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一个像谢景行那样的白月光男主档

你有没有一个像谢景行那样的白月光男主

神仙研究所​​
我在凡间招惹了一个小太子,后来猝不及防地就飞升了。

可他竟然也追随而来,还用看渣女的眼神看我……

——

「神仙,也会动情?」

我看着趴在青石上的小花妖笑了,桃花颤颤巍巍地落在手心,我轻轻地吹了一下,「会啊,怎么不会?」

「那,神仙姐姐,你动过情吗?」小花妖好奇地支起身子,看向我。

我没说话,只轻轻地闭上眼睛。

这我能说?我要是说我曾经把咱仙界的少帝君轻薄了,这不得被雷公电母追着劈?

这事还真不怪我,遥想我还没飞升上神,还在人间渡劫的时候,遇见了下来历练人生的小帝君。

我承认,是我先去招惹人家的,但谁叫那小破孩冷着眉眼喊我乞丐呢?

小小的孩童粉雕玉琢,虽然浑身冷气,但是处处透露着可爱,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原因,他的头发翘起来一撮。

这搁谁面前谁不会笑出声?

我就笑出声了。

于是被他追着打了一整个下午。

现在想想,小家伙当时怕是眼泪都要被气出来了。

小帝君在凡界投生了个好人家,直接当了人间的太子殿下,而我就不一样,我是下去渡劫飞升的,身份自然不能赶着好的选,他有多光鲜亮丽,我就有多么的卑微。

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面前的奶娃娃也是神仙,这我真的是没想到。

我只当他不谙世事,花言巧语唬着他,让他给我当小弟,给我偷烧鸡吃,我仗着是神仙,欺负了他许久。

而他从小就沉默寡言,被我欺负也不反抗,不对,他反抗不了,打又打不过我,骂又骂不过我,只能受着。

等小太子成人了,我还趁醉酒把他轻薄了个遍。

后来?后来我就渡劫跑路了,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这么成了上神。

至于为什么我现在知道当今帝君就是当年的小太子,好家伙,因为小帝君历练归来时是我去迎接的。

飞升上仙时需要一位上神坐镇。

以防那上仙控制不好仙力,把天界给震塌了,更何况这次回来的是仙界的少帝君,未来的帝君。

待我驾着云施施然来到云台,看清雾中人的脸后,我毫不犹豫地告辞跑路了。

那阴郁的脸,那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绝对是我经常欺负的小太子没有错!

我连夜去了西海,找了西王母彻夜长谈。

好吧,西王母是被迫和我彻夜长谈。

西王母顶着一头乱发,幽怨地看着我,「上神,您当真是没认错人?」

我猛灌一口酒,猛摇头「绝对不会! 那破小孩儿我记得可清楚了!」

西王母使了个法术,她的头发自动盘好了,装模装样地摸了摸,问「那你跑什么?你是上神,你还怕他一个刚飞升的上仙?」

我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西王母。

西王母砸吧出一些不对来,有些迟疑地问我「今日…… 是不是少帝君回来的日子?」

我继续看着她。

西王母当即站了起来,一脸生死诀别,「上神! 我还有事! 我先走了,你就当不认识我!」

我一把揪住西王母的裙摆,欲哭无泪,「你别走哇! 救命啊!」

西王母干脆破口大骂,「你说你是不是头脑不清醒?! 你去招惹少帝君做什么! 好好渡个劫有多难啊?」

我撇嘴,「我也不知道那人间太子就是少帝君啊……」

西王母面无表情地坐下,磕了个瓜子,「你这就是自作自受,你自己算算你在凡间欺负人家多久,十几年啊! 你再想想你刚飞升上来的那几天,是不是还挺得意啊?梨容啊梨容,这都是报应!」

我不死心地辩解「也不是很久嘛…… 少帝君理应没那么记仇对吧?」

西王母翻白眼,「那说不准哦,你把人家撩拨完了,结果你飞升了还不跟人家打个招呼直接人间消失,就这么把人丢了,正常人都会生气的。」

我叹了口气,但西王母下一句话让我燃起了生的希望。

「不过,你在凡间是人的皮相,飞升成上神了又是另一副皮相,理应是认不出来的。」

我的心瞬间就被我放进肚子里了。

对啊! 我在凡间是随便找的一副皮相活着的,那身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女童模样,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胸,笑了一下。

西王母见我这般,嫌弃的搬起凳子坐的离我远一些。

我现在可是一个成年女子,要胸有胸要脸有脸。

那我跑什么?

西王母被我无语到了,转身就消失了,临走前还不忘和我说「不过你也别太放松,毕竟你欺负了人家那么久,要是露了马脚,你就等着人少帝君报复你吧。」

明白明白,都明白。

所以,就是不让少帝君认出来呗?

我把最后一点酒喝了下去,笑了。

我自认我在少帝君心里应该没有那么重的阴影,再说了,一般历练回来的神仙,记忆都会被孟婆抹去的。

嗯…… 应该……

我回到自己的宫殿时,差点被里面坐着的人震麻脚踝。

这、这不正是刚刚飞升回来的少帝君吗?

不过,少帝君长得是真的好看。

我在人间就是被他这张脸勾引的,所以才有醉酒扒衣服的戏份出现。

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整理了一下表情,仙气飘飘地走进去,我看着我面前的男子转过身,朝着我行了一礼。

声音清清冷冷的。

「溟曰参见上神。」

哦对哦,我现在辈分比这少帝君高忒多忒多了,我又是新晋升的上神,他初回天界来参拜我也是应当的。

我虚虚抬手,尽量让声音不抖,说道「少帝君多礼,本君刚刚是突然想起有些事没有解决,所以才突然离场,还望少帝君莫怪罪。」

溟曰站直身子,牢牢地盯着我。

我有些发虚,这少帝君这样盯着我是想吓死谁?怕你啊?

我和溟曰僵持不下,身后倒是闹腾起来。

我的小仙童青泽拎着两坛酒冲了进来,「上神上神! 西王母送了两坛酒,说让您注意安全!」

我默默闭上眼睛,注意安全,这哪里需要注意,老安全了,特别安全!

青泽见溟曰站在宫殿内也立刻收敛了笑意,老老实实地跪下,也不说注意安全了。

不过说起来,溟曰竟然比我高。

溟曰身穿黑金锦服,金线龙飞凤舞爬满满背,头发用黑玉冠束起,英俊利落,带着一丝潇洒,那双眸子盯着我,让我实在是有些发虚。

「上神,可是前不久渡劫归来?」溟曰突然开口问,把我问得身形一歪。

我故作不知,说道「少帝君记错了吧?我飞升已久,只是之前一直在闭关修炼,前段时间才回天庭记载名牌。」

「…… 是吗。」溟曰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行了一礼,「既然上神要和仙童饮酒互乐,本宫便不打扰了,稍后瑶池欢宴的帖子会送到上神府邸。」

待他走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青泽连忙爬起来,凑到我身边问道「上神,这少帝君怎么一回来不去正殿,却来上神宫了?」

我没好气地抢过青泽手里的酒,哼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 走了!」

青泽在身后喊道「上神! 你去哪儿啊?!」

「地府!」

我一路冲进地府,也不管小鬼们的跪拜,直直冲向黄泉路。

「孟婆!」我一下踹开三途店,把里面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吓了一跳。

不对,四个鬼。

孟婆是个娇小漂亮的小妹妹,此时脸上被贴了许多纸条子,见我来了,如获救星地冲了过来,一上来就鬼哭狼嚎。

「上神! 借钱!」

我嘴角疯狂抽搐,「借多少?」

「三百万!」

「你抢钱啊?!」我一下就推开了。

孟婆撅起小嘴,把脸上的纸条都扯了下来 ,问我「上神怎么来地府了?我记得阎王最近没有举行戏台子啊?」

「今天不是来听戏的。」我横了牛头马面一眼,示意他们离开。

牛头马面很懂我,在离开之前还把正在捞钱的判官一起拖了出去。

孟婆咽了咽口水,抓紧自己的衣服,十分警惕地看着我,「那敢问上神来三途店,是要干什么?」

我笑眯眯的,揪住了孟婆头上的小辫子。

「本君问你,少帝君历练归来,记忆可是你收回了?」

孟婆皱起眉头,「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问这个问题?」

我一愣,「还有谁?」

「少帝君啊。」孟婆一脸天真无邪,「他来问我要名簿,好像在找什么人吧。」

我一紧张,狠狠地抓住了孟婆的头发,「你给了?!」

孟婆苦着小脸拍我的手,「哎哟哎哟! 当然不能给了! 这是帝君立的规矩,名簿除了管理者和帝君阎王能看以外,其他人一律都不能看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想到了什么又反手抓住孟婆的小辫子,「你还没回答我,少帝君在凡间历练的记忆你可是回收了?」

孟婆忍痛想了想,「应该?」

我挑眉,手上用力,「应该?」

孟婆立刻就松口了,「上神呀! 这我不知道的啊! 这一天天的从凡间上来的人可多了,记忆都是自然夺取,少帝君的有没有回收我还真不知道!」

「历练和渡劫又不一样,渡劫是亲身经历,就是要记住劫难,没得选,但是历练,要看本人意愿的。」孟婆从我手里逃脱,可怜兮兮地说「所以少帝君的记忆在不在我也决定不了呀,都是神仙,我还能强制是怎么的……」

我立刻就泄了气,那这岂不是很难搞?

做神仙有三难,难吃难睡难活,到我身上还得多加一项,难躲。

瑶池欢宴是专门为了少帝君设立的,百仙齐乐都要到场,而我作为四个上神里唯一一个武神,不到场都是给上神宫丢脸。

用西王母的话来说,总不能让那群上仙宫的取笑了。

我义愤填膺地赞同西王母的话,但是到了南天门,我就怂了。

如果少帝君记忆还在,他寻仇可怎么办?

我可是没做啥好事,逼他穿女装,逼他爬狗洞,逼他逛青楼,逼他偷包子。

我此刻才发现,我真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也只能迎风流泪了,硬着头皮接受了他的行礼。

他行完礼后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咬了咬牙,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少帝君此次历练可还顺利?」

西王母立刻就对我翻了个白眼。

我也意识到了,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溟曰幽幽地回我说「多谢上神关心,溟曰一切顺利,就是半路遇见一个因果,让溟曰好生惦记。」

「啊哈哈哈,是吗,历练嘛,总会遇见一些意料之外的因果,殿下早些放下为好。」我干巴巴地回答。

「是吗?上神是这样想的?」溟曰微微笑了一下,「溟曰受教。」

我真想给自己俩大嘴巴,只能干笑两声,扯着西王母往我俩的案桌走去。

西王母倒是一直在憋笑,气得我给了她两拳。

「哎哟! 梨容你是个什么人啊?你可是武神,打人老疼了,我娇贵着呢!」西王母娇嗔一声,惹得我一阵嬉笑。

「梨容上神,西王母。」我和西王母面前站定了两个人,我认得。

总共上神宫就四个上神,我是上武神梨容,西王母和面前两个男子都是上文神。

只不过西王母管风调雨顺,面前这两个可是大佬,一个管钱一个管运。

西王母扭捏着略微福了福身,「见过星昭神君,文昭神君。」

我一脸复杂,西王母这般扭捏,是什么情况?

我还没琢磨出个什么,西王母就投来了警告的神色。

我又看了看星昭神君那略微带着羞涩的面容,和旁边文昭微微嫌弃的神色,我悟了。

我彻底悟了。

我用上神通灵和西王母交流着,『诶,姐妹,你喜欢星昭神君?』

西王母一脸荡漾,『帅吧?想当初他飞升上神,那温文儒雅的模样,彻底征服了我,我警告你,给我留点形象,你得罪了少帝君没机会嫁人我还是要追求幸福的!』

我『……』

文昭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他把右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咳了咳,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那个,两位上神,你俩用上神通灵,我和星昭都能听见。」

我倒是无所谓,倒是西王母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

这孩子怕是要当场熟了。

宴会开始后,就是很无聊的吃东西看歌舞的时候了,我和三位上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面上风轻云淡——

——个屁啊。

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我左上方传来一个炙热的目光。

呵呵,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

我反正也看开了,我如今这模样,这身材,这年纪,少帝君就是死也看不出来我就是凡间那欺负他霸凌他的小乞丐。

这要是能看出来我倒立洗头!

「帝君驾到——!」

星官一声通报,把我吓得一激灵,一口酒差点没把我呛死。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笑声。

我立刻抬头左右看,西王母正看着帝君进来的方向,强烈的预感驱使我看向左上方的案桌。

果然。

少帝君溟曰正带着笑意看向我。

笑笑笑笑你妹呢?!

我把视线平移,移到帝君的身上。

帝君不显老,还有点小帅,但这也掩盖不了他只比我大四千岁的事实。

呵,他是老男人,我是小女人。

「今日很高兴,四位上神都到场了,吾儿也历练成长归来,大家尽情游玩。」帝君笑的爽朗,满意地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儿子。

我面上跟着笑,眼神却早就躲到一边去了,帝君老儿,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儿子,你儿子那双眼睛要杀人了!

文昭先开口了「今日少帝君归来,我们四位上神都到场,不如,给少帝君赐个福?」

我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把文昭扔下界去,赐什么福赐什么福?! 我不想和少帝君有任何牵扯! 你懂不懂懂不懂!

我连忙扯了扯西王母,眼神提示她。

拒绝! 拒绝啊啊啊!

西王母看了我一眼,突然和善的笑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西王母站起来,率先一个闪现去到溟曰的面前。

玉手一摊,一柄玉如意出现在手上,她红唇轻勾,一撩衣摆旋身赐福。

「风调雨顺,永世安康!」

叮————!

巨大的蓝莲自她脚下升起,而后化作蓝光隐入溟曰的衣服里。

星昭和文昭也跟着走上前,两柄拂尘划出两条银蛇,二人如同一体一样,喃喃低语道「财运亨通,众善奉行!」

白光闪过,两条银蛇冲进溟曰的黑袍,映得栩栩如生。

这下只有我没赐福了。

众仙官全部看向我,溟曰也静静地看着我。

行行行,赐福就赐福。

我站起来,拍了拍被我坐皱了的衣摆,朝着溟曰一步步走去。

上神赐福,是要召出法器的。

而我的不同,我的法器和护甲是一体。

白衣被我脚下升起的白雾替换成银甲,白莲被我一步步踏碎,面容上幻化出一个白银面具,右手一挥,一杆白银霸王枪横空出世。

龙吟声震掉四周的云。

我执枪而立,自枪上飞下一条银龙,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分魂抵命,身死不灭!」

我一震地,银龙在天上盘旋几圈,呼啸着冲进溟曰的眉心。

西王母和帝君有些惊讶地看向我,却也没说什么。

我也知道,我刚刚那个福,赐的太大了。

但我是个武神,除了危难时刻保少帝君一命以外,当真没什么好赐的了。

我手一挥,银甲和银枪全部消失不见,又是一袭白衫。

溟曰看着衣袍上的四道花纹沉默了很久,最后朝着我们行了礼,规规矩矩地道了谢。

我和西王母坐下时西王母扯了扯我,「你怎么赐了这么大的福啊?分魂赐福,你梨容上神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我翻白眼,「你还说?你们都赐了,我能不赐?我一个武神,除了替他挡一次生死劫,你们还希望我赐啥好东西?」

西王母委屈地撇嘴,「那你应该让我们拒绝呀…… 分魂抵命…… 这也太大了……」

我眉毛一挑,「还说呢?那我刚刚给你使眼色你看不见啊?!」

西王母一愣,「我看见了你要我先去赐啊!」

「我要你拒绝啊!」我抓狂。

西王母一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我猛灌了几口酒,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以醉酒为借口早早离了席。

我走在云宫的白玉道上,天宫没有黑夜,即使我的身体反应在晚上了,开始疲惫了,天宫依然是无比亮堂。

要不,去凡间睡个觉?

我的想法还没成立,身后多了一个人。

我立刻装作醉酒模样,靠在墙上慢慢走。

「上神。」是溟曰。

他靠近我,在我以为他要打我的那瞬间,他扶住了我。

嗯?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只看见溟曰耳垂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咋,你也喝醉了?」我轻声问他。

他点点头,乖巧地把我往路边的小亭子带去,「贪杯了些,有些晕了,上神莫怪。」

他扶着我坐下,然后又坐到我对面,我干脆装醉装的彻底,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少帝君刚刚说,遇见一个因果。」

他眼神清明了些,还是老实回答我,「没错,但是,我找不到她。」

我垂眸,哈哈! 你当然找不到! 你那小乞丐就是我! 是个上神! 想不到吧!

他似乎被我打开了话匣子,慢慢地说着「我飞升后去找过孟婆,但是孟婆说我历练时身边没有那个人。」

我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心跳漏了一拍。

我在心里乱嚎,溟曰你别勾引我啊,你这,湿漉漉的可怜的大眼睛,别逼我犯罪!

「上神,你刚刚也和我说,因果,该断了,对不对?」他突然可怜兮兮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孩子终于要打我了。

但他没有,只是紧紧地抓着我。

我想了想,回答他,「少帝君,之前的事情啊,过去了那让她过去吧,人嘛,要往前看……」

「我不想断! 我用尽了办法留住她! 她想要的我都给她! 可她还是不告而别!」他突然甩开我的手,站了起来,这可把我吓了个好的。

我抿紧唇别过脸不敢看,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听见他低声说着些什么。

「她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他像是被抽了气力,整个人倒在地上。

我见状连忙站起来,装醉也不敢装了,戳了戳溟曰的脸,一脸苦笑,「你这算是碰瓷我吗?喂,小帝君?」

他紧缩眉头,却没醒来。

「真是。」我没办法,少帝君宫的人都在忙瑶池欢宴,没有天兵在外徘徊。

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地把他单手拎起来,「就当做好事。」

我的力气很大,毕竟是武将,更何况普遍的神仙体重都只有一个金身重。

青泽在上神宫门口坤着脖子等我,见我来了连忙上前来迎我。

「我的上神大人,您这是在哪捡了个落魄的少帝君回来?」青泽接过我手里的溟曰,扛在肩上,「嚯! 这酒味!」

我揉了揉眉心,「拉倒吧,我上哪儿随手捡个少帝君回来,你把他安置好吧,醒酒汤啊啥的都给他备一份,他醒了就让他滚回他的少君宫,我不行了我要去睡觉。」

「上神啊,哪个神仙还睡觉啊……」青泽嘟嘟囔囔的,被我听见了。

我戳了戳青泽的脑袋瓜,没好气地说「你家上神就爱保留睡觉这一项,怎么,你有意见?」

青泽被我戳的直直后退,不敢反驳我了。

我笑着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有宫人给我披上薄衫,我去洗了把脸就往藤椅上躺。

浑身舒展的感觉真好。

其实神仙不用睡觉,我所谓的睡觉,不过是闭着眼睛冥想罢了。

溟曰被安置在我不远处的软榻上。

我能感觉到他靠近我。

哟,这么巧,我装醉,你也装醉?

我不禁暗自得意,还好刚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然露馅也太快了。

「上神?」他轻轻唤我。

我不理他。

他似乎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还是不理他。

他的声音染上些可怜,「上神,你的眼皮在抽搐。」

咳咳咳。

我认命地睁开眼睛,他就蹲在我藤椅旁,和我离得极近。

我没有防备地撞进他的眸子里。

他微微笑着,「上神,你喜欢吃荷花糕吗?我给你做啊。」

我差点就说我喜欢了。

还好我咬住嘴唇,抑制住了自己的嘴快。

我在凡间的时候,是个小乞丐,而我和一个人间太子结识了。

其实也不算得结识,只是我爬墙,他正巧在学堂挨罚,然后我还被他发现了,因为我嘲笑他头发翘起来了,他就红着眼睛追了我一下午。

后来我发现欺负的过分了,就经常变着戏法逗他开心。

我在外搜刮来的东西也都给了这个爱哭的小太子。

其中包括我自己最爱吃的荷花糕。

我和锦芳斋里做荷花糕的姨娘熟,姨娘见我嘴甜,每天都会悄悄给我打包一个扔在小巷子里等我去拿。

我拿了就会给小太子送去。

看着小太子小口小口的吃,我就开心。

虽然我馋的要死,但是为了美人一笑,少吃点也值得!

但是渐渐的,他也发现我爱吃荷花糕,后来就不愿意接我给的东西了。

巴掌大的荷花糕,他把糕点从中间切开,我一半他一半。

后来变成我一大块他一小块。

后来就是他提着一筐荷花糕看着我吃。

我还记得年仅十四的小太子,提着荷花糕,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小荣小荣,我给你很多荷花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我陪你个棒棒锤。」

想起黑历史,我就丢脸。

我撑起身子,让我和溟曰离得远一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提醒道「少帝君,你,离得太近了。」

溟曰似乎没有听见,见我后退,他就直接坐上来,和我挤在一起。

藤椅是摇晃的,他这一挤,我就朝后倒去。

腰间一紧,我被拥进怀里。

我听见他说「是溟曰唐突,上神恕罪。」

我 呵呵。

你唐突,你倒是放手啊你!

溟曰的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我象征性咳嗽两声,但他还是没有放开,我只好拨开他的手,站起来离他远一些。

我强迫不让眼神乱飘,清了清嗓子说道「少帝君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

「对啊。」他突然开口打断我的话。

我有些尴尬。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对什么对。

我不要面子?

他这一打断,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干脆就尬着吧。

我不说话,只瞪着他。

他又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最终我败下阵来。

我蹲在地上,看着他,认命地说「少帝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歪了歪头,「你要吃荷花糕吗?我给你做。」

我假笑着闭眼深呼吸,万恶的荷花糕。

在溟曰可爱甜美的微笑中,我成功暴走,「吃! 你今天不给我做一大桌子我就把你团吧团吧扔进孟婆的熬汤锅里去!」

我炸毛,他微笑。

草。

这少帝君不对劲,可不对劲了。

我看着这满桌子的荷花糕,我承认,我败了。

这人无敌。

堂堂一个少帝君,此时腰间绑着围裙,衣袖用绳子束好,青丝挽在脑后,脸上蹭了些面粉,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不是荷花糕馋人,是少帝君馋人。

不得不再说亿遍,少帝君这皮相生的是真的好! 我也要找往生姬给我画一个!

妖而不媚,欲而不艳,冷而不狠,一个字,绝了!

我默默地拿起一个荷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是我喜欢的味道。

这是怎么做到和凡间的味道一模一样的?

他似乎是为了给我解答,端了一盘清茶过来,放在我面前,说道「我在凡间学习做这个学了很久。」

我干笑两声,「我不想知道,谢谢少帝君。」

我咽了一块下去,有些噎到了,他正好把清茶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有些迟钝地说「那少帝君,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因果找出来了?」

他看了我许久,点头。

我舔了舔嘴角,不死心地问「那…… 找到了,你想怎么处置啊?」

他似乎有些疑惑,看了我一眼,不解道「什么?」

我心一紧,解释道「啊哈哈,其实也没什么的,那人害得少帝君这般生气,受点罪也是好的……」

我看着溟曰的眉眼有些松动,然后他整个人都笑抖起来了。

我跟着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可以酌情减少罪责的,对、对吧?」

他看着我止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我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有的商量就行,我也觉的我没那么大的罪。

要说我一直在欺负小太子,那也不对。

我还是替小太子挡了很多灾的。

但我不想回忆那些糗事了,我发现了,溟曰的存在就是让我被迫回忆以前的黑历史的!

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我抬眼看去,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西王母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文昭在门口对我挤眉弄眼,星昭则是在后面朝里面探头。

我差点就笑了出来。

这仨,无间道?

溟曰还想说什么,我立刻抬高了音量,「西王母! 文昭星昭! 你们怎么来了!」

溟曰见有人来了,他自然也就闭上了嘴,回头去看大门口。

西王母被我这一吼吓的没站稳,倒在地上摔成喇叭花,文昭试图拉她,但是没拉住,他就很干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似乎这样就看不见西王母的丢人了。

溟曰倒是没笑,似乎浑身又冷了些,站起来对着西王母他们行了一礼。

西王母还是被星昭扶起来的,瞪着我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坐下,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表示和我没关系。

「少帝君客气了。」西王母鼓着气,不咸不淡地说。

溟曰看了我一眼,又行礼,「既然四位上神有话相商,溟曰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星昭笑的斯斯文文,对着溟曰点了点头。

我干脆把头埋进荷花糕里,不想看溟曰的眼神。

待溟曰一走,站着的文昭和星昭立刻就坐下了,三个人的眼睛里爆出了八卦的神色。

「梨容! 你说清楚! 你和少帝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在你上神宫里?!」西王母怪叫一声,顺便啃了口荷花糕。

星昭也跟着笑了一下,「梨容上神,西王母和我们稍微解释了一下,少帝君这样子,应该还没认出你吧?」

文昭哼了一声,「你看她那猛吃不想面对的样子,定是没有认出来了。」

我挑眉,怎么,看不起能吃的人?

我打了个嗝,拍拍肚皮,「没呢,剧情哪有那么快……」

西王母啧啧啧地摇头,「梨容啊梨容,你真是个祸害,那少帝君我观察了,那真是眼神时刻都盯着你呢! 一刻都不带挪开的! 你说,他是不是认出你了只是在装啊?恨你恨得牙痒痒?」

文昭嘁笑一声,「要是我在凡间历练的时候,有人一直欺负我,最后还不告而别,主要是那人还是个神仙,我定要记恨一辈子。」

我皱起鼻子,「不至于吧…… 我想破脑袋也想起不来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值得少帝君记恨我到他飞升,再说了,我不告而别是因为天界强行让我渡劫,我总不能顶着一脑袋雷劫去找他告别吧?别我还没靠近,他就被天雷劈成渣渣了。」

西王母撇嘴,「谁知道呢?我可是打听了,少帝君一上来就去了地府查人,一定是找当时身为小乞丐的你了!」

我泄了气,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就想不通,我和他又没有深仇大恨,他至于吗?飞升上来还想着去地府抓魂?那还好我飞升成神了,不然还得被他欺负。」

星昭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微微笑。

看得我起鸡皮疙瘩,朝他扔了个糕点屑,「笑什么呢?!」

星昭笑呵呵的,神秘兮兮地靠近,「梨容上神,根据少帝君的反应,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我有不好的预感,默默后退做出防御状,「收起你的想法,天庭有一套完整的弑神法。」

「梨容上神,少帝君可能并不是想针对你,按我分析啊,他可能对你有点意思。」星昭笑的意味深长,把我看的毛骨悚然。

我立刻就反驳了他的话,「不可能! 他吃饱了撑的喜欢一个欺负他的小乞丐,受虐狂啊?」

虽然我反驳了,但我还是上了心。

毕竟我看少帝君的眼神算不得干净,但我实在是没瞧出这少帝君对我有什么那方面的意思,相反他一举一动都让我害怕。

西王母恨铁不成钢地拍桌子,「梨容! 你是上神! 拿出点上神的气场来!」

我撇嘴,这话你说的轻巧,又不是你得罪了少帝君。

我是上神又怎样,这天界是听帝君的话,又不是听我一个上神的话,而我把未来帝君得罪了,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愁眉苦脸地咬下一口荷花糕,嗯,还是先吃为敬吧。

做神真难。

星昭和文昭还要去办公,就不久在我这玩了,拱拱手便化作青烟离开了。

西王母倒是个闲人,又陪着我喝了许多酒,我还没尝个味儿呢,她就醉的一塌糊涂,大闹上神宫,把青泽累的半死,后来逼着西王母躺在藤椅上睡觉。

我有些嫌弃他俩聒噪,便拿着酒杯踱步来到上神宫的后山。

后山种了一大片竹子,很安静,是修炼沐浴的好地方,我经常来这喝酒,知晓竹林中有个亭子,仙池隐匿其中,仙气飘飘的,惹得我有些看不清路。

我来是来找亭子的,不是丢人的。

这个想法还没成立,我一下没有踩稳脚下,青苔一滑,我经常在这摔跤,因为靠近仙池,青苔太多,已经摔成习惯了,在歪身倒向池子里的那瞬间,我想的是我的酒不能洒。

但是事与愿违。

一双手把我捞起来,但我却愣住了。

手上的酒壶口倾斜,美酒全部倒了出去。

咕咚咕咚咕咚。

我定定地看着溟曰那双眸子,嗯,找到了。

「怎么每次见面,你都要摔一次。」他低着声音问我。

我和他的唇离得极近,浓浓的酒味儿扑面而来,我眯着眼睛做醉酒状,「少帝君为何不说本君每次出来都能遇见你?」

溟曰把我扶着站稳,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也不信有这么巧,所以我是故意来偶遇上神的。」

我抿唇,干笑了两声,有些可惜地看着手里空空的酒壶。

「荷花糕,可还喜欢?」

我看向他,人都愣住了。

我才发现这厮光着上半身!

这厮! 在沐浴!

草。

我别过脸去,想了想还是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腻得慌。」

溟曰低着声音,问我,「你不是一向爱吃甜吗?」

这声音刺的我整个人都麻了,我在凡间那段时间,的确是爱吃甜。

我咬唇,回头看他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施法术烘干头发。

「少帝君,本君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少帝君,要这般多加试探,本君不过是个新晋升的上神,应该是没有哪里让少帝君不顺心的地方。」

我看着溟曰那张帅脸,气的咬牙切齿,不就是欺负了你十几年吗! 至于吗这样戳人脊骨梁子!

溟曰沉默了很久,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话,「上神可是误会了?」

误会个 der!

我不客气地翻白眼,站的离他远一些,「是吗?那还真是本君的不对,既然是本君误会了什么,那以后还请少帝君和上神宫有些距离为好。」

我正准备走,手腕却被他牢牢扣住,「上神可是生溟曰的气了,因为荷花糕太甜了?」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荷花糕!」

他把我往后扯了扯,「不是荷花糕,那是什么?」

「是你——」我及时闭嘴,差点就说了出来。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溟曰好像有些兴奋。

「是我?」他搂住我的腰,逼着我向后退。

压迫感袭来,我看他那副样子有些怵得慌,不停地后退,结果背后全是竹子。

「是…… 是啊! 就是你!」我嘴硬道「就是你每次出现都要这样,所以给本君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悠悠众口知不知道! 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本君的声誉!」

他好像默了默,然后幽幽地开口,「上神这是在暗示我?」

我满脸问号,「我踏马直接两个问号打在你脑袋上,我暗示你什么了又!」

他笑的一脸春风,松开了我的腰。

我趁机往旁边跑去,躲在竹子后面,意识到这样太怂了,又挺直腰杆抬起下巴看他。

溟曰只是笑着看我,说道「上神考虑的周全,溟曰明白了。」

我???

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开导别人的能力。

试探着开口问「真的明白了?」

不找我麻烦了?

他笑着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对嘛,人嘛,不能欺负弱小,那小乞丐那么可怜,你作为少帝君,大人有大量,就别去寻了,让那小乞丐消散在风里吧。

溟曰朝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留下我拿着空酒壶像只鹌鹑一样站在竹子后面。

我回到上神宫的时候,西王母已经睡着了,青泽在收拾地上被西王母打碎的酒杯。

青泽直起身子看我,说道「上神回来啦…… 上神,你脸怎么红了?」

我一皱眉,不耐烦地说「我去跑了个八百米! 热的!」

青泽显然对八百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说什么了。

我坐在藤椅上,看着地上用白玉镶嵌成的宫路发呆。

这溟曰,不会是已经知道我就是那小乞丐了吧?

不应该吧?

有神兵来报,说帝君传我议事厅一聚。

我自然是立刻动身。

虽说仙界很安宁,但是魔界就不一样。

魔界总是摩拳擦掌要和我们仙界碰一碰,仙界表示不在意你是谁不认识莫挨老子滚。

但我好歹是个上武神,参与议事还是有必要的。

我一踏进议事厅,看见里面笑眯眯的溟曰后立刻就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帝君喊住了。

「梨容上神?」帝君唤我。

我抿唇叹气视死如归,硬着头皮走回去,在帝君手侧坐下。

上神是不需要参拜帝君的,少帝君却要给上神行礼。

溟曰朝我行礼,我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帝君权当看不见我有多不喜他这个儿子,笑了一下说「梨容啊,本君今日喊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敢问帝君,是什么事情?」

帝君和善一笑,指着溟曰说「吾儿回宫,给他安排了新差事,便是统计凡间庙宇香火情况,但吾儿对凡间的庙宇分布不熟,恳请梨容上神指引他一番。」

我呵呵笑,帝君老儿你就给你儿子打掩护吧,什么叫不熟悉凡间庙宇分布,你去找百目星君要分布图啊! 那玩意标的老清楚了!

我虽知道这道理,但是真要驳了帝君的话,那还是不行的。

我叹气,站了起来,「帝君厚爱,梨容照做。」

帝君笑了,拍了拍手「好好好,曰儿,还不谢过上神?」

我藏在白衫下的手紧紧握拳,当我看不见你爷俩之间的眉目传情吗!

不对,不是眉目传情。

是挤眉弄眼!

溟曰对我一拱手,声音清亮,「溟曰多谢上神。」

我皮笑肉不笑,现在真的想给他一棒棒锤。

我带着溟曰走出议事厅,我一路上不停地用眼神剜他,他倒是笑的温风和煦,毫不在意。

一路上都有仙子给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笑着回应。

我看着撇撇嘴,真是好人缘啊少帝君。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说道「都是以往学堂的同窗。」

我哼了一下,「少帝君不需要跟本君解释这些,本君不在意。」

溟曰低低地笑了一下,这一声笑把我心思都扰乱了。

「少帝君…… 不是说要找因果吗?有头绪了吗?」我试探着问他。

他回我「…… 没有,我找不到她,我甚至连她是生是死,是仙是魔都不知道。」

我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说「不过看她的性格,应该是个小魔女吧。」

我故作惊讶,「是个女子啊?」

他点头,「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子。」

我揶揄他,「那少帝君是心悦她咯?」

本是我随口一句玩笑话,他却听的停下了脚步。

我不解的回头看他,见他双眸坚定,我心里竟然有些打鼓。

我看见他朝我走了一步,然后说道「对啊,我心悦她,可惜她不知道。」

我无声地张了张嘴,我想说,我现在知道了。

我和溟曰下了凡,幻了形,一黑一白地踏进客栈。

我全程都在跑神,几乎是面无表情地交了银钱拿了钥匙我就往楼上冲,留下一脸无辜的溟曰在原地,看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

这我能怎么办?我几万年来也是第一次被人表白,我还不能娇羞一下了?

我坐在床边咬着指甲,盯着地面看了许久,砸吧出些不对来。

「不对啊,我娇羞个屁啊?他说他心悦的那个人是小乞丐,那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一拍脑袋,倒在床上。

不行,还是不行,既然已经知道少帝君不是来寻仇的,是来寻妻的,那我就更不能被他发现了。

这多尴尬啊!

我之前还误会他是来寻仇的,多次出言不逊,各种躲藏,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我胡乱抹了把脸,我这一辈子真难啊。

门被人敲响,传来溟曰的声音。

「上神?」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深呼吸,手一挥,门就开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站在门口端着一壶茶的溟曰,「少帝君…… 少公子有什么事吗?深夜了,该休息了。」

溟曰抿抿唇,走进来把茶壶放在桌子上,一脸幽怨地看着我,「上神当真不给溟曰一个来找上神的借口。」

我呼吸一窒,眼神乱飞,「少公子说的些什么话,我哪有……」

溟曰突然朝我走了几步,吓得我一个踉跄,腰间撞上桌子角,痛的我一皱眉。

「上神!」他突然上前来,一下将桌子推开护住我,「痛了?」

我的脸色却突然白了。

离这么近干什么干什么! 我低头弯腰转圈,直接把我自己甩到床上去,这才躲开了溟曰的怀抱。

溟曰脸色似乎又染上一丝受伤,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努力不去看他,别过脸摸摸床褥,干笑,「啊哈哈哈,这丝被质量真好,多谢少帝君刚刚…… 咳,那什么,少帝君,你早些休息去吧。」

谁料溟曰又上前一步,我真的是怕了他了。

「上神可知道,神仙不用睡觉。」他看了看我身下的丝被,「上神说这丝被质量好,是又在暗示我吗?」

我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我就差把疑问三连爆口而出了,「我暗示你……」

欲妈又止。

我假笑一下,站了起来,叉着腰说「好啊! 神仙不睡觉,走,你不是下来办公的吗?早些搞完早些溜之大吉。」

溟曰似乎被我惊到了,「现、现在去?」

我哼笑一声,「对! 啊!」

说是收集庙宇香火,实际上就是每个庙宇都走一遭,很无聊。

我抱着手走在后面,前面是正在询问土地爷的溟曰。

他一旦开始办公,就没心思盯着我了,一脸认真地和土地爷说着什么,结印,收火,参拜各位神官,一系列做下来十分顺利。

「这里最大的庙宇就在前面了,上神,少帝君,小老儿先告退。」土地爷朝着溟曰行了一礼,又朝着我行了一礼,才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溟曰回头来看我,带着笑意,「上神,前面是你的庙宇。」

我撇嘴,不说我也知道。

我可是唯一一个武神,每个国家为了争战得胜,都会立一个我的庙宇。

但不好意思,我是保平安的,不是帮凡人打仗的。

我抬头看观名,梨神观。

撇撇嘴,这起名水平怎么跟我差不多?

我跟着溟曰走进去,瞬间就被人群淹没了。

我都没想到,我的庙宇香火会这么旺。

我靠边进去,看见溟曰站在我的神像前,微微闭上眼睛。

我能看见从他身上升起他的真身,是他在天宫的模样,一袭黑衣,高贵典雅。

而我的神像上也冒出来一个巨大的人。

每个神官洒落在凡间的恩惠会附在神像上,形成一个意识,在别的神官造访参拜时能记载下来来客记录,传递给本体。

神像上的我,是我刚飞升上神的模样。

白玉衫,银龙枪,脚下踩着祥云,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高高束起的发丝,银白披风无风自起。

我抿唇,自己看自己,这感觉真是奇怪。

溟曰和我的神像参过礼,收了神识朝我走来。

人很多,他走的很慢。

我的神识通知我少帝君来过了。

我就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听见他说「上神,惊艳绝伦。」

我脸颊有些泛红,不耐烦地转身,「花言巧语,走了,下一个。」

他似乎低声笑了一下,才跟上我。

我和他走在路上,周边莫名地刮起风来。

庙宇旁喧闹的声音也逐渐被隐去。

我皱起眉,放缓了脚步,溟曰也注意到了我的速度,轻声问「上神……」

还未说完,我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往我这边带,同时,躲过一道鬼爪。

溟曰在我身边站定,微微眯了眼。

「鬼?」他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小帝君,一看就很少除妖除恶吧?」

溟曰抿唇,点头。

这有什么好承认的。

我右手在虚无一抓,一杆银龙枪赫然出现,还未有所动作,溟曰执剑朝着黑雾砍去。

我好整以暇地收了法器,看着溟曰。

溟曰的法器是一把剑,一把同体漆黑的剑。

他执剑而立,身边黑雾缠绕,双眼一闭,巨大的蛟龙呼啸着从他背后冲出,黑雾被其吞下,溟曰旋身起,一剑下去,将黑雾中的人刺了个穿心凉。

我抱着手上前,哦,是个狐狸精啊。

「这狐狸精闻到你我身上的仙气了,怕是想吃了我们成仙。」我哼笑了一下,看着地上已经没气了的狐狸,「走吧,一个小插曲而已。」

溟曰收了法器敛了气息,这才跟上我。

「上神的法器,就是那杆银龙枪吗?」他问道。

我点头,「帅吧?」

他笑着点点头,「不论是第几次看,都会被惊艳到。」

这小孩儿,把我夸的不好意思了。

我抿唇,笑了一下,「我的法器,不仅是银龙枪,还有一身护甲。」

溟曰「嗯,赐福那天,我看过。」

「说起赐福,我还要单独感谢上神赐的福。」溟曰放轻声音,「分魂抵命,太大了。」

我耸肩,「本君一届武神,不像西王母他们管气运,没什么好赐给你的,多给你一条命,也算是仁义至尽。」

「那,上神可有什么想要的?」溟曰拉住了我的袖子,问我。

我愣住,「什么…… 想要的?」

溟曰笑了一下,「比如,姻缘?」

我如同被雷劈一般,被雷的外焦里嫩。

怎么说呢,我觉得溟曰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皱着眉看着坐在我对面的溟曰,他正笑眯眯地盯着我。

「少帝君,那是月老的活,你就别凑热闹了。」我没好气地提醒。

「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心悦的小乞丐呢,少来撩拨我……」后一句我说的声音极小。

溟曰脸色变了变,看我的眼神几经变换,幽幽地说「上神,我从未说过我心悦的女子是个小乞丐。」

我闭嘴了,我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我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又转回来,「不,你说过,只是你忘了而已。

溟曰有些迟疑,却也没有反驳我。

我在心底乱嚎,面上却风轻云淡。

「咳,继续吧,还有很多庙宇没看呢。」我站起来,欲抬脚走,却发现溟曰坐着,没有动。

我挑眉,「少帝君?」

「上神,看那庙宇可眼熟?」他问我。

我看向不远处的庙宇,是那个梨神观。

他不走,我也不好走,作罢只好坐下,无奈的说「不眼熟,如何?」

「那个神像,是上神飞升那一刻的模样吧?」溟曰看向我地眼神莫名地激动。

我依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对啊,应该是哪个仙界同僚目睹我飞升,所以刻的吧……」

「那上神可知,我们现在在的地段,是哪个国家吗?」溟曰不死心地又问我。

我还真不知道。

溟曰泄了气,赌气一般站起来,「罢了,上神,果真迟钝。」

我一愣,这死孩子骂我?

我还没有发火呢,他就已经抬脚走了。

「你是少帝君了不起啊法力盖世你牛逼啊! 你咬我啊?!」我气得头脑发热,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溟曰一路上都没有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他说话。

缩地千里,他又开始办公,敲了敲地面,唤了土地爷出来。

跟着他俩走来走去,把我都走累了,天边开始泛白,我才停下脚步。

多久没看日出了?

我看着天边亮到刺眼,双眼发酸,眼前突然一黑,溟曰带着闷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盯着看,看久了眼睛会不舒服。」

我抿唇笑,「少帝君有心了。」

依然,这块区域的最后一个庙宇,还是我的。

这次不叫梨神观了,而是中规中矩的武神观。

我进去看到神像的那瞬间愣住了。

那里面刻的不是我飞升的模样,而是身穿银甲手持银龙枪的征战模样!

我瞪圆了眼睛,后来又去了好多处地方的武神观,里面都是我征战的神像,中规中矩的武神观。

那为什么,那个梨神观里的,是我刚飞升的样子?

谁刻的?

谁看见了?

谁……

我和溟曰的眸子撞在一起。

我瞬间愣住了。

「那个,少帝君,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我打完招呼,还未等溟曰回应,便使了法术回到了那个梨神观。

挥散眼前的雾,入眼的的确是我飞升的那一刻的神像。

我围着我的神像转了一圈,终于在莲花台上找到了镌刻署名。

凤静城太子十八绝笔。

我大脑一片空白。

「凤静城…… 太子……」

「太子……」

「太……」

「小太子!」

当我回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受伤的土地爷,和满地的血。

我心头一跳,将手放在土地爷眉间,注入些仙力,土地爷悠悠转醒,看见我的那瞬间就爬起来跪下,「上神快去救救少帝君吧! 魔界来人,将少帝君打伤抓走了!」

我皱起眉来,我是没想到,我一离开,魔界就动手掳走了溟曰。

我召来银龙,乘风而去。

魔界一直在挑衅仙界,仙界本着和平的理念,一直未应魔界的战书,这下抓了溟曰,怕是要开战了。

我一回天宫,帝君和三大上神就迎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块残破的衣角。

那衣角,是溟曰的。

沾了血,怕是受伤了。

「梨容!」西王母上上下下打量我,见我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啊?你没有和少帝君在一起吗?怎么魔君亲自去抓人了呢?」

魔君亲自抓?

我挑眉,这厮应该不是想抓溟曰,而是来抓我的。

好家伙,结果我跑了让溟曰扛锅了。

「是梨容的过失,让少帝君陷入危险,梨容定将少帝君安全带回,事后,任由帝君处罚!」我破天荒朝着帝君行了礼。

帝君却不见生气,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梨容上神,吾儿,就拜托你了。」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帝君,少帝君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吗?按照少帝君的实力,虽然面对的是魔君,但好歹不至于被抓走,应该能逃脱的。」

帝君沉默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对啊,他替一个人,承受了雷劫。」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飞升时,雷劫被别人引走了好几道,所以我才升得那般轻松。

仙升神的雷劫啊,要么扛过去,成神。要么被雷劈死,堕入轮回重新修炼。

我原以为我会死在雷劫下。

但是我莫名其妙地扛过去了。

难不成,是溟曰?!

不对啊,我渡劫的时候不是躲起来了吗?不是没让他知道吗?

那是不是代表,他在凡间时,就认出我是梨容上神了?这死小孩儿在和我互装?! 他知道我要渡劫,所以故意撞洒了我掺了蒙汗药的酒?

啊,对啊,所以才有了那飞升的神像。

才有了梨神观。

才有了,凤静城太子十八绝笔。

因为他硬替我扛了雷劫,所以历练不得不被终止,年仅十八岁的太子,给我立了飞升庙宇后,便死去了。

我手脚都抖了起来,眼前又浮现起溟曰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好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溟曰还小心翼翼地问我知不知道梨神观在哪个国家地段,我知道,怎么不知道,武神观是皇族才能立的,立这观的,自然不是国君就是太子。

而我们第一个去的区域,就是凤静城啊,就是我和小太子遇见的,凤静城啊。

自从溟曰飞升回来,我都做了些什么?!

无视他,躲避他,而他什么都知道。

梨容啊梨容,你真的是迟钝。

糊涂!

西王母有些担忧地拍了拍我的背,问道「容儿,你还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我真是个傻子。」

西王母见我开口就骂自己面色有些怪异,「你别急啊,大不了我们和魔界打一架嘛,搞得像魔君打得过你一样……」

我挑眉,「这下,非打不可。」

我带领百万天兵压近魔界,将他们团团围住。

魔君是个老头子,他拖着溟曰的手,看着我怪笑起来,「梨容上神,怎么,来做客了?」

我看着昏迷的溟曰双眼有些充血,他因为替我扛了雷劫,根骨出了问题,自然是承受不起魔君的折磨。

他安安静静地倒在魔君脚边,手被魔君拽在手里。

「做客就不必了,倒是你抢了本君的东西,本君有些不高兴,别那么多废话,早打完,你好早下台。」我抬起右手,在虚无一抓,一杆银龙枪赫然出现,白衫起,银甲覆。

面容被银甲遮盖,发丝高高束起,一抹白乘风而起。

魔君看我的银龙枪还是有些瑟缩的,毕竟就是这银龙枪把他左眼戳瞎的,他把溟曰往身前扯了扯,大声吼着想制止我前进,「梨容! 停下! 你敢靠近,我就把这少帝君五马分尸!」

我在银甲下的双眸猛的瞪圆,手持银枪朝他俯冲而下。

天兵皆扑上去,开启混战。

「拦住! 拦住梨容!」魔君怪叫起来。

我身边显现出三条银龙来,龙吟呼啸着撞开魔界的小兵,为我提供了干净的道路。

「把人交出来!」我怒吼一声,手中白光乍现,牢牢地刺向魔君。

魔君手里拿剑,想把溟曰往我银龙枪上扔,我嗤笑一声,手腕一转,银龙枪勾住溟曰的衣裳便将他往我怀里带。

溟曰入怀,我心才安定了些,银龙枪一挥,大型银龙高高飞起,在魔君身上炸开。

我看了看溟曰身上的四道福纹,眼神顿住。

上面只有三道。

我的那道,已经破了。

我瞬间发怒,抬起右手来,一道银龙枪化为千万道,在我发丝飞舞之际,全部朝着魔君的方向刺去。

「还想留你一命,但既然你把溟曰的福纹破了,那你就拿你的抵吧。」

看见血爆出来,我这才召来祥云,把溟曰放在上面,想先把他送回去,我得继续坐镇,这次不把魔界打安稳了我就不姓梨。

我手收回的时候,溟曰醒了。

他见我要转身,连忙抓住我的手。

我有些惊喜,但我脸上覆了银甲,他看不见。

他有些吃力,但还是轻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抬起手,摸了摸溟曰的脸,「不麻烦,你先回去治伤,我很快就来。」

他抿唇,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四周的狼藉,还是老实地说「多谢上神。」

我把手放在他的心口,分出法力护住他的心脉,才低声说道「小太子,别怕,我很快就回来,这次真的会回来。」

他双眸突然一亮,笑着点点头,因为脱力,晕在血泊中。

我开始后怕,还好我给他赐了福,我所赐的福,替他挡了一次生死劫。

不然,他必死。

我站起来,突然银甲上覆盖了一层蓝光,西王母赐完福,在我身后盈盈一笑,「梨容! 安全回来听见没有?!」

尽说废话,不说我也要安全回来。

我一拨面罩,手持银龙枪,背阔千万神兵,「已阅。」

我这一仗打了许久,等我把最后一个斩杀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将士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声呼喊我的名讳。

「梨容上神! 梨容上神!」

我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召龙回宫,身上的血迹显得那样狰狞。

文昭和星昭在门口堵住了我,「诶诶诶,你就这样去见少帝君?」

我一身杀气还未洗刷,倒把赶来的西王母吓了一跳,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好歹去沐浴一下,少帝君的伤要好好养,可禁不起你吓。」

我想了想,也是,转身就往上神宫后山走。

对,就是那个让人脚滑的仙池,我传音让青泽给我拿套新衣裳来,而后收了护甲就开始脱衣服。

还是沐浴舒服。

虽然可以捏个洁衣决更快,但我保留了凡人的思想,不过水,就不干净。

有人靠近,我只认为是青泽。

「青泽,过来帮我倒酒。」我趴在青石上,闭着眼睛说。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倒了杯酒,放到我手边。

我睁眼去拿,却看见了一双白净修长的手。

往上看去,和溟曰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溟曰!」我一个激动,站了起来。

别误会,我虽然是沐浴,但还是穿了一件素白的贴身肚兜。

溟曰倒是一下就闭上了眼睛,耳垂红的可以滴血。

我看着他,问道,「伤,可好了?」

溟曰没有睁眼,安安静静地点头。

我从水里走上岸,靠近他,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你面前的小乞丐,是个渡劫的神仙,对不对?」

溟曰感觉到我的靠近,慢慢地往后挪了挪,「嗯,知道……」

我坏笑了一下,「好你个小太子,深藏功与名啊?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是少帝君,也知道我是神仙,为何不坦白?」

我浑身只穿了肚兜和裘裤,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我靠近他,把他逼到竹林里,就像上次他逼我那样。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耳尖充血的红,感觉下一秒就能滴血,「后来,你被雷劈了,但是你没受伤,我才发觉你可能和我一样……」

我无语地扯扯嘴角,啊对,又是一个崭新的黑历史,我曾经因为仙力暴露过多,雷公以为有妖孽作祟,于是招来了雷公的一个小雷,这小太子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劈,然后华丽丽地吓病了。

「那你,也是故意不喝我给你的蒙汗药,然后去偷看我飞升?」我继续威逼利诱,今天我非要你全说出来不可。

溟曰微微睁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又立刻闭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侧过身躲藏,「你,你那蒙汗药加的跟加砒霜一样,都成浆糊了,我能喝嘛…… 再说了,飞升,那我不是担心吗……」

我握紧拳头,「所以你就自主给我扛了雷劫?难怪这次这么容易就被抓走了。」

「我…… 我当时还未历练完,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 扛……」溟曰抿唇,睁开眼睛看地上,「我原以为,你知道是我在帮你,但我醒来后,你就凭空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心里一酸,又是暗骂自己不是人的一天呢。

「所以,你建了一个梨神观?」我挑眉,「那佛像刻的真的是好啊~ 忒细致了,你说,你是不是看我飞升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溟曰突然回头看我,喘了喘气,「嗯。」

嗯?

我脸颊突然发热,心跳也加快了些。

「什么意思。」我讪讪地问。

「好看。」溟曰像是在回答我,「惊艳绝伦,百看不腻。」

「我为你立了最大的梨神观,记住你的样子,为了飞升后,去寻你,可你却一副不记得我的样子。」溟曰的表情有些受伤,「我一度认为,我没有帮助到我心悦的女子,让她飞升失败了。」

啊。

所以才会去地府,要名簿。

我微微一笑,捏了捏溟曰的脸,「帮到啦,你看我,现在可是四大上神之一了呢。」

溟曰乖巧地笑了,「小荣就是最棒的。」

我抿唇,我在凡间的化名,就是小荣。

很难想象,在我凡间身死后,他一个人,拖着因为承受了雷劫而残破不堪的躯体,为我立了第一个庙宇。

还在我的神像上留下凤静城太子绝笔。

多孤独啊。

「上神——」青泽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惊,我现在还只穿了个肚兜呢!

我想着就要往仙池内跳,溟曰也下意识抓我,我想了想,算了,干脆一起吧。

噗通声响起,水花溅起,最后归于平静。

我听见青泽靠近,唤了我两声。

后来?后来我就听不见了。

因为溟曰的唇剥夺了我所有的感官。

三堂会审,不过如此。

西王母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文昭和星昭。

我就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

「梨容啊梨容,你和少帝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西王母噘嘴。

我也学着她噘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

西王母气的手指尖都在抖,「要你下界渡劫,你下界找了个男人!」

我笑了一下,「对啊,你说这气人不。」

西王母憋了半天,面容有些扭曲,一下就抓住了身边坐着看戏的星昭,吼道「妈的酸死我了! 星昭! 成亲吗?!」

文昭脸色刹那黑了,「成亲你找别人去!」

星昭则是微微笑,一脸无奈。

我从上神宫溜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瑶池边等我出来的溟曰,嘴角上扬,小跑几步,他也伸手来。

「等很久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西王母那小八卦。

溟曰没说话,只笑着看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我做什么。」我摸了摸脸,「脸上也没有花……」

「好看。」他这样回我。

我和他并肩走在桃林内。

「你当初,为何要躲着我?」他歪头问我。

我挠了挠头,「当时头脑不清醒,光记得我欺负你的事情了,还以为你会报复我,我当时怂的很。」

溟曰愣住,停下脚步,「我为何会报复你?」

我也愣住了,「因为我在凡间欺负你啊,我每次都看见你气的满脸通红……」

「你认为我那是气的?」溟曰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笑到弯腰蹲下,却也不放开我的手。

我被他扯了一下,倒在桃花上。

「笑什么呀?」

「梨容,你真的,很迟钝,噗哈哈……」

END.

后面还有番外 (´◒`)

我是天界的少帝君。

一朝历练,忘了找孟婆要孟婆汤喝,带着记忆投生成了凤静城的太子殿下。

日子平淡的一天天过去。

结果我遇见了那个灿烂的女孩子。

她趴在墙头,嬉笑着看着我,嘲笑我的头发翘起来一撮。

我想了想,凡人孩子,听见这种话,是不是该生气?

于是我想象征性追着表达一下我很生气。

但她一跑起来就没边了,我还追不上,就很气。

因为凡人身子太差,我跑着跑着就没力气了,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然后细着声音跟我道歉。

我突然觉得,凡人真可爱。

「我叫小荣。」

后来她经常来找我,给我送荷花糕。

还特别得意的和我说,锦芳斋的姨娘喜欢她,天天都给她荷花糕。

这个小笨蛋,要不是我吩咐的,一个荷花糕要十钱,人家疯了才会天天都给你一个。

我知道她喜欢,所以我会去学。

看她吃的开心,我也开心。

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感情已经不对了。

日子变得喧闹热闹起来。

我是以一个正常男人的感情,对待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后来,我长大了,少女也开始逐步出落的惊艳。

她每次靠近,都能引得我心脏加快。

她嬉笑着逗弄我,带着我钻狗洞逃出宫去看花灯,去掏鸟窝。

我很惊讶,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有活力,这么灿烂呢?

很亮眼。

我想娶她。

虽然她总是撩拨我,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虽然我自认为我是个自制力很强的……

好吧我不是。

我看着女孩子喝醉酒,红着脸喊我小太子。

我就那么偷偷的,偷偷的,亲了亲她的嘴巴,就像是偷香的老鼠,让我脸红了一整晚。

就是这张俏皮的嘴巴,把我的魂都勾跑了。

就是这张俏皮的嘴巴,一声声的小太子。

让我开始在意她。

我哄骗她签署成亲协议,十分幼稚地骗她说喜欢我,我原以为她不愿意,但她却一一照做。

所以,她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甚至希望,用人间的礼节束缚她,所以她扯开我的衣服的时候,我没有制止,我也差点就表明心意。

她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小太子,如果以后我死了,或者我不见了,你会伤心吗?」

这话让我瞬间坠入冰窖。

对啊。

我是神仙,而小荣不是。

我这辈子死了,就回天庭了。

那她怎么办?

我很贪心,我不要一辈子,我要永远。

就算这小老鼠不会喜欢我,我也想一直看她笑下去。

我的担忧随着那道雷消失了。

我看着她被天雷击中,却毫发无损。

甚至听见她在指着天骂,「雷公你疯啦! 劈错人啦!」

我差点就笑出声来。

她也是神仙。

真好,我的唯一念头,就是记住她,然后回到天庭,把她找出来。

但是在那一天夜里,她突然拿了一杯水过来找我。

她的嘴唇泛白,笑容都开始变得很勉强。

「小太子,喝水。」她几乎是一脸希望的看着我。

我去接水的手转了个弯,杯子被我碰掉了,掺了蒙汗药的水就这样洒落在地。

我看见她叹了口气,张嘴念了个咒。

我陷入黑暗,但我提前喊了土地爷,只要我昏迷,就来给我解咒。

所以我跑死了三匹马,找到了她。

她站在崖上,狂风四起。

她不再是少女的模样,而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银白的护甲清冷锋厉,她更好看了。

她猝不及防一口血喷出,化作血雾,我的心头随之一震。

雷劫越来越厉害,她身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我听见她说,「西王母! 把我挪的远一点! 那小太子还在睡觉……」

「不行……」我喃喃道,划破手心,放出强烈的少帝君神识,天雷被我引来好几道。

剧烈的疼痛袭来的时候,我死死的盯着崖上站着的人。

她如浴火重生,白衫上的血被褪去,白净的面容沉静如莲。

神光乍现,飞升上神。

我就这般,看着她消失。

凡人身子哪里承受得住天雷,太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我挣扎着用太子的身份给她立了观。

听闻有人飞升了。

同届飞升的人很多,我不知道她飞升后是谁。

我用太子的身份给她留了念想,也是给我自己留了念想。

我记得她的脸,定要找到她。

我快气绝身亡之时,来到了那个庙宇。

看着那巨大的飞升像,她还是这么好看,灿烂,耀眼。

我笑了,一口血喷出来,却溅到了神像上。

我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擦了又擦。

不能……

不可以……

我双眼逐渐发黑。

凤静城太子,死在庙宇里。

再睁眼,就是孟婆笑吟吟地看着我。

「恭贺少帝君历练归来,可以去飞升啦。」

我上了天界,第一眼就看见了落荒而逃的她。

身边的人告诉我,「那是上武神梨容上神,上神宫唯一一个武神呢。」

原来,叫梨容啊。

我去了我立的庙宇,给庙宇提了名字,梨神观。

我去她的上神宫找她,却被仙童告知她连夜去了西海。

去找西海那位上神了?

我就那样站在上神宫等了她许久。

她姗姗来迟,看见我之后微微笑。

我也忍着双手的颤抖,对她行礼,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溟曰,参见上神。」

我看着她冷漠的脸,一度认为我认错人了。

但是我又能时不时地看见熟悉的小表情。

我和她都换了皮相,但是灵魂是不会变的。

我发现了,我的女孩子好像有些怕我,甚至开始躲我。

她保持着上神的身份,和我拉开距离,但在我装醉时又把我带了回去。

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她吃着荷花糕,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酌情处理,那一脸希望,让我忍不住笑出声。

为什么她会认为我在生她的气?

她那么好,笑起来那么可爱,让天地失色,四海八荒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那是喜欢你啊。

无法压抑的喜欢,无法遮盖的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纵容,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只为了看你笑起来的模样。

飞升上神了怎么变得这么迟钝了?

但我也很快意识到,不是她变迟钝了,而是我从未让她明白过我的心意。

所以我求了帝君,让她离我近一点,再近一点。

心思永远瞒不住的。

在夕阳下,她的面容被金色勾勒,探人心弦。

「那少帝君是心悦她咯?」

心脏狂跳,喜不自胜,我喜欢你,想让你知道。

「我心悦她,可她不知。」

看着她慌乱地跳下凡,我这才笑了,如释重负般,这感情伴随着我历练成长,压抑着,隐藏着,如今说出来,除了欣喜,再也找不到适合的词了。

但我也开始发愁,梨容似乎不想我发现她就是小乞丐。

为什么呢?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我抱着希望带她去看我为她立的飞升神像,希望她能发现,我一直都知道她是谁。

但是梨容是真的迟钝,我无奈,只能慢慢来。

魔君的来临是我没想到的。

虽然魔界的确一直不本分,但碍于梨容上武神的存在,魔界倒也不敢直接开战。

我被魔君击倒时前一秒的想法,就是我给她添麻烦了。

因为扛了雷劫,伤了神识,法力大大不如以前,好好的金身被我弄得四分五裂。

再睁眼,满天的天兵天将,对面黑压压的魔界营地,梨容身穿银甲半跪在我面前,面容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看不清脸。

我一眼就看见了她银甲上的血,我一直都想挡在她面前,但兜兜转转还是给她添了麻烦,苦涩着给她道歉,我终究是丢了护她的资格。

但她却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开口第一句,便是唤我小太子。

「小太子。」

我是天界少帝君,从未有人唤我太子。

但我也是凤静城太子。

我喜欢的人,是上武神梨容。

我喜欢了十几年,看着她拔尖,看着她欢愉。

看着她泡在仙池里,那副慵懒的模样,我咽了咽口水。

呸,溟曰你在看什么!

梨容湿哒哒地从水里站起来,把我堵在竹林角落里。

我一面给她解释当年种种,一面让自己镇定。

深暗幽兰的池底,我这才觉得,镇定个屁。

将她拥入怀,顺着池水,轻轻热吻。

梨容很好,错过十几年,是我不对。

没有扰人的轮回,我定要你天天看着我这张脸,看得心生厌恶才好。

众所周知,天界少帝君有了喜欢的人。

天界一众白胡子老爷爷们乐呵呵地坐在瑶池边看着少帝君追着那白衫上神。

「少帝君真深情啊。」

「热恋中的情侣,自然是这般狂热了,百目星君,您说对不对?」

百目星君是个沉默的女子,一袭青衫,衣衫上用金纹镌刻了许多事宜,她身边的通灵童子开口说道「少帝君与上神佳偶天成,感情好些罢了。」

百目星君,俗称天界管家。

是梨容和少帝君的好友。

「百目!」白衣女子撞开殿门,一屁股坐在百目的书上,一副被气的要死的模样。

百目默默地看了眼地上自己刚整理好的资料,又看看被梨容打开又不关上的殿门,默了默,看着面前的梨容。

身边的通灵童子开口问「梨容上神,出了什么事?」

百目是天机星君,看破天机,却不能言语,只能操控通灵童子来说话。

梨容托腮倚在桌子上,「少帝君是疯了吧?我都说了不想吃荷花糕了,还是变着法子给我做。」

百目抿唇,得,今儿个是来秀恩爱的。

于是开始自顾自地收拾起资料来。

梨容那小嘴吧啦吧啦地说了许多,才站起来,「舒服了! 走了!」

百目默默地拂袖将门关上,又一丝不苟地把资料堆好。

谁料刚刚堆好,梨容去而返回,又风风火火地撞开殿门闯了进来,刚整理好的资料哗啦哗啦倒一地。

草。

「百目! 哪里能藏人?!」

百目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一边的书架后面。

待梨容藏好,百目准备去收拾资料,结果一道黑影又闯了进来。

哗啦。

又撞倒一堆资料。

百目默默地握紧拳头。

一边的通灵童子担忧地看着百目星君,星君怕是要被这俩人气死了。

通灵童子开口问「少帝君又有什么事情吗?」

溟曰抬手,「啊,没事,就是来找梨容上神。」

百目默默地指了指书架后面。

溟曰立刻会意,朝着书架走去。

一顿吵闹后,溟曰推着一脸不情愿的梨容从百目殿离开。

又不关门。

百目又一拂袖,殿门依言关上。

几个通灵童子开始安静地整理起殿内的资料,全部都堆得整整齐齐,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又舒服。

百目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对,百目星君是个强迫症。

因为不能自由说话,成了梨容和溟曰的树洞。

这天,梨容又是一脸愁容地在百目面前坐下。

百目挑眉,今日的梨容好像的确有些心事。

通灵童子开口问道「上神今日不秀恩爱了?」

梨容一挑眉,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秀什么恩爱啊,溟曰那小子太缠人了,虽然我理解他想一直跟着我的想法,但也不至于跟的那么紧吧?寸步不离的,我…… 我有些不适应。」

百目看了看四周,没有溟曰的身影。

梨容一挥手,「溟曰被他爹安排了事务,我才有空闲来找你。」

通灵童子拟了百目的神态,说道「上神与少帝君才刚开始,如胶似漆有个过程,待双方适应了,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

梨容撇撇嘴,「我看他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不告而别。」

百目微微笑,看了眼梨容身后,笑意更深了,通灵童子也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少帝君喜不自胜,怎么可能报复上神?」

梨容煞有其事地晃了晃手指,「那说不准的,毕竟那破小孩儿脑袋瓜里想的事情没谁能知道。」

梨容的话才刚说完,身后就传来溟曰的声音。

「哦?小容觉得我在想什么?」

梨容如同惊弓之鸟般从椅子上弹起来,看着身后的溟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溟曰笑吟吟地牵过梨容的手,「很快就做完了,所以回来寻你,西海西王母和星昭上神的婚宴快开始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梨容这才笑起来,「好!」

百目抿了一口茶水,叫住了溟曰。

「少帝君留步。」

溟曰和梨容对视一眼,梨容乖乖地跑到百目殿外等溟曰。

不是说不喜欢一起吗?这不相处地很融洽吗。

百目笑了一下,通灵童子开口「殿下,良人就在眼前,伸手抓她的力度可要把握好了。」

溟曰笑了笑,「多谢百目。」

百目掐指一算,看了眼通灵童子,「下月中旬,有个好日子。」

溟曰一惊,「真的?!」

百目笑吟吟地,「诸事皆宜。」

溟曰朝着百目行了一礼,「多谢百目星君!」

天界成亲需要百目星君的口谕。

每一对恋人需要到百目那儿求个好日子方可喜结良缘,没有百目的指引便不能自私成亲。

百目勘破天机,日子到了,就会差通灵童子送去喜帖,通知成亲日子。

但大部分求到的都是宜嫁娶。

诸事皆宜,很少见。

百目星君目送两人牵着手离开,摇了摇头,梨容只是面上嫌弃溟曰罢了,笑的这么开心,哪里看得出来不喜?

「预祝少帝君上神,诸事皆宜,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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