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薛姑娘

薛姑娘

鬼缠人:凶宅保命实录

「不就在桌上放着吗?」

我爸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理解我的紧张从何而来。

而我这才想起来,那相框的玻璃之前摔碎了。

怕装在包里扎手,我索性把玻璃片都扔了,只带着相框和照片。

一路颠簸,那张照片没有玻璃压着。

我怕弄皱,才一到地方就把照片拿出来,单独放在了桌上。

「拿这照片干什么……不是,您这剪什么呢?」

我爸收回视线,随口解释:

「爸就是手痒了,剪点东西练练手。」

说完,放下了剪刀。

手里是件成型的小裙子,剪纸花纹精致,用胶水贴在照片上,刚好跟那件白裙子重叠,竟然也不违和。

我爸手巧,以前在村里过年的时候,剪纸写对联画福字样样精通。

只是我妈去世之后,好多年都没动手了。

但我的爸爸唉,拿恶鬼玩剪纸游戏,您也是独一份了。

我心惊肉跳地走过去,从我爸手里把那张照片抢了过来。

叫我爸拿别的东西练手。

再之后趁着我爸跟许子恒聊天,赶紧躲进了卧室里,趁着胶水没干彻底,想把那张剪纸抠下来。

奈何粘得牢固,根本拿不下来。

薛姑娘也毫无动静。

我心情忐忑。

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只能给许子恒发消息,求助。

估计是正跟我爸聊天,隔了一会他才回复。

「这栋楼有我师父布下的阵法,寻常鬼怪是进不来的,薛姑娘跟你有冥契在身,可以随同入内,但在阵法内部,依旧无法显形。」

「你得带她去外面。」

我这才恍然。

怪不得沈欣说这栋楼附近很干净,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刚搬过来,所以做饭的厨具并不齐全。

加上搬家太累,也根本懒得下厨。

索性点了外卖,等沈欣醒了之后,叫下来一块吃了晚饭。

我爸看到楼底下有摆棋盘的老人,说要下楼转转。

我们三个也跟了下来。

确认我爸待在阵法范围内,没有危险,我们才往小区门口走。

按照许子恒的说法,这阵法范围不小,但倒也没大得离谱。

除了最近的两栋楼之外,薛姑娘在哪都可以显形。

但为了避免大晚上的对着空气说话吓到小区里的居民,我们还是走到门口,上车之后才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一次还没等叫,她就主动显了形。

视线定在我手上的那张照片上。

黑白照片上的大红色的剪纸,格外扎眼。

我下意识用手压住照片。

她却身形一晃,身上的白裙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花纹,样式,都跟我手里的那张剪纸一模一样。

我一愣,「你喜欢红裙子?」

她点头,之后就不再吭声。

我也只能摸了摸鼻子,问起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害死你的人是谁?」

目前看来,薛姑娘被困在相框里无法投胎,显然是被冤死的。

因怨念执着,才成了恶鬼。

陈喜显然是颗棋子,他背后的人虽未露面,但对于薛姑娘的存在,显然是知情的,冥契与直播,或许都跟薛姑娘的死因有脱不开的干系。

薛姑娘闻言,朝我看了过来,直到盯得我心底发毛,才木然开口:

「那些人,都得死。」

我一愣,追问,「哪些人?」

「戴戒指的人,黑色的人!」

她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红了眼珠,周身阴气弥漫,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原本平平的语调也成了尖锐的叫声。

「死,都得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磕磕巴巴开口,被薛姑娘忽然的失控吓了一跳。

「快让开!」许子恒没答话,反而猛地发力,把我按倒在了座椅上。

之后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往阴风最盛的那个点贴去。

当啷一声。

被阴风裹起的汽车装饰,砸在了我身侧的车窗上。

黄符无风自动,悬在半空,薛姑娘周围被一圈透明的屏障隔绝,惨白的一张脸嘶吼扯动,十分骇人。

沈欣也从前排探过头来,捂着太阳穴,震惊地盯着薛姑娘。

「不是,她怎么忽然就发疯了?」

许子恒叹气,解释,「越是枉死的鬼魂,对报仇的执念越深重,那股执念,也是鬼魂留在人间的原因,执念越强,力量越大,甚者甚至可以在人前显形。但与此同时,怨念霸道,一旦鬼魂完全被其掌控,成为怨气的载气,被吞噬,就会无差别残害人命,直至被天道所罚,灰飞烟灭。所以尚保有理智的鬼魂,都是刻意压制怨念的结果,你提起她的执念,唤醒她身体里压制的怨气,她当然会失控。」

我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沈欣却觉得奇怪,问道:「因怨念而存活的鬼魂,却要压制怨气、忘掉愤怒才能留在人间,那要怎么报仇?」

「鬼魂滞留人间,寻仇索命,本来就为天道所不容,自然要受罚。」

「可她是冤死的啊,要罚也该罚那些坏人不是吗?」

许子恒沉默,半晌才低声说了句,「人死不能复生,是非曲折,连天道也无法保证绝对公允。」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弟弟,沈欣死死咬着下唇。

车里氛围沉闷。

我见状赶紧开口,问:「那现在怎么办?」

薛姑娘反应依旧强烈,怨气一下一下撞击着许子恒布下的隔离罩,眼看就要冲破阻碍,再次失控。

许子恒表情凝重,「因执念失控的鬼魂,只能靠魂体本身与怨气抗争。」

也就是说,只能等。

「是我不该问那句话。」

我攥着相框,后悔得很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好在等了二十分钟,在符咒被撞掉之前,薛姑娘到底安静了下来。

狰狞的鬼态消失,她茫然地盯着隔离罩。

我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她摇头,伸手要去摸那张黄符。

却被许子恒拦住,提前拿走了符纸。

「别碰,这是困鬼阵,掺了活人鲜血,会伤到你。」

薛姑娘抓了个空,这才缩回手,朝我看过来,「你刚刚,问我什么?」

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我后背一僵,不敢再乱说话。

还是许子恒表示,我可以问问题,只要不直接提起死因就好。

旁敲侧击,但结果却并不乐观。

对于陈喜幕后之人是谁,她一无所知,现存的记忆,都是生前在别墅里居住的场景。

她平时都是保姆照顾,爸爸和朋友们会去看她。

是很普通的有钱人家小姑娘的生活经历。

可她怎么会死呢?

那么小的年纪,还变成了这么强大的恶鬼,到底是多沉重的怨念,才会这样?

我心里默念已知的线索。

那栋别墅,我或许得再去一次。

这么想着,忽然灵光一闪。

之后戳了下沈欣的肩膀,问:「你有没有去过你弟弟直播的地方?」

沈欣点头,「在西城区阳朝门 71 号……」

我一愣,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在郊区吗?」

「不啊,在市内,好像是一栋西洋小楼,很旧。」

沈欣表情疑惑,「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摇头。

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沈龙死了,我活着,他跟我接触到的鬼魂不是一个,直播地点自然也可能不同。

是我先入为主,以为他也是在别墅里直播。

「那你在那儿,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沈欣摇头,「没,那小洋楼有人守着,我进不去,附近虽然有鬼魂,但也不像恶鬼,而且,我没找到小龙。」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声音很轻,显然觉得挫败。

「为什么没找到?」许子恒不解,「遇害死亡,还是签订了冥契的魂体,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况且他连头七都还没过。」

「是啊,可这段时间,我找遍了小龙会去的每个地方,都没能找到他,他的魂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薛姑娘状似在听他俩对话,但实际却在认真盯着前排的汽车摆件。

那是个会自动摇头的小光头玩具。

薛姑娘小幅度跟着摇头晃脑,眼神憧憬。

车里昏暗的灯光,掩掉了她身上的鬼气。

她坐在那,像个还活着的小姑娘。

我想起她刚才发狂的恐怖模样,忍不住去想:

到底是怎么样的畜生,竟然忍心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不行,那栋别墅,要尽快去。

包括沈龙直播的那个小洋楼,也不能忽视。

直觉告诉我,那两个地方,或许藏着这些诡异事端的真相。

听我说要去别墅找线索,许子恒立刻提出要跟我一块。

「师父说这是我命定的历练,应该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查清真相的。」

「那我也去。」沈欣转过身开口。

声音却带着克制的抖意。

而我这才注意到,她面色惨白,额头上也挂着细汗,显然隐忍痛苦已久。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之前怨气入体,魂体本就不稳。」许子恒把手放在她额前虚虚一探,补充道,「刚刚又被失控的恶鬼冲撞,现在更虚弱,随时都有离魂的可能。」

「那别墅呢?」我问。

许子恒冲我摇头,话却是对着沈欣说的,「我建议你最近不要离开这里,待在我师父的阵法内养魂固魂,否则一旦魂魄离体,会很危险。」

「可我要给小龙报仇。」

「一旦离魂命都没了,你还怎么报仇?」

沈欣咬牙,显然不想妥协。

「不能给小龙报仇,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许子恒跟沈欣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僵持。

但我很清楚,沈欣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觉得自己害死了弟弟,所以愧疚,不能忍受任何逃避的概念。

留下养魂,就像是为了活命而放弃弟弟。

所以我开口,「沈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暂时先留下?」

还没等她反驳,又说,「不然让我爸一个人留在这,我实在不放心。」

这话一出,她果然犹豫了。

我索性接着劝,「你有天眼,脑子也灵活,一旦出事还能求救,但我爸上了年纪,连手机都不太会用……」

「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庄叔叔?」

「对,我爸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存在,毫无防备,如果我离开后他真被那些人发现行踪,恐怕凶多吉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弟弟的凶手,给他报仇的。」

再三犹豫,沈欣到底点了头。

我们打算下车,先回去睡觉。

薛姑娘飘在我身后跟着,也要进小区。

许子恒「嘶」了一声,看着她那一身红裙子。

「你这样好像更吓人了,能不能变回去啊?」

薛姑娘却摇头,「爷爷给的,不换。」

我一愣。

「爷爷给的」是什么意思?

裙子是我爸用红纸剪的,可他明明说是在练手。

薛姑娘在阵法内不能现身,如何跟我爸交流?

我爸如果知道薛姑娘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这不对劲。

再三询问,薛姑娘才说清楚原委。

她入了我爸的梦。

在梦里嫌弃白裙子不好看,问我爸能不能给她一件新裙子,我爸同意了,看到桌上的照片之后,估计是猜到了些什么,这才会拿出红纸,兑现承诺。

许子恒问:「可你跟庄叔叔非亲非故,怎么能入他的梦?」

见我不解,许子恒这才解释,原来鬼魂入梦是有限制的,除非血缘至亲,以及生前亲近者,否则是不能随意闯入生人梦境的。

但这次我却蒙了。

对啊。

薛姑娘跟我爸非亲非故,如果真有关联,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情?

我到底没忍住,问她:「你以前,认识我爸?」

她摇头,「那个爷爷身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只是被吸引过去,之后就入了梦。」

我跟许子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是什么样的东西?」许子恒问。

「是一颗很凉的球,外面是蓝色,但里面包着火。」

许子恒面色一沉,「那是灭魂珠。」

「小宇,怎么买个东西去了这么久?」

我刚想问他什么是灭魂珠,但抬头,却刚好看到我爸从小区里往外走,估计是等了太久没见我回去,来找人。

而他胸前的口袋里,猛地窜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珠子,在夜色下泛着阴冷的蓝光,速度极快地直奔我心口而来。

我并未设防,也躲避不及。

色调诡谲的蓝色珠子没入我胸口,下一秒消失于无形。

一股阴冷自心口蔓延,一瞬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许子恒满脸担忧地瞪着我,嘴上开开合合,但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只看到我爸身体摇晃,摇摇欲坠。

我下意识冲过去,把人扶住。

又是「嗡」的一声。

心口的阴冷消散,汽车鸣笛的声音直往我耳朵里钻。

「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两声问话同时响起,许子恒和沈欣都围了过来。

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摇头。

「刚刚胸口有点发凉,但现在好像没事了。」

「发凉……」许子恒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字,表情阴沉,「果然是灭魂珠。」

「灭魂珠是什么?」猜也猜得到,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心情自然也跟着沉了下来,「对了,我爸他怎么了?为什么会晕过去?」

许子恒叹了口气,答话,「叔叔没事,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这里不在阵法范围内,不安全。」

屋里窗帘拉着。

但因为夜里有风,吹得帘子底部一掀一掀地往空气里飘。

我爸在卧室,还没醒,枕头底下压着一张许子恒写的安神符。

我们三个则还在客厅。

许子恒挨着我坐在沙发上。

沈欣则搬了个凳子,坐在茶几侧边。

她先开了口,「你是说,小龙体内,也被打入了那什么灭魂珠,所以我才找不到他的灵魂?」

「没错。」许子恒面色凝重,「阴阳冥契可以锁魂,即使契约中活人一方死亡也不会消散,甚至会遵循因果,长久徘徊人世,除非冤魂能进入轮回。但有了灭魂珠,情况却大大不同,一旦灭魂珠入体,灵魂也就打上了烙印,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与寻常人无异,可一旦死亡,灵魂就会被灭魂珠撕扯殆尽,彻底灰飞烟灭。」

一番话说完,沈欣已然面色苍白。

「所以小龙他,已经魂飞魄散,不能再入轮回了是吗?」

许子恒没出声,算是默认。

看向我的时候,表情复杂,掺了担忧和同情两种神色。

「叔叔之前被抓的时候,身上应该就被放了灭魂珠,只是在见到你之前就换下了那件衣服,所以刚见面时并未触发,而之前在阵法内,灭魂珠被压制,也没能伤你……」

灭魂珠藏于携带者随身衣物内,当目标出现在范围内之时,自动抽取携带者精气,没入目标心胸。

我爸今天下楼,确实换了衣服。

人走到小区门口,又刚好出了阵法区域……

以前总说下辈子下辈子的,其实也没当真,可现在明确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下辈子的人之后,心情还是很复杂。

好在许子恒检查过了,我爸只是损失了一点精气,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事。

许子恒拍拍我肩膀,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的样子。

我摇头,笑笑,「没事,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嘛,总能找到解决办法,就算实在找不到,我努力多活几年,也不亏。只是,你之前说的阴阳契约,灵魂会被绑定,那如果我死了,薛姑娘她会不会……」

许子恒重重点头,「冥契约束的是两个灵魂,一存俱存,一散俱散。」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沈龙参与过直播,也签了冥契,死后灵魂消散,显然是灭魂珠的缘故,那是不是可以推断出,跟他签订契约的那个灵魂,也跟他一起消散了?

我好像猜到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只不过还需要一些东西来确认。

许子恒见我许久没出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眼神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我在想,那栋别墅,非去不可。」

我跟许子恒是第二天一早出发的。

对我爸那边,只说要回老房子收拾剩下的行李。

许子恒给了沈欣不少防身的法宝,都是从他师父那搜刮的。

临出门,我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沈欣拦了回来,「你们快走吧,放心,我肯定把叔叔照顾得好好的。」

我看了一眼她还没完全恢复、有些行动不便的腿,深表怀疑。

「好了,要是真不放心,你俩就快去快回。」

沈欣把车钥匙塞进我手里,拍上了房门。

路上。

许子恒开车,我就坐在副驾驶,搜索西城区阳朝门 71 号。

那地方在市内,比起别墅要近,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打算先去那边。

设好了导航之后,我退出导航软件,又一次在搜索框输入了地址。

浏览器里弹出来的搜索结果五花八门,我直接忽视了前面几条的广告,往下面翻找。

之后被一行来自贴吧的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阳朝门 71 号那栋小洋房,是不是有问题啊?」

「听人说是闹鬼。」

我心里一颤,点进去,看完整帖子。

1 楼(楼主):中介推销的,说价格特别便宜。

2 楼:别买,我也是中介,那房子不对劲,邪门得很。在前公司的时候,带客户去看过好几次,每次都会遇上事。明明屋子没人,但是一到半夜十二点,灯就会忽然亮起来,断电都没用。梳妆台也是,只要有人经过,就能看到镜子里有个上吊的人影,可后来那镜子都拆了,一块木头上,竟然还能映出影来,你说这多特么吓人。

3 楼:这个价格,别说闹鬼,就是跟鬼住一块都是捡了便宜。

4 楼:2 楼真的假的?骗人吧,哪有这么夸张?

5 楼:我就住附近,2 楼还真没骗人,别的不知道,但夜里亮灯那事,周围邻居多少都见过,那房子是真卖不出去,也拆不得,贪便宜买下来的开发商都急疯了。

再往下看,就没什么内容了。

一群路人就 2 楼到底骗没骗人吵了起来。

我顺手往下拉,已经没认真看每一楼都在说什么了。

囫囵吞枣地翻着,眼前忽然掠过一行文字。

「阳朝门 71 号死过人的,女的杀了自己老公的男小三,当时闹得可大了,怎么都没人知道呢?」

我赶紧往回翻,去找那条回复。

但刚好遇上红灯,许子恒扭头问我,「还有多远?」

我回神,把屏幕调回了导航界面。

「还有六百米,拐弯就到了。」

许子恒点头,转弯。

目的地出现在了眼前,但我却依旧惦记着那个帖子。

「到了,就这,欸不对啊,这怎么在……施工?」

一栋小洋楼门窗拆了大半,屋内清出来的砖石沙土都堆在马路边上。

不少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来来回回,铲土拆砖。

尘土飞扬,周围的人路过,都用袖子掩着口鼻。

我拿出沈欣发给我的照片反复对比,再次确定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栋楼。

跟许子恒对视一眼。

他找地方靠边停车,而我则从副驾驶跳了下去。

绕开沙土堆,拉住了一个工人,让过去一盒烟,「小哥,我打听一下,这房子怎么回事?」

那小哥打量我好几遍,才直起腰接过了那盒烟,「就装修么,内墙打了重建,要隔个厨房出来。」

「厨房?要开饭店啊?」

那小哥把烟盒揣进兜里,才抹了把汗,「应该是吧,咱就是个打工的,老板要干啥咱咋知道?」

「可是我听说,这房子不是不能拆吗?」

「你也听说过?」那小哥表情一变,压低了声音,「这房子是邪门得很,第一次施工的时候摔伤了四五个人,工程也前前后后压了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个月忽然就重新动工了。」

我佯装惊讶,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怎么还摔伤了呢,没系安全绳?」

「系什么安全绳啊,根本不是高空作业,要不怎么说邪门呢,人是从窗户里被活生生推……」

「胡三你干什么呢!」

那个叫胡三的小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嗓子打断了。

「不干活,又偷懒!」

说话的人戴着白色的安全帽,背着手走近,像个小领导。

他眼神狐疑地走近了,瞪着我和许子恒。

「你们是什么人?乱进施工区域干什么?」

我赔了个笑脸,「我们是干中介的,之前听说这房子有点邪门,动不得工,但今天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周围几个工人朝我俩看过来,似乎有话说。

但小领导眼含威胁地横过去,那些人就都低下了头。

还没等我说完,小领导就烦躁地摆手。

「胡说八道什么?那都是造谣,这房子不是好好的吗?别乱说啊,没事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干活。」

相当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推搡着我俩离开。

无法,我跟许子恒只能先上车。

但车门刚一关上,许子恒就扭头看了过来。

「小庄哥,以前师父带我来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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