且，那天晚上，我也听到了哭声。
「学姐，你快教教我嘛，以后我靠这个就能破好多大案了。」小学妹一脸期待，等着我的解密。
「咳咳，这个是秘密。你还是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查案吧。催眠有风险，如果失败可能会付出生命。」
小学妹嘟了嘟嘴，一脸不悦。
「徐风母子怎么判的？」
「那两个人渣，一个判了死刑，一个判了无期徒刑。那个徐风也真是人面兽心，真是该死。」
听到他们的判决，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推着婴儿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我和小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回家吃午饭吗？」
「不要你管，我不饿。」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噜叫。
「这个面包分你一半吧，我们一起吃呀。」
我红着脸低下头，并没有去拿面包。
「你帮我把它吃掉吧，没吃完我妈妈会打我的。」她的语气似乎是在恳求我。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诺」
「我叫月月」
「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
「好，月月和小诺是好朋友。」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从始至终都是你在保护我。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将她抱在怀里。她呆呆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我们都笑了。
- 完 -
□ 叶上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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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蛇蝎
叶上初阳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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