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逃脱恶魔的监禁

逃脱恶魔的监禁

别相信任何人:黑灯下的灰色故事

你被你的丈夫打过吗?

甩你巴掌、挥你拳头、用脚踢踹、用皮带抽,就连你的头发也成为他趁手的凶器,他可以抓住它将你拖行。

你最开始也想过反抗,你还手,随手抓过手边任意一样东西,胡乱地挥舞着,恶狠狠地向他诅咒着,可换来的是更用力地殴打。

晚上的时候为了防止你的哭嚎被邻居察觉,他把你闷在被子里,一拳一拳地砸在你身上。

如果是白天,他会打开音响,伴随着交响乐你一次次倒下。

你觉得自己快被打死了,你求饶,你想去医院。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不知道你在他眼里像不像一条死狗?

他当然没有送你去医院,他伤害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去报警。

他把你移到了床上,施舍你一颗消炎药和一杯水。

你一直在流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万幸的是后来烧退了。

你颤抖着躲在浴室里擦洗上药,身上全是新新旧旧的伤或青青紫紫的痕。

我已经不知道被唐林打过多少次了。

自从他第一次对我动手之后,就好像解除了某种禁制,时不时会用我出气。

他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当时心里只有伤心。

打完我后,他直接向我跪下,一遍遍哭求我的原谅。

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想过离婚,也听过家暴不能容忍的这些话,但离婚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就行的。

他是我身边有血有肉的人,我们彼此付出过真心的感情,他曾经也对我很好很体贴。

谈恋爱的时候,是唐林追求的我,他英俊帅气,又温柔体贴。

我从来不担心会联系不上唐林,只要我给他打了电话一定会接,发的信息也必然会回。

每次聊天的结束语是他说的,每次打电话他也会要求我先挂。

无论去做什么都会向我报备;送我回宿舍也要等到我上楼回到寝室,从阳台和他招手以后才会离开。

我随口说的想吃的想要的他也会记在心里,在下次约会时给我一个惊喜。

有一次我在观众席等他打篮球,几个三分球投得非常漂亮,再加上外形俊朗,有学妹在他下场时立刻拿着饮料毛巾上去表白,他则直接走到我身边宣布自己有女朋友了。

看着那些姑娘们眼里因不甘和遗憾熄掉的光,我觉得甜蜜又安心。

到后来结婚,无论是婚宴安排还是新房装修他都没让我操心,说让我美美的当新娘就好。

想到这些,想到我们那么相爱,我怎么舍得?

你看,他现在跪在我身边祈求我的原谅,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肯定是真的知错了。

他是真的爱我,而这次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对不对?

我原谅了他。

我天真的以为那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插曲,一切都会过去的,迎接我们的仍将是美好未来。

直到他的第二次动手来得那么迅速。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我终于伤身又伤心,向他提出了离婚,却没料到从那天起,唐林竟然软禁了我。

唐林收走了我的手机、平板电脑等一切可以与外界联系的通讯工具。家里唯一一台联网的电脑在他锁了门的书房里。

他更换了大门的指纹密码锁,家里面到处安装了摄像头,每个房间一部,除了卫生间。

他毫不客气地又揍了我一顿,逼着我打电话辞了职,逼着我按时打电话向我的父母报平安,不允许我有一点点不对劲。

我的语气、词句,他都会让我模拟斟酌好怎么说,才会由他手握着电话站在我面前拨通号码,一眼不错地盯着我,不容我有一丝错误。

即使我因害怕而有了一次颤抖,即使我的父母并没有听出来不对劲,他也会示意我结束电话,然后又是一顿拳脚。

我也有过最坏的打算,可我也是父母的宝贝女儿,倘若我有了任何闪失,没人知道我遭遇过什么,只有我的父母日日心伤。我绝不可以走上这一步。

不想要生活在这种日子里,就必须想办法逃离。

首先自然是明面上不再反抗了,我还学会在他打我的时候怎样躲避、怎样防护可以不刺激他又能让自己少受一点伤。

假意的顺从让我稍微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以为已经将我打服了,又或许是我太长时间不露面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他终于肯在我脸上的伤好后带着我在楼下逛一逛,彼时我已经被他关了大半个月。

像监狱里的犯人得到了放风,我心里喜悦又紧张。

这会不会是我的一次机会?我可不可以通过这次「放风」让自己获救?

但我也害怕,贸然尝试倘若失败我会面临什么?距离这样接触外界的机会,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

所以我必须做得隐蔽。怎么做?究竟怎么做?

外出之前,我被唐林威胁过之后,才被他紧抓着手臂出门。小区的人看见我们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唐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也是礼貌又热情。

但我知道,他的眼睛一定仔细地盯着我。

我忍着不适右手挽上他的手臂,左手在遮挡下不断比划着「110」几个数字,期待着有一个人可以看到。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跑出去大喊自己的遭遇?可他们究竟愿不愿意帮我?倘若他们将一切归于家庭纠纷,我有没有获救的希望?

如果,我没能获救,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回过头,唐林正笑看着我,他的眼睛黑黝黝的,我看不清别的,只看到了威胁和狠毒。

那一瞬间我汗毛倒竖,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这是他对我的警告,他吃定了我无法从他手里逃离。

我压下了脑海里的想法,握紧了手,心里只剩害怕。

不行,不行,不行。

被抓住会被打的,我会被打死的!

对唐林的惧怕胜过了求生的欲望,我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当时的懦弱。

我就应该冲出去的,我应该冲出去的!

外出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回去之后唐林仍然恶狠狠地捏住我的脸:「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最好不要那么做,不然等我抓到你,你知道会怎么样。」

鸡皮疙瘩在全身跳跃,眼泪先我的思考落下,我颤抖着不断点头、不断保证,「我没有,我什么都不会做。求你相信我。」

他得意地欣赏了一会儿我的恐惧和软弱,又忽然抱住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吗?没有你我会疯的。」

他的表情诚恳又哀伤,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恶魔,他是一个完全的恶魔。

我一边流泪点头一边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冲出去?只要往前跑,我就可以逃离他的。

后悔无用,但我也不能放弃,如果我不逃,我只会死在他手上。

我脑海里奔腾过许多想法,甚至想过趁他不备偷袭他。

可我不能,打不过就不说了,我要的是新生,我不可以为他这种人搭上自己。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为了逃离前男友学习了特定的医学知识,事先准备好一把水果刀,然后故意激怒前男友用刀捅伤她。

在前男友举起刀时,她掐准时机特意将腹部撞了上去。最后前男友被依法逮捕,而她被伤害的位置没有对身体造成很大伤害。

普通人当然办不到,这只能存在于小说当中,一切那可能安排得这么刚刚好?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一个不对劲,女主角就会交代在那里了。

我也不具备那样的医学水平,行不通。

那我要怎么办?

我想和外界取得联系,可我没有通讯工具,唯一可以联网的电脑被唐林锁在书房里。

即使唐林去上班了,我也没有办法去使用,因为遍布的摄像头将我的一举一动时刻传输到唐林的手机里。

只要我有什么大的举动,唐林都会迅速赶回来。我则还要花时间破锁,说不定电脑也有密码,还是行不通。

我懊恼地再次后悔之前没有逃跑,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我曾经的旧手机。

那部手机是之前和唐林谈恋爱时用的,因为里面有很多恋爱时的甜蜜回忆,即使我后来和唐林在一起后换了情侣手机也没有丢掉它。

这么久了,唐林应该也想不到我还留着。只是,放在哪里了?我要怎么在全是摄像头的房间里把它找出来又不被唐林察觉?

有了盼头以后,我精神都好了一些。

做好饭以后我去书房里叫唐林,大概得益于我今天的「听话」,他很配合。

我试探着开口,「家里很久没打扫了,要不我明天打扫一下。」

话音刚落,他停下筷子死死盯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心里慌得要死,「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就是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的表情阴沉,语气冷然,「书房不准去,摄像头也不准碰,不然……」

「不会的不会的」我连忙摆手,「我不敢的。」说着我低下头,一副小媳妇样。

唐林轻蔑地一笑,又开始动筷。

还好,他这算同意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做得十分稳妥,以为我已经屈服于他,以为我翻不起什么浪。

这样正好,我不能让他有一丝察觉从而阻碍我的计划。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他一动就醒了。

我利索的准备好早餐,他慢悠悠地像个大爷,还用眼神示意我给我给他打领带。

这是他打我之前我们每天都会做的恩爱小事,现在做来却无比恶心,尤其今天心里有事,觉得格外磨人。

好不容易到出门的时候,他还要我给他一个吻别。

我闭着眼亲上去时,他脸上是掌控一切的得意。

随着门锁的「咔哒」声,我的心落了地,随即又高高提起。

但我不能太激动,一切都要低调进行。

我首先打扫的是卧室,衣柜里,抽屉里,床底下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失望。我放东西的地方就几个,如果这里没有,可能性就少了一大半。

然后是杂物间,里面放着一些我们结婚之前的东西,还有一些杂物。

如果这里也没有,是不是被唐林发现丢掉了?还是我自己已经丢了忘记了?

万幸的是,擦行李箱的时候我摸到了一个扁平的方形物体。

墙角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我面上无事,指尖的玻璃和金属质感传来让我的血液忍不住沸腾。

我右手擦拭着箱体,左手趁机将手机塞进了我之前戴好的袖套里。

我多想现在就抱起手机研究,但是不行,再激动也要忍住,我更加卖力地擦洗起来。

幸好房子不大,再加上之前我被打的时候,唐林摔坏了不少东西,一个早上卫生总算干完了。

我镇定地走向卫生间。这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我锁好厕所门,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眼泪都要激动地留下来。

我按着开机键,手机半天没有动静,这才懊恼地想起,手机放了这么久早就就没电了。

还要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才行。

虽然唐林收走我的手机以后没有动充电器,但是这个手机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充电插口是 micro 的,不是现在广泛应用的 type-c 接口。

我迫使自己冷静想来,思考着家里还有没有 micro 接口的充电器。

干想想不出来,我把手机收好,干脆出来在家里假装活动腰身地边走边看。

待我看到房间里的小夜灯时一下子想起来,这小东西就是 micro 充电接口的,只是它的充电线非常短,不过现在不需计较。

但我刚从卫生间出来,现在又进去,唐林要是看见了说不定又要怀疑。

我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这个时候一般要去厨房做点吃的。食物都是唐林下班买回来的,完全不需要我操心任何要出门的事。

等等,厨房!

厨房里也有摄像头,但是厨柜里的厨余垃圾处理器那里是安了插座的,借着橱柜门的遮挡,我可以利用那里给手机充电。

即使唐林回来了我没有及时把手机收走也不用担心被他发现!

做好一切以后,我吃着面条,心里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尝到了踏实的滋味。

因为不是适配的充电器,充电时间比较久,再等一下唐林也就回来了,不适合再摆弄手机。

趁着做晚饭的时候,我把手机遮掩好,就让它多充一会儿吧。一切只有等到明天再说。

我猜唐林白天应该是看了监控的,只是没有发现我有什么特别或者奇怪的举动,所以他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比较满意,还特地给我买了一个蛋糕。

「今天你辛苦了,这是你最喜欢的奶油蛋糕,我特意到城东买的呢。」

我低着头小心接过来,「谢谢。」

他说得热情,我也回得恳切。只是事到如今,我们俩对对方的心意不知究竟还有几分真?

在一切发生之前,唐林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虽然他偶尔也暴露出过比较暴躁的脾性。

记得大学时唐林在学院有一次竞赛,据他所说他有很大的优势获得第一名。

原本我都等着给他庆祝了,可是最后奖项却被一个师弟拿了。

唐林气急败坏,一整天都黑着一张脸。

我试图安慰他,却不知触动了他哪颗神经,他对着我大发脾气,又是吼叫又是砸东西。

我当时被吓到了,害怕又委屈,一路哭着跑回宿舍。

室友们看到我这么伤心,问清了原由都说要替我骂唐林出气,还替我分析情况劝我分手。

我赶紧说,「他不是有意的,是我说错了话。他本来就不高兴了,我还惹他生气,不怪他的。」

室友们看着我,一脸恨铁不成钢。

第二天,唐林来找我道歉,捧着一大把灿烂的花站在宿舍楼下。

我第一反应就是下去原谅他。

室友将我劝住,叫我让他也常常被爱人无视的滋味。

手机上,唐林一条条发着道歉的信息。

[宝宝,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宝宝别不理我好吗?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气坏身体。]

[宝宝,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是我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哪忍得住?立马飞快跑下楼拥住他。

和好之后我向他转述朋友对他的看法。

本意只是希望他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有所改变,可以让我的朋友对他改观。

唐林皱着眉说:「我和你的朋友确实不怎么相处得来,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毕竟她们是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夹在其中为难。

对不起,没能让你的朋友满意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是在和她们谈恋爱,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宝宝,可以不要因为她们就讨厌我好吗?宝宝和我相处得最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她们更清楚,对不对?」

我愧疚又心疼,朋友并不比我更了解唐林,和唐林恋爱的是我,我却用他们的评价想要改变唐林。

「其实有一点我特别担心,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你的朋友为什么总撺掇你和我分手?

有时候人的嫉妒心挺可怕的,自己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

我听你说她们还没谈恋爱?他们什么都不懂,怎么还能给别人的恋爱瞎支招呢?

我们才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宝宝,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的感情,你心肠那么软,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听他们的不要我。」

我赶紧表示不会的,看着他受伤的眼神,我纵使有些不甘也任由他当着我的面把我手机上的好友删除。

有些人或许善于隐藏,但更多的是你陷于其中的盲目给了他伤害你的机会。

今天真的幸运,不仅找到了手机,唐林也没有察觉,更没有对我动手。

我躺在床上悄悄双手合十,期待明天也是如此顺利。

第二天一早,唐林走后我借着收拾碗盘把手机拿了出来,又躲进了卫生间。

其实到现在我心里仍然忐忑,手机毕竟放了这么久,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

我悬着心按下开机键,耳边回想着我的心跳声。

嗵嗵、嗵嗵、嗵嗵!

万幸!

手机的质量还不错,还可以开机!

打开手机以后我第一时间把手机调了静音。

手机一切功能都还正常,只是没有了手机卡不能拨打电话。

但是没有关系,应该还是能想到办法的。

连上家里的无线,手机里的通讯软件等着更新。

可惜不能用。

我之前的手机在唐林手里,虽然我知道密码,但一旦登录,那边手机就会弹出登出信息。

这不就是直接告诉唐林我在做什么了吗?

我翻着手机,试图找出其他办法。

还有博客之类的软件,这个倒不会弹出登出信息。

我迫不及待点进去,还是不行,换手机登录需要绑定手机接收验证码。

我焦躁起来,一台不能联系外界的手机等于没有!

我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把手机里的内容翻来翻去。

没事的,我安慰自己,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手机上除了自带的手机功能性软件、社交软件、支付软件,剩下的是美颜拍照、游戏、阅读软件……

哪一个能帮到我?我要冷静下来想一想。

在卫生间待的时间够久了,这个时候我没有耐心再等到下一个上卫生间的时候了。

我干脆拿着手机出来,走回卧室躺下,用被子将自己严实地罩住。

空气没有办法流通,在被子里待得很气闷,但此刻什么都不能阻碍我。

我握着手机干脆一个个点进去尝试。

点进游戏的时候,再次显示要更新。

我不耐烦地准备关掉,却立刻想到,这个游戏是一个网游,我可以联系网友帮我啊!

我兴奋地点击更新,焦灼地等待着。

突然,监控摄像头响了起来!

我吓得差点丢掉手机!赶紧稳住心神,将手机贴身藏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唐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我被软禁的时候,经常收到唐林来自监视器的「关心」。

我拉下被罩,「没什么,可能是昨天累到了,想再睡会儿。」

那头没了声音,或许仍在监视我,或许去做别的了,今时今日他不必再向我交代。

我重新拉上被子,游戏刚好更新完。

幸亏游戏只要记得账号密码就可以登陆,不需要验证码!

这个游戏我已经很久没登录了,稍微熟悉了一会儿,我立刻在游戏里加起了好友。

大多数人级别都比较高,大概觉得我是个菜鸟,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

我在心里不断祈求,求你了求你了,加我好友行不行!

终于我心里的呼喊得到了回应,收到了一个叫做「北极星」的人的通过提醒!

我立即给他发消息过去:救命!救命!能不能帮我报警?我被监禁了!我住在南安市 XX 小区 X 栋 1201!

连发了几条过去,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失望地退出来,接着加好友。

刚加了几个,北极星终于给了我回应:真的假的啊?开玩笑的吧?我账号不值钱。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手机都要拿不稳了:千真万确,我不是骗子,求求你帮我报警好不好!

北极星:你都能玩游戏为什么不能自己报警?你就是骗子。

我慌忙回复:不是的,求你帮帮我,我可以给你解释!

我的状况复杂,但是我也理解对方突然遇到这种情况的警惕。

我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发出去,正准备和他解释情况,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晴天霹雳!

为什么这个时候唐林会回来?

他发现了吗?他发现了吗!

我的心激烈到都快跳出来了,慌张地将手机丢进床下,脑袋里高速运转着一会儿如何应对。

倘若他要打,我就跪下来求一求,有时候他也吃这一套。

一会儿打起来,我就在卧室里别跑出去了。卧室里东西少,又有床,伤得轻些。

如果他要拖我出去,记得护住头!

还有手机,不能叫他发现手机,绝对不能承认!

房间门被猛地推开。唐林站在门口,身材高大的他几乎可以把门挡住了。

我直直地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唐林迈着腿走到我身边。

我闭上眼,做好心理建设,等待着落到脸上的巴掌。

我似乎都感觉到了他的手举起时带出的风声。

接着,那冰冷的手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额头?

我慢慢睁开眼,唐林一脸的冷然,口中说着,「没事啊。」

我仍旧一言不发,看着我瑟缩的地样子,他好笑地提起嘴角,放在我头上的手也自我的额头抚下。

「你怕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不肯好好跟我过日子?嗯?」

我咽下口水,愣愣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果然轻快起来,「没关系,只要你不再犯,我就原谅你。」说着他半蹲下来和我脸贴着脸,「我们以后还是恩爱夫妻。」

唐林出了卧室走进了书房,我终于吐出一口气,虚弱地摊在床上。

原来他是以为我身体确实有哪里不对劲才回来的,不是因为发现了我的行动。

唐林回来以后,我不便再操作手机,经过这样一吓,身上全是冷汗,又担心手机被唐林发现,干脆起来去冲个澡。

等我出来,唐林疑惑地站在客厅里。

听到我的动静,唐林回过头来幽幽说到,「有人连了我们家无线网呢。」

我的耳边又炸响了一道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起床底的手机,我浑身都僵硬得的不能动弹。

[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你没有手机,一切都与你无关。]

我斟酌了一下,轻轻开口:「哦,是哪个邻居吧?现在破解网络密码的方法特别多。」

唐林没有生疑,我的一切通讯工具都在他手里,他不会想到那个人是我。

「你说得对,那我改个密码吧。」说着他到书房里操作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个旧手机本来就没有手机卡,现在又没了网,那对我来说岂不是成了废品一个?

但我面上还是不敢有一丝暴露,强忍着崩溃的情绪躺回床上,再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双手握拳,无声地呐喊起来。

[我那时就应该逃出去的!应该那个时候就逃走!]我在心里喊得声嘶力竭。

下午唐林回了公司。

我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无意」扫落到地上,然后趁机捡起了手机走进卫生间。

果然!我愤恨地砸了一下手。

唐林将无线密码修改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密码,没有办法进行手机联网。

我尝试着输入几次都不对只能放弃了,这样猜下去是没有尽头的,我要尝试其他方法。

一个手机,除了联网和电话,还有什么可以和他人联系的方式呢?

我继续翻着手机不断点击着,点着点着打开了手机的「设置」,在页面上,WLAN 下面赫然有着「蓝牙」二字。

这是一个靠运气的办法,也是我此时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我把手机的名称更改成「我是 X 栋 1201,请帮我报警!」然后开启,等待着连接设备。

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只能被动地期待某位邻居会偶然打开蓝牙时,能够看到我这个名称。

此刻再守着手机也没用了。我把手机藏好,失望地走出来。

[倘若还是不行,等下次唐林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就跑,我一定跑!]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接下来的时间和往日被软禁的日子一样,没有事情做,没有人和你说话。我默默地打开电视,这样才显得我自己不那么孤独。

我也想过倘若唐林第一次对我动手时我就坚决地离婚,是否我就不必使自己陷入今天这种境地?

又或者他让我和室友们断交的时候我不妥协,现在朋友们肯定会察觉我的不对劲。

再往前一点,他对我发脾气那一次,我听室友们的劝同他分了手,那我现在一定会过得更好。

往事不能细想,想到就心酸。

我估摸着唐林快要回来的时间,关掉了手机的蓝牙。

既然还没逃出去,就得继续坚持。

我钻进厨房,老实地做着晚饭。厨房里有点吵,我没听到唐林进门的声音。

在我一个转身看见背后的他时吓得锅铲掉在了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捡起锅铲放到我手里,默默转身出去了。

我本能地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告诫自己今晚一定要小心些。

饭桌上,唐林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说要给我讲个笑话。

我硬着头皮附和着让他说,却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动弹不得。

「我在公司的时候,老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笑着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老杨是谁?」他真的好不对劲,整个人的状态令我毛骨悚然,我想逃,可是能逃到哪里去?

「就是住在楼下的老杨,你不认识,刚搬来的,我还请他吃过饭。」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只希望他接下来说的不是我想的那样。

恶魔张着血盆大口,笑意盈盈,「老杨说,他下午用手机连接蓝牙手机听歌。」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全身的血液迅速倒流,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恶魔故意停顿在这里,欣赏够了我的恐惧,继续往下说,「他说搜到一个蓝牙,说是住在我们家的人找人报警。」

一字一句的吐息,击在我的心上。

[被他发现了!我死定了!]我的内心在尖叫,可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接受着恶魔对我的凌迟。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搪塞过去了。可是老婆,你得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他说得极慢,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我,就像曾经逼迫我时那样。

我察觉出他的盛怒,只有一片胆寒。

我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无论我怎么狡辩求饶,都不可能过今晚这关。

「你说话啊!」唐林一个暴喝,手中的碗向我砸来。我的头顺势往后仰了一下,接着一片温热的红遮住了我的眼。

我颤抖着捂住头,手掌很快湿润了。

唐林显然没完,站起来一脚把我踹倒在地,面目狰狞地一下又一下踩在我的身上。

他口中呼喝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挨了不知道多少脚,也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往我身上砸。

我浑身都在发疼,又好像被打得没有知觉了。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承受着恶魔的愤怒。

在最后一刻时,我心里想的是:我真的当时就应该跑出去的。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恍惚间睁开眼,我躺在一片白色的环境里。当时的第一反应时我死了吗?直到我看见床边哭泣不已的父亲母亲。

见到我醒来,母亲颤抖着抱着我哭,父亲激动地跑到外面喊医生。

我的意识随着这一声声哭泣和叫喊逐渐清醒过来。

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警服的人,和一个染着跳脱发色的姑娘。

待医生为我检查过身体,父亲把之后发生的事慢慢告诉了我。

原来,这个发色跳脱的年轻姑娘就是游戏里的那个「北极星」。

最开始,她确实以为我是在诈骗,可是她看我连地址还有身份信息都发出来了,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

本来她都停下游戏等着我的解释了,谁知我突然不做声,后来还下线了。

事情至此,她认定是一场骗局,这个骗子骗不下去了。

可善良的她还是放心不下,[就算是骗子,报个警也不吃亏,万一是真的呢?]

然后她就带着游戏里的聊天记录走向了警局。

因为垮了省,等联系当地警方辗转找到我时,我已经被唐林打得失去了意识。

当时警察正好破门而入,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还把我送进了医院,联系了我的父母。

「北极星」小姑娘也因为不放心,特意跑过来看我。

而唐林,因为犯故意伤害被抓了现行。

他原本还想狡辩自己是一时冲动,可他忘记了自己亲手安装的监视器,将他这段时间对我的暴行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唐林已经进了拘留所,就等着被起诉了。而我也终于安全了。

听到这里,我靠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我身上新伤加旧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

那个家我没有再回,里面只有我的一片伤心和惨痛,请父亲找人帮我卖掉。

唐林托人传话想再见我一面,我没有答应。还见什么呢?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终点了。

两个月后,唐林的判决下来了,我也顺利拿到了离婚证书。

母亲愤恨地和我描述唐林的惨样,想要借此来宽慰我受伤的心,我摇摇头让她不用再说。

唐林的地一切已经和我无关,恶有恶报,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无意在他这种人身上浪费精神,我的时间和精力都要留给我自己和真正爱我的人。

自那以后我和「北极星」成了好朋友,毕竟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小姑娘比我小几岁,是 A 大的学生,放暑假的时候我邀请她来我家里玩,和妈妈轮番给她做好吃的,惹得小姑娘走的时候抱怨自己来一趟胖了十斤。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只有挨着母亲才觉得好一些。

父母亲很担心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好在我积极地看心理医生,已经慢慢好了很多。

我和曾经的朋友联系上,向她们坦然地诉说了我的遭遇,她们唏嘘不已又都给我打气,祝我快点好起来。

我还加入了反家暴协会,帮助那些和我有同样遭遇的女性。

爱,是呵护、是陪伴、是尊重,不是打压、控制和伤害。

任何形式的伤害一旦发生了就要立刻离开,不该抱有侥幸心理。

不要盲目相信伤害你的人,你的信任会成为他们滋生犯罪的温床。

如果你已经经历过黑暗,从黑暗中走出来,灿烂朝阳、璀璨星河,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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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3-07 11:5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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