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会吓到她的
会吓到她的
短短的小半月过去后，到了这学期最后的考试周。
丁纪喻早就打听好了杨岁的考试安排。她们两的最后一场考试，正好在同一天，只不过杨岁上午就结束了考试，而丁纪喻最后一场考试在下午。
杨岁和丁纪喻趁着最后几天，在图书馆里再复习一会重点。
丁纪喻还是老样子，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书本还是翻在同一页。一会看看手机，一会凑到杨岁边上，看看杨岁在干什么，总之，就没有干与学习有关的事。
「你确定你能过所有考试吗？」杨岁合上书，看向无所事事的丁纪喻。
丁纪喻撇撇嘴，杨岁这语气，怎么感觉回到了高三，当她家教的那段日子了！
「应该能过吧。」丁纪喻底气不足，眼神飘来飘去，不敢与杨岁对视，「我又不想考高分，不挂科就行。」
杨岁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拿过丁纪喻摆在桌上没有翻动过的书，看了一会。
「你干嘛？」丁纪喻疑惑地望着杨岁，「你干嘛突然拿我的书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点慌。
「我在看你书里的重点。」杨岁匆匆翻了几页，抬起眼皮回道，「你既然说你不会挂科，那我就对这门课的几个重点，提问提问你。」
丁纪喻赶紧夺回书本，紧紧抱在怀里，有点不服气地嘟囔道：「这么厚一本书的重点，我怎么可能答得出来。哎呀，小杨老师！不要难为我了嘛！」
「小喻。」杨岁语气认真，「大学是你好不容易考上的，我也不是非要你考多高的分数，但至少不能挂科吧。」
「知道了知道了！」丁纪喻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书开始翻看。
杨岁无奈笑了笑：「有不会，随时来问我。」
在杨岁的监督下，这几天丁纪喻多多少少看了点东西进去，才不至于在考试中什么都写不出来。
而杨岁的目标很明确，她想要得到一学年末的国家奖学金。所以，她要在方方面面都要优秀和突出，这样才有机会在明年的时候和别人竞争国家奖学金。
杨岁考完最后一门试卷后，回到了寝室。
林音音正在收拾行李，她的所有考试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但是为了等周裴，所以在学校里有多呆了一天。
她看到杨岁进门后，收拾行李的手一顿，犹豫片刻问道：「你等会回 C 市吗？」
「嗯。」杨岁放下包，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周裴家的司机下午来接我们。」林音音用力合上行李箱，「需要和我们一起回吗？」
林音音的行李箱塞得太满，箱子没有完全盒上，还开着一条口。她蹲在行李箱上面压了一压，口子还是开着。
杨岁走上前蹲下声，胳膊也压在林音音的行李箱上，施了力，行李箱才终于完全合上。
林音音松了口气，喝了一口水，才想起杨岁还没有回答她刚刚的话，于是她又再次问道：「杨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杨岁坐回到了位置上，摇了摇头，「等我朋友考完试，我和她一起回去。」
「好吧。」林音音发了一会呆，找不到什么能和杨岁聊得话题，只能无聊地玩起手机。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的点，她拎上行李箱，跟杨岁说了再见，出了寝室门。
杨岁也同她说了再见，然后随手翻起一本书，消磨时间，等待丁纪喻考试结束。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丁纪喻结束了考试，赶紧给杨岁发了消息，通知杨岁校门口集合。
丁纪喻的行李很简单，就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她坐在车上，等了片刻后，杨岁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出了校门。
丁纪喻赶紧向杨岁的方向招了招手，生怕她没看见。等到杨岁坐上车后，丁纪喻启动了车子，在前面宽阔点的道路掉了一个头，往 C 市的方向出发。
「考试考得怎么样？能过吗？」杨岁感冒还没好全。从前感冒一个多点星期肯定好得差不多了，但这次都快两个星期了。
丁纪喻本来心情好好的，想着考试考了就好，成绩什么的之后再说。杨岁这么一提起，她脑子都大了，郁闷地说道：「小杨岁啊，你才十八岁啊！怎么就跟丁瑞安一样，总是关心我的成绩！」
杨岁鼻子发痒，忍不住揉了揉，听到丁纪喻的抱怨之后，笑了笑：「要是不过的话，寒假里就要开始准备补考了，补考可是一开学就考的。你现在不开始准备，到时候别来补考都挂了。」
「行了！我感觉……应该不至于挂科吧，这几天我都有好好看重点，考试里的好几道题目我都类似的背到过。」丁纪喻说得没有底气，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但她觉得自己总在不至于这么衰，连这种通过几乎是百分百的期末考都挂科吧。
丁纪喻说完后，偷偷看了眼杨岁的表情，生怕杨岁不相信。
这一看，却发现杨岁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样。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又偷偷瞥了一眼，终于发现了，杨岁脖子上的围巾实在是太过眼熟！
「你的围巾……是丁瑞安的吧！」丁纪喻惊呼，兴奋地眼睛都睁大了。
杨岁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
上次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带过，她其实也没有带围巾的习惯。今天本来也没有打算带的，但是出门后，风刮得实在太厉害了，杨岁才从柜子里翻出这条围巾。
丁纪喻见杨岁不说话，又急忙问道：「是丁瑞安的，对不对！这条围巾，我之前在丁瑞安身上见到过一次。」
杨岁无奈，只好点点头：「是丁先生的。」
「啊——」丁纪喻发出一声大叫，嘴角压制不住地翘起，「你们俩那天单独吃饭，究竟发生了啥啊？」
「我那天感冒有点严重，丁先生看我冷，就把围巾给了我。」杨岁淡淡地描述那天的情况。
「就这样？」丁纪喻皱眉。
「就这样。」杨岁道。
「不可能！」丁纪喻不满意地瘪嘴，给杨岁分析道，「丁瑞安这个人，最讨厌就是别人碰他的东西，但他居然会主动把围巾给你带，这真的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所以他就把围巾送给我了。」杨岁笑了笑，有点勉强地解释道，「大概就是因为别人碰过得围巾他不想带了，所以直接送给我了？」
丁纪喻被杨岁气到翻白眼，忍不住小声骂道，「小傻子！」
杨岁无奈笑道：「丁纪喻，你别以为放低音量骂我，我就听不见。」
「对了！」丁纪喻突然想到丁瑞安叮嘱的事，继续道，「大年夜来我家吃饭吧！家里过年一直都只有我和丁瑞安，实在太冷清了。杨岁，过年来我家一起吃饭吧。」
丁纪喻发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望向她，杨岁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以前的很多年，杨岁都是一个人随便烧一点速冻饺子就算是过年了。她对于一家人聚在大圆桌前吃年夜饭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从来都没有期盼过过年，但这一次，她有些期待了……
杨岁拎着行李，打开了公寓的门。
屋内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即使离开的时候已经打扫地很干净了，但三四个月的时间，还是避免不了地落上了灰。
杨岁静静地看了屋子几秒，垂眸笑了笑。放下行李后，细心地打扫整个房子。
在打扫到主卧时，她愣了一下。以前因为怀着希望，所以主卧的陈设几乎都没有动过，甚至是被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床干净的，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杨岁放下扫把，将被子叠好放进了橱柜里，轻轻合上了橱柜门，就好像是合上了心上的某一道口子。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在打扫中度过。
杨岁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了，但她并不是很饿，因此打算等会随便吃点面包就当做晚饭了。
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时，手机信息弹了出来。
「放假了嘛？」
是蒋思右发来的信息，杨岁回道：「今天刚刚放假了，已经在家里了。」
蒋思右看着老妈烧焦的饭菜，眉头狠狠皱起，看到杨岁的短信后，心情才略微好了一点。这些饭菜他真的吃不下去，幸亏杨岁在 C 市，那正好可以一起约饭。
「晚上一起吃串串吗？就学校门口那家，过年前最后一天开门了」蒋思右问道。
杨岁看了一眼桌上没有味道的蛋糕，再加上这几天感冒一直都吃得比较清淡，经蒋思右这么一提起，还真得有点想吃校门口的那家串串店了。
「好。」
「半个小时后，串串店门口点！」蒋思口看到杨岁的回答后，立马开心地放下筷子，从饭桌上起身。
蒋母看见儿子嘟着嘴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忍不住教育道：「不管好不好吃，至少多吃几口吧。这好歹是你老妈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
「老妈，我约了杨岁吃串串！」蒋思右飞快地换鞋，准备出门。
「杨岁？」蒋母想了想，继续问道，「是你高三的那个同桌吗？就是被保送去 A 大的那个？」
蒋思右挠了挠脑袋，说道：「对啊，怎么了？」
「快去吃串串吧！右右啊，就应该和好学生多玩玩！」蒋母开心说道，不再计较蒋思右嫌弃自己烧得饭菜的事情。
「妈！我都上大学了，又不是高中生，你怎么还整跟好学生玩的那一套！」蒋思右叹了一口，解释道「再说了杨岁可不仅仅只是成绩好！」
说完这些后，蒋思右直接出了门，朝串串店方向走去。
杨岁将还没有开封的面包放回到柜子里，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冷风直冲冲地涌进去屋里，杨岁全身温度骤降。
她吸了吸已经发红的鼻子，回头望了一眼搭在沙发上的围巾，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将围巾牢牢地一圈一圈围在脖子上。
她以前从来没有带围巾的习惯，因为很多材质的围巾戴上之后，杨岁的脖子和下巴处都会起小疹子，甚至是穿高一点的毛线领子也会这样，因此她不喜欢带围巾。
但丁瑞安这块围巾，或许是材质比较特别，杨岁戴上后不仅没有起任何疹子，还觉得特别柔软。
杨岁想，这条围巾的价格一定不便宜，自己还是要找个机会还个差不多价格的东西。但杨岁翻遍了围巾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任何牌子的 logo，也无法估算出价格。
杨岁垂眸看了围巾半晌，再次打开大门，冷风依旧往她身上吹着，但这次全身包括脖子都裹得厚厚的，也感觉不到有多冷了。
等到杨岁赶到串时，蒋思右已经点好锅底，无聊地玩着手机在等她。
「杨岁！这里这里！」蒋思右看到杨岁后，眼睛咻地一下亮起，兴奋地招了招手。在等杨岁的这几分钟里，他看着锅里红油翻滚，口水都要快掉下来了，可一个人先动筷又不太好，现在总算是等到杨岁了。
杨岁看到蒋思右这幅嘴馋的样子，无奈笑了笑：「你饿的话，可以先吃的。」
「不行，这不礼貌。」蒋思右一本正经地说道，等杨岁坐下后，赶紧把已经选好的串串下入锅内，「同桌，我拿了些我爱吃的，你还要吃些可以去那边挑。」
蒋思右说完，指了指旁边的菜品台。
杨岁并不是很饿，也不挑食，打算先桌上这些吃完，再说。
「对了，同桌，A 大的大学生活怎样？」蒋思右架起一筷子牛肉，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却被烫得龇牙咧嘴，赶紧猛灌了一口饮料，「周裴和林音音那两货，总不会在 A 大还打扰你吧？」
「大学生活很好。」杨岁放下筷子，抿了一口热水，「周裴一学期没有遇到过几次，但林音音跟我同个寝室，不过目前为止相处得还好。」
「怎么上了大学，都不是同一个系，还能跟林音音同一个寝室？！」蒋思右皱眉，气愤地狠狠咬下一口无骨鸭抓。
「她比高中的时候变了些，成熟了很多。」杨岁笑了笑，「你的大学生呢，怎么样？」
「我觉得大学比高中自由了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蒋思右考上大学之后，也没有太放松自己，有空闲的时候，也爱去一些公益组织当当义工什么的。
蒋思右嘴里嚼着虾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跟杨岁说道：「同桌，你还记得吴雯吗？」
「记得。」杨岁拿筷子的手一顿，眸光也暗了暗。吴雯在她的高中生涯，留下那么重的一笔墨，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我跟你说，吴雯被学校退学了。」蒋思右有些幸灾乐祸，「我听其他人说，好像是跟室友打了一架，本来也就是处分的事情。但她事后还气不过，叫了校外的人一起揍了她室友。真的是开什么玩笑，一堆人去揍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这件事后就不对劲了，好像得了抑郁症，父母都去学校闹了，事情闹得很大。他们学校也最后也只能开出了她。」
蒋思右说完后，看了一眼杨岁的表情，杨岁眼中还是如以往一样平静，他放下了心，继续说道，「吴雯被开除后，父母好像也单方面断绝了关系，不再给她任何生活费。我觉得也算是罪有应得，高中的时候明明都受到教训了，大学还不知道悔改。现在不上班也不上学，好像一直在跟外面的混混成天混在一起。」
「嗯。」杨岁听完后，神色淡淡点了点头。
「算了，不提她了。她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蒋思右吸了一口饮料，杨岁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他无意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杨岁的手机桌面壁纸。
杨岁的手机桌面壁纸，是前段时间在游乐园的时候，丁纪喻抓拍的两个人坐在旋转木上的笑脸。拍完之后，丁纪喻逼着杨岁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蒋思右虽然就看到了一眼，但总觉得有点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小喻？」杨岁注意蒋思右的眼神，好奇问道。
「小喻？」蒋思右努力想了想，突然脑子里跑进一个剃着寸头的女校霸，瞬间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她以前是不是寸头？」
他哆哆嗦嗦地问出这句话。
「嗯，这个学期才把头发养长了些。」杨岁放下筷子，看向了蒋思右，「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别提了，提到那个晚上我就怕。」蒋思右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跟杨岁描述了一遍，「我本来是想英雄救美的，结果不仅没有救到女孩子，还被一个寸头讽刺了。」
杨岁突然想起，在大一入学的时候，丁纪喻曾经在车上和她说过这件事，当时丁纪喻对蒋思右的描述是一个小弱鸡。那时候，杨岁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世界就真的这么小又这么巧。
扑哧一下，杨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思右懵了一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杨岁为什么笑了，一定是丁纪喻这个寸头在背后和杨岁说了些什么！
「她怎么形容我的？」蒋思右喝了一口水，严肃地端坐好，「说吧，我承受得住。」
杨岁垂眸，掩住眼中的笑意。
「杨岁！我们至少做了一年的同桌，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蒋思右耷拉着脸。
「她……嗯……说你很可爱。」杨岁想了一会，吞吞吐吐说道。
蒋思右听到可爱两字之后，脸刷的一下红了，哪有人拿可爱两字形容男生的！
「你说真的？」蒋思右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形容丁纪喻似乎不太好，于是赶紧改口道，「其实丁纪喻也挺可爱的，就是有些暴力了！」
「你们两都挺可爱的。」杨岁忍住笑意，喝了一口热水。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可爱！」蒋思右的脸又不自然的红了几分，他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口牛肉，左手一个劲地扇风，想让脸上温度降下来些。
这时候，杨岁的手机响了。
「杨岁！丁瑞安让我问你，年夜饭想吃些啥，他早点准备。」丁纪喻似乎是在赶时间，语速飞快。
正在杨岁疑惑时，对面又传来丁瑞安压低音量喊丁纪喻的声音。
「杨岁，丁瑞安还让我问你……」
「丁纪喻，把手机还我。」
丁纪喻后半句话还没说话，手机就被丁瑞安强制挂掉。
杨岁看着莫名其妙突然被挂掉的电话，愣了愣，才发现刚刚拨过来的电话，是丁纪喻用丁瑞安的手机打的。
而在另一边，丁瑞安好不容易抢过手机。
丁纪喻挑了挑眉，奇怪问道：「干嘛不让我说完！」
「会吓到她的。」丁瑞安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笑了笑回道。
新年那一天，丁纪喻早早就跟杨岁约好，一定要记得来她家吃年夜饭，同时还叮嘱杨岁要早点来。
杨岁在前一天的时候，就在蛋糕店订了一个蛋糕，不是很大，差不多正好够三个人吃的样子。她取完蛋糕，出店门的时候才不过是下午一点半，丁纪喻已经发了数条消息，催她早点过来。
杨岁看着丁纪喻一连好几个「早点」，无奈笑了笑。
「马上就到了。」
杨岁腾出一只手，编辑好信息发了过去，否则丁纪喻真的会一直发到她到了为止。
「你在哪呀？我来接你吧」丁纪喻靠在沙发上，终于看到杨岁发回的消息，端坐起来。
「不用了，我打车过来，很快的。你们需不需要带什么，我取蛋糕的地方正好有个超市。」杨岁问道。
丁纪喻从来都没有筹备过年夜饭，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缺什么，于是只好伸长脖子，对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丁瑞安大喊道：「杨岁在超市旁边，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丁瑞安穿着白色的居家服，长袖挽到手肘处，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一把刀背，快速流畅地处理着食材。过了片刻后，他将一条鱼处理好后，取过放在一边的白色毛巾，擦干净了手，回道：「我昨天已经把所有东西都买好了，让小杨老师人过来就好，什么都不需要带。」
「知道了！」丁纪喻得到丁瑞安的回答后，也回复了杨岁信息，告诉杨岁啥都不缺，人赶紧过来就行。
杨岁看到信息后，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看着白净清秀的女孩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笑着搭话道：「小姑娘，是去吃年夜饭吗？」
「嗯。」杨岁点了点头，对着司机礼貌笑了笑。
「我跑完这单后，也要收拾收拾，回去给老婆孩子准备年夜饭了。」司机提到家里的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这过年真的是咱们老百姓最重要的节日了。我以前啥啥节日都不过，就想着多跑点车，多挣点钱，我家孩子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就想着给孩子多挣点学费生活费啥的……但这过年真的不行，年夜饭是必须要好好吃的，毕竟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啊，多重要呀！小姑娘，你说对吧！」
或者是杨岁温柔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看，司机一下子都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这些跑车的人，基本上一天下来都在路上，很少能和别人说上话，所以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这话都源源不断了。
司机身上洋溢的喜悦气氛，感染了杨岁。
她淡淡扬起嘴角：「是的。」
年夜饭很重要，因为是一家团圆的日子。虽然她现在没有家人了，但是她身边还有纪叔叔和小喻，他们存在的意义，对杨岁来说，已经超过了家人。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了。
可是，没关系啊。
因为她也获得了很多来自小喻和纪叔叔的温暖。
司机从内后视镜，看到表情渐渐柔和下来的杨岁，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上一届江华高中毕业的，保送进 A 大的那位学生？」
杨岁抬眸，犹豫半晌之后点了点头，疑惑问道：「您怎么知道我的？」
「哎呀，真的是巧！」司机呵呵大笑，激动到一只手猛拍了几下大腿，「我女儿现在就在江华读高三！陈江是你之前的班主任吧！今年正好又带我女儿的毕业班！」
「陈老师今年又带毕业班啦？」杨岁打消疑虑之后，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道。
「对啊，老教师嘛。」司机愉快地哼着歌，继续说道，「我女儿其他科都还行，就是数学不太好。班主任就跟她说了你的一些事，哎哟，这一下不得了了，我女儿真的是成了你的小迷妹，还从网上打印了什么奥数竞赛上你获奖的照片，夹在书里，天天当个宝贝似的。不过可能是有你这个榜样，她最近的数学成绩真的是突飞猛进。」
杨岁安安静静地听到司机的话，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笑意。
真好啊，还能听到陈老师嘴里能偶尔地提起她，她还能成为激励别人进步的榜样，真好啊……
「今年我女儿也要考 A 大，但是她的成绩去 A 大还是有点悬，可这孩子就是死脑筋。说什么去不了 A 大，也不去别的学校了，就一直复读到能考进 A 大为止。」司机说到这里时候，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您家孩子，模拟考试时能考多少分？」杨岁沉默了一会，问道。
司机听到后，几乎没有思考，很快报出了一个分数。
杨岁垂眸想了想，还有半年的时候，这个分数如果再努把力，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进 A 大。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丁纪喻，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去帮她补课。但至少，杨岁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下她。
「您要不给我一个地址，我高三的笔记都还在放家里，您女儿的成绩应该能看得懂。等过几天，我把这些笔记给您寄过去。」车子颠簸了一下，杨岁赶紧拿起放在座位的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
司机听到这话，激动得不得了，赶忙点头，但随即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说道：「要不这样，我出钱跟你买这些笔记。毕竟也是你高三一年的心血，白拿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孩子肯定不允许我白拿的。」
「不用了。」杨岁笑着摇摇头，「这些笔记我已经不需要了，放在家里也只能落灰发霉，倒不如让它们去其他人身边发光发亮。」
「那真的太感谢了！」司机眼睛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感谢。
到了别墅区后，司机死活不肯收杨岁的车费。
杨岁想了想，没有坚持付费。她一只手将蛋糕捧在怀中，朝司机师傅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出租车开远之后，杨岁看着怀中的蛋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希望那些自己曾经用心写下的笔记，能让那个学生变得更加优秀。
「杨岁，你怎么来得这么慢！」丁纪喻等不到杨岁回消息，只好出来，蹲坐在院子门口，朝小区入口远远望去。
杨岁把蛋糕递给丁纪喻，凑上前看了看丁纪喻又长了好多的头发：「再养养，就能扎小啾啾了。」
「什么小啾啾！我堂堂扛把子，怎么能扎小啾啾，这样如何能服人！」丁纪喻不客气地打掉杨岁伸过来的手，「不过，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杨岁老老实实把车上的事和丁纪喻说了。
哪知，丁纪喻听到杨岁要把她的笔记送给其他人的时候，有些生气：「杨岁！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笔记给我？不给我就算了，你现在还想着给别人！」
「丁纪喻，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杨岁被丁纪喻的小表情逗笑了，「我的笔记就算是给你，你也看不懂啊。而且这本笔记本来是我自己用的，给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我给你的那几本笔记，是我站在你的知识角度层面，特地为你整理的。」
听杨岁这么一说，丁纪喻心情好了许多，甚至有些嘚瑟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她转头一想才发现，杨岁话中隐藏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笨？
当她要喊住杨岁的时，杨岁已经悄悄躲进了厨房
丁纪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在细细想刚刚杨岁说的话，话里还有没有除了说她笨外的其他意思。
她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甩掉腿上的抱枕，也挤进了厨房。
她看了看正在调饺子馅的丁瑞安，又看了看在洗菜的杨岁，觉得场景莫名的和谐。
「杨岁，你会做饭吗？」丁纪喻拿过杨岁刚刚洗好的小黄瓜，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咬着。
「会……会倒是会。」杨岁洗菜的动作一顿，面露尴尬，「就是烧起来，不是特别好吃。」
很小就独立生活的杨岁，也很早就学会了简单的菜。但杨岁一直以来对饭菜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所以即使是自己一个人烧了这么多年的饭，手艺也只能是能吃的程度。
丁瑞安听到杨岁的话后，笑了笑，转头问杨岁道：「包饺子会吗？」
「会倒是也会包……」
「就是包起来不好看！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岁的话还没说完，丁纪喻立刻就知道杨岁接下去要说什么，于是赶忙插嘴，笑得喘不过气来。
她好不容易逮到杨岁一个不擅长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笑话她！
杨岁听着丁纪喻夸张的笑声，没有丝毫的生气，等丁纪喻终于不笑的时候，她也问道：「那你会包吗？」
「我……哎呀，不说了，我去看电视了。」丁纪喻摸了摸眉毛，一溜烟地跑出厨房。
杨岁哭笑不得。
丁瑞安也笑着摇了摇头，对杨岁说道：「小喻包的饺子，每次都下锅都漏馅，最后都会变成一锅面片丸子汤。」
杨岁将洗好的菜放进漏篮里，看了看台面上准备好的食材，问道：「丁先生，今天您主厨吗？」
「对，今天我主厨。我做的饭菜还算不错，等会小杨老师可要多吃点。」丁瑞安听到称呼后，挑了挑眉，突然间又望到杨岁的鼻子还是红红的，放下了菜刀，有些担心地问道，「小杨老师，感冒还没好吗？」
「好得差不多了。」杨岁下意识地又揉了揉鼻子。
「今天出门没有戴围巾吗？」丁瑞安眼神落到杨岁空荡荡的脖子上，疑惑地偏过脑袋，似乎有一点点生气。
杨岁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冰凉的脖颈，解释道：「下午出门的时候，太阳挺大的，不是很冷，所以就没有带围巾。」
「嗯。」丁瑞安垂眸点了点头，取过擀面杖，将就剁成一个个小剂子的面团，擀圆成饺子皮。
杨岁抿嘴，看着丁瑞安默不作声的样子，垂头犹豫了一会，才小声试探的开口：「以后天气冷的时候，我都会戴围巾出门的，好吗？」
「好。」丁瑞安听到这话，才弯起眉眼，笑意满满。
与丁瑞安接触的这短短一年中，杨岁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丁瑞安因为任何事而生过气，可刚刚，即使丁瑞安依旧是笑着的，但眼中明显含着一丝不高兴。
对待情绪这一方面，杨岁的感知很迟钝也很慢，只有丁纪喻那种情绪外放的人，杨岁才能很快地知道对方高兴与否。而像丁瑞安这类很早就在名利场摸爬滚打的人，一向是极会掩藏自己的情绪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中的不开心，杨岁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以往的种种经历，使得杨岁感情寡淡，对待任何人的情绪都丝毫不在意，除了一直温暖着她的丁纪喻。
而现在，她在意的情绪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其实，就算是杨岁知道丁瑞安就是纪叔叔之后，她还是觉得纪叔叔是纪叔叔，丁瑞安是丁瑞安。纪叔叔是她小时候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同时很特别神秘，虚无缥缈。而丁瑞安，是杨岁见过人中最温柔的，是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每一个在逆境中，帮过她的人，她都愿意用十分的真心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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