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姗姗莱迟

姗姗莱迟

爱你如一:四季不灭的爱恋

我妈单身二十年第二春终于萌芽开花,于是今天我在亲戚们的千呼万唤中迎来了第一次与未来后爸的见面。

要说后爸和蔼人也帅,还亲切的劝我多吃菜,可我此刻却四肢僵硬完全处于挺尸状态。

你问为啥?

还不是因为坐准后爸旁边那尊气质超然的立体雕像。

那张脸啧,野俊,昨晚啃过。

那俩腿啧,修长,昨晚摸过。

那捧腰啧,贼拉有劲,咳咳…昨晚切身体验过。

四目一碰,妈呀赶紧瞥开。

你又问我这人谁?

是我异国网恋仨月刚奔现,昨晚才隔离期满初次见面的男盆友。

不过此时此刻的身份着实有点尴尬。

因为他即将成为我未来的…

小叔。

小说情节敢都不敢这么写的好吗。

「莱莱啊,在你程叔叔面前随意一点就行,至于你程小叔,性格文静不太爱说话,你该吃就吃也别觉得拘束。」

儿豁老妈,我觉得不了解真相的话还是不要乱讲…

不知情的老妈把我这乖巧宝宝样归于自己教导有方,还在对四方传递她好大儿长大懂事的欣慰思想。

妈,您要知道我把你未来小叔子给睡了…

「那个妈,我突然想起点事,你们慢慢吃。」

「屁股才刚挨着椅子就跑,什么事啊你?」

欣慰秒没,还是那个眼一瞪我腿软的妈。

「作业没写完…」

「毕业一年了哪来的作业,你给我滚回来…」

我抱头鼠窜,任凭我妈声音穿透天灵盖也不回头。

开玩笑,再不逃对面那双眼睛都要把我烧个对穿了。

我真怕他那张性感薄唇一开一合跟我妈说:未来的嫂子外加丈母娘你好,我是你闺女男朋友。

气没喘匀,手机滴滴响。

微信备注帅气迷人老北鼻发来消息:「这见面礼挺没礼貌的。」

不是啊哥。

呸,不对啊叔「我说我也才刚知道你能信不?」

「我说的不是这个。」

「??」

「穿上衣服不认人挺不礼貌的。」

啊,请给我一刀。

「哥,不对叔,社会与时俱进,你看咱俩昨晚算个一夜那啥过去了怎么样?」

「…」

「不怎么样,站原地等我。」

头皮麻嗖嗖,感觉有道目光从头顶锁定我。

抬头,白卫衣白 AJ 灰运动裤,明明就最普通的一穿搭在他身上就变味了。

变啥味了?太扎眼了呗。

马路对过人来人往还是一眼就能落他身上,单那长腿劲腰拎出来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了。

结果又加上那张脸…

我想逃,可脚丫子却像被钉子戳在了水泥路上动不了,眼巴巴看他跟在身后一起上了晃晃悠悠开过来的公交。

我都缩最后排的角落了,叔你能别过来不?

叔听不到我内心呐喊,叔还挨着我坐下了。

「怎么好像挺怕我的?」

叔声音响在我头顶,我人麻了啊。

这动静简直就是磁沉的大提琴。

「有点。」

「为什么怕我?」

他太高了,坐一起还得低下头来看我,那双弯弯的丹凤眼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这要出道估计能在娱乐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您是我叔啊…」

「叔…」

他嚼着这个称呼,眼角弯的更甚,好像憋着笑。

「我长得很老吗?」

雨后白笋一样的长指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比我嫩多了…」

实话,二十九保养的跟十九是的,看起来比我这二十四的还小。

「昨晚怎么没见你怕?」

「那不是不知道嘛。」

「只怪酒精荼毒花季少女!」

他薄唇浅勾,终于笑了。

好像那盛开在三月的粉色桃花。

我浑身僵直,彻底呆了。

直愣愣看着他抬起手臂然后越过我的肩,却只是把车帘子给拉上了,

「叔睡会,到家记得叫叔认认门。」

他拉起卫衣帽子戴上,阖眼盖住半张脸。

那优越的下颌线,绝了。

叔这一觉睡的挺沉。

我半路偷溜下车,回家欲哭无泪和被子拧麻花。

梦里纪念我还没盛开就凋零的初恋。

在我妈的电话中,一觉睡醒只是一场梦的想法被一点点敲碎。

「莱莱啊,妈今晚不回去,你程叔叔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让你一起过来。」

别介老妈,你俩如胶似漆能不能别带上我啊。

「您闺女胆子大的晚上抢劫都没问题,万不要担心哈。」

老妈柳眉一竖:「魏莱,妈这两天心脏又不大好…」

我脸拉到了肚脐眼,「得,马上到。」

老妈笑了,「你程小叔已经过去接你了,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开门」

前脚我妈视频刚挂,后脚帅气迷人老北鼻的微信就过来了。

这刚出锅的鸡蛋火腿方便面瞬间就不香了。

门外立着的雕像真黑。

黑色运动服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要不是脚上那双运动鞋白的突出,这楼道黑灯瞎火还真看不着。

「在吃饭?」

雕像往里探一眼。

「又吃泡面?」

我扭捏的点头。

藏在棒球帽和口罩中间的长眉拧了个漂亮的结。

「吃东西要注意营养均衡,不是嘱咐过你吗?」

「青菜火腿还搭了鸡蛋,挺均衡的啊。」

我觉得这都营养过剩了,雕像咋还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给你寄的钙片呢,有按时吃吗?」

点点头,有点心虚。

不怪我,主要是那美国大钙片和咱这的好像不太一样,苦的难以下咽。

好在这让雕像比较欣慰。

「挺乖,走吧。」

「我能说不去吗?」

「你妈好像说下个月零花钱翻倍。」

「得嘞,啥问题都没有。」

我窜进卧室,两分钟穿好衣服利落出门。

谁让二十多的人还被老妈拿捏的死死的,不怪丢人丢到太平洋。

「还要带这个?」

「没它晚上睡不着。」

「很喜欢这个玩偶?」

我摸着大狗上烧焦一块的漆黑,轻轻点头。

雕像笑了,专心开车。

我一路偷瞄,不得不说那单手转着方向盘的懒散姿态是真的帅。

半小时后,我被后爸家的大别墅惊呆了。

那一桌子菜,精致的我都不知道从哪下口。

「莱莱,吃个虾。」

看吧,关键时刻还得是我妈。

「莱莱,你程叔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挺冷清的,正好这边离医院也近,就想让咱们搬过来,你的意思呢?」

嗨,还真挺快的。

看老妈难得有点小心翼翼的小眼神里藏着期待,我到嘴的话只能化为无声叹息。

「我没问题,你看着安排吧。」

我妈和程清后爹默契相视一笑,那表情,明显是松口气啊。

我能说啥,我敢说啥,一时无话,氛围微妙。

「老二,你那边房子也空置几年了吧。」

程老爹心情像是很好,眼睛都笑眯了。

「要不暂时就先一起住我这,等收拾好了再回去?」

夭寿,程老爹麻烦不要没话找话好吗。

我赶紧跟程弛递眼神,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重重的舒了口气。

「也好。」

坐在对面的人姿势优雅的剥着虾仁,我嘴里的蛋花汤都快喷他那张建模脸上了。

我刚才表达的还不够明显的吗!这狗男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代表啥,代表我得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不定期多少天?

虽说美色确实撩人没错,但我还敢亵渎神灵吗?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啊!

完了,美味佳肴寡淡的快要孵出小鸟了。

躺在梦幻席梦思大床,我翻来覆去悔恨的肠子都打了结。

干脆和老妈摊牌得了!

心动身动,刚准备起身,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为啥,为啥晚上不多吃点啊?长夜漫漫,咬牙熬熬?

不行,老子熬不了。

是我的胃在呐喊。

我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蹑手蹑脚去觅食。

站在楼梯口张望,楼下影影绰绰像是有灯光,凌晨两点了还有没睡的?

「嗯,她有按时吃药。」

「一切正常。」

「好,再见威廉医生。」

我寻着沉磁的大提琴音迈开腿,看到程驰好像在客厅和人通视频。

这语气,简直比拂面的温柔春风还要动人。

我好奇的抻长了脖子,很好,啥也没瞅着。

「不下来吗?」

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搞得我想掉头都不行。

「想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

「晚餐吃那么少,不饿才怪。」

眼神如炬啊。

「啥都行。」

睡袍真好,想看的地方都能看的到。

那长腿和紧实的小臂虽不算白皙,但健康的小麦色反而有股极具侵略的野性美。

程驰看我,眼神悠栽栽的像是含着笑。

我哼着颤巍巍的自创小调别开脸,但他那声轻嗤着实让我有点蚌埠住。

想狡辩,人已经迈着两条长腿从我跟前跨过去了厨房。

没多大会,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了桌,我一顿风卷残云,连汤都喝个精光。

满足的叹口气,我清清嗓子:「叔,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那晚我是被酒精冲昏了头,希望叔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允许咱俩这三个月的过往一笔勾销从零开始,从此以后您老人家就是我亲叔。」

虽说刚吃完人家的面就说这些实在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但没办法啊,谁让猿粪那么操蛋又奇妙,不解释清楚以后怎么处。

憋在胸腔那股子压抑好像一下子释放不少,神清气爽。

程驰没说话,只是放下手机看着我。

我被那高眉深目盯的心里渐渐没了底,憋不住了要张嘴,他却忽然出声:「总得给我个理由。」

「理由就是您是我叔,咱俩身份不合适啊。」

「就这?」

程驰身体往前靠,冷峻面容一下子在我眼前放大。

我下意识后仰,想远离他气息范围的笼罩。

「有血缘关系吗?」

我结结巴巴:「没…没有。」

明明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可为啥压迫感那么强。

他又问,「所以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行?」

啧,怎么说不通呢。

「咱俩要真那啥,我怎么称呼你,叫叔还是叫…」

靠,太乱了,想想都可怕。

大手使劲揉了一下我那头鸡窝乱发,他嘴角翘的弧度让人很不爽。

明明很严肃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话?」

哪怪了,「我说的事实好吗?」

「照你这话的意思,就当什么事没发生算了?」

程驰微微眯眼,满脸写着我不太满意。

「不然呢,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我才亏大了好吗。」

「不行,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不用不用不用……」

「那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算什么?」

程驰声音软软的,眼角泛红,平日的高冷大帅哥突然画风一变,我心里也跟着酸酸的。

「难道你忘了那天吗?」

程驰逼近我,近在咫尺的脸庞,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

我赶紧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越发滚烫的脸颊。

「你不想再体验一下吗?」

程驰冰凉的手攀上了我的脸颊,将我的脸扭向了他。

程驰靠近我,温软的唇吻了上来。

?!

「停,你疯了吗!」

我奋力挣开程驰的禁锢。

「可是我们发生了那种事情,我要对你负责啊,毕竟你第一次。」

我惊了,床单上明明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你怎么知道?」

「经验匮乏,技巧生疏。」

程驰看着我忽然压缓了嗓音,那眸子里谙深的光影有些灼人:「太生涩。」

砰!

我脑袋炸响,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憋了半天,我满脸通红的愤愤控诉:「老司机。」

「新手上路,你不吃亏。」

就那操作就那水平,傻子才信!

像是听到我内心呐喊,他看着我挑了下眉尾:「有的人某些方面极具天赋。」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

我瞥掉不相干的思想看着他:「叔,我不想让我妈为难。」

「叔知道了,」

程驰回看我:「那就先慢慢接触,等你什么时候想公开了,你妈和我哥那边交给我。」

「叔别闹,我是认真的。」

「叔没闹,叔也很认真。」

真的是,没法交流了!

一夜噩梦不断,第二天一早果然传来惊天噩耗。

「让你照顾我?」

「那我妈和程老爹呢?」

「蜜月旅行,去爬雪山了。」

我嗷一嗓子拍桌而起:「经过我同意了吗?」

程驰看着我笑,「好好吃饭,你妈让我陪你去医院。」

嘴里的瘦肉粥变成了蜡烛味,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妈吗。

每周的例行检查是我最抗拒的事之一,因为每当冰冷的仪器滑过全身,我脑子里总会无故浮现很多支零破碎的画面。

白口罩医生递给我一张头部 CT 照,「拿着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推开沉重的铁门出来,我腿有些抖,程驰接过报告扶我,「先去外面坐会,我马上就来。」

我木讷的点点头。

一小时后,医院遗留的最后一丝后遗症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放式厨房就是好啊,坐在客厅就能欣赏美景。

屁股真翘,手臂真有力。

手起刀落间喷勃的肌肉线条,流畅的简直像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身材真香,菜更香。

我嘴里塞着排骨,又夹一筷子白灼菜心往里送,「手艺绝了,开个店得天天爆满。」

不吃饭光去看人也值啊。

「叔,老实说咱俩是不是老早就认识。」

「你…」

程驰看我,眸光嚯嚯:「为什么这么说?」

我嚼着肉嘟囔:「菜全是我爱吃的,还知道我喜欢哪家店的奶茶,咱俩肯定上辈子就认识。」

程驰继续看我,眼神莫名,「有这个可能。」

我没看懂,毕竟菜太香麻痹了神经,哪有工夫细琢磨。

讲真,程驰的手艺是真的棒。

老妈和程老爹出去仅一周,回来时我已圆润了半圈。

晚饭后程驰和程老爹在客厅谈话,我悄咪咪摸进老妈被窝,扭扭捏捏哼哼唧唧。

「想干嘛?」

果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屁股一抬就知道拉的…那啥。

「妈…」斟酌用词,「其实我和程小叔…」

牙膏挤一半,程老爹忽然推门进屋。

好吧,前功尽弃。

「支吾了半天说的啥?」

老妈拧着两条柳眉,要摊牌的勇气偃旗息鼓。

我利索滚下床,「没事,有机会再说。」

唉声叹气回卧室,门一开直接被拽进屋。

惊呼被大手捂住,耳边呼吸温热:「别叫…」

我猛点头。

程驰抵我在墙角,眸光深谙:「摊牌去了?」

如实回答:「程老爹没给机会。」

他眯眸看我,气势有点压迫:「摊牌继续还是摊牌两清?」

心一紧。

我以沉默代替回答。

程驰没再多说,只是视线钉在我身上。

良久,他忽然俯身低头。

动作太突兀,直到被憋的快缺氧那攻城略地的唇舌才罢休。

他低哑嗓音吐字在脸红气喘的我耳边:「知道我和我哥说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敲门声骤响,「莱莱开门,妈跟你说点事。」

瞬间绷紧身体,我无声询问:怎么办?

程驰看我,似笑非笑回:凉拌。

唇形落修长手指已握上门把手,一旋一拧。

狗东西,要死啦!

几乎瞬间扑上门板,我将他拉向身后,只留出道门缝。

好在老妈没看出异常:「我和你程叔叔去复活岛,明天的机票,要送送我们嘛?」

心惊肉跳点头关门,程驰忽然关灯将我抱上床。

「叔…我妈和程叔叔就在隔壁…」

灼热呼吸喷洒脖颈,程驰环抱我嗓音哑沉的磨牙:「只睡觉。」

真是尴尬又安稳的夜。

天蒙亮,我悄无声息僵硬着脖子起身。

手不小心摸到什么东西。

嘶,吓人!

感觉掌下的人身体僵了下,我腰间蓦然一紧,直接重新倒回了床上。

温凉在唇上绽放,我惊呼,齿舌瞬间被攻占。

程驰翻身按住我的腰,右手撑在头顶,那吻急促又温柔,我感觉自己好像飘上了云端,浑身轻飘飘的不知去向。

生涩的回应像是出于本能又像急于所求,脑子里不是空白的,有些说不清的片段好像在重合,胀的我眼眶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定定看着我,眼中有火热,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俯在我耳边,暗哑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低喃:「一晚了…」

「叔…」

「叫我名字…」

「程…驰。」

「莱莱…」

他的一声莱莱好像唤醒了我所有感官,有东西在心底叫嚣着。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想哭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没理由的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就拔不开眼,冲动的想要占为己有。

反手攀上他的脖子,我递吻上去,与他缠在一起。

看着他眸光一点点变的深暗,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沦陷溺死在他的眼中都行。

反正没有血缘,管什么伦理教条?

一场欢愉天已亮的彻底,敲门声惊的我从床上弹起。

我妈要去机场!

手忙脚乱裹了毯子开门。

「见没见到你小叔?」

「没…」

「奇怪,一大早没见人…」

老妈狐疑想扒门缝,被我挡回去:「晨练去了吧,我马上起,别耽误你们飞机。」

关上门,程驰躺床上无声笑着看我,我送个白眼上去:「赶紧起来,再磨叽真被『捉奸在床』了!」

有惊无险送走老妈和程老爹,我原本的打算也改了主意,终究没说出口。

两虎归林,我和程驰的关系也坐了火箭突飞猛进。

每天的必要工作除了吃饭吃药睡觉之外,没意外的还多了一条睡程驰。

别的不说,但我肯定他绝对是我的特效药,因为每次只要他躺在身边,我不用吃安定也能睡着,而且一夜头都不会疼。

时间飞快,转眼半月过去,而我,又开始反复做那同一个噩梦。

梦中我在拼命追逐一个人,我内心很肯定我认识他,但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谁,而每次刚要看到他的脸时就会被那场车祸的场景吓醒。

程驰每次都会在我惊醒的第一刻将我搂紧,而只有在他大手的轻拍中我才能继续入睡。

深夜,我习惯性翻身去摸身侧的人形抱枕,却第一次摸了个空。

几乎是一瞬间从朦胧中惊醒,我爬起来刚要喊,却见透过窗帘从阳台传来一点朦胧的红光。

是程驰在抽烟,窗户关着,但我还是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我知道那个药会影响记忆恢复,但是可以暂时控制肿瘤生长速度。」

他带着耳机,我听不见对方说话,只见他沉默一会又看向身后。

我下意识往窗帘后躲,他没看到。

「其实记不起来也挺好,至少不会因为那件事排斥我。」

「我这边尽快安排你过来,她的状况最好不要再拖太久。」

「好,麻烦了威廉医生。」

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名字,但我内心却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我。

程驰电话打完回来我早已安稳躺在床上,闭着眼均匀呼吸假装深睡。

感觉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最终吻了下我额头,耳畔像是传来一声轻叹。

这一夜,我睡的极其不安稳。

早上他做了清粥煎蛋和蔬菜薄饼,我一边吃,一边用贪恋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两边都津津有味。

「好看吗?」

「当然,为啥叔要长那么好看?」

我闷声闷气的摸摸自己瘦瘦扁扁的胸:「搞的我都自残形愧。」

程驰笑,刮一下我的鼻尖,「不长了。」

我怒:「你嫌弃我?」

程驰挑眉,「没有,正合适。」

「这还差不多。」

程驰摇头失笑,端来杯水:「来,把药吃了。」

我乖乖接过,「想吃水果。」

他手指戳一下我额头,起身去厨房,在他回来前我将那个美国大钙片捡出来包进纸巾扔到垃圾桶。

「这次这么乖?」

我得意扬眉:「那当然,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大叔我要好好看着,所以得爱护我这越来越小的脑瓜仁。」

语气轻快,可我还是从程驰眼中看出了他的心疼。

他摸摸我的头,声音很轻,「叔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会越来越小。」

我一年前我例行体检,查出得了脑瘤。

脑瘤会伴随失忆症状,所以我忘了很多事。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觉得应该挺严重,因为每次提起,我都能从她眼中看出复杂和心有余悸。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窝进程驰怀里跟他撒娇,「叔,你是我的例外,所以,如果以后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以多给你一次机会。」

我随口喃喃,也不管他能不能听的懂。

程驰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我偷偷断了程驰给我加的药,那个美国大钙片。

当初他给我寄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脑残才能研究出那么苦的钙片,能买的歪果仁怕不是都得有点大病才行。

但为了那该死的爱情我也一直是那个有大病的,即便偶尔吃完会恶心的想吐。

断药结果并不明显,除了越来越爱睡懒觉,我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对于程驰的那个不知名隐瞒没有丝毫相关的印象。

他不提,我也继续当不知道,我觉得我妈肯定清楚,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就代表她也不想告诉我,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日子一天天过,我也一天比一天依赖程驰,简直到了我自己都觉得发指的程度。

此刻夕阳西下,我瘫在沙发上吃着他剥的葡萄,那修长的手指沾着晶莹剔透的葡萄汁,我坏坏的趁机舔一口,那滋味比果肉还酸甜可口多了。

「莱莱,别玩火啊。」

「不玩火,那玩…」

我看着他,眸光嚯嚯。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他即刻翻身过来压住我,「确定?」

我梗着脖子挑衅他,「不服打一架试试?」

话音才落,下一秒唇就已经被含住。

他的吻强烈又霸道,那炙热的唇瓣似乎带着更加滚烫的情愫,在我心中无声绽放。

压抑了万千情绪的眸子看着我,我积极的回应,他便像只没了束缚的野兽,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什么叫玩火自焚。

夜深,夏季的最后一场暴雨来的声势浩大。

雷声沉闷,闪电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凌射入卧室。

身侧的程驰呼吸轻缓,睡着时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的,仿佛渡了一层清冷月光。

我从他臂弯中轻轻起身,拿出手机试探性登录一个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账号。

只试了一次就登录成功。

我打开朋友圈,手指一点点滑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和图片慢慢从模糊到清晰。

思绪依旧是混沌的,但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却越来越多,并不连贯,我却已经能慢慢串联起来。

这是我车祸前的微信号,通过朋友圈我知道了和程驰的初次相识,不是三个月前,而是两年前。

我看着自己如何努力一点点追着他的步伐前进,如何一步步撬开他的心,最后又如何看着他在那个暴雨侵盆的夜飞向美国。

就是那个夜,我在雨中狂奔追着他的车,可任凭我如何哭喊他都没有回头。

明明只是断断续续的回忆和猜测,可我还是觉得心脏有点抽抽的疼。

我朋友圈里没有记录他去美国的原因,我也想不起来,只要一集中精力脑袋就控制不住的胀痛。

我觉得这是我的大脑在和我本能的对抗,或许那个原因是我潜意识里想藏起来不愿面对的记忆。

例行每周一次的检查从医院出来,程驰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

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但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不好。

「叔,笑一笑嘛,板着脸的样子很丑。」

程驰勾了勾唇角,弧度却不是很大,「不是说我什么样都好看?」

我挠着他的掌心,「叔,不就是脑子越来越小嘛,我不怕,反正傻了有你养我。」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回到别墅我就窝到沙发上抱着平板追剧,门铃响,我十分殷勤的对在厨房忙活的程驰表示自己去。

门开,对上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一身白色 OL 装,身材姣好的长发女人只是看我一眼,直接挤开我进屋。

程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来人表情冷沉下来,「你怎么跑来了?」

「一回国电话不接玩失踪,我能不回来吗?」

她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她就是那个病秧子魏莱?」

程驰没回话,只是看着我柔声说,「莱莱,你先去楼上。」

我很识趣的点头,转身上楼。

半小时后,程驰才上来,关上门的一瞬间,他一下将我拽进怀里抱住,下巴抵在我的肩胛上,然后用力收紧手臂。

「叔,腰断了。」

「莱莱,抱我。」

我笑,使劲圈住他劲瘦的腰。

他直起身堵上我的唇,一点一滴细细辗转厮磨,从轻柔的试探到渐渐加深。

第一次点到为止以吻结束。

程驰放开我,用额头蹭着我的鼻尖,轻声说:「莱莱,说你爱我。」

我没做声。

程驰拨开我脸颊的头发,定定的看了我许久,然后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莱莱,我爱你。」

又是暴雨。

电闪雷鸣的一夜中我开始断断续续发烧,脑子中的混沌却越烧越清晰。

烧到第三天,程驰再也不理我的意见强制性带我去了医院。

一通检查,办了住院,我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时候,我那个不靠谱的老妈终于从蜜月之旅中匆匆赶了回来。

「妈,我想你。」

我眼眶控制不住的发酸,泪珠子不要钱的噼里啪啦掉。

我妈摸着我的头跟着一块掉金豆豆,「莱莱别哭,都是妈不好,妈以后哪都不去就陪着你。」

我觉得我病的应该挺严重,因为病房里很冷清就住了我一个,可医生却一个接一个的进进出出在我脑袋上摸来摸去的研究不停。

随着一个金发碧眼外国医生的到来,我妈和程驰才像是重新焕发了精神。

当天下午我被安排手术。大叔安慰我:

「莱莱乖,睡一觉就好了。」

我妈抹眼泪。

「莱莱别怕,主刀的威廉医生是你小叔从美国请来的专家,手术一定会很顺利。」

程老爹安慰。

我逐一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程驰身上。

他走过来,没说话,只是半跪在病床旁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中。

「叔,你会等我吧?」

「我一直守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他说,轻吻我的手背。

嗨,这该死的安全感。

程驰走了,在我醒来的前一天。

他从我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安全感没了……

风卷叶落,一晃眼已经夏末到了深秋。

我成了医院的常驻病号,每天徘徊在睡与醒之间,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程驰都没回来。

出院头天,我妈开开心心的去办理手续,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就照着镜子数头上冒出的参差不齐的绒毛。

门响了两声,有个陌生人推门走了进来。

包膝裙,白色呢绒长款外套,很简单利落的装束,可那高挑的身形和一头及腰的长发却晃眼。

她戴着口罩,但我还是凭那双眼睛一下认出了她。

「你好魏莱小姐,我是周清滢。」

她伸手过来,我只是礼貌性点头,并没握。

她淡淡一笑,很自然的抽回手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我没说话,她好像也没让我接话的意思,自顾自继续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和程驰的关系,当初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结婚了。」

「男人嘛,爱玩是正常的,等以后结婚有了孩子自然会收心,魏小姐能懂我意思吗?」

她摘下口罩点了根烟,「他要继承家业,就只能选择我,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好。」

「周小姐?」

烟雾缭绕,味道呛人,我拉起下巴上的口罩遮住鼻子,「就是那个割腕自杀,让程驰母亲逼迫他回美国的那位吗?」

看她姣好的脸上表情变得不太好,我笑了笑,「他不爱你,即便玩再多手段又有什么用,他不照样没娶你吗?」

「不爱又怎样?留住人就够了。」

周清滢笑着起身,「他的事业他的根都在美国,可以给他帮助和他并肩的只有我,至于你…」

她目光掠过我炸毛刺猬一样的脑袋,笑容略带鄙夷:「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留得住他的心吗?」

「留不留的住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至于怎么选择,那也是程驰自己的决定。」

我浅笑,迎上周清滢的目光,「不送。」

周清滢不屑轻笑,摔门而去。

15

 我深吸口气摸出一封刚刚寄来的信纸,清隽劲洁的字体出现在眼前,亦如人。

他寄来了一封信,我握着信,碎片的记忆终于得以拼凑,眼泪止不住的流。

程驰在美国有个家族包办的联姻未婚妻,他不喜欢她。但要继承事业,就必须得娶那个女人。

所以当一年前查出脑子里有东西的时候,我一边痛苦,不想拖累他;一边又不想放他走。才那么抗拒他去美国帮我找专家。

因为我知道他一旦回去,多半会被家里扣留。

可最后因为那个女人自杀进医院,程驰母亲以命相逼胁迫,他才不得不回国。

原来程驰回美国后联系不上我很着急,但是脱身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后。

而我妈当时为了给我治病搬来了北京,他就彻底失去了和我的联系。

好不容易从原来的房东那里知道消息找过来,却被我妈告知我已经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

他想过无数次坦白,却又害怕我怨他而不敢开口,就选择了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

信不长,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他习惯言简意赅,我却能对他当时那份纠结与无助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原来,我妈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的事。

我就说吧,世上哪有那么大的巧合和意外,一切都是爱我的人在刻意安排啊。

二月底的北京春暖花开,连风似乎都带着新意。

应坑女老妈的一人『血书』请求,我被迫成了她和程老爹的伴娘。

凌晨从睡梦中被化妆师拖出被窝,折腾了两个小时,涂涂改改的伴娘妆才在我妈满意的点头后大功告成。

镜子中的人头戴白纱,身披白纱,胸前还有两坨硬挤出来的白花花,虽然妆容清淡得体,但这伴娘装是不是过于夸张了点?

「妈,你确定咱俩衣服没穿错?」

「懂不懂审美,这是潮流,你程叔叔挑的亲子婚纱装。」

嘿,听过情侣装亲子装,头一次听说亲子婚纱装。

程老爹果然好眼光,这风头搞的我也跟新娘一样。

漂亮归漂亮,但累人也是真累人,我拖着不断往高跟鞋下钻的庞大裙摆,两步三晃的在宾客喝彩中捧着鲜花上台。

灯光摇曳,脚下的高跟鞋更摇曳,我在内心祈祷千万别摔,保佑我功成名就。

好在有惊无险,手捧花顺利送到了美娇娘与帅气老新郎的手中。

「佳人遇,情爱浓,正是相结时;愿你们相亲相爱一辈子。」

灯光熄灭,司仪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忽然寂静无声。

「莱莱…」

当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全身猛的一震。

四下去望,周遭漆黑一片,那声音来自投影仪后的音响。

我默默垂头。

「莱莱,你说我是你的例外,这话还算数吗?」

我抿唇,紧紧攥着手指,胸口闷闷的。

「你说让我养你一辈子,这话也还算数吗?」

音响中的声音带着轻颤,我死死咬紧下唇,眼泪终于忍不住。

「莱莱,你回头看看我。」

寻声望去,独树一帜的灯光里,那人逆着光影缓步向我走来。

我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一瞬不瞬,移不开动不了。

他静静靠近,慢慢揽住我的腰。

俯身以额头抵住我的额头,程驰轻轻说,「莱莱,抱我。」

我伸出手臂,圈上他的腰。

他的手臂收紧将我贴在胸口,那力道大的似乎要将我融进骨血。

长腿劲腰,面庞如玉,撩人心弦。

他看我,眉眼温温,里面满满盛的皆是我。

那身西装穿在他身上真好看啊。

就像最初见他的模样,即便相隔那么久依旧让我心神荡漾。

「舍得回来了?」

我问,音颤颤的。

「嗯。」

他回,是闷闷的鼻音,「莱莱,我好想你。」

摸小狗般揉着他的头发,我问:「还走吗?」

「不走了。」

「公司呢,事业呢,不要了?」

「不要了,从零开始,你愿意陪我吗?」

我揶揄的笑,「那么可人的未婚妻也不要了?」

他伸手掐着我腰间的软肉,只一紧旋即却又换成轻揉,「没有未婚妻,只有没过门的老婆,就在我眼前。」

他打开手中盒子,单膝跪地举在胸前,里面的钻戒耀耀生辉:「莱莱,嫁给我好吗?」

那双承载星空一样看着我,清辉濯濯的眉眼,比那钻石还要夺目。

音乐声响起,悠悠扬扬的曲调唱的是陈词旧曲。

就借着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

就让这月光,把你的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与你慢慢讲。

此情此景,万分适宜。

我笑了,眼眶带泪。

轻轻点了点头。

(全文完)

作者:冬日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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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4-21 20:31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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