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寝室的关系可以可怕到什么程度?

我的室友正在打电话,语笑嫣然,电话的那头,是我死去孩子的父亲。

她是专门打给我听的……

1

大三那年,我打了胎。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静养身体。

每天仍然会去上课,但听不进去多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不成形的胎儿。

医生安慰我,说这个阶段,还算不上一个生命。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是感觉。

我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学长。自从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他就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手术后,要怎么护理,没有人能教我。

我从网上下了一些食谱,还约了心理医生的线上咨询。可,没什么用,整夜整夜的失眠,一闭上眼,就感觉有一双小孩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不恐惧,是,自责和无力。

有天深夜,凌晨 2 点。我下腹剧痛,挣扎着起身,想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下楼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大叔,在喂流浪猫。

他是我的隔壁邻居。

我想向他寻求帮助,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只野猫,吃着他喂的东西,摇晃了一下四肢,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脚边,有一口麻袋。

里面,好几只昏死的猫。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强忍着下腹的剧痛,蹒跚地离开了那里。

我在医院躺了一整晚。

子宫内膜脱落,流了很多血,但没有什么大碍,吃了些药,好了很多。

天光大亮,我拿着医院开的药,回了小区。

经过一个角落得时候,发现,聚集了一些人。

有小孩在尖叫,母亲遮住了小孩的眼睛。

上班时间,聚集的人不多,我望了一眼。

是一个麻布袋子,在渗血。

一个保安,用树枝拨开了麻袋的口子。

那里面,都是猫的碎块,不成形状,一团团血肉模糊。

2

我想,我是发现了隔壁大叔,不可告人的癖好。

不过,我实在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了。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几乎立刻昏睡过去。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虐杀野猫,只是他在练手。

他真正要虐杀的,是人。

是女人。

3

说起来,我刚搬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大叔。

四十岁上下,一身孔武的肌肉。

平日里戴着一副墨镜,出门上下楼,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棍子,在地上敲击,辨别障碍物。

他是一个盲人,一个,奇怪的盲人。

即便拿着导盲棍,他的走路速度,比正常人都要快。

我后来才想明白——他应该是在这栋楼里生活很久了,脑袋里,有这里的整个地形图。

不过,真正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

4

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疲惫的起床,出门上课,正准备下楼。

楼道里,有一个小孩,手里抓着一个石头,在四下张望着什么。

“啪嗒”。

开门的声音。

盲人大叔打开了家门,导盲棍敲击着地面,拎着垃圾出门。

那小孩满脸的愤怒,竭尽全力,竟将石头向他扔去!

坚硬的石头,飞向他的头。

这一下,哪怕是成年人,恐怕也要头破血流。我刚要出声提醒。

却惊愕地看到,他,躲开了!

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猛地侧了一下头,石头砸在他身后的铁门上,“嘭!”一声,嗡嗡作响,铁皮凹进去一大块。

那小孩也完全呆住了。

紧接着,我看见了超乎想象的一幕。

他侧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好像在分辨什么声音。

那个小孩,慌张地跑了起来,想要逃。

下一秒,盲人大叔,如同一只无声野兽,猛地冲刺。

速度之快,我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他冲到了小孩的身后,那小孩很胖,却被他一只手,轻易地捞了起来。

那小孩因为惯性,还在半空中摇晃了好几下。

他浑身的肌肉,粗壮得恐怖。

“放开我!你杀了我的猫!你不得好死!”小孩挣扎大骂着。

他抓着小孩的的衣领,吊在半空。听着骂声,脸色更加阴沉,竟慢慢将那小孩高高举起,小孩被衣领勒住了脖子,因为窒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面前,就是楼道的窗户。小孩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了窗外。

这里,是五楼。

只要他一松手,小孩恐怕直接就会摔到楼下!

“喂……”我忍不住出声制止。

他愣了一下,这才收回胳膊,放下了小孩。

小孩不断咳嗽,他拍了拍小孩的头。

“再敢调皮,我告诉你爸妈了。”

小孩回过神来,恐惧地看了他一眼,慌不择路地跑了。

楼道里,只剩下我和这个盲人大叔。

夏日的蝉鸣,喧嚣震天。

5

“你……不是盲人?”我迟疑着,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大面积的淡红色眼白。以及,病变萎缩的晶状体。

像破碎的玻璃球。

我听说过这种病变。基本,是全盲的。

我说了声抱歉,转身也准备下楼。

“猫,会遗弃自己的幼崽。”突然,他说。

我回过头,他仍然站在那,地上,是他打翻的垃圾袋。

里面,有一些带血的猫毛。

“不是每一只猫……都这样吧?”

“遗弃过幼崽的,身上会有特别的味道。”他奇怪地笑了一下。

没头没尾的话,让我有些不安。

6

我下了楼,那个小孩早已经跑没影了。

盛夏炎热,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脊背发凉。

他熟悉楼里每一个角落。

他把小孩举到窗外,是真的打算把他扔下去。

我看见的,是他杀人未遂的场面。

7

110。

课间的间隙,我在走廊上,拨出了报警电话。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摔了出去,发出重重一响。

几个女生,说笑着走远。

她们,是我的舍友。

当中的一个女生,就是和孩子父亲,睡到一起的女人。

她们听见了动静,却不回头看一眼。是无心还是故意,我想已经不需要去追问了。

“啊!”

突然那个女生,痛叫了一声。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生,眯着没睡醒的眼睛,用力撞上了她的肩膀。

她揉着胳膊,愤恨地看了男生一眼。

“抱歉啊。”他说:“我走路不长眼。”

她想骂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8

男生把手机还给我,我打开看了一下,屏幕有些失灵,还能用。

“我在小区看到你了。”他插着口袋,漫不经心。

他叫陆羽,我的同班同学。很少来上课,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我们的交集,是学期末,他会找我划重点。

他自顾说着话,我这才知道,他也住在那个小区。

而且,从大一开始就住那了。

“医生说,我这里有点问题,躁郁症什么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能搬出去住了。”

“你呢?”他问我。

我没法回答。

他识趣,没有追问。胳膊趴在栏杆上,沉默地望着外面。

“回不去宿舍的话,早点搬家吧。”冷不丁地,他对我讲。

“什么?”我一愣。

“你隔壁的那个盲人,我遇见过几次,身上的味道很怪。”

“我应该说病人的直觉吧,他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题比我严重得多。”

“你一个人住,要小心点。”

9

那天傍晚,我回到了家。

开门的时候,意外看到,隔壁的门开着,里面空空荡荡。

那个盲人不见了。

有邻居在议论。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白天的时候,那小孩的父母上门找他算账。

可他家的大门洞开,不见人影。

已经,失踪一整天了。

我回到家里。

我猜测,他可能是躲着那对父母。也可能,是搬走了。

不论如何,以后不用再见到这个盲人,心里,安定了不少。

外面的风很大,我收拾着阳台上的衣服。

一户人家的挡雨棚,被吹得震震作响。

暴雨夜要来了。

10

我记着陆羽说过的话,反锁了客厅的门。

那天晚上,大概是这段时间的休息都不好,我睡得特别的死。

雷雨即将到来,空气闷热,气压很低。

深夜里,我再一次被下腹的剧痛疼醒,脑袋昏沉,浑身无力。

我挣扎着翻身,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一片漆黑。

忽然之间,我听见了丁零当啷的响声。

我转过头,是客厅的一个保温杯。掉到了地上,滚到了卧室门前。

银色的保温杯,折射着深夜的月光。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我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

一只手,探到门边,捡起了那个保温杯。

11

那只手,捡起了保温杯,而后收回,消失在门边。

死寂黑暗的客厅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以及,保温杯,被放回桌上的动静。

我浑身汗毛炸起。

有人,在我的家里。

一个,不说话的人。

12

是谁?!

不管是谁,我大脑里疯狂闪烁着一个念头:我现在,很危险!

我小心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拿起手机,想要报警。

可是拿起来才发现,大概是因为下午摔过,怎么点,都打不开屏幕。

突然,卧室,整个的亮了一下。

积压了一整天的雷雨云,此刻,暴怒地闪起了巨雷。

雷声隆隆作响。

我瞬间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借着雷声,遮盖自己的动静,用最快速度,反锁上卧室的门!

至少,那个人破门的时间,足够我向窗外大喊求救!

一定要快!

13

下床,垫步疾走,手,即将够到那扇门。

心脏狂跳。

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偏偏忘记了一件事。

雷声,同时遮盖住的,还有那个人的脚步声。

一道闪电在窗外划过。

照亮了整个卧室。

我看见一个苍白的人,就站在门口。

是他。

那个住我隔壁的盲人。

13

想要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然踏进了门内,就在我的面前。

他一只手摸着墙,沿墙行走。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柄剜肉刀。那上面,还有一小排放血槽。

我连呼吸都要停住,巨大的恐惧,让我彻底呆在了那里。

雷声小了下去。

他侧了一下耳朵,耳朵,朝向卧室内的空间。

他无声地前行着。

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最小的幅度,侧过身,极慢地侧开了身子。

后背被汗水打湿,轻轻靠在了墙上。

他,和我错身而过。

我根本不敢呼吸,生怕发出任何声音。

他悄无声息地走向了我的床,来到了床头。

我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脚,跨过了地上的小垃圾桶。

很奇怪,他明明是一个盲人。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家的地形?

而且,我明明锁死了门,他是怎么进来的……

忽然间,我想起了邻居们议论,他失踪了一整天。

一瞬间,脊背发凉。

他不是失踪。

他是藏在我的家里。

我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的身影。

他高高举起了那把剜肉刀,胳膊上的肌肉,青筋诡异地爆起。

剧烈地撞击声。

那是我刚才躺着的位置。那把刀,用力地插了下去。

连地板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14

那一刀,空了。

他疑惑地抬起头,侧着耳朵。

他在聆听。

我靠着墙,黑夜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脑袋里,清楚记得,那小孩逃了没两步,他循着声音瞬间扑上去,有如恶虎。

如果发出声音,我就死定了。

15

多久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黑暗的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会,直起了身子。

突然,他将刀尖,轻轻怼在了墙上。

他,开始沿着墙移动。

他,在找我。

16

我止不住的双腿发软,我知道,这种时候必须冷静。

可是恐惧战胜了一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突然巨大的白光闪过。

又是一个巨雷,轰然炸响。

这雷声使我清醒了些许,脑中,像猛地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声音!

只要听不见,他终究是一个瞎子!

雷声还在隆隆作响。

我没有犹豫,立刻挪动身子,垫着脚尖,退出了卧室。

他的刀尖,划过了我刚才靠着的墙。

雷声已经远去了,我浑身冒着冷汗,停在了那里。

很幸运,今晚是雷雨夜。

17

雷声彻底小了下去,消失不见。

离客厅,还有一个过道的距离。

我知道,只要再等一个雷。借着雷声的掩护,我就能逃出去。

我要逃出去!

可是……他也停住了。

他的手,摸了一下墙面。

那上面,有我粘上去的汗液。

我的双腿,止不住打颤。

豆大汗液,从额上划过。

我全然没有知觉,只听见它坠在地上。

在这个死寂的夜晚,清脆的摔碎。

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18

我赤脚踩在地面上,疯狂冲向客厅。

下腹的剧痛,仿佛消失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求生本能在起作用。

每一个器官,每一块肌肉,都在为了让我能活下去而疯狂运转。

有声音在逼近。

我近乎本能地侧了一下身子。

刀从背后刺来,擦破了我的衣服。

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翻滚出去。

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没有伤口,只是擦破了衣服。

他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我没有喘息的时间,慌乱地爬起。

就在眼前,大门就在眼前!

我不顾一切地大喊着,有小偷!

同时朝门冲去。

像是狂风卷来。

我的手刚够到门把手。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了我的咽喉。

咽喉被用力掐着,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窒息感。

意识逐渐模糊。

我被往后拖拽着,无力地看着,门把手离我越来越远。

19

我从昏厥中苏醒,黑暗之中,他的背影么。

这里……

是我家的卫生间。

我的四肢,都被捆着。上下颚之间,勒着一圈布条,勒得很深。口腔里,有血腥味。

细碎的声响。

我慢慢适应了在黑暗中的视觉。

那个盲人,在地上,铺着一层塑料布。

我在电影里看到过,那样,方便处理血迹。

我惊恐地挣扎着,口腔被勒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声。

他听见我醒了。凑了过来,他低着头,轻轻闻着什么。

“我见你的第一天,就闻到了这个味道。”他说。

什么?

“是你的错。”他呢喃着。

“你有遗弃过幼崽的味道。”

我拼命地摇着头,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

他手里的刀,对准了我的肚子,隔着衣服,那尖锐的刺痛感袭来。

“你只是一只猫,你不是人。”

“你只是一只大一点的猫……”

救命……

救救我……

我无力地哭泣着。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

20

“在不在家啊。”

漫不经心的声音,是陆羽。

那个盲人,像雕塑一般,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我的瞳孔微缩。

我知道,想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我疯狂地挣扎起来,任何动静,让陆羽听见任何动静都可以!

然而,那个盲人一把按住了我的身体。

我微弱的挣扎,含糊的哭声,隔着门,弱不可闻。

终于,我挣扎着,感觉后腰,靠在了马桶上。

找到了一个发力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顶了一下他,撞在他的小腿上。

他失去平衡,摇晃地朝洗手台跌去。

可一道剧烈的强光。

让我彻底绝望了。

一个巨雷,响彻天际。

他撞在洗手台上,洗手台上的化妆品掉落。

发出的那些动静,被轰鸣的雷声掩盖得彻彻底底。

21

雷声隆隆远去。

客厅外,已经没有陆羽的声音了。

盲人支起身子。

我看见他脸上,有诡异的笑容。

没有人可以来救我了。

22

“嘭!”

突然,客厅外,砸门的声音。

是陆羽在用脚踹门,带着怒意。

躁郁症。

我从没有如此喜欢这个病过。

踹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个盲人,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站了起来,将手放在墙上,沿着墙走了出去。

他往客厅的方向去了,带着刀。

23

陆羽。

我和他的交集不多,除了,每个学期末的划重点。

我听过他的传闻,是他揍过舍友。因为那个舍友编排了某个女生的黄段子,他不由分说,打断了那个舍友的鼻子。

那个女生,是不是我。传闻久远,记不清了。

但我不希望他有事。

我挣扎着,在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喘息着,终于将头探出了门。

一双沾了雨水的鞋子,停在了我面前。

抬起头,是陆羽。

24

陆羽的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的脸上,只有震惊与茫然。

不对……既然是那个盲人给他开的门,为什么,那个盲人却失去了踪影。

我看向前方,毛骨悚然。

客厅里,敞开的大门,渐渐合上。

露出了那个盲人一直藏在门后的身影。

他是故意放陆羽进来的。

我拼命挣扎,示意陆羽。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转身。

那盲人已经冲了过来,刀口猛地刺向他的腹部。

25

刀口离陆羽的腹部,不到几厘米。

盲人的手,被陆羽紧紧攥着。

我能听见两个人的肌肉,因为绷紧而颤抖的声音。

突然,陆羽仰起了头,随后,重重地撞向盲人的鼻梁。

那一击重击,终于让盲人脱手。

刀掉在地上,清脆作响。

陆羽没有停留,一把将盲人拽向自己,盲人的下腹,正中他的膝盖。

陆羽满脸暴戾,像发狂的野兽。一连几下膝撞,每一下都是一声闷响。

可忽然间,那盲人伸出了手,抓住了陆羽的脖子。

陆羽失去平衡,被盲人的蛮力一推,脑袋重重撞在了墙上。

陆羽摇晃了一下身子,勉强站定。却又瞬间被抓住脑袋,接连撞击。

26

很多血,溅到眼前的地板。

我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终于,手指,够到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

刀口对准绳子,艰难摩擦。

好几次,刀尖擦破皮肤,尖锐的疼痛。

快一点,再快一点!

忽然,我感觉整个手腕一松。

用力一扯,挣开了手上的绳子。

我坐起来,用力割开脚腕上的绳索。踉跄地站起来,想要去帮忙。

抬起头,却只看见陆羽的身体,失去意识,疲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个盲人,一身的血,站在那里。

他侧着耳朵。

我踉跄站起来的声音,他听见了。

他知道我在哪。

我握紧了手里的刀。

27

忽然间,他猛地冲了上来。

我心脏几乎狂跳至爆炸,手里的刀,猛地向前刺去。

他没有躲。

我看见他抬起了一只胳膊,锐利的刀刃,在惯性下直接没入他的手臂。

我感觉像是被一辆车迎面撞了一下,整个人摔了出去,翻滚在地上。

耳朵嗡嗡作响。

我艰难地抬起头,他拔出了手臂上的刀,滴淌着胳膊上的血流,朝我走来。

不远处,陆羽倒在地上,脑袋下涌着血,杳无声息。

我绝望地看着那个盲人,越走越近。

完了。

28

“妈妈,你后悔吗?”突然,他说。

什么?

一道巨大的闪电,在天空中炸开。

像是彻底炸开了摇摇欲坠的积云,狂怒的暴雨轰鸣坠落。

楼下的遮雨棚,被暴雨砸得作响。

那个盲人,明显地愣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心脏也暴跳了起来。

雨声。

来了!

29

他抓着刀,朝我狂扑过来。

我用尽力气起身,翻滚着躲开。

刀口用力刺下,却只是磕在了地上,崩了一个缺口。

他没有迟疑,立刻拿着刀,横扫挥舞着。

然而,刀刃划过的,只有空气而已。

我大汗淋漓,借着雨声,早已经躲开了。

暴雨还在倾泻。

我赤足,垫着脚尖,退出了过道,来到了客厅。

30

那个盲人,侧着耳朵。

暴雨倾泻而下,只有无穷的噪音。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耳畔,却只是徒劳的。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没有了声音,他就只是一个瞎子。

31

我望了眼大门,离我不到两步的距离。

现在,冲出去,敲开每一户人家的门,叫醒每一个熟睡中的人。

他就彻底完蛋了。

32

我的手够到了门把手。

“妈妈。”

突然,他说。

“我数三声。”他说。

他跪在地上,抓着陆羽的头,刀口对准了陆羽的脖子。

他侧着耳朵,聆听着。

“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刀尖扎进陆羽脖颈的皮肤,渗出了血。陆羽昏迷着,一根手指,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一。”

“二。”

……

33

“我在这。”我说。

他笑了起来。

“声音大一点。”

“我在这!”

他侧着耳朵,辨认了一下我的方位。

“离门远一点。”

“好。”

我答应着他,用力踏了几步。

“你只是在原地踏步。”

他变警惕了。

现在这个距离,我完全可以打开门冲出去。

可是,陆羽……

他手里的刀又进入了一点陆羽的皮肤。

我咬了咬牙,后退了几步。

暴雨还在宣泄,狂躁的噪音,充斥着室内。

“穿上鞋子。”

“什么?”

“穿上鞋子,玄关附近,高跟鞋。”

我明白过来,他要确保,能听见我的脚步声。

我没有办法,只能弯腰捡起鞋子,穿上了。又在地上,走了几步,给他听。

“我离门很远了,放了他。”

“不够。”他说,“桌子。”

“什么?”

“把客厅的桌子,推到门口。”

“好……”

我依照他的指示,推着那张桌子,吱呀作响,挡住了门。

现在,唯一的出口,被堵上了。

我唯一能祈祷的,只有这嘈杂的动静,能够惊醒楼下的住户。

34

他直起了身子,踉跄了一下。皱了皱眉,捂了一下下腹。

我看见他嘴角渗出了一些血,被他吞咽了回去。

大概是之前陆羽的几个膝撞,撞中了他的脏器。

“如果你呼救,他活不了。”他说。

他抓着陆羽的一只手,在地上拖拽,朝我走来。

他很谨慎。

受伤的脏器,还要拖拽成年人的身体,这让他走得很慢。

大概是他料定,我已经彻底无计可施了。

我看了眼陆羽。

他脸色惨白,被拖拽着,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我的指甲,掐着手心的肉。逼迫自己冷静。

大脑拼命地运转着。

我要活下去。

我要带着陆羽,一起逃出去。

35

“妈妈。”那个盲人的声音。

“为什么要遗弃我?”

我愣了一下。

他一直在说这些诡异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质问着,拖拽着陆羽,朝我走来。

“为什么要用烟头插我的眼睛。”

“为什么从不回来看我。”

渐渐地,我明白了。

他,曾经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听你的惨叫。妈妈。”

剧烈的强光闪过,雷鸣划破天际。

他不知道。

我在等的,就是这道雷!

36

那双高跟鞋,我没有完全穿进去,早已经被我在原地悄悄脱下。

雷鸣炸响。

我用力地蹬向地面,朝他,狂冲了过去。

雷声掩盖了所有声音。

他感觉到了迎面的风,下意识地想抬起胳膊,但是太迟了。

“咚!”

我手里,抓着那个保温杯。

几乎是全身的力气,重重砸在他下腹的位置。

那里,是他受伤的脏器。

他被我的惯性带倒,重重跌倒。

我也失去平衡,一个膝盖磕在地面,痛入骨髓。

他挣扎着想起身,我扑了上去,抓着保温杯,对准了他下腹的位置,再次用力地砸下;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小孩的眼睛,在窥视着我。

很奇怪,这个时候,我想起的是陆羽。

保温杯举起,重重落下。

一下,两下;

最后一下,连地板似乎都在震动。

保温杯脱手,摔飞了出去;

雷雨夜的家里。

我彻底脱力,摇晃着身体,险些倒下去。

身下的盲人,没有了动静,嘴角渗出大口大口的血。

那一双病变的眼睛,大概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失了神。

37

我浑身疲软,无力地喘息着。

“啪。”

忽然之间,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那个盲人,抓着我的手腕。

我想挣开,可已经使不出任何力气。

被他一拽,倒在了他的身上。

脖子,感觉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但他和我一样,已经没有了力气。那只手,仅仅只是将我的脖子勒痛而已。

许久,他松开了手。

他软弱的手指,不甘心地抬起,触碰了一下我的眼眶。

很潮湿。

我听见他用微弱的声音,询问我。

“妈妈……是你的汗,还是你哭了。”

“是泪。”我没有否认。

他慢慢垂下了手,整幅身体,疲软地摊在地上。

“谢谢你。”他说。

38

……

我在陆羽的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报了警。

警察上门的时候,暴雨已经小了很多。

陆羽被送上了救护车,他还活着,只不过,脑部受了重创,一时半会醒不了。

我被带回了警局,做了很多轮的笔录。

那个盲人,脏器严重破裂,一夜的手术,保住了命。还有很多事情和罪名在等待着他。

几天后,那个给我做笔录的警察,告诉了我调查的结果。

那个盲人,很小的时候,眼睛是健康的。

他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跟一个商人走了。

他一直追出去,哭闹不停。

他的妈妈,一狠心,把他锁在了以前的家里。用点燃的烟头,灼瞎了他。

那个女人,空有一身皮囊,文化水平不高。

她只是觉得,这样一来,这个孩子就再也没法缠着他了。

她确实做到了,后来这个孩子活了下来,长大,试图找过她,可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长大后,他开始仇视,所有遗弃过孩子的女人。

还有一件事,是给我做笔录的警察,告诉我的。

他给邻居们也做了笔录。

那天的雷雨夜,有几户人家,不同程度上,听见了我家传来的动静。

但是暴雨砸向遮雨棚,掩盖了后续的声音,以至于,他们没有太在意。

也就是说,那个晚上,如果没有反抗,我是根本等不到救援的。

如果没有反抗,我是活不下来的。

39

几周后,我接到了陆羽的电话。

他醒来了,只是,身受重伤,一个月内,下不了病床。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打了绷带,身上带伤。

我们询问着对方的状况。

“你那天,怎么会突然来我家的?”冷不丁地,我问。

“因为我发病,睡不着,想找一个人说话。”

怪不得,他总要和我说病人间的直觉。

“那后来,你开始踹门……”

“躁郁症的一个症状,就是容易产生幻想。”

“什么样的幻想?”

“幻想你有危险。”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自嘲地笑了笑,“我走进门,看见你被捆在那的时候,还以为我仍然在幻想里。”

“好好治一治你的病吧。”

我在走廊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被暴雨洗刷过的栏杆,比以前干净了很多。

我突然感觉,有熟悉的脚步声,转过了身。

是我的那位舍友,以及那个和她睡到一起的男人。

他们牵着手,男人被我转身撞到,吃痛地揉着胳膊。

他的神色有些慌张,也像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抱歉啊,我走路不长眼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以后,都是。”

我打着电话走远,和陆羽约好,下课后,去看他.

—end

1

有一件事,是我到医院后告诉陆羽的。

我搬出去住的另一个原因。

“是被排挤对吧。”

我还没开口,陆羽就替我说出了答案。

他吃着我削的苹果,躺在病床上,像个小少爷。不过,是打满绷带的那种。

“你怎么又知道了。”

“操,你一个宿舍,就你独来独往,我瞎么?”

2

那是雷雨夜来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刚打完胎,没有告诉任何人。躺在宿舍,难受得快要死掉。肉体,心里,都是。

那个舍友,打着电话,语笑嫣然,电话的那头,是我死去孩子的父亲。

她是专门打给我听的。

她想把我赶出去,我知道。

你说原因?大概是我从来不敢反抗吧。

欺负人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那段时间,她的手段变本加厉。深夜里,我从楼层的公厕回来,发现宿舍的门从里面锁上了,一个人,只能在楼下的长凳,坐到天明;

还有抽屉里,突然出现的蜥蜴尸体;

保温杯里,喝完的热水,杯底有蜥蜴的断肢。呕吐之后,打从心底的恐惧。

……

我搬了出去,说是为了静养,其实是为了躲避。

骨子里怯懦的人,只想得到躲避。

3

直到,雷雨夜。

那个晚上,暴雨一直在下。

我的家里,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迹。

陆羽昏迷在地上,那个盲人也不知生死。唯独我还醒着。

离警察上门还有一段时间,我坐在地上,劫后余生,喘息着看着他俩。

后来,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从卧室传来的。

回到卧室,在床上,摔坏的手机,屏幕亮着。

它终于开机,紊乱的显像,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画面。

有一则消息,几个小时前,来自我的那位舍友。

她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她的恩爱照片。

文案是:“他说他终于遇见了对的人。”

还有一个偷笑的表情。

艾特了一些人,其中,包括我。

我想,她是希望再一次伤害到我吧,想让我受伤,想让我自卑,想让我痛苦。

只是,在那个晚上,我站在血迹遍地的家里。

看着那充满心计的话,想着她背后的逻辑。

内心,很平静。

第一次觉得,挺幼稚可笑的。

5

我给陆羽削着苹果,他听着我的诉说。

“对了,你那个房子,不能住了吧。”他说。

“嗯,我打算搬回宿舍去。”

探望的时间到了,我放下削好的苹果,和陆羽道别离开。

“喂。”他突然叫住我,“去我家住吧。”

我一愣。

是在担心我么?

“没事了。”我笑了笑,“现在,到她们怕我了。”

“我会去找那个男的聊一聊……嗯,在我狂躁症发作的时候……”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是呢,人吧,总是得在快乐的环境里呆着……”

“您一个躁郁症患者,就别指导我快乐了吧?”

我拎起了包要走。他的视线,始终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

“……你家的钥匙在哪?”

“门口,消防柜,最下面的夹缝里。”

“要我住多久?”

“不知道,可能会很久吧。”陆羽说,“等我出院,我会照顾你的。”

—end

女大学生寝室的关系可以可怕到什么程度? - 叶小白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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