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让你忍不住姨母笑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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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禾景明​
我一个手滑,把给闺蜜发的消息发给了老板。

我:要想不加班,就做老板娘。

许扒皮:???

当事人的心情就是,想死,很想死,非常想死。

1

分手第三天,我趴在床上哭的喘不过气,还没等哭够手机就响了。

刚接通就传出许扒皮的声音,「前两天让你拿着的那份文件,十五分钟内送到公司来。」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颇为义愤填膺的拒绝道:「我在休假,没义务给你送。」

「双倍工资。」

我可耻的心动了一下,可一想起梁旭心里又开始难受,「我不会为了……」

「三倍。」

「好的老板,十分钟送到。」

想想要到手的三倍工资,再想到和梁旭分手这事居然没那么难受了。

虽然男人诚可贵,但是金钱价更高。

我只想感叹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请不要怜惜我,速速把三倍工资甩我脸上好吗?

在我怀揣着对工作的一百二十分热情,把文件恭恭敬敬的递给资本老爷后,资本老爷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许承安拿过文件放到卓上,抿了抿唇问道:「你家里遭贼了?」

我:「???」这叫什么话?诅咒我?

许承安皱着眉,坐着他的老板椅向后退了退,「你快去整理一下,我们公司要都像你现在这样,客户进来都以为到了阎王殿。」

我瞬间感觉自己拳头硬了,但随后还是露出一个隐忍的笑,「好…… 好的许总。」

许承安侧过头一副伤了他眼睛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我快走。

拳头更硬了,但是想想三倍工资,我忍。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我后,一时也忍不住沉默了,这……

还不是都怪许扒皮这个资本主义毒瘤,要文件要的那么急,让我粉都没扑开就骑着电车出门。

整理好之后,再抬头看镜子,我不禁感叹,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梁旭竟然和我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分手,让他后悔去吧。

我刚回到我的位置上,宋晓晓就一脸八卦的凑过来,「你不是调休了吗?怎么回来了?还去了咱们安安办公室。」

「安安?」听她对许承安的称呼,我差点没笑出声。

「啊对,你昨天没在,我和你说昨天公司来了个女的,对着许总一口一个安安的,笑死我了,许总脸刷一下就黑下来了。」

我捶胸顿足,追问道:「这种事怎么能让我错过,我感觉自己损失了几个亿,快,告诉我有视频吗?」

宋晓晓一脸你在想什么东西的表情,「谁敢录视频?要是被许总发现,那不是……」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我扶额作柔弱状,「终究还是错付了。」

「别错付了,快说你怎么回来了?」

「唉,还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说人话。」

「三倍工资。」

「我 !怎么不来腐蚀腐蚀我?」

下班合上电脑那一刻,感觉身体被掏空。

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回家继续躺尸 emo 了,许承安这煞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上一个项目大家做的不错,今天集体去聚餐。」

然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被宋晓晓拽去了聚餐。

看着离的有些远的我最爱的鱼香肉丝,我头都没抬的转了下桌,还没夹,就突然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抬头发现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看向我,目光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敬佩。

许承安也不轻不重的瞥了我一眼,我怕惹到这个煞星急忙埋头干饭。

宋晓晓给我发来

晓晓: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板夹菜你转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哥了。

我:!!!

战战兢兢吃完了一顿饭后,终于要解放了。

饭店门口的门槛有点高,我出门的时候没注意被绊了一下,下意识拽住旁边的人。

结果就是我俩一起给前面的同事们拜了个早年。

我赶紧起来要和旁边被我连累的人道歉。

然后扭过去一抬头就和许承安四目相对了。

我被吓的僵在原地,妈妈呀,救命。

许承安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裤子后,冲我核善的笑了一下。

「许总,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你不是故意的,好,我知道了,没事儿,我不怪你。」

「……」如果他没有咬牙切齿的说这句话的话,我也是愿意相信一下的。

我宁愿以后拉屎没有手纸,也不愿意现在看着老板明明气的冒烟还和我说没事儿。

2

第二天,看着比昨天多了近一倍的工作量,我感受到了老板对我深深的恶意。

最后我一边落寞的看着同事们下班的身影,一边狼狈的赶着手头的工作。

晚上八点,乔月给我发消息

狗头狗脑乔小月:你在哪呢?我好无聊啊,来陪我打会儿游戏吧

我:勿 cue, 人在公司,快要羽化登仙了。

狗头狗脑乔小月:?你们现在八点都不下班??

我发了一个浅浅微笑的表情包后回复:别问,问就是喜欢加班,热爱工作。

回完消息之后我又抓紧赶工,没等一会儿,又弹出一条消息。

狗头狗脑乔小月:可是我好无聊,你怎么才能不加班啊?

浅浅思索了一下我现在的处境后,点开

对面秒回。

许扒皮:???

我定睛一看,我 &#!!!发错人了??!!!

我哆嗦着手赶紧撤回,然后合上手机装死。

飞速保存好最后一个文件后,我拿起手机和包准备冲回家睡一觉把这件事忘了。

我始终相信一句至理名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忘记。

但还没等我冲出门,先等来了我的怨种老板。

我尬笑着抓紧了我的包,「许总,还在呢?」

许承安挑了下眉,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你还在,我当然也还在了,是吧,老板娘。」

我:「……」想死的心从来没这么迫切过。

「我说我被盗号了你信吗?」我颤抖的声线中暗藏着一丝期待。

然后这一丝期待瞬间湮灭在许承安的两声冷笑里。

「沈小文,想做我女朋友是吗?」

我火速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到许承安脸沉了下去。

是我的拒绝让老板的自尊心受挫了?

我又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他果然脸色好转。

然后我就被附赠一句,「想的美。」

我当时就想回,「想的不美,是长的美。」但到底还是刹住了车,闭紧了嘴。

毕竟,我还没想好要做一个自由无职业者。

许承安:「回去早点睡。」

我以做了多年的语文阅读理解的经验把该句理解为:回家洗洗睡吧。

而他的下一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明天不用来了。

我正准备等他说完下一句,就和他哭诉我有个脑子不好使的弟弟和心智不健全的闺蜜在等着我上班挣钱给他们治脑子。

结果他却说:「梦里什么都有。」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这么多年的语文阅读理解选择题就没做对过。

我战战兢兢的小心回答道:「好的许总,我这就回去…… 做梦。」

许承安叹了口气,「不知道当初怎么把你这个人才招进来的?」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骄傲了,「我是去年五月来咱们公司的,是许总亲自面试的我,还夸我长得就一脸聪明相。」

许承安表情复杂似乎带着点懊悔,意味绵长的说道:「那时候我眼睛做了个小手术。」

「???」

「怪我瞎了。」

「……」老板你知道你这样说话会打击员工积极性吗?

3

所幸老板给我穿的小鞋是日抛的,之后我的工作量又回到了原来。

周日要去画室接沈小天,势必会见到沈小天的美术老师,我的前男友梁旭。

想想分手后居然还要被迫见前男友,真是男默女泪,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决定今天我不是沈小文,今天我浅做一下钮祜禄氏. 文。

穿了一身辣妹装又画了个全妆,看着镜子里美若天仙的我,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记录了一下我的美貌。

咱就是说,这么好看,他能不后悔和我分手?

到时候梁旭如果说:「我们和好吧。」

我就学许承安抬着下巴看着他说:「想的美,回家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光是想想就一阵解气。

不过这个美梦到我在画室遇到许承安时化为了泡影。

见到许承安的我不得不为了生活对着他虚与委蛇。

我不得不主动找话题,尬聊道:「许总也是来接小朋友的吧。」

「不是,我在这个画室有股份。」

我闻言深吸一口气,没法聊了,这破天不聊也罢。

梁旭牵着沈小天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见我就皱起眉,「不是不让你出门穿这身吗?」

我下意识心虚,又突然想起都分手了有什么好怕他的。

「都分手了,你管我穿什么,我这样穿好看,我乐意。」

梁旭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行,我不管你。」

沈小天刨着他的小短腿,小跑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衣服,「姐,别和姐夫吵架了。」

我摸了摸沈小天的头,「他已经不是你姐夫了。」

我万万没想到沈小天这时候给我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用他的小胖手指着许承安,「那这是姐姐给我找的新姐夫吗?」

一句话让三个人脸黑了下来,沈小天,不愧是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捂住了沈小天的嘴,干笑两声道:「小孩儿,不懂事乱说的。」

说完带着沈小天火速逃离了他的作案现场。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假期,居然同时见到老板和前男友,我怎么能晦气成这样。

4

而且这晦气好像跟着我不走了一样,在我先后经历了喝凉水被呛,平地摔跤,炒菜烧厨房,吃带鱼卡刺……

半个月后,我毅然决然的决定请假去庙里住几天去去晦气。

我敲了敲门准备和许承安请假。

听到应声后我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抓着许承安的手笑的一脸甜蜜。

我呆滞一下后,立马反应过来,「许总,打扰了,你先忙。」

说完,我迅速后撤一步出去关上了门。

我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长舒了口气。

垂死梦中惊坐起,男同竟是我老板。

刚为喜欢许承安的众多女生默哀三秒,就听见一声,「沈小文,你给我进来!」

我没有旁观人谈恋爱的爱好,但碍于老板的要求,我还是视死如归的重新推门进去了。

然后那个疑似老板男朋友的男人笑着打量了我两眼后就走了。

我忍不住往门口多瞟了一眼。

「往门口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看帅哥。」我老老实实回答。

然后许承安脸色瞬间就和刚冻上的冰碴子一样冷。

吃醋了?这么小气,不就看你对象好看多看了两眼吗?

「沈小文,我发现你怎么见一个爱一个的,你喜欢的过来吗?」许承安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撂到桌上。

我:???

吃醋就吃醋,怎么人身攻击呢?

「我……」

「刚分手没多久就来和我表白,这才多长时间又转移目标了?」

那就是我手抽了发错消息了,怎么还上升到表白了,这可不兴乱说啊。

我慌张解释:「我那天真的是发错消息了。」

许承安一脸不信,听我解释更生气了,「这是有新目标了就急着和我撇清了是吧?」

我突然有种被不讲理的男朋友抓到把柄揪着不放的感觉。

我正发愁,他又开口说:「何易有我帅?」

何易应该就是刚刚离开的老板男朋友。

我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这怎么说?老板和老板男朋友谁更帅?

这个问题的难度不亚于老婆和亲妈掉水里先救谁。

纠结了一下,我只好折中道:「不是一个风格的……」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是一个风格?你集邮呢?」

老板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刚刚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心下有了决断,斩钉截铁的说道:「许总,当然是你帅,你最帅。」

听完我的话,许承安清咳了两声说道:「对了,你刚刚是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耳朵变红了。

「我想请一周假。」

许承安眉头又皱了起来,「一周?你去干嘛?」

「去庙里住几天。」

「你要当尼姑?」

「…… 不是,我有点儿私事。」

「好,批了。」许承安拿了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盖了章。

我有点不敢置信,本来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这次这么快就同意了。

是因为刚刚说他帅吗?这样的话,那我以后愿意每天和他说一百遍,他最帅。

5

在庙里呆了一周后,感觉心灵都受到了洗涤,就是如果早上能多睡会儿就更好了。

恢复正常上班后的我如同一个大怨种,常常加班如喝水。

我不得不怀疑是许承安对我的报复加警告。

毕竟我不小心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但我一向是一个勤劳勇敢的好员工,看在丰厚的加班费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加班的晚上,我那冷漠无情的老板许承安竟然主动提出送我回家。

我情不自禁的怀疑他想杀人灭口。

「许总,我能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许承安笑了一下,「你是个女孩儿,这么晚了自己不安全。」

「……」我怎么觉得最让人觉得不安全的就是你呢。

他格外坚持,我最后只好坐上了他的车。

上车后,许承安开始旁敲侧击问我和前男友现在还联系吗。

我心里警铃大响,这不会是看上梁旭了吧,他和那个叫何易的分手了?这也太快了吧。

感觉自己吃到了老板的第一线新瓜。

和老板抢男人就是虎嘴里拔牙,上赶着找死。

我火速表明立场,「我和梁旭现在就是水火不容,有我没他。」

许承安听我说完嘴角就忍不住的翘起来了,「好,我知道了。」

可是刚说完我就发现我表过头了,说个屁的有我没他,那之后梁旭当了我老板娘,许承安岂不是下一步就是把我开了。

思即此,我赶紧给自己找补留后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还想和他和好?」许承安一下又把我的后路堵回去了,还顺手给我在路上撒了两层玻璃碴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刚刚说的太绝对了,分手了也是可以当朋友的。」

许承安抿了抿唇,瞥我一眼说道:「和你前男友做朋友,你不考虑一下你之后男朋友的感受吗?」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点我呢吧,是说他把梁旭追到手了以后,不想梁旭和我还有联系是吧。

怎么这都吃醋,许承安其实是醋缸里泡大的吧。

「就这么一说,其实我和梁旭现在也什么没联系了。」强大的求生欲促使我撇清了与下一任老板娘的关系。

我看着许承安,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真诚。

许承安耳朵在我的注视下泛起潮红,点了点头说道:「嗯…… 挺好的。」

回家瘫在床上的我脑海中浮现出对着梁旭喊老板娘的画面,好魔幻啊。

写篇文的话,名字就叫《分手后,我的前男友成了我的老板娘》

我在里面妥妥就是被啪啪打脸的炮灰啊。

就是打脸的时候希望老板多想想这些年我为公司加的班,熬的夜,下手轻点。

沉迷在幻想中的我听到

许扒皮:晚安,沈小文。

我脑子里一串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我就想明白了,应该是想走迂回战术,和我搞好关系,好从我这个前女友手中获取梁旭的一线情报。

我回了个晚安后把手机放在旁边,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聪慧如我,一切尽在掌握啊。

明天去买个彩票试试。

6

梁旭要出国留学了,他约我见最后一面,我有些发愁,难道老板要来段感天动地的异国恋了吗?

我赶紧告诉了老板这个一线消息,可我看许承安像是挺高兴的样子。

难道这是老板的特殊小爱好?就喜欢这种相隔两地的距离感?

我见到梁旭后心里有种复杂感,自从知道许承安看上梁旭后,我就隐隐约约把他当姐妹了。

梁旭手掌虚握,笑着说道:「在理想和爱情面前,我选择了理想,但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逢,如果我回来后你还在,我一定重新追求你。」

我听完不禁皱了下眉,心想:许承安和梁旭真是天生一对,都很爱给人画大饼。

许承安天天在公司画的饼我还吃不完,这梁旭又给我摊了好大一张。

「算了吧,等你回来,我估计都歇菜了。」

梁旭笑了一声,「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我眯了眯眼睛,「很开心?合着我就是你的笑话呗?」

「没有,你是我的开心果,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废话,那当然了。」

其实梁旭当初没有提分手,今天我也是会提的。

在他选择出国的那一刻,这道选择题就有了答案。

一回到公司,我就看到何易笑着进了许承安办公室。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什么情况?

老板玩这么花吗?这看着是没分呢啊?

那上次和我表露有想和梁旭好的意思,这是想一脚踏两船啊。

下班我故意蹭他的车坐,想点拨他两句,把他点醒,渣男行为不可取啊。

「许总,我有一个朋友啊,他同时交了两个女朋友,后来呢,他就被这两个女朋友同时绿了。」

许承安挑了下眉,瞥了我一眼。

我鼓励的看着他,他终于赏脸的接了一句,「嗯…… 然后呢?」

我欣慰道:「然后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绿人者人恒绿之。」

「嗯……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被问懵了一下,这还没听懂?平常聪明的恨不得全身上下长满心眼,这是不是和我装傻呢?

我只好先说:「许总,那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不许扣工资啊。」

「说。」

我语重心长道:「许总,你现在的男朋友挺好的,好好和人家在一块,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样不好。」

话音刚落就一个急刹车。

「沈小文!我哪来的男朋友?」许承安扭过头,脸色又青又紫。

「何易…… 不是你……」我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是个屁!我又不喜欢男的!」

我:「!!!」我搞错了?!

我:「那你和他那天在办公室手拉手,他还笑的像个恋爱中的傻子。」

「我什么时候和他手拉手了?他是谈恋爱了,是和我表姐,不是我!」

我坚决的表明那天看到他俩手拉手了。

直到第二天许承安拽着我看监控,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角度问题。

看完监控,再看着许承安快被我气死了的样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许承安说:「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许总。」

7

这事儿告一段落后,我怕许承安看见我气的心肌梗塞,就避着他走。

有几次因为工作见他,他看见我的时候都面色不善的样子。

没过多久,听说许承安要去外地出差,我高兴的差点没睡着觉,他出差我就不用在公司和个偷了油的老鼠一样到处躲他了。

可我没想到会乐极生悲。

许承安指名道姓的找我,「沈小文,你和我一起去。」

我欲哭无泪,「许总,我这几天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那给你两天时间,把工作交接一下。」

「还是把我留在公司处理吧,我怕……」

许承安调整了一下他的袖口说道:「怎么?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

我:「……」公司转不转我不知道,但我可能要死了。

我也太衰了,连单独和老板出差这种要命的事儿都能摊上。

宋晓晓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挺好的,咱许总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大帅哥,跟帅哥一起出差,不亏。」

我幽怨的看着她,「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宋晓晓飞速的摇了摇头笑道:「我无福消受,这福气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天气预报的明明是晴天,结果一下飞机就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我就穿了件短袖,毫无意外胳膊被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承安一把把他外套脱掉丢到我怀里,「穿上。」

我念及人情世故,只好欲拒还迎,娇柔做作的推辞道:「不用了,许总,我没事的,还是你穿吧。」

话音刚落,手上就空了。

什么情况,正常不应该你来我往的推辞一下,然后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披上吗?

许承安拿着外套,嘴角挂着笑,「真不需要?」

我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陪笑道:「要,需要。」

在他外套上,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挺好闻的,于是问道:「许总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啊?怪好闻的。」

「不是香水,是我表姐配的驱蚊的药水,你喜欢等回去送你一瓶。」许承安边帮我整理领子边回答。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整理领子的时候不小心划过我的脖子,我感觉好像被电了一下。

「好了,我自己来吧。」我赶紧后撤了一步,手摸了摸脖子。

到酒店照镜子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个大傻子,外套大了整整一大圈。

许承安穿的时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我穿上怎么这么像个傻子。

我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一路上戴着口罩。

脱下许承安的外套,我看着镜子点了点头,嗯,我依然是那个青春靓丽无敌美少女。

许承安又专门过来给我送了碗姜汤。

不冷了后,我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怎么这次出个差对我这么好?

老板不会被魂穿了吧,或者绑定了什么必须对员工好的系统。

8

不怪我多想,出差这几天,许承安对我的态度好的出奇。

我被呛到咳嗽两声,他之后几天,天天给我接热水还非要看着我喝完。

看着那个水壶一般大的水杯,我只想说打咩。

但迫于生活,在拒绝老板和喝完整壶水之间,我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喝完整壶水。

然后我上厕所的频率直线上升。

刚出差回去就听说许承安要生日了,公司里大家决定要一起给许承安办个生日会。

因为想给他个惊喜,大家决定要找个人把他引到生日会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竟被委以了此次重任。

我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毫无破绽的把许承安引过去。

最后决定利用真心话大冒险把他带过去。

玩了几局他每局都选真心话,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我有点急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许承安毫不犹豫。

我咬了下嘴唇耍赖道:「不行,这次只能选大冒险,真心话的次数已经用光了。」

许承安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离了一圈,笑了一声颇好说话的道:「好,那就大冒险吧。」

我眼神发亮,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眼罩,「戴着眼罩,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没让摘就不许摘。」

许承安先是没说话,我还以为他要拒绝,又听他说:「好,听你的。」

我以为今天我的任务大致是完成了,可以圆满收官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滑铁卢。

进去前,我先给同事们发了消息,然后牵着许承安的袖口往里边走。

里面很安静,王部长手势示意我摘掉许承安的眼罩。

我刚松开许承安的袖口,还没来得及摘他的眼罩,许承安就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不安的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沈小文。」

可能是装饰生日会的时候,没清理干净地上掉下来的彩带。

许承安被拌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

他抱住了我,把我当他的支撑点。

我抬头就看见同事们的眼睛都冒着磕 cp 的光。

救命。

我拍了拍许承安。

「许总?」站稳了就快松开吧。

许承安不仅没松手,还抱的又紧了紧,在我耳边说:「沈小文,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你生日,这不是正要给你过吗,但你倒是先松手啊。

「我想许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这是把我当圣诞老人了?

我正要说让他先松手再说,他就给我来了一道晴天霹雳。

「做我女朋友吧,沈小文。」他说完就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摘掉了眼罩。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我当场傻在原地。

许承安看了眼我,又扫视了场上的同事们,然后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王部长领头带大家打破了这个僵局,「生日快乐啊,许总。」

同事们都纷纷来祝贺许承安生日快乐,忽略已经傻掉了的我和许承安红透了的脸,还有大家吃瓜的目光,似乎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浑浑噩噩的吃完这顿饭,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瘫在床上。

感觉像做梦一样,许承安喜欢我?

那这段时间以来他所有的异常行为似乎都有迹可循了。

问他和何易谁帅是因为吃醋,问我和前男友的动态是因为喜欢我,这段时间对我好是想追我。

手机弹出

许扒皮:我今天没有开玩笑,沈小文,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在床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开始想起和许承安有关的事。

似乎除了老板通病,爱让员工加班这一条以外,他一直都挺好的。

刚进公司,作为新人很多东西都不熟悉的时候,往往大家都下班了,我还没能做完手头的工作。

许承安是个工作狂魔,一般是在大家都走光了他才回家。

有几次看见我还在都会来问我是有哪里不会,虽然会毒舌的说我两句,但还是仔细的教我。

虽然常常让我们加班,但加班费也只多不少。

长得也很帅,还事业有成,只比我大三岁。

我拿起被子捂住脸,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反而越想越心动了。

9

第二天一进公司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丢进猹群里的瓜,遍地乱滚。

大家时不时看我一眼的灼热目光让我深刻察觉到了他们想吃瓜的迫切感。

许承安喊我去办公室那一刻,嗖嗖的目光扫视过来。

「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许承安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就质问我。

我心虚的眨了眨眼答道:「睡的早,没看见。」

许承安定定的看着我道:「你早上也没回。」

我卡了一下壳,假意咳嗽了两声说:「早上着急出门,没顾上看。」

然后就听见他笑了一声后说道:「沈小文,和我装傻?」

许承安瞅过来的眼神好像在说别给我整脱裤子放屁这套,我不吃。

许承安走近又说:「那我现在当你的面再说一遍,沈小文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感觉心跳开始不规矩,脸颊升温,但还是扭捏道:「我感觉太快,太突然了,一点被人追的感觉都没有。」

许承安:「那你教教我怎么追人,我没追过。」

我教你追我自己?人干事?

之后连续几天我都被叫到许承安办公室拿一束玫瑰花,然后顶着大家异样的目光度过一整天。

经过这几天后,我赶紧接受了许承安女朋友的身份。

天天社死,任我是铜筋铁骨也真受不住了。

本来想享受一下被老板讨好的感觉,结果还没享受到先让自己难受了,我真是信他没追过人了。

我同意的当天晚上,许承安给我发

许扒皮:现在几点了?

我:晚上十点半

许扒皮:不,是我们爱情的起点。

我表情瞬间凝固,这是许承安?我严重怀疑他被人盗号了。

还没等我缓过来,他又发来一句。

许扒皮:腿疼了一周了,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骨头里有东西,拍片子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我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

我捂住眼睛,好家伙,没想到许扒皮还有另一副面孔,土味情话小王子?

看我一直没回,就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

他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湿漉漉的,有水滴划过他的脸颊,掉到他锁骨上。

好涩啊,我咽了下口水。

手机传出来许承安的声音,「怎么不回我消息,我发的你不喜欢吗?」

被男色迷昏了头的我说道:「喜欢,你发什么我都喜欢。」

许承安笑了笑,「我女朋友真乖。」

第二天早上我依旧没有逃脱土味情话的制裁。

许扒皮:我想帮你洗个东西。

我:洗什么?

许扒皮:喜欢你。

10

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从和许承安在一块儿,我下班后还要陪他工作。

谈个恋爱怎么感觉像在加班?

我正和乔月发消息吐槽,许承安说要和我换个情侣头像,说着就顺势从我手里要抽走我的手机。

在被抽走之前,我用尽毕生手速切出了和乔月的聊天页面,心里舒了口气。

「许扒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忘了,我没改他的备注啊!

我态度极其诚恳道:「听我解释。」

许承安冷哼了一声,瞥我一眼,「怎么?又被盗号了?」

我:「……」

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给他的备注改成了男神,后边还加了个爱心。

何易找许承安去玩,他非要我陪他一起去。

他拉着我的手和何易介绍我道:「你见过的,这是我女朋友,沈小文。」

何易笑了笑,把手伸过来要和我握手,「见过,这不是小文吗。」

我手还没伸过去,何易的手就被许承安打掉了,「不许握我女朋友的手,去握你女朋友的去。」

何易给许承安翻了个白眼,「看你那小气样。」

我看着许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老板滤镜已经碎成渣了。

何易意味深长的瞅了眼许承安,对我说:「我可是早就从某人嘴里听到沈小文这个名字了。」

许承安瞪何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吃跳跳糖吃多了吧。」

「他怎么说我的。」我有点好奇。

何易笑着说:「他说他公司有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搞笑女。」

我磨了磨牙,说搞笑女我认了,什么叫看起来不太聪明?

许承安凑过来,语气讨好:「别听他瞎说。」

我斜他一眼,他又过来装乖道:「我是看起来不聪明的搞笑男,我们俩天生一对。」

和许承安在一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感觉自己被土味情话包围了。

后来干脆直接自暴自弃了,俗话说打不过就加入。

何易知道后还嘲笑我俩是一对土味情侣。

唉,土就土吧,自己选的男朋友,能怎么办,陪他一起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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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条​
(全文完)

《和我离婚的大佬后悔了》

离婚一个月后,我和沈遇在离婚真人秀中相遇了。

我嘛,是为了钱。

他嘛,大概是为了羞辱我。

1

录节目那天,我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画了素颜妆,没有烫染过的黑色头发看似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其实早上的时候吹了一个多小时,精致到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无可挑剔。

一切都看似低调朴素。

其实处处都是心机。

时隔一个月再遇见。

我轻仰着头,露出完美的下颚线,纤长的睫毛轻颤,眼底的泪光闪烁,却一滴都没有落下。

这个动作我在镜子面前练习了无数遍。

呈现在镜头面前的我,大概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楚楚动人。

对面的沈遇从鼻腔里发出一阵短促的「哼」声,连眼风都吝啬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就擦过我身侧坐到了座位上。

我嘴角抽了抽,但是又很快恢复之前的神情,从容又优雅地跟在他身后,在旁边落座。

一黑一白,俊男美女,在外人眼中格外地相配合拍。

但实际上两个人别说对话了,到现在为止连眼神都没有对上过一个。

我看着镜头摇过来,前面的两对离婚的夫妇都友好地握手或者拥抱,显得我们这对刚离婚不久的夫妇格外地决绝无情。

我凑到沈遇旁边咬耳朵:「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这样显得我们感情很不合!」

沈遇神情冷冷的:「感情合会离婚?」

我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却保持着笑意,在外人看来好像很亲密地在谈话一样:「离婚了起码也得有点风度吧,不然你来录这个节目干什么?给我难堪吗?」

「那是因为你刚才表现得很假,看得人胃抽筋。」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冷清到没有丝毫波澜,「你觉得难堪吗?怪不得表情看上去那么生动有趣。」

有趣你妹啊!

我差点当场口吐芬芳。

2

我和沈遇结婚一年半就离婚了。

在一起的原因是不堪被高层骚扰的我,想找一个背景强大的幕后大佬当靠山。

他是因为被家里人逼婚逼得紧,所以想找一个绝对不会对他动心思的女人当挡箭牌。

这不就正好,两个人一拍即合。

也没人敢潜规则我了。

也没人逼婚他了。

原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好事。

结果某天雨夜,我在家里直播给粉丝送福利的时候,他老人家光着膀子,下身裹着浴巾从我身后路过,还不满地蹙眉道:「林鲸落,我的沐浴液都用完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准备新的?」

好家伙!

原本直播间里夸赞

我特么一个晴天霹雳!

玉女人设直接崩塌!

第二天,沈遇找了开锁公司撬开了我的房间门。

我顶着鸟窝一样的乱蓬蓬的头发,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发出猪一样的嚎叫:「沈遇你大爷,我特么不活了!!!」

沈遇单手接过迎面飞来的枕头,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然后道:「林鲸落,要不,结婚吧。」

我扒着窗台还在那儿要死要活的,听到这一句,微微一愣,转头道:「啥?」

他扔了枕头:「想结婚就下来。」

到了门口又道:「早餐有张记的流黄包,我带了 4 个,允许你吃 3 个。」

于是乎。

我,林鲸落,一天之内,从励志玉女小白花,到卖单身人设实则被大佬包养凑不要脸的狐狸精,再到来娱乐圈体验生活,不然就要回去当富贵太太的霸总小娇妻……

身份大起大落,刺激得像过山车一样。

不过还好,起码结果不算太坏。

我依旧活跃在圈里。

还越来越火了。

但是这段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也仅仅维持了一年半。

就以和平的方式结束了。

嗯,很和平。

因为我们最后的对话是——

「嗯,挺好的,马上就要结婚两周年纪念日了,本来还想着送你一个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现在省了。老王,把这钱捐了,给南极的企鹅织围脖,总比送给蜈蚣精强。」

我扶着门框,底盘微微不稳,强颜欢笑道:「我有钱,我可以自己买。」

3

呜呜,我的包!!!

4

除了我和沈遇这对只结婚一年半就离婚的夫妇受邀参加节目以外,还有其他两对夫妇也受到了邀请。

一对是结婚已经有 30 多年,离婚也有 6 年的演艺界老前辈。

另一对是预备离婚却没有离婚的中年歌手夫妇。

当我们在棚内接受采访,编导问我们离婚的原因时,大家分别给出了感情早已破裂但是为了儿女一直忍耐,或者爱情消磨完毕只剩亲情等等理由。

轮到我的时候。

我挺直了腰板,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想起之前沈遇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缓缓道:「啊,我觉得他不行。」

旁边的沈遇黑了脸。

我的经纪人甚至要飞上来捂住我的嘴。

紧接着,一口大气喘完,我又补充道:「浪漫这方面,他不太行。」

在场的人呼出一口气,编导又转向沈遇,打算转移话题:「那您当年喜欢上落落,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吸引到您的特质呢?」

沈遇面无表情道:「一口气能吃下 3 个奶黄包,还要干下两碗大米饭,外加一个大鸡腿,两个茶叶蛋,一个煮玉米。」

「能吃的女人…… 是福。」

我微笑。

我裂了。

睚眦必报。

这很沈遇!

5

下午的时候我们参观了节目组提供的住所。

不得不说,不搞点事情他就不叫节目组。

原来每个房子都不一样。

有一个房车,一间帐篷,酒店里还有 3 个房间,其中 2 个是单人间,一个是标间,按规定每个人只能选择一个。

游戏赢了的夫妇拥有优先选择房子的权利。

那如果没有离婚的歌手夫妇赢了比赛但是选择了标间,或者他们输了比赛被迫选择了标间,情况还 ok。

但是万一他们赢了比赛又不想睡在一起,那么我和沈遇,还有那对离婚 6 年的演艺界前辈就会有一对——

必、须、睡、在、一、起!

「不行,不能,不可以!」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旁边的沈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你被蚊子叮了?」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腕,认真,严肃又期盼道:「宝儿,你一定能赢的对不对?」

沈遇的眉头皱起来:「怎么了?」

「你看看,那一对已经 60 + 了,这一对也 30 + 了,你今年 27,身强体壮,精神小伙儿,怎么着也不可能输给他们的,对吧?」

「有话直说。」

「我不想和你睡一起。」

沈遇:「.……」

我:「……」

「正好,我也不想。」沈遇移开视线,「结婚一年半,早就腻了。」

我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前夫哥,加油!」

于是在你画我猜的游戏中——

沈遇:

我:「狐吃小兔!」

沈遇:

我:「三四十二!」

沈遇:

我:「笑…… 笑……」

「笑笑不说话?」

沈遇:「大姐,这是成语题!」

我:「……」

沈遇:「你要是想和我睡就直说。」

我:「我不是,我没有!」

主持人:「好,最后一名是沈遇和林鲸落。」

我:「…….」

6

万幸的是,没有离婚的歌手夫妇选择了酒店的标间。

我抱着行礼来到了帐篷里。

初秋的季节,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就算拿了两个暖宝宝还是有些冷,我用厚被子裹住身体,伸出一只胳膊喝热水取暖。

这时,帐篷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还伴随着一阵窸窣的声响。

妈呀!

节目取景地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度假村,不会还有熊瞎子什么的吧?

影子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我紧张地去摸手机准备喊人。

然后随着帐篷拉链刺啦一声被拉开,我一口热水喷了出去。

热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我看见沈遇抿紧嘴唇的样子,大概如果不是因为克制力很强,他应该很想冲进来揍我一顿。

「沈遇啊!」我尴尬地拿纸巾擦他脸上的水,「你怎么不出声呢?」

他黑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我房车里睡。」

「瓦特?」我把厚棉被又裹得紧了紧,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啊?咱俩可离婚了啊,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我难得一见地看见霸总发了个白眼,似乎很是嫌弃的样子:「我睡这里。」

「啊,为什么?」

他把他的东西扔进来,又把我扔出去。

「还有一个星期来大姨妈,你心里没点数吗?」

「沈遇……」我刚要感动,就听帐篷的拉链刺啦一声响——他关门了。

「……」

又看了四周仍然工作的摄像头。

好家伙,原来霸总也卖人设啊!

7

一周后的某一天。

沈遇:「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我觉得这届网友不行,他们居然分不清死鱼眼和光的区别。」

沈遇:「确实不太行,她们也分不清迎风流泪和还爱着的区别。」

我:「……」

我:「那特么是我的演技!」

8

清晨,节目组安排大家爬山,下午四点在山顶集合,晚上的时候就在那儿安营扎寨,举办篝火晚会。

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导演说要大家来玩一个游戏,赢的那个人,可以选择乘车到达山顶。

因为爬山确实很累,很辛苦,所以大家玩游戏的时候兴致特别高。

但是由于猜歌游戏是我的强项,几轮回合下来,我以猜对 9 首歌的成绩获得了第一名。

「恭喜落落获得了乘车到达山顶的机会。」

「耶!」我高兴地跳了起来,但是高兴归高兴,最后我还是把乘车的机会让给了年过半百的林老师和苏老师。

两位老师年纪大了,徒步上山有些吃力,在这里属我年纪最小,总归我不好意思一个人乘车上去等大家。

剩下的人重新出发,我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沈遇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你也想坐车?」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脏东西呀,「你是在怪我没选你吗?」

沈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时冷哼一声,拿起背包就向上走。

「我是让你别掉队,短腿猪!」

「你眼瞎啦?」

我生气地快步走了两步。

我特么明明肚脐眼以下就开叉!!!

9

我还是掉队了。

姨妈暗潮汹涌,弄得我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

天色逐渐暗下来,其他嘉宾都已经没有了人影,估算时间差不多都应该到达了山顶,只有我还像一只乌龟一样在半山腰磨蹭。

更悲催的是,我还在攀爬途中一脚踩空,整个人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比我家擀面杖还滚得圆润流畅。

我的 Follow Pd 在上面喊我的名字。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回复,可是他似乎没有听到,还越走越远了。

淦!

我特么在这里啊!!!

山上的月亮它又大又圆。

山风袭来,我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动了动腿,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看来滚下山坡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扭到了脚踝,很可能还伤到了骨头。

正沮丧着,山谷里突然传来类似狼这种动物的叫声,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又瘆人。

我害怕到了极点,脑袋里全是恐怖画面。

「林鲸落!」

这时,上面突然传来窸窣的声响。

抬头望去,就看见沈遇正在向下走来。

我恍然想起,他是攀岩俱乐部的成员,经常参加攀岩比赛,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简直小 case。

我看着我的前夫恍若救世的神明出现在我眼前,眼眸深邃,伟岸不凡,连呼出的气息都格外清新好闻。

忍不住鼻子一酸,眼含热泪道:「沈遇啊,我想换块卫生巾。」

沈遇:「……」

10

「喝这个。」

沈遇拉下衣服上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个杯子来,应该是怕水凉了,才故意放在怀里保温着。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些感动:「沈遇,你真好,没想到虽然我们离婚了,你还是会想着我,不过你爬山不方便,是塞到裤裆里给我带过来的吗?」

「……」

他从脖子上摘杯子带子的动作一顿,咬牙切齿道:「有种东西叫作杯子带!」

「啊,抱歉,我不是嫌你脏,啊,我是说,你放裤裆里也没关系,反正我爱喝,啊,也不是,算了,总之谢谢你。」

我扭开瓶盖,里面居然是泡好的玫瑰姜糖水。

以前我经期不舒服的时候,经常让助理或者家里的阿姨泡给我喝。

「沈遇啊。」我喝了好几口水,瞬时感觉身体暖暖的,「这里很陡峭,我腿也不能动了,你能救我出去吗?」

「不能。」他坐在我旁边,看着天上的圆月,眼睛里是莹莹光辉,神情却很淡,「但是可以陪着你,让你不那么害怕。」

11

我们在山上待了一个多小时,救援队才赶来。

被救出后去了医院,我才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处擦伤,脚踝骨裂。

医生建议我停工休息,以防病情加重。

可是我也只休息了两周,就赶紧回到节目组继续拍摄。

别问。

问就是赔不起违约金。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不在的这两周时间里,导演为了让节目更加有看头,竟然还增添了恋爱元素。

已经离婚、确定不会再复合的夫妇,均可以和节目组安排过来的新人约会,开启新恋情。

看着前任约会……

放过我吧!

我拄着双拐回来的时候,沈遇正和新加入的女嘉宾约会。

女嘉宾短发,穿着灰色的西装,从背影看就是个美人。

微微侧头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这个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遇的青梅竹马宋薇岚。

两个人郎才女貌,家世相当,要不是当初宋薇岚因为工作原因出国,心如死灰的沈遇和我又出了直播事件,没准这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

哎,好一出狗血大戏啊!

夫妻感情破裂,白月光强势回归。

那我这个炮灰前妻,要在未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俩死灰复燃,秀恩爱吗?

我倒不是怕被亮瞎眼,我主要是怕被全网嘲啊!

「医生允许你出来工作了?」

正在我神游的空当,沈遇走到我的旁边,一脸严肃地研究着我缠着绷带的脚。

「啊?」我被吓了一跳,「没有,不过没什么大事,只要注意一点不要碰到就行。」

他的眉毛蹙起:「这是骨裂林鲸落!」

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缺钱了?」

「怎么可能?」我挺直了腰板,「我这是敬业好不好?」

沈遇突然抿着唇不再说话,这时宋薇岚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脸上扬起微笑,实则尴尬得一批。

「嗯,好久不见,宋小姐。」

四台摄像机围过来,360 度无死角地对我怼脸拍,生怕错过我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惜在圈子里多年,我也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并且更加自信,优雅,光芒四射。

宋薇岚:「我和沈遇在约会。」

哦,宣示主权。

宋薇岚:「我带了沈遇最喜欢吃的海鲜过来。」

哦,彰显亲密度。

宋薇岚:「林小姐,要一起吗?」

哦,在劝我识趣。

摄像机又朝着我怼来,有种要看我被白月光逼退到无所遁形地步的笑话。

所以我微微一笑,答应道:「好啊!」

12

我似乎听到周围有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导演们的眼睛里放出光来。

就连其他嘉宾都频频侧目,对这场新欢旧爱齐聚一堂的大型狗血鸿门宴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宋薇岚微微一怔,笑容有些讽刺:「欢迎。」

「林鲸落。」旁边一直沉默的沈遇突然开口,「你马上退出录制!」

简短的话语,在宽阔的场地散开。

原本等着看狗血场面的人也都微微一愣。

「好家伙,沈总为了要和初恋继续约会,要让前妻退出录制?」

不知道谁在附近嘀咕了一声,不偏不倚落在我的耳朵里。

指尖微微嵌进掌心,我仰着头,依旧笑着,「这是什么道理?你约你的会,我参加我的节目,冲突吗?这本身就是离婚综艺呀?」

沈遇的眼睛很黑,神情依旧很淡,「关于违约金的部分,我会补……」

「她不会碍你的事的,沈总。」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走过来一个人,白色的衬衣西裤,整个人挺拔如松,棕褐色的头发蓬松,鼻梁上架着一个金色眼镜框。

「接下来,她会跟我约会的,不劳你费心了。」

声音传来,温柔又有磁性,和他整个人一样,优雅淡泊,温润玉如。

我握紧了手中的双拐。

声音颤抖地喊了句:「老师。」

13

江润之是我捂在心头多年的秘密。

从学生时代,他就是我非常敬仰的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只是一场独属于 19 岁少女的心事。

「老师,你怎么会来?」

郊外满天星斗,风里都是花香。

他和我并排坐在院子里,看着我:「刚好在附近写生,所以就来看看。」说完,又望向天空,声音有些悠远,「好久不见了,落落长大了好多,老师…… 却老了。」

「怎么会?老师还是一样好看。」

我没有哄他的意思,在我还是学生的时代,他就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仿佛被冻龄了一般,依旧年轻帅气,甚至比以前更加成熟沉稳了。

其实说起来,他也不过比我大上十岁而已。

「还有,真的很谢谢你,不然刚才那种局面,我肯定会很下不来台。」

「不用谢。」他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又很认真地问我,「所以,你愿意和我约会吗,林同学?」

14

5 年前,我在上交的美术作业本里写过一段话。

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5 年后,他坐在我身边,在我离婚失意事业最低谷的时候,问我:

眼角没由来地一酸。

「江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节目吗?我就是来赚钱的,开心,伤心,都是演的,我就是个演员而已。」

「我也是来赚钱的啊!」他看着我,就像他还是我老师的时候,依旧温柔,和煦,让人如沐春风,「林同学,赏口饭吃呗?」

15

我和江润之开始约会。

一是,沈遇已经和宋薇岚开始约会了,如果我这边再不采取什么行动,势必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二是,我想让江润之挣到钱。

我知道在我毕业后,他曾去边远地区支教了很多年,日子一定过得很清苦。

我希望他好。

所以在棚内采访的时候,编导问我是不是确定要江润之做我的约会对象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而且因为江润之是素人,我在节目里也格外照顾他。

为他选衣服,设计妆发,主动 cue 他聊天,避免冷场,吃饭的时候为他夹菜,在大家面前毫不避讳地夸赞他。

「仔细看,江老师和沈遇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嘛!林小姐的择偶标准还真是从一而终啊!」

这次录制的地点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篝火,烧烤,漫天繁星。

习惯了城市喧嚣的大家都小酌了几杯。

酒后,红着脸的宋薇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虽然她双眼迷离看着我,身体摇晃得随时就要跌倒似的,我也知道她是装的。

我知道她的用意,和沈遇离婚,又选了个和沈遇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约会,有点想象力的人都会认为我找了个替身来排解心中的郁闷。

她在讥讽我爱而不得,甚至感情上自私自利,还没有道德观。

「是吗?我不觉得。」我微笑,「倒是宋小姐一直盯着我的约会对象看,是不是有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啊?难不成跟我走得近的男人,你都跃跃欲试?所以,你到底是喜欢沈遇,还是暗恋我啊?」

话音落下,宋薇岚的脸沉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挑衅不成反被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好扶着额头装作酒醉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不出声了。

旁边的嘉宾转移了话题,我举起果汁和他们一起畅饮,在与江润之碰杯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来自沈遇的目光。

凌冽,阴冷。

足以冻死个人。

这不,霸总就护上他的白月光了嘛!

我才不理他。

都离婚了,我也不需要再仰仗他。

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16

江润之不胜酒力,才喝了没多少就已经脸颊发红,身子斜斜地往我身上靠。

我刚要抬手去接他,沈遇就扶住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我扶他就好,你不用……」

「江老师喝醉了,我送他回去。」说这话的时候,沈遇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然后也不等我反应就抬高江润之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哎?!」我赶忙拿起拐杖跟过去。

「沈遇,你走慢一点!」

前面的人像没听见一样,架着一个人还走得飞快,还故意挑不好的地方给江润之走,害得醉酒的江润之几次都差点摔个踉跄。

「沈遇,宋薇岚还在桌子上趴着呢!」

「那边都在收桌子了!」

「我去…… 那个狗吐的花生壳都糊她脸上啦!」

「狗又吃了?」

「yue!」

「……」

沈遇把江润之粗暴地扔在床上,我刚要进去,他就出来关上了门,还挡在门口不让我靠近。

「你发什么神经?他不会喝酒,要是半夜想吐,醒不过来,有可能卡在嗓子里窒息!」

「就他一个人喝酒了是吗?就他需要关心是吗?」一直沉默着的沈遇终于出了声,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脸上,极生气的样子,「我对大肠过敏,我对芒果过敏,我刚才吃大肠就芒果,吃芒果就大肠,你怎么不管我?」

「……」

「那你为啥要吃?」

「我就是想看你管不管我!」

「……」

「沈遇啊……」

「你琢磨琢磨你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大病?」

「……」

沈遇狠狠剜了我一眼,又冷着脸将我抱起,还顺带扔了我的拐。

这人嘿!

一说不过我就不说话!

「干吗啦?」

「放手!」

我被沈遇扛着出了酒店,看见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明明我们两个人已经在节目里说过感情已经破裂,连靠近都会觉得生理性不适,还各自有了新的约会对象,但是,此刻,我却被他扛在身上,我那条好腿蹬哧蹬哧地表示反抗,还被他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

吐花生的狗看到都惊呆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他才把我放到一个小破土丘上,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姓江的跟我长得像吗?」

没头没尾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正在小土坡上用屁股蛄蛹着,听到这话,突然噤了声。

「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愣了,那双眼睛…… 呵。

「大家都说你还爱我,所以找了个和我相像的人约会,说你用他来怀念我,纪念我们的感情,遗憾我们分开!」

「只有我知道,你认识他比认识我时间长!」

「我特么的才是那个替身!!!」

沈遇眼睛通红,身上有浓浓的酒气,「我还是低估你了!你把算盘打在我身上?林鲸落,你竟然算计我?」

「啊,不是。」我嗫嚅地反驳了一句,「咱们结婚是各取所需,目的重要吗?」

「重要!」他突然吼起来,「我宁愿你是为了钱!」

天色暗下来,周围起了风。

他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我的头上,继续骂我:「要不是你腿断了,我一定会揍你一顿!

「不,两顿!」

我扒拉下头上的衣服,「沈遇,你喝多了。宋薇岚还等着你呢!」

「少给我转移话题,你敢耍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啊?什么代价?」

沈遇:「棒打鸳鸯!」

沈遇:「爱而不得!」

沈遇:「天各一方!」

沈遇:「和你复婚!」

嗯。

嗯???

17

天越来越黑了。

只有我们的营地那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我看着周遭荒荒凉凉的,心下有些害怕,于是沟通道:「沈遇啊,天黑了,咱们先回去呗?」

「回?那你说你错了。」

「我错了。」

「那你说我和那个老男人谁好看?」

「你好看!」

「你求我!」

「我求求你了!」

沈遇这才满意地背对着我蹲下来:「上来。」

「大哥,你喝多了,你背着我,万一栽沟里……」

「别废话,你是我媳妇儿,我掉沟里,也不能让你掉沟里!」

「你真是喝多了,连咱俩离婚都忘了。」我叹了口气,吭吭哧哧地爬上了他的背。

沈遇背着我往营地那里走,后背宽阔又温暖,还掺杂着未散去的酒气。

讲真,我认识的沈遇少言寡语,还经常一句话噎死人不偿命,今天大概是我们认识以来,他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了。

不知道他酒醒以后知道自己这么失态,会不会后悔?

「还好宋薇岚喝多了不知道你扛我来这里说了什么,不然你的追妻之路得多漫长啊!」我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沈遇,你要说让我帮你瞒着的话,我有要求。」

前面的人似乎笑了一下,「什么要求?」

「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咱们俩离婚的原因,你得说是我不要你了的。」

虽然不是真心实意的结婚,但是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现在有了新欢,肯定不会顾及我。

要是说我是被抛弃的那方,以后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沈遇背着我,步履结实又缓慢,应该是把我刚才说怕跌进沟里的话听了进去,

半晌,悠悠道:「可不就是你不要我了么!」

18

沈遇因为过敏全身都出了小红疹要被拉去医院,上车之前他死命地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看到一旁宋薇岚的脸都黑了,于是凑到他耳边说:「大哥,你抓错人了,我是林鲸落,不是宋薇岚。」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好心地掰他的手。

他仍然死死拉着不放,红色的小疹子从脖子里爬出来,脸蛋都红起来,「怎么错了?她是我老婆!」

啧,酒还没醒呢!

终于到了医院打上了吊瓶,他老人家有床不睡,坚持要坐在椅子上输液。

「你闹什么别扭啊?」

「在床上会睡着。」

「那就睡呗。」

「睡了你会跑。」沈遇看着我,脸色病恹恹的,眼珠却很黑,「我不让你跟别人约会。」

「你不是也跟宋薇岚约会吗?」

「我没有,只吃了一次饭,后来每次选择,我都坚定地选择了 no。」

说完,他拍了拍旁边的床:「你躺这儿。」

「我躺什么?我又没过敏!」

「腿会疼。」

他站起身来,要把我抱起放那儿,我看着输液管被他摇得花枝乱颤的,赶忙叫停:「得,我躺,您好好坐着行不?一会儿血该回流了。」

沈遇坐回椅子上,双腿并拢,就像一个听老师话的小学生,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好家伙,原来喝醉酒后的沈遇这么反差萌啊!

酒醒以后一定很想掐死现在的自己吧!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耳边就一直传来沈遇絮絮叨叨的声音,听到最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大亮,节目组的人还拿着鲜花和果篮来探望。

然而,过敏发烧的沈遇坐在凳子上输液,没事的我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

空气中突然一阵短暂的沉默。

后来也不知道谁夸了一句沈遇绅士,然后大家就问候了几句。

我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两室一厅。

再后来沈遇康复,我们又一同回了节目组。

棚内,编导问我,要不要和江润之继续约会,我点头。编导又问,你确定不和沈遇复合?我又点头。

本来心下还奇怪为什么选项里多了沈遇。

直到出了外景我才知道,沈遇选了我。

沈遇?

选了?

我?

什么情况?

和我互选的江润之被编导引到我旁边,落单的沈遇擦过我身侧的时候,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骗子!」

我怎么又成骗子了?

19

今天的地点是在一片种植地里,大家要去把农作物从地里拔出来,收成最少的那个人要接受惩罚。

我的脚昨天已经拆了石膏,现在完全能够下地干活,因为已经和江润之组成小组,所以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完全不用担心是最后一名。

所以……

「30 个土豆,我宣布,最后一名是沈遇。」

是落单的沈遇。

被领去惩罚的沈遇头上带着一个斗笠帽,身上是汗衫和老汉鞋,但仍然帅得人神共愤,路过我的时候,一脸幽怨地剜了我一眼:「大骗子!」

??

我怎么又成大骗子了?

20

终于忍不住去问沈遇,为什么当着镜头的面还一直用语言攻击我。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生气!」闷闷不乐的霸总在土里刨土豆。

「那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答应和我一起刨土豆,但是却和别人一起刨土豆,所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刨土豆,我刨土豆刨得不够多,所以被惩罚自己一个人刨剩下的土豆,一会儿还要去卖土豆。」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一起刨土豆了?」

「我过敏那天!」霸总把地刨得咣咣响,「我不是说过让你以后选我的吗?你明明点头了,大骗子!」

「咣」一声,顺便把挖出来的土豆扔进了筐里。

「……」

我完全没印象啊!

「那我帮你一起挖吧。」思来想去,估计是那时候我已经困得直磕头,也没理会他说了什么,让他误解了。

挖完了剩下的土豆,我们两个人就去镇里卖土豆。

摆了半天摊,也没有一个人过来买。

毕竟是在乡下,土豆又是家家户户都种植的东西,一般人也不会花钱买。

「不过说真的,你一个霸总为什么要来这里挖土豆啊?好好搞事业不好吗?」我们两个人蹲在墙角,看着来往的人群,突然,我就好奇地问起来。

沈遇的脸臭臭的:「我不来这里挖土豆,我去哪里见你?你现在又不是我老婆!」

「……」

「你见我做什么?」

沈遇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林鲸落你就是头猪!」

我闭了嘴,肚子里突然咕噜噜地发出声音,我们刨了一上午的土豆,现在又陪着沈遇过来镇上卖土豆,都下午三点了,我还没有吃东西。

「饿了?」

「嗯。」

「等着。」

沈遇撂下两个字起身就走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手上多了两块香喷喷的烤地瓜,「只有这个了,你凑合一下。」

「你哪来的钱啊?」我伸手接过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好吃得差点咬掉舌头。

「吃你的,管那么多。」

我咀嚼着地瓜,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手上的表没了。

脑海中狂风爆闪,我瞪大了眼睛:「大哥,你不是拿表换地瓜了吧?」

不是吧?

不是吧?

不是吧?

沈遇不说话。

「我的老天爷呀,那可是江诗丹顿啊!」

「什么顿也得吃饱肚子呀!」

手里的地瓜它突然就不香了,「o(╥﹏╥)o,我还不如直接啃土豆呢!」

「结婚一年多了,我还不知道你最讨厌吃土豆了。吃吧,吃不穷。」

我手里捧着地瓜,眼睛里起了一层雾,「沈遇啊,咱俩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啊?」

他在一边划拉土豆,听到我问,沉默了一会儿,又看着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回心转意。」

「说实话,林鲸落,和你离婚,我后悔了。」

21

结婚是他提的,离婚却是我提的。

当初注意到沈遇,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江润之。

年少时没有回应的暗恋,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和老师眉眼有几分相像的人身上。

后来稀里糊涂地结了婚,再后来听说宋薇岚回国了,所以没等沈遇开口,我就先提了。

我承认我有点爱面子,不想等对方说分手。

「但是你为什么后悔了?是因为离婚后发现宋薇岚也不像你想得那么好,所以还是想和我过日子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结婚是因为宋薇岚了?」

「那是因为什么?」

沈遇叹了口气,仰着头看远处的风景:「那时候我们刚认识,你总是红着脸偷看我,我以为你喜欢我呢!」说完,他又掐着我的脸,「原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好痛!」

「姓江的那么老,他会死到你前面,以后漫漫长的岁月里就剩你一个人,你会很可怜的。不像我,年轻,还经常锻炼和保养,可以一直陪着你。」

「……」

这还带人身攻击的呀!

「那我提离婚你为什么同意了?」

「啊……」

他松了手,睫毛微微垂下:「以为你会主动回来。」

「看见我就会脸红紧张的小女孩,怎么会…… 不要我了呢?」

22

为期四个月的节目录制结束。

大家都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去了。

有天我在山里拍戏,江润之来探我的班。

这是他曾经支教过的地方,所以很熟悉。下班的时候,他带着我参观了他曾经教学的学校,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这里的故事。

快要走的时候,他送给了我一个盒子。

我拆开,里面居然是一张纸,上面写道:

纸张的边缘凹凸不整齐,显然是从什么上面撕扯下来的。

原来他给过我回应,但是不知道为何,始终没交到我手上。

江润之离开后,沈遇又风风火火地来探班,但是第一眼不是看我,而是每个地方都绕了一遍。

「你找什么?」

「姓江的呢?」

「走了。」

「呵,算他识相!」

他又重新回到我面前,眉头蹙紧,又很郑重地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啊?」

「你又忘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复婚的事!」

「你什么时候说过让我考虑复婚的事了?」

「一个月前!我过敏那天,你坐小土丘上,我说的啊!」

「……」

「你不是喝多了吗?那时候的话,我怎么会当真啊!」

「林鲸落你就是个猪!」沈遇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咱们俩认识两年,结婚一年半,你什么时候见我喝多过?」

这……

「行了,以前的事翻篇了,你从现在开始想吧。」

「?」

「什么时候想通我什么时候走。」

「怎么算想通啊?」

「同意复婚就算想通。」

「那我想不通呢?」

「想不通就还钱!」沈遇双手环胸,「两个地瓜钱!」

「……」

「那可是江诗丹顿啊!我怎么还得起???」

「还不起就想办法,反正我不给我媳妇儿以外的女人花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

「那…… 好吧。」

23

我同意和沈遇复合还不到一个星期,我的前婆婆,沈遇的妈妈就来找我。

气势汹汹,怒发冲冠,眦目欲裂,就三字,不同意!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们两家家世悬殊,我的职业在她眼里又不入流,上次她能同意我进门已经是皇恩浩荡,好不容易离婚了,又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复婚?

「不同意?晚了。」沈遇摸了摸我肚子,「你孙子在里面呢。你要是想让咱们沈家从此断了根也行。」

老太太愣在原地,当场撸下手腕上的祖传玉镯给我套上。

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老太太走后,我一脸幽怨地看着沈遇:「哪来的孙子?你这样骗你妈,不会被天打雷劈吗?」

沈遇反锁了门,抱起我就扔到床上:「谁撒谎了?试试不就有了。」

(全文完)

小剧场。

离婚后的第一天。

某霸总摇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衣柜里的包装漂亮的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

不骄也不躁,因为他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离婚后的第七天。

某霸总干掉了一整杯红酒,看着衣柜里的包装漂亮的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

不骄也不躁,听说最近工作很忙,大概是因为实在腾不出时间才不回家的吧!

离婚后的第十二天。

某霸总拿着酒瓶子对瓶吹,看着衣柜里的包装漂亮的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

不骄也不躁,肯定是因为当初钥匙没有带走,又不好意思叫他,才不回来的吧。

嗯……

嗯?

可他们家有密码锁的呀?!

离婚后的第三十天。

某霸总看着满地的酒瓶子,倦恹恹地看着老王,问道:「我老婆最近在忙什么?」

老王:「上情感节目,吐槽您;上综艺节目,吐槽您;上直播,吐槽您;演戏……」

霸总:「演戏也能吐槽?」

老王:「不是,跟男主传绯闻。」

霸总手中的杯子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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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与六遍是​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姐妹嫁给了她的男神。

为了感谢我这个僚机,姐妹一步到位,把伴郎送上了我的床。

「平时看你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咋做起事来这么虎呢?」宿醉醒来,我背对着床上还在熟睡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邢瑶显然也是刚睡醒,「啊?你说什么呢?」

我身上疼,脑仁也疼,「别给我装傻,段霄是怎么回事?」

「段霄啊……」邢瑶顿了顿,「你不是搬到他家对面了吗?我就请他帮忙送你回家…… 出什么事了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侧躺着的段霄。

他阖着眼,半张脸微微陷在枕头里,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都是奇怪的痕迹,我忍不住拿手比画了两下——吻合。

我一巴掌拍回自己脸上,深吸一口气,「没事儿……」

邢瑶不相信,「真没事吗?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真的,」我故作轻松,「就是刚才看见段霄睡在我家沙发上,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笑,我手一抖,条件反射地按下挂断键。

段霄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你管这叫沙发?」

他坐起身,被子滑落到他的腰部,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奇怪的痕迹更多了,简直叫人没眼看。

于是我颤颤巍巍地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段霄气笑了,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我跌坐回床上。

腰上一麻,接着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酸痛,我抬头对上段霄那双沉寂幽深的黑眸,不禁面露菜色。

「几个意思?」他问我。

遇到这种事不都有句经典台词吗?

我皱眉想了想,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虽然在我无意识的努力下,过程成功脱轨了,但好在结果还可以挽回。

段霄抿唇盯了我几秒,突然嗤笑一声,「不必了。」

他伸出手,比画了个数字。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给钱吧。」

段霄就是段霄,哪怕我暗恋他,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打死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怒不可遏,「这事我一个人干得了吗?你就没有责任吗?再说了,我都喝断片了,是谁主动的还不一定呢!」

为了拿下段霄对门的这套公寓,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哪还有闲钱付他的…… 辛苦费!

段霄闻言也不恼,慢悠悠地从地上捡起衣服摸出手机,鼓捣了几下后,手机里传出一阵熟悉的笑声——

「嘿嘿,你让我亲一口,就一口,要什么我都给你…… 嘿嘿嘿嘿……」

我的肩膀无力地耷拉下去。

我不敢相信,喝醉的我竟然能猥琐到如此地步。

我也不敢相信,醉酒美人投怀送抱,段霄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妈的录音!

「你掐死我算了。」我放弃抵抗,「我没钱了。」

段霄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在我惊恐的眼神中划过我的脖颈,而他的视线却往下移了几寸,像是想到了什么,黑眸半眯,喉结微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马拢紧了衣领,「再看我也收费了!」

段霄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你最近缺钱。」

我瞪圆了双眼,知道你还敲诈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们来谈谈以身抵债的事吧。」

我又惊又喜。

我说的负责和段霄说的以身抵债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后来我发现,区别可太大了。

我想跟段霄谈恋爱,段霄却让我给他当保姆。

我的唇枪舌剑在段霄手机里的几段羞耻语录面前节节败退。

段霄说「你要是不服气,我可以把这些录音发到工作群,让大家帮忙评评理。」

笑话,公司里谁不知道我跟段霄针尖对麦芒,从来不对付?

想当初,我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眼看着就要连升两级、薪资翻倍了,可段霄突然来了,空降成我的上司压我一头,让我的职位前生生多了一个「副」字。

这件事已经让八卦的同事议论够久了,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我玩不过段霄还馋他身子,横眉冷对是为了掩藏老色胚的本质,那我直接卷铺盖走人算了。

就这样,我被迫签下了两个月的「卖身契」。

邢瑶要去度蜜月,上飞机前给我发来一段视频,我看了看周围等电梯的人,退到人群外点开。

视频是前天婚宴结束的时候拍的,穿着伴娘礼服的我跌跌撞撞地跑向段霄,红着脸抱住他的腰就不肯撒手。邢瑶和其他小姐妹努力了半天,愣是没能把我从他身上撕开。

我人都看傻了,直到身旁有个声音响起——

「一大早就看这种视频,啧。」

段霄穿着衬衫西裤,双手插在兜里站在我的斜后方,视线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前面的人闻言纷纷回头,其中两个是同公司的小姑娘,互相点头示意后就开始捂嘴偷笑。

我闭了闭眼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扯出一个笑来,「早上好啊,段总监。」

段霄直起身子,目光掠过我手中随时可能被捏爆的咖啡,弯了嘴角,「你这咖啡看着不错。」

我脸上笑嘻嘻,「就是对面那家咖啡厅的,小许不是经常帮你买吗?」

小许是段霄的助理,一个被压榨得惨兮兮的小可怜,经常跟我挤在一起吐槽段霄。

段霄看了眼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要是凌副总监没什么事的话…… 一杯美式不加糖,谢谢。」

我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正巧电梯来了,我抬脚就跟着人群往里走,却被段霄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合上。

「你干什么?」我瞪他。

段霄凑近我耳边,低低笑了一声,「凌楠,我的腰真的很细吗?」

我下意识地低头,他的衬衫熨帖地掖进裤子,腰线收紧,配上那双修长的腿,比例绝佳。

「哟,看这小腰细的,来来来,把衣服脱了,让姐姐摸一把。」

这是录音里我的原话。

正所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我羞愤欲绝,恶狠狠丢下一句「没我的细」,就落荒而逃。

午间休息的时候,小许照常凑了过来。

「楠姐,我早上看到你给总监买咖啡了。」

听听,这亲疏有别的称呼。

「嗯,怎么了?」

那十五分钟里,我亲切问候了段霄八百遍。

小许犹犹豫豫,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问我,「楠姐,你要转移目标对总监下手了吗?」

「什么?」信息量有点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咬了一口的餐后小点心都忘了咽下去,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小许。

「他们说,你对段老师爱而不得,所以拿总监当替身了。」

之后,小许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了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

我差点就要站起来鼓掌叫好了,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我本人的话。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一直喜欢段霄的堂弟段恒,而段恒却选择了我的好姐妹邢瑶。

婚礼上,我还因为太过伤心而喝得烂醉如泥,缠住与段恒有五分相似的段霄,对他吐露心声、倾诉衷肠。

「不是。」我打断他,「你不知道有种眼泪,叫喜极而泣吗?」

小许正讲到兴头上,闻言挥了挥手,「嗐,这谁分得清啊?」

「许、子、程,」我一字一顿叫他的全名,「你去参加婚礼,就是为了提供素材给同事们编八卦吗?」

小许噎住,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脸色,试探着开口,「那楠姐,你为什么要抱总监啊?」

好吧,真实的故事还得从一年前的一个事故说起。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邢瑶追尾了一辆车,她联系我之后我就匆匆赶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邢瑶全责。意料之外的,邢瑶对那个车主一见钟情了。

她红着脸半躲在我身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全程几乎都是我在沟通,只是最后要加

对方温柔一笑,「我叫段恒。」

我猛然抬头,眯起眼睛盯着他温润如玉的脸,「你认识段霄吗?」

段恒微微一愣,「我的堂哥叫段霄。」

此段霄即彼段霄。

后来邢瑶兴奋地告诉我,段恒是外语老师,任教的学校就在她的甜品店附近。而且段恒刚回国,他自己的房子要翻修,所以暂时借住在段霄家里。

「天时地利人和,楠楠,拜托了。」

她郑重其事地把两盒精致的甜点放进我手里,让我去讨好段霄,从他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

我嗤之以鼻。

「楠楠,」邢瑶信誓旦旦,「如果这事成了,我和段恒以后的孩子认你做干妈。」

「…… 好家伙。」

有的人当面连话都不敢说,背后却连孩子的干妈都找好了。

我把甜点转交给段霄的时候,满脸堆笑,部门同事包括段霄本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连续送了半个多月后,段霄的态度软化了些,我趁着他吃下第一口芒果慕斯,开口询问段恒的事。

然后我就被段霄冷着脸请出了办公室,并被告知慕斯蛋糕很难吃。

第一次亲手做甜点就被打击成这样,我气得立马去找小许陪我骂段霄。

明明是堂兄弟,段恒儒雅随和,又帅又温柔,而段霄则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样子,活该段恒有人喜欢而段霄狗都不理。

小许若有所思。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从那个时候,他就以为我对段恒有意思了吧。

那之后,我觉得依靠段霄这条路走不通,于是亲自冲锋陷阵给邢瑶当了僚机。

当看到邢瑶穿上婚纱走向段恒的那一刻,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里有种老母亲终于把闺女嫁出去的欣慰和感伤。

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身姿挺拔的段霄,我暗暗下定决心——下一个,就是我了。

淦!这是我第一百零九次后悔喜欢上段霄这个狗贼!

被他安排加班到八点半,我正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走出公司,就收到了他让我买夜宵的

我的火气蹭一下就上去了。

夜宵是吧?我让你吃个够。

顺路去烧烤店打包了一堆东西,我重重地砸开段霄的家门。

段霄身着深蓝色的家居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淡然的眼神透过镜片掠过我的脸,「敲门不能轻点?」

我舔了舔后槽牙,「您的夜宵订单已送达,腰花、生蚝、韭菜我都点上了,段总监好好补补身体,省得力不从心还要把工作丢给同事……」

眼看着段霄的脸色慢慢沉下去,我的嘴角缓缓上扬。

「段霄,是你女朋友来了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我和段霄的对峙,我朝他身后看去,笑容僵在了脸上。

「阿姨……」

虽然只在段恒的婚礼上见过一回,但毕竟是段霄的母亲,我还是很用心地给她留了个不错的印象。

这下好了。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段母从我手中接过打包盒。

她笑得很慈爱,弯腰给我拿了双拖鞋,「原来是小凌啊,上次我都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什么?

我疑惑地抬头看她。

段母笑眯眯接着道「你跟段霄是男女朋友啊?」

我摆手,「不是的阿姨,您误会了,我刚才……」

话说到一半,我的嘴被段霄捂住。

他故作亲昵地环住我,「凌楠跟我闹别扭呢,妈,你先进去吧。」

段母点点头并未怀疑,径直朝餐厅走去。

我拍开段霄的手,不等我询问,他拉低衣领,指着锁骨上一处青紫色的咬痕言简意赅道「跟我妈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见,直接就找过来了。」

我愣了一瞬,脸颊有些发烫,「怎么还没消?」

段霄凉凉地笑,「这要问你自己。」

零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段霄冷淡的脸和画面中挥汗如雨的人重合,耳边仿佛响起了暧昧的低喘。

我张了张嘴,只觉嗓子发干,没能说出话来。

「走吧,」段霄转身,「待会儿别露馅,不然你自己想办法解释。」

他这副模样着实欠揍,我一点儿都不想惯着。

走到餐桌边,我就开始配合地「闹别扭」。

先是无视了段霄给我拉开的椅子,跑到他对面坐下,摆出一副委屈又倔强的表情。

段母坐在我旁边,给我递了一次性手套,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而后将段霄放在我面前的烤翅推开。

段母领悟了,她对我道「小凌啊,是不是段霄欺负你了?没关系,你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教训他。」

于是我委婉地将段霄压榨我加班和给他打扫房子的事抖落了出来,还在拿东西的时候加大了动作幅度,故意按着肩膀「嘶」了一声。

段母当即变了脸色。

后来的画面就变成,我和段母其乐融融地吃着烧烤唠家常,段霄在旁边给我捏肩捶背。

那感觉,通体舒畅。

「轻点儿,」我适时转头抱怨,「疼。」

段母立刻狠狠剜了一眼段霄,「你还不服气了?」

段霄卸了手劲,凑近我耳边轻声道「你别后悔。」

后悔?要对你负责你不肯,让我假扮女友倒是起劲儿,我看谁先后悔。

挑了挑眉,我拿起一串腰花放到段霄嘴边,「辛苦了,来,吃一口。」

段霄轻笑,手从我的肩膀划到腰侧,极富技巧地按了两下,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留着自己吃吧,」段霄轻蔑道,「虚成这样,是该好好补补了。」

戏演得有些过,我「赌气」离开后,段母把段霄赶了出来,说什么「不哄好小凌就别回来」「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

其实这些都是虚的,因为我趴在自家门上听到她最后嘱咐了段霄一句「争取父凭子贵」。

我脚下一滑差点撞上旁边的鞋柜。

果然到了一定年纪,谁都逃不过父母的催婚。段恒结婚以后,段母明显更加着急了。

段霄漫不经心地站在走廊挨了一会儿训,转头来敲我家的门。

我当然不会开。

透过猫眼,我看到段霄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而后低头开始输密码。

我震惊之余来不及躲,和开门的段霄撞个正着。

「看我干什么?」段霄一脸坦然,「密码是你喝醉了非要告诉我的。」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进来吧。」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段霄绕过我,大步迈向客厅,「我待一会儿就走。」

走到沙发边上,他突然停住,而后意味深长地回头瞥我一眼,「看来你也是个不爱收拾的。」

我脸上一热,「这不是挺干净的吗?」

搬家以后,我已经勤快很多了,为的就是防止段霄过来串门,看到家里杂乱无章和我习惯随处乱丢的衣物。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客厅算得上是整洁干净。

段霄弯腰,从沙发的角落里捏起一粒黑色纽扣放到我眼前,「之前被你扯掉的,我的衬衫扣子。」

我不愿回忆,移开视线硬生生转移了话题,「阿姨什么时候回去?」

「难说。」段霄自顾自地坐下,「她本来打视频电话给我,是准备让我去相亲的。」

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

他自怨自艾的表情,让我瞬间想到了五个字——「我不干净了」。

说真的,段霄这种人,长这么大没缺胳膊少腿,都得益于他那张好看的脸。

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惜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再配合你演一出分手的戏,你明天继续见你的相亲对象,不耽误。」

段霄闻言抬头看我,眸色沉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是不悦。

我被他盯得不敢动弹。

良久,段霄轻嗤一声,「还是算了。多亏了你,我现在有阴影。」

拳头真的硬了,我想扑过去把段霄撵走,奈何第一步跨得太大绊了脚,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压在了段霄身上。

撞得有些狠,段霄闷哼一声,我一抬头,又磕上了他的下巴。

我感觉天灵盖都麻了,段霄肯定更不好受。

心软真是女人最大的天敌。

我伸手摸上段霄的下颚,那里迅速红了一片,「没事吧?」

段霄抓住我的手腕,「这下阴影更深了。」

我就知道。

瞪了他一眼,我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按住,「真生气了?」

诚然,段霄的声音很好听,清润又富有磁性,听他这样软下语气说话,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压低嗓音,「让你咬一口出气。」

我窝在段霄的怀里,眼前是他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周围都是属于他的清冽气息。视线下移到他的唇瓣,柔软湿润,我脑子一蒙,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直到有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我才松口,后知后觉其中暧昧,我羞恼不已。

段霄抹开嘴唇上的血珠,笑得有些邪气,「有了。」

「有什么了?」

「哄好女朋友的证明。」

也许段霄只是随口一说,但我傻乐了一晚上。

直到开例会的时候走神,被段霄抓住机会教训了一顿,我才算清醒过来。

小本本上又给他记了一笔,等我把他搞到手,一定要让他挨个还回来。

跪键盘反省的那种!

茶水间里,小许贴心地帮我泡了杯花茶。

这几天段霄的火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倒乐得清闲。

见我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身为妇女之友的小许思考片刻,拉着我一路走到摄影棚。

「楠姐,别不开心了,我带你去看帅哥。」

「比段霄帅吗?」我固执地问。

是不是比段霄帅我尚未品出来,不过我能感受到,这位帅哥比段霄年轻,还比段霄热情。

因为中场休息的他一见到我就两眼放光,扔下水杯冲过来把我抱了个满怀。

「楠楠!」他兴奋地叫我。

摄影棚里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所在的角落。

我傻站在原地,大脑重启了一遍,才想起来推开他。

望着他那张熟悉的俊脸,我有些迟疑,「…… 林弋?」

林弋点点头,张开双臂想再给我一个拥抱,还没碰到我,就被他的经纪人黑着脸拉开,「有什么事等工作结束以后再说。」

八卦传播的速度是极快的,特别是小许在场的情况下,我的手机没一会儿就被群消息挤爆了。

小许纠结地看着我,显然好奇心已经爆棚了,但又不敢贸然开口。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弋是我以前的邻居,他初中时搬到了我家对面,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也就放假回去会见到他。

他父母因为工作调动频繁,搬家也频繁,在林弋高中时索性安排他出了国,之后我跟他的联系就很少了。

小许对这个解释明显不满意,「可是他看起来对你很…… 亲昵?」

我摊了摊手,「他爸妈工作忙经常不在家,我爸妈就让他来我家吃饭。我也给他做过饭,还帮他写过作业。」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凉飕飕的声音响起,我跟小许不约而同地回头,就看到段霄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的背后。

他凌厉的眼风扫过小许,只用了一秒,小许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都是邻居,怎么没见你给我做过饭?」段霄淡声道,「上班时间带头偷懒,凌楠……」

「楠楠。」这边段霄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林弋结束拍摄朝我跑了过来。

眼看着林戈又要挂到我身上,段霄伸手拉了我一把,眉头微蹙,「不知道躲?」

林弋也不甘示弱,眼疾手快地抓起我另一只胳膊,「他是谁?」

我像个鹌鹑似的被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夹在中间,接受众人饶有兴趣的审视。

「他是我上司。」我轻叹一声,「林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冒冒失失的。」

林弋的经纪人颇为认同地看了我一眼,强硬地把林弋扯到一边,低声嘱托些什么。

段霄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上司?」

「怎么了?」

「我们之间,只是这种单纯的关系吗?」段霄低头靠近我,声音极轻,「楠楠?」

仿佛有根羽毛在心尖上拂开,我头皮都炸了。

他撩我!

段霄根本不知道他在我眼里有多诱人,如果现在给我灌几口二锅头,我能生扑了他。

可实际上,我只能干瞪眼以掩饰心虚。

林弋和经纪人谈完了话,笑颜如花地揽过我的肩膀,「我下班了。」

我收回视线,「怎么,要我请你吃饭?」

林弋眨了眨眼,笑容里有几分狡黠,「楠楠真了解我。」

「等我下班吧。」余光瞥见段霄不善的神色,我认栽,「再偷懒又该加班了。」

段霄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太久没见,我和林弋吃完饭后,又去江边散了会儿步。

聊天中得知他刚回国没多久,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目前工作还算清闲,主要是一些广告拍摄。

林弋是那种阳光型的大男孩,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做这行倒是合适。

到家已经挺晚了,我刚按完密码,对面的门就开了。

段霄站在门口,表情平淡,「回来了?」

我有些惊讶,心中又不免窃喜,「你在等我吗?」

段霄嘴角微弯,「做梦呢?」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开门。

「我妈走之前给你煲了枸杞排骨汤,」段霄叫住我,「过来拿走。」

想了想,我跟着段霄回了家。

「跟你商量个事呗。」我道。

「说。」

「周末部门团建我能带上林弋吗?他好久没回来了,正好带着他去爬爬山。」

段霄递保温罐的手顿住,掀起眼皮懒懒地打量着我,「家属?」

「算是吧。」我顿了顿,「就当他是我弟弟。」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段霄答应得干脆利落,「可以。」

他拿出手机,「发个链接给你,先投票。」

我一头雾水,不太能理解这其中有什么关联,直到我点开链接。

里面是一张照片,拍的是白天摄影棚里段霄和林弋同时拉住我的那一幕,投票选项就是这两个人,问我会选谁。

拍摄角度找得很好,虽然有些糊,但不乏氛围感。我就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难以做出抉择。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小许那群人搞出来的玩意儿,段霄竟然也跟着凑热闹。

我略带嫌弃地看着他。

段霄面不改色,「选我。」

呸,真不要脸。

我的手指移到林弋的选项上,正要按下确认,就被段霄抓住,硬生生掰到了他自己的选项上。

投完票之后能看到结果,我忍不住笑出声,似乎有点明白段霄为什么这么在意了。

好几十人参与了投票,他却只得了几票,确实挺没面子的。

「段总监在公司的风评可见一斑。」我晃了晃数据界面,笑得花枝乱颤,「光靠脸可不行啊。」

段霄也笑了,笑着把我赶了出去。

生活中处处有选择,只是我没想到第二次相同的选择来得如此之快。

我整理个东西的工夫,车上竟然只剩下段霄和林弋旁边的位置空着。

我们部门的人不算多,所以团建只包了个中巴,除了我只有两位同事带了家属,座位多出一个。

见我站在过道里,同事们纷纷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小许兴奋地搓着手,就差当场拉着大家下个赌注了。

林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楠楠,快过来坐。」

段霄没说话,只丢给我一个眼神,就把头转向了窗外。

我踌躇半晌,拉着林弋起身,在他疑惑的表情中,把他按到了段霄旁边的座位上。

「我晕车,想一个人坐。」

真机智,我心想。

路上我睡了一觉,醒来时却发现段霄坐在我旁边。

我直起身看了一圈,原本靠过道的林弋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戴着眼罩和耳机,看样子是睡着了。

车上很安静,段霄也在睡,微微侧着头朝向我。他的刘海随性地搭在额前,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又探头环视了一圈,然后伸手在段霄面前用力晃了晃。

没反应。

我大着胆子戳了戳他的脸。

还是没反应。

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我凑到他的嘴角飞快地亲了一口,又做贼似的迅速挪开。

得逞了,没人发现。

爬山是第一天的行程,晚上我们预定了山脚下的一家民宿,第二天是周边游。

这家民宿的特色是老板自己酿的酒,很多人都是冲着他的手艺来的。

累了一天,晚饭大家围着一张大桌子,热热闹闹喝了不少,连林弋都被带着灌了几杯,我却愣是滴酒未沾。

别问,问就是怕再被段霄录音威胁。

不过段霄心情倒是不错,被同事们起哄,直接给灌趴了。

林弋一手抱着我的胳膊,一手推搡着贴在我身上的段霄,声音有些委屈,「楠楠,他占你便宜。」

是的,我再一次被他们俩夹在了中间,而且这回两个都不清醒。

段霄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闭着眼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做任何回应。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他俩都按在地上打一顿,可怜我柔弱的小身板,都快被他俩压折了。

小许想来帮我,拉拉这个扯扯那个,最后哭丧着脸表示无可奈何。

我哄林弋,「你先跟小许回房间好不好?」

「不好,」林弋酡红着脸摇头,「你不要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我转头去看段霄,动了动肩膀试图摇醒他,结果这人只是轻哼两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这样,」我继续跟林弋沟通,「小许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一趟,帮我把段霄送回去,行吗?」

林弋茫然地看着我,显然是被绕进去了。

我指了指收拾餐桌的服务员和外面的客人,「这里有其他人在,我跟他不算单独待在一起。」

连哄带骗地,小许把林弋拖走了。

我又尝试着喊了几声段霄,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那里面湿漉漉的一片蒙眬,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受,」他说话慢吞吞的,嗓音低哑,像是在撒娇,「我要睡觉。」

明明是他喝醉了酒,上头的却是我。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我把步履虚浮的段霄一路拖回了他的房间。

民宿的单人间不是很大,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段霄扔到了床上,累得我出了一身汗。

段霄皱着眉,看上去也很热,无意识地扯开了自己的衬衫,露出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胸膛,明晃晃地诱惑着我。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逐渐攀升,我静默片刻,心里知道再待下去,段霄就危险了。

伸手推了推他,我道「我去看一下林弋,顺便把小许叫过来照顾你?」

段霄翻了个身面朝我,迷离的黑眸里全是无声的斥责。

「林弋是跟我一起来的,我不能不管他吧?」

段霄扣住我的手腕,盯着我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了,选我。」

我僵住。

「好吗?」段霄哑声问。

「…… 好。」

四目相对,空气中擦出暧昧的火花。

讲真,这种氛围下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显然段霄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微微勾唇,手上稍一用力,我就被拽倒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比如明天早上从他的房间里出去,我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

我和他盖着被子聊了一晚上的部门规划?

这合理吗?

没等我想明白,现实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脚勾到床沿,扭伤了。

一声痛呼阻止了段霄的动作,他企图作乱的手悬在半空,「怎么了?」

知道接下来没机会发生什么了,我抓紧时间撑着段霄的胸膛揩了把油,而后无奈道「崴到脚了。」

段霄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许多,他缓缓坐起身,把我抱坐到床沿,拨打前台的电话要了医药箱和冰袋。

我好像被耍了。

第二天同事们开开心心结伴去逛周边的景点,而我臭着脸躺在床上休息。

林弋说什么也不肯出去玩,非要留下来陪我。

罪魁祸首段霄也在,原本就逼仄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

后来我们仨打了一上午斗地主,段霄专门当地主,输了个精光。

我请了假在家养伤,工作都推给了段霄。林弋来陪了我一天,后来被安排进组了。

令人意外的是,邢瑶提前结束蜜月计划回来了。

我感动地抱住她,姐妹情深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被她一句「我怀孕了」给堵了回去。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忽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要当干妈了?」

邢瑶笑着按住手舞足蹈的我,「脚扭伤了还这么不安分,怎么搞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在厨房里帮段恒打下手的段霄,「他弄伤的?」

我老脸一红,「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正经。」

邢瑶眯起眼睛,「老实说,凌楠,你真的想当我孩子的干妈,而不是堂婶吗?」

「别胡说。」

「你可别装了,一提到段霄你就满脑子有色废料,真当我瞎吗?」

有这么明显吗?

也是,我跟邢瑶认识这么久,她要是看不出来,当时也不会把喝醉的我交给段霄。

见我不说话,邢瑶嘿嘿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子塞到我手里,「特地给你买的礼物。」

「什么?香水?你知道我不爱喷香水的。」

「哎呀,这不一样。」邢瑶恨铁不成钢,「蜜月圣地的香氛,你以为是干什么用的?」

噢…… 我懂了。

我表面鄙夷,身体却很诚实地将礼物收好。

吃完饭离开时,邢瑶偷偷对着我挤眉弄眼。

只可惜我一个伤残人士,就算想对段霄做点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

「叹什么气?」

「没什么,」我摇头,「就是感叹一下,段恒可真行,这才结婚多久孩子都有了。」

说着我鼓起勇气看向段霄,心中有些许期待。

团建回来之后,我明显能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也许是时候打破这种停滞的状态了。

段霄神色冷淡,「你想说什么?」

我一噎,「听不出来吗?」

段霄蹙起眉头,「有话直说。」

「我想说——」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咬牙切齿道,「你、不、行。」

十几秒的沉默之后,段霄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艰难地拖着伤脚后退了几步。

「我不行?」段霄反问。

我又退了两步,后背抵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怎么,」段霄压了过来,「那天扶着腰差点下不了床的人是我吗?」

「你——」

我涨红了脸,索性不再跟他啰唆,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拉下,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一个很短暂的吻。

段霄推开了我,眸色晦暗不明,「凌楠,我不想做你的退而求其次。」

我蒙了。

大脑空白了片刻,突然想起小许对我说的那句话——

「他们说,你对段老师爱而不得,所以拿总监当替身了。」

当时我只觉得滑稽,并没有当回事。

「在我跟林弋之间,你是会选择我。」段霄极淡地笑了下,「但是在我跟段恒之间呢?因为你没机会了,所以才把视线分给我吗?」

我很震惊,「段霄,我从来没发现……」

段霄无言地看着我。

「…… 你也挺会脑补。」

怪不得,他对我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攥紧拳头磨了磨牙,「小许是留不得了。」

这回换段霄愣住了。

「你也认为我喜欢段恒?」我问。

「难不成你喜欢我?」段霄顿了下,「喜欢到每天上班跟许子程凑在一块骂我?」

呵,完蛋。

为了证明我只是个清白的小僚机,我向段霄展示了我和段恒认识以来的全部聊天记录——可以说是三句不离邢瑶。

内容并不多,段霄很快就浏览完毕。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我,「他们婚礼那天,你哭了。」

「那是喜极而泣!」我抓狂,「喜极而泣你懂吗!」

段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把手机丢给我。

「怎么说?」我问他。

段霄伸手将我抱进怀里,薄唇压了过来,「你以身抵债的方式,我们可以重新讨论一下。」

没有马赛克,因为我还是个伤员。

我很是懊悔,早知道拿下段霄这么容易,我就不花那个冤枉钱换房子了,搞得我从小富婆变成了穷光蛋。

段霄忍俊不禁,哄我说他以后的工资归我管。

翻身农奴把歌唱也不过如此。

然而段霄身为我的男朋友,或许会对我百依百顺,但作为我的上司,他依旧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所以在公司,我们依然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吵得不可开交。

转念一想,我干一份活拿双份工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于是我眉梢微挑,桌子底下的脚勾上段霄的脚踝,缓缓上移。

几乎是一瞬间,段霄哑了火。

我暗暗发笑,原来这人这么好拿捏。

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眼睁睁地看着我跟段霄之间从剑拔弩张变成心平气和,甚至称赞起了对方方案中的可取之处。

我跟段霄在一起的事暂时还没有公开,所以这种转变在同事们看来,大概率就是我俩吃错药了。

第一个有所察觉的是小许,他郑重其事地跑来告诉我,「楠姐,我觉得总监谈恋爱了。」

「哦?」我不动声色。

「你没发现最近总监的脾气变得很好了吗?」小许神色古怪,「今天上午我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他不仅没骂我,还对我笑了,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说着他的身子抖了抖,「太可怕了。楠姐,你跟总监不是邻居吗,有没有看到过他带女朋友回家?」

原来只猜对一半。

「没有,」我压下嘴角摇了摇头,「不过,你觉得段霄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小许沉思片刻,又盯着我看了半晌,「说实话吗?」

难道他看出来……

我点头。

「跟楠姐你完全相反的女人。」小许回答。

「以我作为男人的角度来看,总监这种冷淡的性格,应该喜欢那种会撒娇的、软声软语的、小鸟依人的类型。」小许言辞凿凿,「八卦归八卦,要是总监真找一个楠姐你这样的,还不跟他吵翻了天……」

似乎是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小许开始找补,「楠姐你觉得呢?」

「言之有理。」

下班后,当小许一个人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在影院门口撞见我和段霄牵着手时,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至于吗?」段霄问他。

我笑得直不起腰,抱住段霄的手臂,软着嗓音撒娇,「至于的,哥哥,你都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

小许脸上血色尽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先进去了。」

正想去检票,段霄却拉住了我的手朝外走。

「去哪儿?电影快开始了。」

段霄头也不回,「不看了。」

我莫名其妙地被段霄拖回了家,按到了床上。

「脚伤才好透就撩我,」段霄黑眸深邃,嘴角噙笑,刻意压低的嗓音极富磁性,「这么迫不及待?」

我看了眼自己被禁锢住的双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居然被小许说中了。」

「说中什么了?」

「他说你喜欢会撒娇的小女人。」

段霄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脸,「我只喜欢会撒娇的你。」

他难得说一句情话,我微微失神。

按道理说接下来的某些事应该是水到渠成,坏就坏在我脑抽,故作娇羞地多嘴问了一句,「哥哥,无证驾驶会不会不太好啊?」

段霄身体一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催婚的方式还挺特别。」

什么催婚?这是女孩子的矜持好不好!

欲拒还迎听不出来吗?

我死死盯着段霄重新把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扣好,气得扑到他身上,如狼似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了。」

段霄抵死不从。

我甚至祭出了邢瑶送我的香氛,都没能让他乖乖就范。

为此我赌气冷落了他好几天。

周六一大早,段霄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塞上了车,在我的睡眼蒙眬中宣布了他的计划 趁着周末把户口本拿到手,周一领证。

我正昏昏欲睡,闻言脑袋一下子磕上了副驾的窗户,疼醒了。

「这…… 太快了吧?」

「快?」段霄揉揉我的脑门,叹了口气,「段恒跟邢瑶认识比我们晚一年多,弯道超车连孩子都有了——我已经够慢了。」

段霄父母那关过得很容易,特别是段母,知道段霄要带我去领证,兴高采烈地把手上的翡翠镯子过给了我。

我家这边,两个家长的态度截然相反。

我妈作为一个颜控,看见段霄本人可谓是两眼放光。而我爸则一脸不快,看上去很想揍段霄一顿。

我妈瞪我爸,「楠楠岁数也不小了,两个孩子间知根知底的…… 反正这门婚事我同意了,你什么态度?」

家里向来都是我妈做主,我爸气不过,要跟段霄拼酒。

我担忧地拉住我爸,「算了吧,爸,酒喝多了伤身。」

我爸很受伤,「这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以后你心里还能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不是啊,爸。」我无辜地摇头,「我是担心你,你喝不过他的。」

我爸一听瞬间斗志昂扬,搬出了自己珍藏的一整箱好酒。

不出所料地,我爸先趴下了。

这次段霄也没好到哪里去,醉眼迷蒙,盯着我妈偷偷塞给他的户口本,一个劲儿地笑。

我跟我妈先安顿好了我爸,又合力把段霄架回了我的房间。

我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回来后看见段霄坐在床边,傻傻地抱着两本户口本不肯撒手。

想起当初的录音之仇,我笑着拿出手机对他一顿猛拍,准备等他酒醒用来嘲笑他。

拍得正尽兴,段霄猛然抬头盯着我,吓得我差点把边上的水盆撞翻。

「你过来。」他招了招手。

我把热水里的毛巾拧干,走过去帮他擦脸。

「东西拿到了,开心了?」我隔着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腰,「可以让我碰了?」

段霄冲我一笑,「你不觉得还少了什么吗?」

「什么?」我掀起他的衣服下摆,决定跟他的腹肌来个亲密接触。

手还没来得及探进去,就被段霄抓住提了起来,愣神间,无名指被套上一个凉凉的东西。

「真傻,」段霄轻叹,「婚还没求就被我骗到手了。」

我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钻戒。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我满脑子都是些不能播的东西,走流程什么的都被自动过滤了。

「喜欢吗?」

我重重地点头,眼眶微热,「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 只不过跟你的比起来,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段霄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慰道:「不会,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闻言我大受鼓舞,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盒新买的冈本放在段霄手上。

「喜欢吗?」

段霄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整张脸都跟着黑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凌楠,你别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我兴奋地搓手,同时又有些顾虑,「你喝了那么多酒,不会不……」

「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段霄狂风骤雨般的吻堵了回去。

后来段霄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我,永远不要试图挑战一个男人的尊严。

呜呜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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