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恨不相逢早
恨不相逢早
红男绿女：真爱没有结局
沈朗十八岁那年，我救了他的命。
他一直温顺乖巧，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直到傅知许出现，他见到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他看着我，可怜兮兮的问道：
「姐姐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我这有张脸啊」
1
我遇到沈朗的时候，他正一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
「摩托车撞上大货车……伤得不轻。」「再不手术，他会有生命危险！」
「可……可患者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家属啊……」
我缓缓地走上前去，看到他手里死死地拽着一个观音吊坠。
「男配观音女配佛……」我冷笑一声，看着虚弱的他，「如今这个样子，还信吗？」
我眼含笑意地弓下腰，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
「小朋友，求神，不如求我。」
他看向我，眼神像极了一只受伤被捡到的小兽。
那场手术，我以沈朗「女朋友」的身份签了字，当医生问他是否应允的时候。
他看了我许久，最终放下了那个吊坠，点了头。
我承担了他所有的医药费，请了最好的护工照顾他。
手术后的第十天，护工打来电话。
「颜小姐，他吵着要见你，不肯吃药。」
我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半个小时。」
再次见到沈朗，头上缠着纱布，脸上除了一些瘀青之外，倒也好得差不多了。
「名字？」我插着手看他。
「沈朗。」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爸妈是看过《武林外史》吗？男主角就叫沈浪」。
他却冷冷地看着我，一本正经。
「是朗朗乾坤的朗。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的笑僵在脸上：「多大？」
「18.」
我微愣，看这身材、这长相，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发育得真好…
好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让他不自在起来，他正了正身子，一脸坚定地看着我。
「我成年了。」
还挺可爱……
「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将手机递过去，他却并没有接的意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悻悻地将手收回来，拿起一旁的药和水。
「不吃药可好不了。」
他却直直地看着我：「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愣在那里，只能随口应付了一句：「闲的。」
他却笑了：「是有钱人的游戏吗？」
「你认识我？」
他用手戳了戳手机：「这里，可什么都有。」
转而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所以，颜氏集团的千金，到底为什么会救我这样的人呢？」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顾着盯着他那张脸看，一会儿叹了口气，将药重新举起来。
「因为，喜欢你。」
「你……」在他吃惊的表情中，我迅速地将药粒塞进他嘴里，捂住了他的嘴。
「医药费十五万，你欠我的，就要好好地吃药把身体养好，还给我，听明白了吗？」我盯着他那双眼睛，直到他从惊慌变成温顺地点头，才松开。
他喝着水，咽下药片之后看着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他躲闪着看我，样子青涩可爱。
许久才憋出来了一句。
「我，我没有钱。」
我愣在那里，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句，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爸妈现在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我现在没有家……」他扑闪着大眼睛，不敢与我对视，模样可怜又让人心疼。
我轻拍了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喊住。
「姐姐！」我转头看他。
「我没有钱……」他支支吾吾，最终手抓着床单，满脸潮红地说。
「以身相许，可，可以吗？」
2
我是颜琪，声名狼藉的颜家千金。
遇见沈朗的那一天，我刚用酒瓶子把人打进医院。
我对沈朗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地笑着说，这些度娘都告诉过他。
我有些生气，却还是笑着问他：「那小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姐姐告诉你的吗？」
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姐姐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看着他那张脸，轻笑一声：「当然，我又不吃亏。」
沈朗是那届高三的毕业生，出事儿那天，他刚奔波于父母的住处，本来是去报喜自己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却被双方误以为是去要学费的，他心里难过，一失神就摔了下来。
我给他在大学旁边买了一套房，方便我见他。
「这是我的副卡，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这是手机，里面只存了我一个人的号码。」
他接过手机，笑着说：「我会记着，将来还给你。」
「不用了，你跟我的关系最多持续四年，你一毕业，我们就断。或者你中间有喜欢的女孩，不想继续，我都 OK。」我漫不经心地说着，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一回头，他竟十分受伤地看着我：「姐姐，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我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那句「他们也这么说」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
沈朗并不是我第一个「金屋藏娇」，但我只是远观，从不亵玩。
所以人送外号「冤大头」，这么细想下来，连前男友都不算。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穿着我最爱的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衣解开上面三颗扣子，满眼笑意地叫我一声，颜颜。
我便心甘情愿地满足他们所有的物欲。
但沈朗，确实与他们不同。
他的精力好像并不在怎么在讨好我上，而是真的在研究学业上，就连我给他的卡，自从划过学费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
「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西装和衬衣？」我看着卧室堆着满柜子的衣服，连标签都没有拆。
沈朗只是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不喜欢。」
「姐姐……」
「叫我颜颜。」我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本以为这次他会顺着我，可他的眼睛里只是闪过一丝疑惑，便又笑起来。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他向前走一步，伸手去牵我的手，「我还是喜欢叫你姐姐。」
我一把甩开他，却又被他一把抓回去，他将我紧紧地箍在怀里，任由我挣扎不开。
沈朗高了我许多，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安抚着我。
「好了，姐姐，别生气了……我穿就是了。」
极具温柔，不问缘由。
起初的两年，沈朗很黏我，有时候还会有些像小作文般地表白。
我很受用，甚至天天会问他：「你爱我吗？」
他不胜其烦地回我：「我只爱你。」
我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与他恋爱了两年，看着他给我买花，过生日，陪我旅行，我将自己尽情地沐浴在他的爱意当中。
我们做尽一切情侣应该做的事，却唯独不接吻，不做别的。
他可能是真的长大了，偶尔待得晚了，他会撒娇黏着我不让我回去。
「留下来陪我吧姐姐。」他殷切地看着我，在门口，巨大的身影包裹着我，越来越近。
「你爱我吗？」
我看着那张脸，不自主地又问了那个千遍万遍的问题。他微愣，却还是笑着说：「姐姐，你知道那天，我手里的玉观音是谁给我的吗？」
「是我妈给我求的。她从小就跟我说，只要玉观音在，我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她不要我了。」他苦笑一声，看向我的眼睛却是翻涌着星海，「就是那天，我不再信神，我只信你，姐姐。」
他抱着我，将头埋进我的脖颈拱了两下，闷声闷气地开着玩笑。
「姐姐，你这样，倒真像是电视剧里为谁守着贞洁的烈女……」
他说着，便顺着脖颈亲到我的脸上，马上要到嘴唇的时候，我猛地推开他，喘着粗气落荒而逃。
直到十分钟之后，我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我一脸的漠然，他脸上的疑惑还未褪去，便化在了我的热吻当中。
他抱着我进了卧室，而口袋里的那条「我要结婚了」的短信。
连光都没来得及灭下去。
我们都没有去开灯，昏暗的房间，我看着眼前的沈朗，早已褪去两年前的青涩。
他捧着我的脸，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将我脑子里的思绪搅得更乱。
我强装镇定地笑他：「没经验吧？算了。」
「水到渠成的事情，还需要学什么？何况是对着姐姐……」他反问着我，眼神氤氲着雾气。
我脸一红，如往常般地推开他，却发现，再也推不开。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
「姐姐。」我抬头之际，他的喉结跟着动了，他声音低哑，「你是不是怕了？」
我微愣瞬间，想起刚才看到那条简讯，心下一横，便踮着脚尖吻了上去…
3
自那以后，沈朗对我更是体贴入微，我们好像都忘了，一切的开始，不过是我与他的一场交易。
我开始频繁地去学校找他，不再去想别人。
可沈朗长大了，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小少年，而是医学院声名赫赫的天才，是别人眼里的高冷学霸。
临近毕业那年，沈朗去医院实习，我倚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
夕阳打在他的身上，穿着白大褂的他，连发着的光都是暖色的。
这时候，有几个小护士互相推搡着围住了他，大有今天不加上微信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皱着眉，金丝框眼镜都盖不住他眼里的冷漠。
可沈朗就是沈朗，他那样乖的人，是从来不会发脾气的，最后也只是疏离地笑着摆了摆手。
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才重新有了光，跑着过来牵住了我的手。
回去的路上，沈朗开着车，我偷瞄着他。
「挺漂亮的。」
「嗯？」
「那几个小护士。是学妹吧？」
他轻笑一声，眉毛一挑：「姐姐这是吃醋了？」
我将头转向窗外，闷闷地说了句：「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本来就是说好的。」
他不再说话，只是嘴角微抿，是他不高兴的前兆。
那晚直到吃完饭，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朗。」我一把抓住要去洗碗的他。
「我……向来说话算数，你若是什么时候想了，随时都可以。」说完这话，我竟有些慌乱的心酸。
沈朗微微蹙眉，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我没有再看他，只是听到他轻叹一声，蹲下身来，将头枕在我腿上。
「姐姐，你还在生气，对吗？」他在我手心拱了几下，碎发惹得我一阵痒。
「她们与你年纪相当……等你毕业，我们也该……」
「不要。」他猛地抬头，眼神变得有些凶，却转瞬又变得慌乱起来。
「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姐姐。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刚想张嘴，却被他的笑脸生生地憋了回去。
「差点儿忘了，我给你买了礼物。」
不一会儿，他就拿了一个宝石蓝礼盒神秘兮兮地放在我腿上。
随着绸带的解开，一条黑色吊带长裙出现在我面前。
「上次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今天发了奖学金，就迫不及待地买下来。」他一脸欣喜地拿出来，将我扶起来比量着。
「我今天……也有点儿不高兴。姐姐，要不你穿上给我看，就当，哄我了？」他笑着看我，模样委屈又讨好。
我叹了口气，总是拿他这样没办法。
十分钟后，我站在镜子前，沈朗的眼光极好，那裙子十分衬我。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后，用手环住我的腰，热烈的气息笼罩着我。
「好看吗？」我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问他。
他将我转过面朝着他，眼神十分不舍地看着我：「好看。」
「有多好看？」我打趣着，刚想转身，却又被他紧紧地禁锢住。
「好看到让我有些，情不自禁……」
我在他靠近我之前闪了一下，他却委屈地看向我：「姐姐骗人了？」
我一脸的问号。
他却笑着：「你不是说自己，向来说话算数，随时都可以？」
我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
沈朗，好似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乖。
4
第二天是周末，沈朗嚷嚷着非要我陪他去逛街。
「换季了，是该买几件衣服了。」我拿着衣服往他身上比量着，没有看他。
「姐姐。」
他轻声地唤我一声，我抬头这才看到他委屈的脸，满眼写着不情愿。
「能不能，不穿西装啊……我不喜欢深蓝色。」他小心地看着我。
而我心里却因他这句话狠狠地漏拍了一下…
一时间，手里的西装，我不知道该放回去，还是继续塞到他怀里。
沈朗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立马笑起来，乖乖地将西装一把夺过去。
「没事姐姐，我其实穿这个还挺帅的对吗？我就是觉得这个款式我有点儿多……」
「不好意思，先生。」
导购小姐轻声地走到我们身边，一脸不好意思地指着沈朗手里的衣服。
「这是最后一件，已经被订出去了。」
「订出去了？」沈朗反问道，「那……没办法了……」
沈朗说着，便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而此时却被门口的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呀，傅先生，您来啦！」导购殷勤地拿着那件西装迎了上去。
而我和沈朗也感受到了对面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我与他牵着的手上。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抽出手后沈朗轻微的呼吸。
傅知许冷着脸，声音散漫，却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颜颜。」
「过来。」
5
我是颜琪，被傅知许抛弃的未婚妻。
作为颜氏的千金，我却自小被养在傅家，傅知许大我 5 岁，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却会为哄我睡觉，读上一晚上的《安徒生童话》。
所有人都对我说：「颜琪，傅知许就是你将来的丈夫。」
就连傅知许都会在我的毕业晚会上，单膝下跪，亲吻我的手，问我是否愿意嫁他为妻。
而这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我对他炽热迷恋的锦上添花。
直到几年前，傅氏想要开拓海外市场，让整个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傅知许的不告而别，让我成了一个笑话。
后来我听说，合作方的女儿对傅知许一见倾心，再后来，就是收到一条未署名的短信。
简短的「我要结婚了」五个字，是来自傅知许的坦诚，和我的恩断义绝。
而此时，他站在我面前，像往日般地对我说。
「颜颜，过来。」
我看着他，脚还是不自觉地向他挪着，却被一股力量一把拽住。
回过神抬头，我才想起身边站着的沈朗。
他此时，用一种无比震惊，又夹杂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傅知许。
几乎一样的眉眼、脸型、身高，甚至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出奇得一致。
我张着嘴想要解释，却在他受伤的眼神中不知道说什么。
他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嘴唇颤抖，眼睛却开始红起来。
即便如此，他依旧扯出一个笑来，乖巧地冲我说：「姐姐，你们先聊，我去别的地方逛逛。」
他说着，便逃出了门口，我刚想追出去，却在傅知许微蹙的眉头中，停住了脚。
他似乎是想伸手，却停在那里，重新插回兜里。
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我依旧没有吱声，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躲闪了我的目光，才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他轻叹了口气，紧随其后，一如小时候我生气，他随我走过几条街那样静默。
只是到了地下停车场，他这次却是没那么耐心，加快了脚步，后来索性直接跑到我面前。
「颜颜！」
「还回来做什么？还找我做什么！」我哭喊着，眼泪花了整张脸。
傅知许只是沉默，稍许，静静地帮我擦着脸。
「我……来带你去美国。」他静静地说着，不带任何询问。
我愣在那里，随即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惊天大笑话。
「傅知许，你疯了吗？带我去干吗？做你的好妹妹看你们秀恩爱，还是，要我做你的……」
「我离婚了。」傅知许低着头，轻声地说着，于我却如雷贯耳般的震惊。
「你……」
「我和她不过是一场交易，如今傅氏已经立住脚了，颜颜，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回来接你了。我和她……不过就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你懂的。」
我静静地甩开他的手，一脸冷漠地说着：「当然懂，就如同当年我与傅先生一样……」
「只是如今，傅先生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我需要的了。」
我决然地转头离开，他这次没有再追上来，而是愤愤地在身后问了我一句。
「为了谁？」
「刚才那个毛头小子？」
我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沈朗。」
「他的名字，叫沈朗。」
6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 10 点。
开灯的一瞬间，沙发上缩着的沈朗吓了我一跳。
我拍着胸口正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却开口说了话。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有些局促，明明是一场交易的关系，此时却比之前的几次都要让我紧张。
我长叹了一口气，越过他走到卧室，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如以往般，将一张卡放在床头，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放在了上面。
一转身，却被斜倚在门口的沈朗吓了一跳。
他似乎是哭过，红着眼，惊恐地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
「卡里有一百万，是我对你补偿……要是不够，我的电话你有。」我低了低头，又指了指那张名片。
「那是你最喜欢的医学博士的联系方式，我给你打过招呼……」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不接茬，也不说话。
我长缓一口气，拖着箱子就要从他身边过去，眼看就要出了卧室门，却被他一把抓过来。
以往的温柔，全部化作腕间的力道。
他狠狠地将我压住，我却躲避着。
他愣在那里，压抑的喘息听起来那样痛苦。
「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他声音透着委屈和沙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乖乖地听你的话，你总会喜欢上我的……」
他用手捏住我的脸，与往常那个乖巧懂事的沈朗判若两人。
他紧抿着嘴唇，闪过一丝野兽般的眼神：「姐姐……原来不乖的人，原来是你啊……」
我心下漠然地生出一股悲哀，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眼神微闪，一瞬间暗下去，被慌乱所取代。
「你……」他不知所措地用手摸着我的脸，「别哭……姐姐，对不起……别哭……」
我却在他一声声的安慰声中，越哭越凶。
他心疼地看着我，最终长舒一口气，埋进我的脖颈，自顾自地说着。
「所以姐姐。」
「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我的这张脸啊？」
7
那天夜里，我同沈朗讲了许多我和傅知许的过往，他只是将头靠在我肩膀上，静静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他没有问我到底爱的是谁，甚至没有问我会不会走。
他只是突然恢复到以往的那种乖巧与温柔懂事。
「姐姐，就算我是个替身……」
「沈朗……」我急忙解释道。
「姐姐！听我说完。」他打断我，继续说着，「就当我是个替身……你既然那么在意他，能不能……能不能就分给我一点心疼，或者是……同情也好，陪陪我……再陪陪我……」
他红着眼看我，用我初次见到他的那种受伤小兽的表情看着我。
我心下一软，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抱着他哄了好久，留在屋子里陪了他好多天。
没想到，傅知许却找上门来。
接到他的电话，我转身正好撞上沈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寒光，却因为太快，让我以为是错觉。
「傅先生的电话？」
我点点头：「说是要找我谈事情。」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两家有些往来。」
我尽量解释得清楚些，沈朗却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姐姐，不用解释的。」
转头他就开始套衣服，穿着鞋子，拿起购物袋。
「你……」
「晚上让傅先生来家里吃吧，我去买菜，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啊？不用……」
「咣当！」
沈朗丝毫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的声音被生生地隔断在了门的这一边。
我看着手里还未挂断的电话，试探性地说了句：「傅知许？」
「晚上见。」
此时房间里，独留无语的我，还有挂断电话后，那声愤怒的「滴」声。
8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沈朗正在厨房哼着歌切菜，心情很是不错。
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对上的是傅知许咬牙切齿的脸。
他全身湿透，狼狈至极。
我愣在那里，下意识地看向外面的满天星星。
「下……下雨了吗？」
他却越过我，径直往房里走，迎面撞上沈朗递过来的毛巾。
傅知许抬眼看了他一眼，转而轻笑一声，一把甩过毛巾擦着头。
「没下雨。」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死死地盯着一脸笑意的沈朗，「电梯维修，不知是哪个没家教的混小子，在步梯门那恶作剧放了盆水……」
「啧，电梯坏了你没给我打电话？」
我说着就去找自己的手机，却是由沈朗递了过来。
「刚才看姐姐手机没电了，刚充好。」
我接过去，果然十多个未接来电，再看看傅知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心里虽然觉得解气，但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进去洗个澡吧，别在我这儿病了，回头我不好交代。」
我往里指了指，却被沈朗一把握住了手。
「姐姐，你去休息吧，客人我来就好了。」
说着，就一脸笑意地将傅知许引到了浴室：「傅先生，墙上那条灰色是我的，右面那条粉色是姐姐的。马桶上那条是给你准备的。」
「放心，我有好好地擦过~快一点，要吃饭啦。」
还没等傅知许反应，他便「啪」的一声把浴室门给扣上了。
我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是悄悄地感受着他们之间的修罗场气氛…
不到十分钟，傅知许就出来了，恶狠狠地瞪了沈朗一眼后，我溜进卫生间收拾。
一进去，就看见马桶上那条灰色的浴巾…
那顿饭吃得，十分低气压。
「豆腐太辣了。」傅知许压着声音，故意挑刺。
「姐姐爱吃辣的~」沈朗笑着将豆腐夹到我碗里。
「米饭太硬了。」
「姐姐就爱吃硬的。」
「鱼太腥。」
「那你就吃了吧，别给姐姐了。」
「……」
那是我此生吃过的最漫长的一顿饭，直到傅知许气得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却被沈朗迅速地收走，连着面前那碗没怎么动过的米饭。
「我还没吃完。」他生着气，直到我示意沈朗重新端出一碗米饭。
傅知许白着眼，吃了一大口米饭，顷刻间，他的眼睛变红，整口饭喷了出来，我震惊地看着他拼命地咳嗽！
「傅知许！你怎么啦！」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捂着头，递来的水也毫无缓解，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朗在旁边却笑出了声：「这下子，傅先生吃饱了吧？」
我看着地上难受的傅知许，这似曾相识的模样，迅速地看向他的碗里，果然有着一大坨芥末。
「胡闹！」我怒吼一声，沈朗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
「沈朗，你怎么会这么幼稚啊！他对芥末过敏！万一有什么危险，你……」我生生地将后面的狠话憋了回去，沈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顾不上他，立马搀着傅知许，拿上车钥匙。
「姐姐……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
我「咣」的一声关上门，一路飙车将傅知许送到了医院。
好在吃得不多，不过半个小时，打了针就好了许多。
「这个一会儿先吃，对你的哮喘有帮助……」我细心地点着那些药，「还有这个，有点儿苦，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颗糖…」
我正说着，傅知许却突然握住我的手。
抬眼过去，他眼睛通红，不知是被芥末呛的，还是什么别的。
「颜颜……对不起。」
我等他这句话，等了许多年，但真当听到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扬傅氏，这是傅家独子的责任。」他声音柔和了许多，「可是作为傅知许，颜颜，你才是我的归宿。」
9
「傅知许……」
「颜颜，让我弥补你。五年不重要，我们还有余生那么久，我会证明给你看……」他越说越激动，跟着又喘了起来，我赶忙冲出去找医生……
我就这样被傅知许缠住，在医院陪了他一个星期。
直到医生问他是不是打算在病房里养老，才悻悻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傅知许不知道开车绕了多少路，原本 10 分钟的车程，硬是从上午 10 点，绕到了晚上 8 点才到家。
我摇了摇头，叹口气刚准备开门，却听到「吧嗒」一声。
傅知许把车门给锁了。
我震惊地转头：「傅知许？」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放我走的想法。
「颜颜，跟我走。」他转头看向我，「沈朗不适合你。」
「傅知许，你凭什么？」
傅知许却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径直走到副驾驶，我刚想起身，却被他狠狠地压在位子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凭你颜琪还喜欢我！这理由够不够！」
「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什么证据？」他轻笑一声俯视着我，「颜颜，还有什么比沈朗那张脸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傅先生的原则呢？这可不像你。」我死死地盯着他，咬着嘴唇。
他愣愣地看着我，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不像我？颜颜，你真的有那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在你卧室看到那么多童话书，心底涌起一阵希望的时候，是沈朗过来告诉我，说你已经不需要童话书，你已经有了他……」
「嫉妒，颜颜，我原来会嫉妒……所以我才会匆匆地离了婚，匆匆地回国……原则？就算我傅知许有千万个原则又怎么样？颜颜，我虽然不能给你沈朗那么炽热的爱，但你是我背弃原则的唯一理由，这不够吗？」
我看着他，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此时此刻，我早已感动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可时至今日，我只是慢慢地直起了身，站在他的面前。
「那么，傅知许，若是给你再选一次的机会，你会选择归宿，还是你的责任？」
傅知许愣在那，一时失语。
我却笑着看他：「瞧，傅知许，你我之见，从来都不是时机的问题。」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选择了你该选择的。而我，也选择了我该选择的。」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声音划破那个夜，也划破了我与他之间的须臾数年。
「珍重，傅知许。」
10
时隔多日，我重新回到与沈朗的小屋。
本以为那夜之后，他早已离开，却在沙发的床上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他。
随着灯光亮起，他用手挡了挡光，见到是我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我。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背后一片狼藉。
「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他又回头指了指沙发，「我又怕你回来，我没有听到，我不敢睡觉，就一直在沙发这儿，正对着门……」
我心疼地抱住他，如今的他，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光环，俨然如一只以为自己被抛弃的小狗……
「沈朗，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慢慢地松开了我，睫毛微颤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朗……」
「等我一下，姐姐……」他冲我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他将自己收拾干净，恢复了洁白如净的脸，可身上穿着的却是最初的那套深蓝西装，白色衬衣，习惯性地解开三个扣子…
「你……」我皱着眉看他……
他却强扯着嘴角看向我：「姐姐，你看我现在，有没有更像他一点…」
我冲过去抱住他，与此同时，他那颗噙着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过敏……我只是气不过，他跟我说你们的婚约，跟我说，他一定会把你带走……我受不了姐姐……我不能让任何人把你带走……可是……」
「可是姐姐，为什么不是我早一点遇到你？」他难过地看着我，一脸的受伤。
「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爸爸妈妈是这样，现在，连你也是。为什么我总是留不住……」
此刻，我看着他，再也不想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一瞬间愣在那里，看着我。
我笑着看他：「傻小孩儿，我是想问你，四年到了，要不要考虑转正？」
他瞪着眼睛看我，眼里的光在慢慢地复燃，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姐姐……我是谁……」
我摸着他的眼睛，点燃了里面的火种。
「沈朗。自始至终，你都是我的沈朗。」
番外：沈爱颜视角
「妈！」
「妈不在。」
沈爱琪又在倒腾她那些破烂，身为姐姐，完全不顾我这个弟弟的生死存亡。
「那爸呢？」
「你找他干吗？」
「问他老妈在哪儿。」
沈爱颜十分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你饿了？傅叔叔不是刚带我们吃完饭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搬了个凳子就往厨房跑。
十分钟后，我面前摆了一块黑炭。
「这是什么。」
「炒蛋。」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块黑炭。
「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吗？沈爱颜，你说实话吧，你就是想弄死我，然后独自吞了爸妈的家产吧？」
沈爱颜白了我一眼，朝我扔了一桶泡面：「你一个 7 岁小孩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思想？」
我冲过去夺过她那堆破烂儿：「难道这些男明星，是一个 8 岁小孩该惦记的？」我拿着其中一张照片，「天哪！你连傅叔叔都惦记！」
她一脚给我踹飞，夺过那堆破烂儿，抱在怀里跟宝贝似的。
「你懂什么！傅叔叔多帅啊…这…些可都是我的哥哥，不允许你这么说他们！」
我躺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沈爱颜，你听听咱俩这名字，沈爱颜、沈爱琪，听说都是老爸取的，一个星期七天，他能霸占老妈八天！把咱俩就丢给傅叔叔带……你倒好，厨艺没继承到，医术没继承到，把老爸的恋爱脑给继承上了，哎……我现在就敢跟你保证，我 1 岁就能自己从老妈房间走回自己房间这事儿，铁定是老爸的谎言！」
沈爱颜白了我一眼：「老爸堂堂院士，骗你个小孩儿？不过确实……我也想老妈，那你说怎么办？」
我「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听傅叔叔说过，咱俩出生那会儿，老妈天天在家，老爸还天天地变着法儿做好吃的，不如……」
「我们把老妈肚子搞大？怎么搞？！」沈爱颜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针。
「针？」
那天我和沈爱颜干完大事后，不到两个月，老妈就乖乖地被局限了在家里。
老爸变着法儿地做了许多美食伺候老妈，问我和沈爱颜自然是最得便宜的。
「好吃吗姐？」
「好吃！」
「下次接着干！」「下次接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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