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致命谎言
致命谎言
张峰，我在 18 楼 1816 房间，你过来一趟。
张峰，我在 18 楼 1816 房间，你过来一趟。
同学会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走出饭店包间，我刚站起，收到上面一条消息。
是大学初恋苏小薇发来的。
开房？
我皱起眉头。
大学毕业之后，我和苏小薇只是恋爱半个月，而后便匆匆分手，各奔东西。到现在，我们已经有八年没有联系了。
就在同学会上，我们也是离得很远，甚至都没有交流一下眼神。现在她突然这么开房，是什么意思？
想到家里的老婆和女儿，我婉言拒绝：老同学，我家里有急事，需要赶回去，改天我请你吃饭。
苏小薇：咱们的儿子已经七岁大了，你不想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吗？
1
轰！
我的血液一下都冲到头顶，而后我一惊而起，瞬间酒醒。
儿子？
七岁大了？
我和苏小薇只是恋爱半个月，我承认当时我很主动地拥有了她，可是她怎么就怀孕了，怎么就生下一个儿子呢？
我深表怀疑。
我给她发消息：你开什么玩笑？
苏小薇：那么多男同学，我为什么偏偏约你过来？儿子是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不找你我找谁？
轰！
我的脑袋要炸了。
看来苏小薇没有在开玩笑，她有一个患上白血病的孩子，而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我的骨肉！
这事儿搞得！
一时间，我非常后悔。
要不是当时年轻冲动，现在会有这结果？那个孩子会遭这份罪？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我来到 18 楼 1816 房间，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了，她就站在门口边等着，用一种多情而又克制的复杂眼神望着我。
现在我近距离地看到她，她仍是那么漂亮，就是眼神中有些沧桑。
想到这几年她一定没少受累，我心情沉重，不知道该怎么做。
拥抱她，而后安慰她？
可是想到家里的老婆和女儿，我又感觉到不合适，只有扭过头去。
苏小薇轻轻地从我身边走过，关上房门：「张峰，过来坐，我泡了茶。」
我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来。
现在我想确认一下那孩子是不是我儿子，可看到苏小薇表情苦楚，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像是看出我的想法，拿起手机：「儿子在我妈身边，我跟他视频吧，你不要说话。」
我往旁边坐一坐，伸长脖子看着她视频。
我还真想看一看那个男孩子，要是长得尖嘴猴腮，或是长得黑不溜秋的，那绝对不是我儿子。一直以来，我对我的相貌还是充满自信的。
打开视频之后，苏小薇先跟一个中年妇女说几句，而后便跟一个小男孩视频通话。
这个小男孩有六七岁，眉清目秀，身材瘦小，脑袋光光的，穿着病号服，半躺在病床上，显得非常虚弱。
头皮都是光的，这说明他经受过痛苦的化疗，看来白血病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一疼，很不是滋味。
现在我也无法确信他是不是我儿子，但给我的感觉，他应该是。
「儿子，妈妈马上就回去了。」苏小薇强作笑颜。
儿子懂事地点点头：「妈妈，别求人借钱了，我吃中药就会好的。」
「妈妈没有，妈妈就是出来应酬而已，好了，快睡吧宝，妈妈马上回去。拜拜！」
苏小薇挂掉视频，泪水突然一涌而出。
我想着她接下来应该向我哭诉她的遭遇，像丈夫发现儿子的真实身份后非常愤怒啊，像丈夫虐待他们啊等等，可是她什么苦都没诉说。
过了一会儿，她使用手背擦去泪水，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在我身边：
「这是儿子的头发和指甲，你拿去做个亲子鉴定吧。要是你儿子，我们就谈一下骨髓移植的事情。要不是你儿子，你所花的钱我来出。」
2
我接过小袋子，随手扔到垃圾篓里。
这一刻，我不再有丝毫的怀疑，问道：「儿子什么时候需要骨髓移植？」
「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医院需要先检查一下你的血，做个血型检查，再做个凝血功能检查。如果匹配成功，医院才会决定什么时候做骨髓移植。」
苏小薇打开手提包，取出一个一次性针管，取出消毒的棉签，又取出一根压脉带：「我给你抽个血，而后带到医院检查，那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
她是护士，专业性很强。我点点头，脱下外套，又脱下毛衣，捋了捋衬衣。
她动作熟练地给我抽血，而后使用棉签按住针口：「后天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通知你。」
正说着，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老公打来的。」她接听电话，冷冷问，「你想干什么？」
「你老是叫我妈守在医院干嘛？！那是你生的野种，我妈凭啥照顾他？！」电话里吼。
苏小薇气道：「我叫她回去，她不回去，这能怪我吗？」
「你跟她实话实说，她不就走了？」
「你别说了，我这就叫她回去。」苏小薇挂掉电话，捂住脸哭。
我心里更是难受，觉得都是自己把她害成这样。我要是再袖手旁观，那就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父亲了！
我打开手机银行，查看一个我老婆不知道的银行账号，而后要苏小薇的银行账号，她不给，我就不让她走。
当她把银行账号发给我之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过去三十万。
我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是个工程师，一个月有三四万的收入，最近几年下来也有一些私房钱。这些钱我本打算给农村的爸妈养老的，现在只能先用在儿子身上。
毕竟是白血病，需要的钱太多了，我又跟两个同事借了二十万，也转给苏小薇。
「小薇，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五十万，你先用着，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苏小薇摇摇头：「我一会儿还给你转回去。」
我生气了：「你怎么这样固执？这是我给儿子的，不是给你的！」
苏小薇扭过头去，低声啜泣。
「白血病花钱多，你先拿着。」
我想到儿子还在等她，就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儿子等急了，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当我把她送出酒店的时候，她还在擦着眼泪。
一阵风刮来，把我的头发刮得一片凌乱。
外边有个身患白血病的儿子，家里有我的老婆女儿，我以后该怎么办？
3
家里安静无声。
现在是夜里的十一点钟，老婆和女儿早已进入到梦乡中。
平常回家，不管身体多么疲惫，我都会感觉到踏实，感觉到温馨。但是现在，我心里乱糟糟的，同时心中有着一种浓厚的负罪感。
要是老婆和女儿知道我在外面还有个儿子，她们会怎么想？我在她们面前的形象是不是轰然倒塌？而后我的家庭是不是会变得支离破碎？
我不敢往下想，非常颓废地躺在沙发上。
跟苏小薇分手后不久，我就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林茵。我们一见钟情，可是她父母不同意。
当时我还不是首都户口，而林茵是白富美。不过在她的坚持下，我们还是走到一起。结婚的时候，她爸妈送她一套房，还送她一辆奔驰大 G。
而后我们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的生活简单、快乐、幸福。
可是现在，我突然多出一个儿子！
被老婆和女儿知道，我害怕。被岳父岳母知道，我更害怕。到时候，他们还不戳我的脊梁骨，把我骂个体无完肤？到时候，他们逼着林茵跟我离婚，那么我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会再一次成为一个可怕的北漂。
我后悔至极，后悔当时不该冲动，更不该推倒苏小薇。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了。
为了还拥有老婆和女儿，为了拥有这个家，我必须伪装。
老婆，女儿，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实逼着我这么做！
我深呼一口气，站起来走向洗澡间洗澡。
我身上可能有苏小薇的气息，现在必须全部冲刷掉。
当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茵儿，我在洗澡。」
「怎么回来这么晚？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夜宵？」
老婆的声音温柔体贴，我听得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
茵儿，对不起，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吗？
我洗洗脸，擦擦身上的水滴，披上睡衣走出去，挤出一丝微笑：「茵儿，我不饿，你赶紧睡吧。」
林茵笑呵呵问：「今天同学会，跟哪个漂亮女同学聊上了？」
我随着她开玩笑：「好几个呢，拉都拉不开，谁叫你老公玉树临风呢？」
「怪不得一回来就洗澡，害怕露出马脚吧？」林茵呵呵一笑，推着我走向床铺。
躺下来之后，她拥着我睡去，而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都毫无睡意。
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4
做电脑工程师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剩余的时间我都会钓鱼和健身，业余生活可以说是悠闲自得。但是现在我不敢再过这种日子了。
我问了苏小薇验血结果，她说我的血液凝血功能比较差，不适合给儿子做骨髓移植的手术，接下来儿子还要进行花费昂贵的化疗，最终儿子要想痊愈需要一百多万，所以我必须赚到足够多的钱。
说起来，我老婆很有钱，但是她的钱我能碰吗？
我通过一个朋友联系到一份送外卖的工作，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节假日不休，一个月保底五千，还有分成。
为了儿子，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下午下班后，我就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我不但会戴上头盔，而且还会戴上茶色眼镜和口罩。
害怕老婆起疑心，我就告诉她加班，因为公司处于快速发展期，所以要加班很长时间。她相信了，要我注意休息，要是不想做，她可以帮我换一家公司。
干送外卖这份工作，刚开始我很不适应，因为是三月份，天气还比较冷，戴着手套，还冻得双手麻木。因为我对路线不熟悉，有很多单子会拖延时间，惹得顾客很不满意，碰到脾气暴躁的，我还会挨上一顿骂。
干了一个多月，我才轻车熟路，指哪打哪。
这天，有人点了两份黄焖鸡，叫我送到第一人民医院病房大楼。
我提着外卖赶到病房前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是苏小薇和她婆婆点的黄焖鸡！
好在苏小薇没有发现是我，接过外卖，说声谢谢，就走进病房。
在这一刻，我看到病房里的那个小男孩，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管子，显得更为瘦弱！都快皮包骨头了！
我心里像针刺一样疼痛，很想走进去抱抱他，很想叫他一声儿子，很想让他叫我一声爸爸。
他没有从苏小薇老公那里得到父爱，我现在非常想给他父爱。
可是，我又不能。
一方面，苏小薇的婆婆在。一方面，儿子也不认得我。
看儿子突然痛苦地转身，我更是心如刀绞，低下头，不敢再看。
可是等一会儿，我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想多看他一眼。
突然间，我看苏小薇和她婆婆都看过来，慌忙转过身去。
又等一会儿，我又偷偷看一眼儿子，忍着泪水，走向电梯。
我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
八年前，我要是不主动地拥有苏小薇，她会生下这个儿子吗？现在儿子会这么痛苦吗？
还有我，现在还用辛辛苦苦送外卖吗？还需要背负这么重的情感债务吗？
「送外卖的！」
当我走到电梯门口时，后面突然有人叫。
我听到是苏小薇的声音，心里轰隆一声，侧过身低下头看向她的双脚。
这时候，千万不能被她认出。她要是知道我送外卖赚钱，那么她以后还会收我的钱吗？
我不说话，听她怎么说。
5
「送外卖的，黄焖鸡有点凉了，下次再这样，我就投诉你。」苏小薇警告说。
我点点头，转身走开。
她没有认出我，我走进电梯后喘口气。
走出病房大楼时，我的手机响起来。
电话是老婆打来的：「老公，一个姐妹离婚了，我要去陪陪她，会晚一点回去，你回去之后自己做饭吧。」
「好，我知道了，老婆你哪个姐妹，住在哪儿啊，我过去接你吧？」
「不用，我和一个闺蜜一块儿呢，就这样，拜拜。」
我挂了电话，继续送外卖。
今晚单子不是很多，到九点半时，我还有最后一单。
这个客户点了几份杂粮煎饼和凉皮儿，叫我送到新春别墅小区。
既然是别墅小区，那就是豪华小区，安检比较严格。我压上身份证和工作证，又扫了健康码，才让我进去。
到了一座欧式别墅院门前，我看大门看着，客厅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睡裙的美女，冲她挥挥手。
她摆摆手，叫我进去。
我只好快步走进去，提着快餐递给她，又递上圆珠笔：「小姐姐，请您签收一下。」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先签字，而后接过外卖，冷冷道：「你迟到几分钟，我等会儿给你个差评。」
我赶忙讨好一笑：「这位小姐姐，我们送外卖的不容易，您一个差评，就让我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
「我才不管。」
「小姐姐，我家里有病人，我不得已才出来干兼职……」
刚说到这里，客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花容月貌、气质高雅的美女走出来，杏眼圆瞪地看着我。
我一看，心里轰隆一下，转身便走。圆珠笔和签单我都不要了。
林茵！
这美女竟然是我老婆！
原来她刚刚离婚的姐妹就住在这里，刚才要给我差评的就是她姐妹，怪不得心情不好。
这回我是惨了，不敢想，竟然在这里撞上我老婆！
这事儿搞的！
「喂！送外卖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什么态度啊？」那睡裙美女大声指责。
我怎么还敢做出回应，越走越快，最后都小跑起来。
「送外卖的！」
林茵突然追上来：「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给你差评的！」
我鼻子一酸，骑上电动车就走。
林茵已经看出是我，但是没有点破，还关心我，我都快无地自容了。
当拐弯的时候，我扭过头悄悄观察一眼她，看她呆立在大门前，像是一座雕塑。
可以想象，她根本没想到我会兼职干这个，到现在都感到极其震惊！
我在她眼里是一个听话的好丈夫，我做任何事都会跟她商量，而这一次没有。
我自己都感觉到，这是对她的一种背叛。如果再提到我儿子，那么这种背叛就极其严重！
马上我就要回家了，回到家后呢，我怎么跟她解释呢？我怎么说她才会相信呢？她可是一个聪明人，我能蒙骗了她吗？
我不敢想象。
在公司交接完工作之后，我走向地铁站，犹豫了很久，我都不敢走进站口，不敢回家。
可是，不回家行吗？
看地铁快要关闭，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想了，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让她知道我有个儿子的秘密。
6
等了一夜，林茵没有回来。
我做早饭的时候，她回来了，两眼红肿，表情憔悴。
难道她已经发现什么了？我心中忐忑，慌忙迎上去：「茵儿，饿了没有，我马上就好了。」
她只是轻轻点头，而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来，高跟鞋都没换。
我更是心中慌乱，匆匆做好早饭，端进餐厅：「茵儿，过来吃早饭吧。」
林茵坐着不动，等一会儿才说：「张峰，你过来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擦擦手，解开围裙，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看她一直盯着我，我不敢迎视她的眼神，低下头去。
「张峰，送外卖多长时间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不敢说实话：「有一个多星期，我想多给老家的爸妈一些钱。」
「张峰，夫妻之间必须真诚，我要你实话实说，不然我会惩罚你。」
林茵的声音仍是非常轻柔，但是带着无法形容的严肃。
我一下慌了神，站起来，急切地说：「老婆，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敢骗你！」
林茵观察着我的眼睛，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张单子递给我：「这是我让银行的朋友拉出来的，你的账号往一个账号转了五十万，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心跳加速，大汗淋漓。
想不到她抓到了这个证据！
我只有继续撒谎：「是我一个朋友，儿子有病，需要用钱，所以我就借给他五十万。因为他过不多久就还我，所以我没用跟你说。」
「这个朋友叫苏小薇是吗？」
我听到这个名字，头皮一阵发麻，可这个没法撒谎，我只有点点头。
「她是你的初恋，是吗？」
我又点点头。
「你们参加同学会之后，在酒店开了房，是吗？」
我心惊肉跳，慌忙上前一步，手忙脚乱地解释：「老婆，我和她没有什么，我们只是交流半个小时，谈谈她儿子的情况，而后我就走了！你想，她儿子白血病，躺在病床上，她还痛哭流涕的，我们可能发生什么吗？……」
「你们见面之后，苏小薇抽了你的血，是吗？」
我惊得目瞪口呆，全身冒冷汗。
天呐，她竟然还调查到这个！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请你回答我。」林茵的声音仍是十分温和。
我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茵儿，她、她儿子需要骨髓移植，想、想看看我是不是合适……」
「那么多同学，她为什么偏偏找你？」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需要再回答。
我知道已经无法隐瞒，慢慢地跪到地板上。
在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中，我虽然没有林茵身份高贵，处于弱势的一方，但是我从没有在地板上给她下跪过。
而现在我无比地愧疚，觉得只有下跪才能减少她的愤怒，才能争取到她的原谅：「茵儿，我和苏小薇有个儿子，七岁了，我们分手前相爱过，而后她嫁了人，生个儿子，那儿子就是我的…… 茵儿，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可以发誓……」
说到最后，我已经声泪俱下。
接下来，我等候着林茵的指责，等候着她的惩罚。
只要她不跟我离婚，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
「其实，你没有必要自责。」
林茵语气平淡地说：「关于我们的婚姻，我也隐瞒着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不是你的，是我的初恋的。他是一个高富帅，我们订婚之后他出车祸死了，而后你就成为接盘侠…… 你不用太自责，现在我们扯平了。」
轰！
我如遭雷击，浑身一抖，便歪在沙发边一动不动了。
7
我最疼爱的就是我女儿。
女儿生病，我从头到尾陪着。女儿想吃什么，我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买。女儿受到欺负，我会愤怒到失控的程度。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全部的希望。
可是现在…… 她竟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现在我多么渴望林茵对我说这是开玩笑，可是现实又告诉我，谁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更何况林茵还是一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
我又想到儿子，更是欲哭无泪，都要瘫软在地板上。
我亲生儿子生活在别人家，而我家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上天为什么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我感觉都要昏迷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我还怎么过？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一个没有尊严、没有希望的行尸走肉？
不！
我不做这样的人！
我带着父母的希望来到京都，是想出人头地，但绝对不是成为这样的人！
我突然一窜而起，大喝：「女儿跟我最亲，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跟我很像，你说她不是我女儿就不是我女儿？我要做亲子鉴定！」
林茵秀眉紧皱，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这样做有意义吗？」
「有！」
我激动得都要吼出来「」「女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必须这么做！」
林茵耸耸肩膀：「你坚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结果出来了，你要有勇气面对。」
「我当然有勇气。」
我必须知道真相。
接下来，我准备东西。
头发、指甲，还有刷过牙的牙刷，我和女儿的都采集到了，而后我便亲自交给一家权威的鉴定机构。
我还留下我的手机号码和家庭地址，方便他们跟我联系。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结果，我又多拿了两千元钱。
而后，我开始焦急地等候结果。
尽管在冥冥中，我已经意识到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我要看到结果才死心。
…………
「张峰，你能出来一趟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这天，十一点钟的时候，我还在办公桌边坐着，苏小薇突然给我打电话：「儿子的治疗有了新的进展，我想当面跟你说说。」
「好。」
我想到该吃午饭了，提议道：「小薇，我们吃个饭吧，就在老汤面馆。」
我没有思索就说出这个面馆，是因为当年恋爱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天天都会去那里吃面。
苏小薇答应道：「嗯，我现在就在面馆门口站着。」
我突然鼻子一酸，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和感动。
半个小时后，我们要了一个小包间，便点了饭菜。
苏小薇说儿子的骨髓很快就能找到，接下来就要为手术做准备。我明白她的意思，说手术费我来想办法。
想到儿子生活在别人家，又患上白血病，又想到我家的女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心情杂乱，借酒浇愁。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干掉八两老白干。
「张峰，你不要难过，儿子会好的。」苏小薇哽咽着安慰我。
我摇摇头，听到她的哽咽声，也想哭，醉醺醺说：「小薇，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儿子的情况不好，我女儿的情况也不好……」
「怎么了？你女儿也生病了？」
我又摇摇头：「有病可以治，但是女儿的情况根本改变不了……」
「到底怎么了？」
苏小薇往我身边坐一坐，拉住我的胳膊：「张峰，你告诉我，我要是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
我趴在餐桌上，心情更是无比地沮丧，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的公司，也想不起来我和苏小薇发生过什么。
在一种模模糊糊的潜意识中，我记得她好像问过我一句话：「林茵生的女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8
家庭的气氛突然变了。
我和林茵的语言少了，身体接触几乎没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们更是一个睡在这头一个睡在那头。
这天上午，吃了午饭，林茵突然说：「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可以离婚。」
我愣住了，而后摇摇头：「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离婚？」
「我没有这么说，念念说姥姥把她送回来，我出去看看。」我站起来，走向外面。
我当然不能离婚，一方面我还爱着林茵，一方面我老家的父母要是听说我离婚还不悲痛欲绝！
为了维持这个家，为了父母安养晚年，我也得坚持下去！
「爸爸，我回来啦！」六岁的女儿念念突然从外面蹦蹦跳跳跑进来。
几天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心里轰隆一下，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念念，姥姥呢？」林茵走向外面。
「姥姥把我送出电梯就走了，说要去开会。」
念念放下背包，不满道：「哼！爸爸，你家公主回来了，你也不欢迎？」
我强作笑颜，站起来，伸开双臂迎上去：「怎么不欢迎？我要以最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我的小公主！」
「呵呵，我们再来一次。」念念笑着转身走到门口，而后迈起模特一般的步伐往里面走。
我单膝跪地迎接她，而后哈哈一笑把她抱起来，原地转圈。
她也哈哈大笑。
我抱着女儿，亲着她的小脸蛋，听着她清脆的笑声，感觉浑身都是劲儿。尽管这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我仍然喜欢她，仍然觉得她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欢闹了一会儿，我看林茵就搂着胳膊站在一边看我们，慌忙把女儿放下来：「好了宝贝儿，你去吃饭吧，我去洗个脸。」
念念冲着妈妈做个鬼脸，跑向餐厅。
我悄悄看一眼林茵，走进洗手间。
当拧开水龙头时，我泪水盈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泪，心情非常非常复杂。
「张峰。」
林茵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其实吧，你也不用对念念那么好，她毕竟……」
我猛地转身，瞪向她：「你说什么？她爸爸遭遇车祸死了，我现在就是她的爸爸！她不能没有父爱，她不能没有我，你懂吗？」
说完这些，我又转过身，一边洗脸，一边啜泣。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就是念念的爸爸，我就是要给她父爱！她要是因为没有爸爸而痛哭，那样的场景对我来说不可想象！
过了好长一会儿，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当擦脸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出林茵的啜泣声，惊愕地转过身，看向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态度不好，让你难过了？」
林茵轻轻摇头：「我没事，现在我能问你问题吗？」
我点点头。
「你确定苏小薇的儿子就是你儿子？」
「茵儿，求求你不要再提这个了。」
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谈，要是被女儿听到那就麻烦大了，我走向房门。
「我们在一起生活几年了，你都不相信我，去做亲子鉴定。而苏小薇已经跟你分手七八年了，你就相信她？」林茵仍是心平气和地问。
我苦笑。
林茵和苏小薇不一样。我不相信林茵而去做亲子鉴定，是因为我太在乎女儿，我要搞清楚她的身份。我相信苏小薇而不去做亲子鉴定，是因为我认为她不会撒谎，还因为我真的想拥有一个儿子。
「这对我来说，公平吗？」林茵又问。
我站住了，只有点点头：「那好吧，我想办法跟我儿子做一次亲子鉴定。到时候结果出来，请你坦然面对。」
做出这样的回答，我突然感到一些快活。像是狠狠地报复了林茵似的，我得到一次发泄。
9
送外卖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悄悄到医院遛一圈，看一看我儿子，想着找一找属于他的东西。头发、指甲或是血液，都是我的目标。
可是找了两天，我愣是没找到他的任何东西。
他身边一直有陪护，要么是苏小薇，要么是她老妈，要么是她婆婆，我根本靠近不了。寻找他的生活垃圾，我也是毫无发现。
这天晚上，我刚送了一单外卖，收到苏小薇发来的消息：张峰，非常幸运，孩子的配对骨髓找到了，可是手术费至少需要六十万，怎么办？你已经付出太多，我不想跟你说，可是现在实在没办法！
我赶忙回复：找到骨髓就好，这就说明儿子有救，钱的事我想办法。
六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拿不出来，只有去借。
我已经跟两位要好的同事借过钱，不能再借了，就联系大学同学。
上次同学会，有三个同学跟我称兄道弟，要我有事找他们。现在我一提到借钱，他们要么说银行有贷款，要么说没现钱，要么还向我哭穷。
最后我跟一位女同学借钱。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都是学生会干部，关系非常要好。同学会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唱过歌。她是那种非常热情的直肠子，我只要开口她都会给面子。
一个多小时后，我去她家拿到一张支票。她很豪爽地借给我一百万，多借给我四十万，是帮助孩子后续治疗。
为此，我非常感动。
当送我的时候，同学送我走出客厅，而她老公坐在沙发上板着一张脸，根本就没动。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低人一等。都说借钱的是爷，其实借钱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绝对是孙子。
不是为了儿子，我怎么会这么看人的脸色！
而后我便冲向医院，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想着第一时间把这张支票交到苏小薇手中。
当来到医院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在医院见她。万一被她婆婆或是老公撞上，那么后果难以想象。
又一想，我既然来了，那就先看看儿子吧，而后把苏小薇约出去，再把支票交给她。
医院人头攒动，跟往常一样，我一个送外卖的走在里面，没有人会注意。
当来到儿子病房这一层，我扶了扶头盔，推了推茶色眼镜，又拉一拉口罩，才靠近儿子的病房。
还未靠近，我就看到苏小薇快步走出病房，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向另外一边的楼梯。
我想她这个电话可能跟儿子有关，悄悄跟上。
当走到楼梯拐角时，我停下来，听到她没有走开，就在楼梯间里接听电话。
周围没有什么人，她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
「老公，你不用着急，你的骨髓适合儿子，就等着做手术好了。至于手术费，会有人送上门的。张峰那个傻帽，已经认定咱儿子是他的骨肉，现在恨不得砸锅卖铁给咱儿子看病……」
轰！
我像是遭到晴天霹雳，一下呆立不动。
她儿子不是我儿子？
她在我面前哭泣，还让我做亲子鉴定，我相信她了，到头来，她儿子不是我儿子？
又听一听苏小薇和她老公的谈话，我确信了这一点：她的儿子就是她和她老公的儿子，根本不是我儿子！她利用我是她初恋的身份，又骗取我的同情和信任，而后进行诈骗！
上一次我已经转给她五十万，这一次她要六十万，而我傻乎乎地不要尊严地去借钱，要不是听到这个电话，会把一百万的支票都交给她！
太卑鄙了！
太可恶了！
为了给儿子凑钱治病，她竟然不择手段！我辛辛苦苦帮她，还跟她交心，竟然被她骂做傻帽！
我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打个稀巴烂。
甚至都想弄死她！
但是我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紧闭着双眼，还是忍住了。
教训她一顿又怎么样，我的五十万能要回来吗？我被她欺骗的感情能弥补过来吗？
惩罚她一下，就太便宜她了，我要报复！
我要狠狠地报复！
我不但要让她赔偿我的五十万，而且还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10
我听到苏小薇还在打电话，打开手机录音，两分钟后悄悄离开。
送外卖的工作我是不会再做了，立即辞掉，而后我把朋友的支票还给她，最后我直接回家。
这一刻，我虽然愤怒，但是感觉到身上猛地变得轻松起来。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风雨无阻地跑外卖了。更重要的是，我见到老婆之后，可以挺直腰杆做人，她也不会因为我外面有个儿子而心存芥蒂了。
只是想到女儿不是我亲生的，我心里又变得酸楚一片。
还是怪苏小薇那个骗子，太可恨了，要不是她，我不会多出一个儿子，也不会知道女儿不是我亲生女儿的秘密！
我宁可选择不知道这个秘密，也不想拥有现在这种难以描述的痛苦！
家里仍是无比地安静。
我先洗刷，而后走进卧室休息。
「回来了。」
林茵慢慢侧过身，睡眼惺忪：「饿不饿？」
「不饿，老婆，你睡吧。」我看她很困，想着等到早上再说我的事。
她坐起来：「今天和你儿子做成了吗？」
这是问我有没有做亲子鉴定：「不用做了，我已经知道真实的情况。」
「怎么回事？」林茵捋了捋头发，变得毫无睡意。
我掏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你听听就明白了。」
随即手机里播放出苏小薇的声音，是她和她老公通电话的内容。什么骨髓移植，什么张峰是傻帽，什么张峰会把他们的儿子当成骨肉，什么张峰愿意砸锅卖铁等等。
听到这些，我又一次怒火中烧，抓得手机都唧唧作响。
「你准备怎么办？」林茵一脸严肃地问。
我大喝着回答：
「我要报复！
「她不但欺骗我的钱财，而且欺骗我的感情！
「她害得我不要命地跑外卖，害得我像孙子一样去借钱，害得我在我老婆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我要报复，我要狠狠地报复！」
到了最后，我扯着嗓门咆哮，气得浑身发抖，都要从地板上蹦起来。
「老公，你又犯了一个错，知道吗？」
林茵站起来，伸出双手抚摸我的脸颊，轻声问：「你这个错比以前的错都要大，你知道吗？」
我愣住了：「我…… 我又犯了什么错？」
「现在咱们已经知道苏小薇是一个骗子，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咱们应该开心才是，你怎么反而把自己气个半死呢？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我冷静下来。
想想也是，我要是因为苏小薇而把自己气死，那么我自己真的是一个傻帽了。
「老公，别气了，咱们先睡觉。至于苏小薇，咱们当然要报复，不过要讲究策略。等收拾苏小薇之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茵搂起我的胳膊，拉着我走向床铺。
我又是一愣，看向她平坦的腹部：「老婆，你怀孕了？」
她呵呵一笑：「现在保密，过不多久我就会告诉你。」
11 第二天，再一次来到医院，我的身份变了，心情也变了。
以前我非常愧疚，感觉对不起苏小薇和孩子，现在我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愤怒，觉得可笑。
想想也是，以前自己太善良，太轻易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感恩戴德给人数钱！被别人骂做傻帽，真是一点都不亏！
来到一间主任办公室，我见到田教授，他是我老婆的朋友，也是苏小薇儿子的主任医师，很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们聊了十来分钟，他便给苏小薇打电话，叫她来他办公室一趟，和她谈谈孩子的手术问题。
我则是到旁边的休息室，等着「欣赏」苏小薇的表演。
一盏茶的工夫，我便听到他们的谈话。
「田教授，我儿子的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做？
「我们需要对你老公再做一次检查，不但要匹配骨髓，而且还要确认他的身体拥有移植骨髓的条件。
「好，我丈夫在路上，一个小时后就会到。
「手术费准备了吗？
「今天我就能凑齐。」
我冷笑，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手机，看到是苏小薇发来的消息：张峰，医院在催了，我已经答应田教授今天把钱凑齐。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还在装可怜！
我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儿子的手术必须做，我已经凑够一百万，这就送过去。
苏小薇：我替儿子谢谢你。
而后她又发一个泪流满面的图像。
我又问：一百万够不够？一个朋友愿意借我二百万，前提条件是我要到他的公司上班。为了儿子，我只有拼了。
苏小薇：张峰，你真好，你儿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我没有跟你说，儿子的后续治疗就是需要太多钱，这下太好了。
真是贪婪！我都要呵呵笑出声来：好，我马上带着二百万过去，而后约你在一个地方见面。你小心点，别被别人看到。
苏小薇：嗯，辛苦了，儿子这回彻底有救了！儿子为他拥有一个伟大的爸爸而骄傲！
接着她又发来一个拥抱的图像。
我想她现在一定幸灾乐祸，给田教授发条信息，请他配合一下。而后我悄悄打开一道门缝，朝着外面观察。
「你等我会儿，我出去拿你孩子的病例。」田教授安排一声，走出办公室。
苏小薇看他走开，取出手机就走到后窗边给人打电话：「老公，这回钱的事儿你一点也不用发愁了。张峰那傻帽马上送过来二百万。怎么样，我有点手段吧？呵呵……」
听到这里，我轻轻地推开房门，搂起胳膊，依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打电话。
「我们对儿子的手术本来就不抱希望，大不了我再生一个，而后呢我还会想办法让张峰认为儿子是他的。呵呵，你说他会不会给咱们买房买车？哈哈，到时候一定美滋滋……」
苏小薇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扫一眼办公室。
我微微一笑：「老同学，你说得太好了，说得我心里都是美滋滋。」
「啊！张峰！你啥时候过来的……」苏小薇看到是我，惊得两眼圆瞪。
手机突然从她手里脱落，啪的一声摔到地板上。
我问：「苏小薇，你不是美滋滋吗？二百万我送过来了，你要不要？」
苏小薇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又说：「我要不要看看他？那可是我的亲儿子啊，你说不是吗？」
「我、我……」苏小薇结结巴巴，一张脸憋得紫红，像是破鞋打的。
我很享受这一刻：「你不是伶牙俐齿吗？你不是善于表演吗？要不，再给我走两步？」
「哼！」
回不过来神之后，苏小薇弯腰捡起手机，冷冷一笑：「张峰，我是你的初恋，你为我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果然脸皮够厚，这就摊牌了。我问：「身为老同学，身为初恋，你应该欺骗吗？你应该拿别人的儿子说成我的儿子吗？」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怎样地吧。」苏小薇扭过头去，一副耍赖的样子。
我严肃地提出要求：「给我道歉，归还我的五十万。」
苏小薇冷笑：「我凭什么道歉？我凭什么还你钱？是你自己愿意给的，我又没逼迫你。」
「这么说，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了？」我又问。
「哼，你能把我怎么样？现在你老婆知道你外面有个儿子，你都自身难保吧？」苏小薇双手抱胸，一脸鄙视。
12
我不再说什么，拍了拍手。
房门被人推开，田教授走进来，瞪向苏小薇：「你欺骗张峰先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这人是什么素质？」
苏小薇一愣，而后冷冷道：「田教授，这事跟你无关吧？」
田教授怒道：「我是张峰夫人的好友，你说跟我无关？警告你苏女士，向张先生道歉，赔偿人家的五十万！人家不要精神损失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谁欺骗了？谁赔谁精神损失费啊？」苏小薇高昂起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田教授喝问：「你儿子还要不要做手术了？」
苏小薇反问道：「离开你们医院，我儿子就做不成手术了？我是护士，认识的专家多了去了。」
「这可是你说的。」
田教授咬牙点头：「张峰先生，民警就在外面，你看着办吧。」
我直接说：「那就别客气了，请民警带她去喝茶，我相信她骗人钱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诈骗罪绝对够她喝一壶的。」
「民警也是这么说的！」田教授瞪一眼苏小薇，大步走向房门。
这一刻，苏小薇不淡定了，吓得面如土灰：「田教授，请等一下！」
她慌里慌张走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胳膊央求：「张峰，请看在我们是初恋的分上，你快跟他们说说，我是跟你借的钱，好吗？」
我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的胳膊：「说这些没用了，我把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交给警方，你跟他们谈吧。」
苏小薇吓得声泪俱下：「张峰，我这就连本带利还给你！请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求求你了，好吗？」
怕我不答应，双膝跪地，嘭嘭磕头。
你也有今天！我深呼吸，而后吐出一口气，释怀了：「看在你儿子是病人的分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快点。」
苏小薇手足无措地给她老公打电话，情绪激动地叫他赶紧想办法凑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过来。
十几分钟后，我收到一笔六十万的转账，问道：「怎么是六十万？」
苏小薇解释道：「五十万是我借的，十万是利息。」
「你的利息还是蛮高的。」我满意地点点头。
苏小薇紧张地看一眼房门，问道：「你还叫民警过来吗？」
我冲田教授点点头。
田教授随即打开房门，外面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后他看着苏小薇笑。
「你？！」
苏小薇两眼圆瞪，火冒三丈：「张峰，你没有报警？你敢骗我？」
听她这口气，像是她只能骗别人，别人不能骗她。我忍住笑：「我没有报警，你就吓得尿裤子了，要是报警，你还不吓掉半条命？」
苏小薇气得花枝乱颤：「张峰，你真是卑鄙，竟然骗我钱财！哼，你不要得意，我儿子不是你的种，你女儿也不是你的骨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13
我一下怒火中烧，这贱人怎么这样？
我已经原谅她，而她还要揭开我的伤疤，要报复我，要我在田教授面前颜面扫地！
「你再说一遍？」我上前抓住苏小薇的肩膀，怒吼。
田教授快步走上前，拉开我：「张先生，跟这种人至于吗？」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怒视一眼苏小薇，掏出手机。
电话是林茵打过来的：「老公，你在田教授那儿吗？」
「我在。」
「跟苏小薇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她给了六十万，老婆，你不用担心了。」我怒视一眼苏小薇，冷冷一笑。
苏小薇突然拍起手来，幸灾乐祸地说：「你老婆生了人家的女儿，你还对她这么好，真是模范丈夫啊，小女子佩服佩服！」
「贱人，你闭嘴！」我又要揍她，被田教授拉住。
「张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工作人员送到咱家里，你不在，我就把她带过来了。」林茵又说。
「什么？！」
我惊得头皮要炸，大喊大叫：「别带她过来！听到没有，别带她过来！」
这件事本来就够丢脸的了，林茵竟然还把工作人员带过来，这是要干嘛？还有那苏小薇，等着看我笑话，等着讽刺我！到时候，我恐怕都没有立锥之地！
我面红耳赤，急匆匆地冲向房门。
「张峰，你要去哪儿？」
苏小薇呵呵笑起来，笑得无比开心：「你不会是想跳楼吧？」
我还走到门口，两个人影站在门前。一个是林茵，一个是她带来的中年女子，想必是鉴定机构的工作人员。
「林茵，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不可遏，冲着她大喝。
平常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但是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
而林茵仍是面带微笑，说话仍是轻声细语：「老公，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你忘了吗？」
我愣住了。惊喜？
「惊喜？」
苏小薇幸灾乐祸地呵呵笑：「呵呵，真别说，现在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惊喜。」
林茵冲那中年女子轻轻点头。
中年女子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报告书，说道：「张先生，我是汇昌鉴定机构的工作人员，在您夫人的授权下，现在把您和张念念的鉴定结果告诉您。您和张念念存在父女关系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
「什么？这…… 这是真的吗？」我又惊又喜，大步上前，抢过鉴定报告书，一行一行看起来。
白纸黑字，又有鉴定机构的大章。身为国家认证的鉴定机构，他们当然不敢造假，也没必要造假！
哈哈，女儿是我亲生的！是我张峰的骨肉！惊喜！老婆送我的绝对是真真的惊喜！我喜极而泣，感觉到压在心口上的一块巨石一下消失了。
当初老婆跟我说女儿不是我亲生的，其实就是要惩罚我一下，其实有她的良苦用心！
「老公，以后你还轻信其他的女人吗？」林茵微笑着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胳膊。
我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不住摇头：「我当然不会再轻信别人，不然受害的可是我，老婆还会惩罚我。」
林茵呵呵笑起来：「你现在明白我当时说的话了，走吧老公，咱们回家。」
「嗯，不过在回家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我冲林茵微笑点头，而后看一眼苏小薇，脸色一变：「我给某个人机会，她不珍惜，那么现在我只有报警了。」
是这个女人把我害得很惨，是这个女人差点毁了我的家庭，又是这个女人看我笑话，现在我当然不能再有任何仁慈，掏出手机后果断地报警。
诈骗罪还会等候着苏小薇！
「别别，张峰，求你了…… 别报警……」
苏小薇又一次双膝跪地，连连磕头，直吓得浑身哆嗦，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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