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昨日星辰昨日风
我不绿你,你怎么跟女主在一起?
我不绿你,猴年马月才大结局?!
1
我穿成了绿了男主的男主未婚妻。
老实说这句话有点烫嘴,但事实已经发生了,男主也已经怒不可遏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上回分解。
上回找不到,看下回也行。
2
「若非如此,你怎么狠下心跟女主在一起?」我痛心疾首道,「若非如此,你今日怎么狠下心退婚?若非如此,你又怎么狠下心与我一刀两断?!」
总之一句话,我不绿你,我就得花心思再跟你周旋百八十章。
男主此时额上青筋暴起,唇角也微微颤抖,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把扬起的巴掌落到我脸上。
但是我不打算给他插嘴的机会。
「你这人,好狠的心,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反而还责怪起我来。」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的良心在哪里?」
……
「你!简直,强词夺理。」男主指着我,脸色不太好看。
他可能是被我茶得大义凛然给吓到了。
犹豫,面前的男主还在犹豫。
「王爷,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我一甩袖子,步步相逼,「她那么爱你,你忍心让她看你成婚?她那么爱你,你忍心让她今晚独自一人守着空房?!」
「你到底想这么样?」他似乎后槽牙都要磨碎吞下去了,被我逼得一步步上头。
男人嘛,遇到这种事情生气是必然的,可以理解。
「亲亲,这边建议您退婚呢。」我温婉地道。
反正我现在是大权臣的女儿,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把我一刀捅了。
「所以这婚,不订也罢!」
终于,我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剧情加速前进五十章。
3
「给我起开,那个王爷走了,我们也散了吧。」
我打了个哈欠,理了理方才急急忙忙揉乱的头发,转头看向方才猝不及防地被我扯入房间的男人。
一袭青衣,领口处被我抓得有些凌乱,微微露出锁骨。此时此刻他美目微阖,倚在一旁,手指轻轻拉起不听话的衣带,挂上肩。
我刚刚就是怕这个王爷抓不到现行,故意装得像一些,一把将他衣服扯了扯。
要是我下手重一点,现在就该是活色生香、春光氤氲的场面了。
本人发誓,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不然剧情倒退回第一章。
「姑娘,即便是一晌之欢,也不该如此草率。」他听起来好言相劝,但是这唇角的坏笑实在是让人忽略不了。
「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这么认真?」我摆了摆手,系好腰间的玉佩之后,心不在焉地问道:「对了,您哪位?」
昨日约来陪我做戏的城南小秀才没到,眼看时间有点紧巴巴的,我只好把这个进错我房间的男人先凑着数了。
「在下大理寺卿秦深。」他朝我微微点头。
4
……啊这,好像惹了什么不能惹的人。
这位不是号称走到哪死到哪的大理寺卿秦大人?
半年前上任的秦深大人业绩感人,就拿前两天太后千秋宴来说,当场就有后妃中毒身亡,这位大人半点没耽误查个水落石出,揭开了老皇帝后宫宫斗那点腌臜事,让老皇帝颜面扫地,还不得不笑着脸嘉奖他一番。
再比如上回隔壁刑部尚书大人儿子的满月宴,他家夫人无故而亡,秦大人一刻没耽误,当场办案,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最后收获百姓赞誉的是他,丢人的是刑部尚书……
莫非……我下一刻就要横尸当场了?
我感觉有些不妙。
「那个,大人,万一我等下不幸身亡了,相信我,一定不是意外。」我很认真地对他说道。
虽然我号称没有感情的剧情加速器,但工作过程中也难免遇到变数,遇到这位大人,变数有些过大,我还是离远点好。
「怎么说?」
他总算是理好了衣服,恢复了一副清廉好官的模样,他的眼角有颗美人痣,站起来高瘦斯文。
「算了算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掩盖下了心底的弯弯绕绕,只想赶紧离开这去进行下一步,遂摆出十分真诚的模样道:「方才多有冒犯,不如你说个价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我说完之后,看见他眼中竟有几分迷茫,夹着复杂的情绪,似是不解。
「这种事情,能用钱这种身外之物来衡量?」他忽地一笑,笑得我莫名其妙,明明话里有话,却偏偏装作礼貌问询。
伪君子!
5
这件事情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收尾的时候我给他留了个国公府的地址,说就当我欠他个人情。
毕竟我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第二日中秋宫宴的狗王爷退婚大戏,作为女配的我丝毫不能马虎。
到时候必须要装作三分羞愧四分不堪,然后剩下的都是悔恨加后悔。
如果成功退婚了,这剧情肯定又能再走个万字。
但是我错估了这位大理寺卿秦大人的闹事能力,居然在我的大戏中掺和了一脚。
也没什么,就是没顾着在场所有人奇怪的脸色,说我因为绿了男主退婚了就正好,他那天跟我睡一块,所以想负责,要提亲来着……
6
当晚的场景是这样的。
中秋宫宴热闹非凡,歌舞不断,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一贯不怎么精神的老皇帝都笑得欢,频频和座下大臣聊这聊那唠家常,特别是讲到我这国公府嫡小姐和男主洛王的年底婚礼,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男主还没进来,我就干脆拿着厚厚一本子的台词找个有灯笼的廊下多看几眼,以免等下紧张就结巴了。
我正为自己的敬业精神而自我感动着,忽地有一高大的人影挡住了我的灯笼亮光,让忘词的我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原是昨日刚见过的秦深,一袭清浅。
廊外夜色深重,花色浓艳,晚风悠然,衬得他身影似融入暮色,清逸出尘。
「兄弟,挪一下,你挡光了。」我呆了一小会儿才说道。
「没想到即将大祸临头,姑娘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心大得让人钦佩。」他说话的时候,人站得笔直,眉梢却都是笑意。
就是怎么说……假正经。
至于这话里的意思,我微微思索了一下,于我而言真正的大祸临头就是……
「你的意思是,洛王要死了?」我凑近低声问道,无意间闻见了他身上好闻而不知名的清新气息。
男主都挂了,这剧情就走不下去了,对我来说就真真是大祸临头。
秦深微微眯眼看着我,面上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出现在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你就直说,是还是不是?」我理所当然道。
他没回答我,反而是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还带点同情。
「等一下,你说的大祸临头指的是我?」我指了指自己,只见他点了点头,我便继续试探地道,「你知道我要被退婚了?」
他看到我这么随意地说出此事,终于笑不出来了。
「这不算大事?」秦深语调一提反问我,这回他看我的目光从同情变成了探究。
「这算什么事,我脸皮比外头城墙厚多了,开心我还来不及呢。不就是洛王,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稀罕。」
「哦?」他一挑眉。
我跟秦深顺便探讨了一下人生,他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我这纯天然无添加、真实而独特、唯美而清新的沙雕气质给折服。
直到洛王走上大殿的白玉石阶我才停了下来,他和女主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看起来就很恩爱。
也许他们真应该感谢我,鬼知道我为了撮合他们掉了多少头发。
「你羡慕?」秦深看我望着洛王他们出了神,问我道。
羡慕?我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感受过爱情的毒辣,他们这种还没能让我心动。
我示意他靠近些,他顺势俯下身,我凑到他耳边说:「你懂什么,我这是欣慰。等下被退婚是一件值得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好事,到时候适当的话记得帮兄弟说几句,要是我成功了,明天就在城中景鸿楼摆十桌请你喝酒。」
「嗯,会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当时的我有一种云散天朗之感。
7
后来的半个时辰内我后悔莫及,当初我就该让这货闭嘴。
焦躁难安地坐在原地盯着面前的菜品,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切成大块大块的肉,这像极了我早年搬过的砖。要知道我早些年穷的时候,冰箱寸肉不见。
当洛王端着架子走到皇帝下首,一本正经地说出要退了先帝给指的娃娃亲的时候,整个大殿本是欢声笑语的,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气氛紧张。
皇帝眉间尽是褶子,冷着声音本想将此事往后拖,但是洛王偏偏就往枪口上撞,十分委婉地表示我早已变心,和其他男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那国公老爹顿时就看着我,用眼神质问我干了什么败坏家风的事情。
「此事关乎女儿家的声誉,洛王殿下慎言!」我那老爹虽然怒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出来辩解。
众位大臣也纷纷附和,「洛王殿下,此事关乎颜面,万万不得胡来。」
老皇帝顺势点了点头,「此事若无证据,不得妄下结论。」
洛王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刀刻般的面容上尽是不屑,「本王自是有证据!」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顿时都看向脸色涨红的老爹,还有情绪酝酿得正好到位的我。其中目光不乏同情的,不乏惊奇的,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此时此刻我脸色应该是由大惊失色变成羞愧难当,以坐实这事。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过了今晚,剧情就能快进百八十章,让我有点激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王应该要上点什么证据,或者是找个酒楼小厮什么的来证明。但他似乎在犹豫,或许是在犹豫要不要把秦深给拖出来。
前面说过,犹豫就会败北,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他这么一犹豫,大殿人群之中忽见一人就站起,负手站在席间,微微朝座上几人拜了拜。
「陛下大可息怒,洛王殿下此举乃是成人之美。」说完之后目光倏然转向我的方向,恰好与我的目光撞个正着。
秦深眉目之中多了几分认真,认真起来却又带了几分冷冽,而后给洛王的那个笑容恰到好处,既不会太失礼,也不会让人感到半点亲近。
可问题是,有这样帮兄弟的吗?
闭嘴,趁着所有人目光都留在皇帝身上的时候,我给他比了个嘴形。
然后这秦大人给了我一个 wink。
8
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书,里面写满了我即将要说的台词,但现在不用了。
后面的事态全部超出我的预料。
总的来说,今晚有两件好事,皇帝走了之后同僚们都在向我爹道喜。
第一,男主女主终于订婚了。
第二,秦深可能活不过今晚。
至于他们道喜的原因很简单,秦大人主动向程国公家提亲了,洛王殿下也顺势向礼部尚书家嫡小姐提亲了,于是本朝双喜临门,皇帝大手一挥直接成全。
周围不少贵女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大概是觉得我可能不会活很久。
这都什么魔幻的世界……理论上不应该是先争吵一番,然后皇帝大喊一声胡闹,气氛降至零点,最后散场,此事不了了之。
完全偏航,我觉得我要坠机了。
但今晚至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足够努力,你就会发现什么叫作神仙都救不回你。
「儿啊,你看上秦家那小儿便直说,爹不会反对的。」我老爹合计了一下,门当户对,于是乐呵呵地跟我说。
老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和我混亲戚。
「老爹,你等会儿,我去杀……我去见个人。」我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爹继续拼酒去了,没深究,就摆了摆手放我走了。
如果此时此刻有四十米大刀的话,我可以看在秦深长得还行的分上让他先跑三十九米。
「程姑娘,你手上的书,皱了。」
廊下的灯光暗了些,他被我堵在墙角,像极了我小时候带人去堵某个校霸的场景,我顺便唇角挂起一个和善的笑容。
「秦深,你知道吗?书是个好东西,打开可以净化心灵,」我将剧本卷成一卷,微笑道,「合上之后呢,能敲爆你这满是水的脑壳!」
我辛苦走到现在,不是来搞爱情的。
「而且你这婚礼日期还不厚道,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定在……」我一时想不起来。
「五十日后。」他给我补充道。
五十日之后是几月几日了?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我过节……
呸,管他什么时候!
「总之,五十日内,你赶紧想办法给我摆平这件事,不然中元节那日我肯定去跟你聊聊死后心得。」我威胁道。
月色有点朦胧,他眼也不眨地听我说完,扑哧一声笑了。
「你要跟我合葬?这种秀恩爱方式倒是少见。」
……
给你烧天地银行的百亿金元宝还差不多。
9
男主洛王在临走的时候还给我甩了一把脸色,说我不知廉耻云云。
于是这让我下定决心第二日在城中心最热闹的景鸿楼包了好几桌,发给各家的请帖都是一个理由:老子不用嫁了。
他要是说我公开羞辱那也没办法,有本事他来跟我计较一下,看看掉不掉价?
我指的是我掉价。
京城从来不缺凑热闹的人,特别是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家小姐,在家里几乎都闷坏了,一个个赶着上我这听昨晚洛王的八卦。
秦深也到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到的时候,有人挂了。
当场暴毙那种。
当时有位小姐妹不喝酒,我正打算给她拿点酸梅汤,谁知楼上小厮突然大喊一声:「快来人,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喊,整个酒楼的客人被吓得四处逃散,虽有几个猎奇图新鲜的,但这都在秦大人上楼之后消散了。
「秦深,早知道就不请你吃饭了。」我十分惋惜地道,这下他都快成阎王了。
「你不请,我今日也是一定要来的。」
秦深今日玉冠束发,看到死者的一瞬间脸色顿时沉了沉,面上泛起寒意,方才玩笑的模样消失殆尽,或许这才是他平日工作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躺在这的人,活不长了?」我问道。
「活到现在,不容易了,就是死得有些不合时宜。」秦深进到包厢里头,观察了一下桌面的饭菜。
在他的下属来此之前,他只是负手观察,并不过多透露什么。
「良心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
他看向我,微微颔首,示意我说下去。
「良心壶,又称两心壶,能同时倒出两种不同的酒,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法宝。」我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10
秦深拿起嵌着宝石的酒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有意思,两边都是毒酒。」
啊?两边都是毒酒?这下毒的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这两人是谁?」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人,均是口吐白沫、双眼瞪得如死鱼一般,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
其中一人约莫三十岁,另一人则是头发斑白,约莫半百之数。
「太子座下幕僚,还有……户部尚书,王仲老爷子。」
秦深说到这的时候,神色总算凝重了些,抿着嘴唇不再说下去。
户部,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简单来说和钱脱不了关系。
这……我突然想起个事,于是立马拿出台本翻了翻,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洛王是要当太子的,而当今太子荒淫无度,骄奢无术,情节里面唯一能扳倒他的就是每年贪污的账本证据,数额巨大,最终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这账本证据就在这位户部尚书手上。
但是这 NPC 还没完成任务,怎么就……死了呢?
那谁来让太子下台领盒饭?我吗?
等到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来了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死了朝廷命官,还是高级别的那种,自然是有些排场的。
但奇怪的是,我走的时候秦深也懒得留在现场,跟我一起离开了酒楼。
「你不查了?」我问道,「这不是你的风格,理论上你现场就顺便把凶手逮了。」
「涉及派系斗争的大事,掺和其中的都很难干净清白、全身而退。」秦深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道,「这件事情,可能要到血淋淋或是落了人头才收场了。」
说得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奇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了呀?
「你这话里有话的,是不是猜到什么了?」我试探地问道。
秦深思索了一小会儿,对我道:「你猜?」
「我猜的话,你说会不会那个拿两心壶的傻逼也不知道里面都放了毒?」我随口道。
我好像说对了,秦深扬了扬唇角,侧脸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轮廓分明,眉眼英挺。
哦!我悟了!
「你的意思是,太子指使人拿两心壶去把老尚书给干掉,但实际上两心壶的酒都有毒,这样一来,不仅老尚书没了,连幕僚也死了,没有证据,这账就算不到他头上?」我打了个响指,但很快又发现不太对,「但是,终究还是会引来怀疑的……把戏拙劣呀!」
王仲老爷子迟早会是洛王的人,然后帮洛王倒打一耙太子,可是现在老爷子没站队就已经驾鹤西归了。
「这叫,狗急跳墙,慌不择路。」秦深一下子点醒了我。
11
狗急能不能跳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急了也跳不过去。
我就不该挑个下大雨的夜晚出来夜探尚书府,这雨下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钱的时候还要大,比安迪逃出肖申克监狱的那天还要大。
也幸亏是大雨,不然我还翻不进来。
不碍事,找到那个什么账本就能还原剧情了。
整个尚书府灯火通明,素白一片,但却缺了点人的气息。
莫非是伤心过度都睡着了?但我来不及想这么多了,藏书阁不知为何就建在偏僻地,幸好我一翻进去就看到了。
某书桌下从左往右数第五块砖,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对着剧本一块一块砖找的。
找的过程很顺利,在黑暗中摸索也难不倒我,但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有脚步声缓缓靠近藏书阁,吓得我心底一咯噔。
莫非是太子那边的人毒死了老尚书还不知足,又亲自派人找证据来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借着夜色躲在书架后头,越是紧张,就越能回忆起更多的歌词……啊不,自保小技巧。
人最脆弱的就是脖子侧面的颈动脉窦位置,如果他的距离够近,我的速度够快,那电视剧里面演的一击晕倒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力道掌握不好的话,晕倒还是去世就难说了。
但是我可能用不上这小技巧了,因为我发现来者是老熟人了。
「秦深,你这么光明正大,是不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是非法闯入的?」我看着他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光,无语了。
我进来这么久都只敢拿着夜明珠什么的,火折子跟点个蜡烛有什么区别?
「人?这哪来的人?」秦深看了我一眼,眼中的防备和警惕随之减少了些。
……
「你大半夜不睡到这干吗?」我随口问道,脚下不留意踢到了好几本书。
这个藏书阁也真够乱的,宝器花瓶随地丢,书籍更不用说,被人翻得七零八落的。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看来我们真的心有灵犀,很适合成一对呢。」他回避了我的问题,挑眉笑道。
「是酒不好喝,还是工作不快乐,你偏偏想碰爱情?」 我也微笑道。
12
「肯定有人来这个书房翻过了,但是他们想要的东西都没找到,现在全在这了,你处理一下。」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上全部书丢给他。
他接过的动作一顿,看我的眼神带点疑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我这有太多东西不能解释了。」我耸了耸肩道。
「比如?」秦深微微眯眼,仿佛试图看透我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我被他的炯炯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别过了脸不去望他。
「停雨了,我回去了,记得帮我把这些账本放到它该出现的地方。」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就走出门。
这些证据,届时呈到老皇帝或者洛王那里,肯定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我一直摸黑走到中庭,突然一脚踢到了个脑袋,吓得我连连后退几步,还撞到了后头跟出来的秦深身上。
我终于明白了他方才说的话,这哪有人,人都躺地上了。
「灭门?!」我颤颤巍巍地回头问道。
一夜之间的悲剧,真是造孽……我捂住自己的眼睛,尽量不去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我以为,你是见到这里没人活着,才敢进来的。」秦深似乎在隐忍着笑意,他站着倒是坦然,显得我这人又怂又菜。
「就知道遇到你没好事。」我扶额。
这次还是一锅端,我默默给老尚书家心底上香。
大雨冲刷了地板上的血迹,但还是掩盖不住浓浓的血腥味,我以为闯入者只是杀了几个保镖护卫,没承想是直接让所有人都开不了口。
果然死人才是最保险的,古人诚不欺我,就是……造孽啊,我又叹了叹。
秦深顺便把我送回了国公府,看着我熟稔地翻墙进屋,一时间哭笑不得。
第二日早晨,我突然发现了个很严重的事情。
我昨晚带去尚书府的剧本,它不见了。
回忆了半晌,我突然想起,那时候我一股脑将手上全部纸质版的东西都给了秦深,也包括我的……剧本。
要只是丢给了秦深我还不大着急,问题是,封面被我用朱砂笔画了只乌龟王八,头顶写着「秦深」两个字……
没错,就是退婚那晚一怒之下画的。
13
懊悔归懊悔,剧本还是要拿回来的,我还不能凭借一个大纲就把情节无差别还原。
走在大街上,我不可避免地会听到些关于王尚书家灭门惨案的流言蜚语,无非就是老尚书一生正直不阿,得罪人多,落不到一个好下场之类的。
最近的天气也不好,乌云密布的天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我拢紧了衣服溜到秦深府上的时候,他也正好回来。
他玉冠高束墨发,腰间系着最常带的精雕玉佩,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意态悠闲。
总之,比起在风中凌乱的我,不知惬意多少。
「昨晚我丢给你的几本东西,你不会都呈上去了吧?」我懒得客套,直接问道。
秦深没料到我开口就直接说这事,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尚未是时候,怎么?」
「那你看完了吗?」我舒了口气,只要还在他手上就好。
站在门口总归是不好说话,他示意我跟着他走进府里,府里装潢不算豪华,却也雅致。
「未曾。」
他语气轻巧,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至少那只王八应该还没被看见。
踏入书房之后,迎面便是黄梨木大书架子,叠着满满的书卷,墨香四溢;其他的书桌椅子,摆件陈设,无一不精。
盛茶的白玉瓷杯中绯红的亮色,看上去煞是招人,看得出都花了心思。
「昨晚我有本书夹在里头了,你能不能……」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些账本的,我就还你。」秦深倒茶的动作倏然一顿,笑得意味深长。
我无意中撞上了他打量我的目光,吓得我立马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外面早已昏天暗地,指不定下一刻就要下起雨来。
「你还给我,不然不好说。」我思索了半晌,支支吾吾地道。
本以为秦深还要跟我多绕几个圈子,没承想他居然这么好说话,站起身从桌面书卷堆里精准无误地拿出了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剧本。
放在我面前的时候,那只朱砂笔画的王八还在,「秦深」两个大字也很显眼。
显眼到什么程度呢?不好说,反正足够秦深看得一清二楚。
14
我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假笑,讪讪地伸手拿回了我的剧本,顺便意思意思地翻了翻。
不翻还好,一翻我冷汗都出来了,这剧本秦深看过!!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有个坏毛病,剧情走到的地方我都会在那一页折个角,现在第四十二页纸的角……被抚平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我十分嚣张地把这剧本往他面前一甩,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偷看不是个好习惯吗?」
秦深居然还顺手拿起我的剧本,翻开第四十二页,一字一句读道:「藏书阁处,红木书桌下从左往右数第五块砖,轻撬即可取得账本……」
念的每一句都像敲在我心上,公开处刑似的。
对了,整个剧本不厚,一共就七十页。换句话说,现在已经是剧情高潮阶段,接下来把太子推下台,老皇帝去世男主登基就完了。
「洛王成功登基,江山美人共得,太平盛世,永垂不朽。」秦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将大结局都念出来了。
我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主要是这剧本里面秦深不是主角,也不玩站队结党,简单点说就是一打酱油的,没戏份。
我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女配,脑子不好使,下场不好看。
至少在遇到秦深之前,我演得还是不错的,作天作地就是为了洛王那场退婚,顺带成全了男女主一起。
「程颖。」秦深突然喊了我一声。
「啊?」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主要是我还没想好怎么编。
说这些事情都是我随便编的,但我前期为了现实贴合剧本作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现在剧情不偏不倚;说我是个神棍吧,我却又预料不到秦深突然出现把我计划搅了一半。
「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看完了。」秦深很淡定地道,仿佛跟我说明天要请我吃饭似的。
「大哥,我不正常,你害怕点好不好?!」我抓狂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风从木窗疯狂灌进,吹得书页疯狂翻动,大雨倾盆而下,黑沉沉的天仿佛要崩塌下来,让我的心情越发狂躁。
「害怕?」秦深似乎不解,起身把支起的窗户关上,将全部风雨隔绝在外面。
室内一瞬间安静下来,跳动的烛光都冷静了不少。
「你不害怕,我就害怕了……」我无力道,明明已经急得跺脚,但却又无奈至极。
15
「所以说,这书记载的,以后都会发生?」秦深拿起书对我道,带点薄茧的手指了指上面的文字。
他指着的是倒数第二页写着程颖二字的剧情,大概就是女配陷害女主不成,最后去给女主下毒,然后被发现,死在男主手上的故事。
死不可怕,死在喜欢了半辈子的男人手上才可悲。
桥段说不上多新鲜,女配的下场难看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解气。
「这不明摆着?」我一把抢过秦深手上的剧本,无所谓道,「都看完了还问,存心找骂?」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剧本能落到别人手上,我虽早就意识到要完成这个剧本困难重重,但没想到居然是这茬。
「有酒吗?」我问道,「听说这玩意浇愁不错。」
酒不能消灭困难,但能让我暂时意识不到目前的困难。
就是有点伤肝。
于是,我尝试着喝了点他从塞外带回来的烈酒,呛得酒杯都被我丢了,跟京城软绵绵的果酒没得比。
「你怎么好这口?」我嫌弃地道,喝完之后我耳根子都在发烫。
「烧刀子,名不虚传。」他笑了笑,有点勉强,我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可能喝开了,脑袋不清晰,有些话就容易脱口而出,不加思考。
「秦深,你这人就是个意外,早知道你这么碍事,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扯到房间来。」我打了个嗝,指尖摇摇晃晃地指着他。
「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刺激吧?」
他突然站起身靠近我,高大的身影顿时遮住了烛光,带点迷离的双眼顿时清澈起来,目光对视之下看得我很不自在。
我仰头看着他,光线肆意勾勒着他的面部轮廓,从额到鼻梁,从唇到下巴,每一道弧线都清晰漂亮。
「玩弄于股掌之间?」我顺势站起,拿起那个剧本翻到倒数第二页,上面写着本人程颖的悲惨结局,「你见过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顺便把自己给玩死了的吗?」
你要是问我刺激不刺激,那答案当然是刺激,刺激系数五颗星。
不对,是满天星。
16
一个问题,你觉得影响一个快穿任务完成的因素有哪些?
一是主角的智商高低,二是剧本的狗血程度,三是反派的强弱问题。
如果你的选择是一或者二,甚至三,那恭喜你和我陷入了一样的盲区。
世界上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穿越这种事太复杂了,到现在我都还在惆怅怎么走下一步。
不瞒了,我本是负责调试快穿系统 bug 的。
最近有穿越的人反馈工作量太大:主角太菜不好带,反派太强不好对付,剧情时常崩坏让人完不成任务也回不去现实……诸如此类问题太多。
修改完这些 bug 之后,我亲自挑了个剧本来体验,就是那种没到结局走不了的极端剧本。
欣慰的是,上述问题没有再出现了。
不幸的是,出现了比上述问题更加糟糕的情况:我遇到个只有几句话戏份的配角改变了我的计划,他还说要娶我……
这年头哪有修系统 bug 修到深陷其中的?可能就我一傻逼了。
「你就别掺和这件事了,蹚浑水不是你的人设。」我打了个嗝,开始说些秦深可能根本听不懂的话,「你只需要离我远点,而我继续演我的,你也别举报我,免得惹一身事。」
秦深凝望我好一阵,应当是在思忖我这提议的合理性。
「不行。」思索过后,他拒绝得十分干脆,居然还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靠近我耳边低声道,「既然被我撞到了这么刺激的事,就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脸颊轻微擦过的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17
我喝上头了,以至于醒的时候有一瞬间恍惚,只知道不断问自己我在哪,我是谁,我昨晚干了什么。
「我昨晚睡着之后,没说什么吧?」我皱着眉问秦深,这货今日换了身素白。
今天是老尚书一家出殡的日子,作为热心群众,他当仁不让地去围观了,我是跟着程国公老爹去的,人群之中不知为何很自然地便撞到一起了。
「有。」他还装出思索的模样,半晌之后笃定道。
我眼角一抽,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你喜欢我,还说非我不嫁。」秦深说的时候面上还很认真,我差点就信了。
什么玩意儿?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劝你别骗我,不然我就把你从这丢下楼,你猜猜会怎么样?」我咬牙切齿地道。
「我猜,可能反面先着地,正面的话死状不太好看。」秦深正经地回答我道。
……
尚书府白幡飘扬,中门大开。
来来往往的不缺王公贵族,一路浩浩荡荡,纸钱飞散,喇叭唢呐声嘶力竭地吹着,真少假多的呜咽哭声此起彼伏。
「秦深我告诉你,婚姻就像是坟墓,咱俩成亲了就是像老尚书这样,入坟了。」我摁着内心想把他打一顿的冲动,耐心地和他聊起人生意义。
「照你这么说,那隔壁刘大人不久后再婚续弦,岂不是算作迁坟?」他接下我的话头道。
真是企业级理解。
18
最近有些不对劲,剧情读条太快了,快得让我有点怀疑人生。
秦深这家伙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心上,老尚书出殡之后,他顺势就把灭门的事情给查了一番,把太子老底都给掀了。
结党营私,性情缪妄,心狠手辣,这些标签一层一层轮着贴到太子身上。
皇帝原本是打算将这事情压下来,但秦深又让太子贪污受贿的那几本账本「不经意间」流落到了御史台那帮正直的老家伙手里。
于是朝堂之上一帮白了鬓发的老家伙要求皇帝严肃处理此事,不然以死明志。
最后不知为何,太子的累累恶行传到了京城大街小巷,一时间民怨沸腾,要求改立声望更高的洛王为太子。
这一环接一环,颇有早就设计好,一波带走残血太子的意味。
我承认,秦深动手的话确实高效,高效得让我产生了一点不该有的怀疑。
毕竟进度条瞬间从 40% 拉到 90%,整得好像比我还熟悉游戏规则。
接下来还有两个关键情节:老皇帝受刺激驾崩,洛王登基;我在女主头上动土,把自己玩死。
前者是时间问题,后者是我要解决的问题。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作自己杀自己了,剧情崩坏走向异常这个 bug 是我修好的,居然也成了我在这个世界的催命符。
真是不想承认自己这么牛逼。
19
秦深说洛王要登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最后也会和剧本如出一辙,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再活几年?
我扑哧一声笑了,他一直神情凝重地看着我,疑惑不解。
「你知道什么叫作结局吗?在这里每个人都有结局,无论是好人,或者是坏人。」我说着的时候还指了指我自己,「我如果死不了,这个故事就不能形成闭环。」
秦深脸色铁青,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仿佛怕我下一刻就消失。
「所以,这个故事能不能闭环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我很想挣脱他的手,但他用了更大的力气去阻止我。
「你听我说完……」我已经放弃挣扎了,「我有办法,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我必须去试试。」
这个故事差一环,女配死了,我就能走了。
回到我的电脑前总比在这耗着来得轻松。
「你没有想过万一赌输了呢?」
秦深把捏得我生疼的手掌松开,却忽然张臂将我紧紧拥住,靠在他的肩头。
我没有回答,临走的时候我给他送了支发簪,女儿家什么都不多,唯有这些了。
簪头是粉色水晶石点缀,簪身是金质,坠着好看的宝石。
「这算什么?留个念想吗?」秦深的话里有一抹微不可察的轻嘲。
我思索了一下,「你这样说得好像跟遗物似的,换个词吧,像定情信物这样多好听。」
其实空间和空间之间并不互通,这个发簪我很喜欢,却也带不走。
「要是能再见的话,说不定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外加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半玩笑半忽悠道。
但每一份玩笑的背后,其实多少也带了点真心。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我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就是一串数字,一些没有感情的代码。
「还会再见的。」秦深重复了我的话,我也来不及思考他说的到底是个疑问句还是个肯定句。
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秦深,又想起我跟他说的:是酒不好喝,还是工作不快乐,你偏偏想碰爱情?
20
两心壶又被我拿来当道具了,第二日下午我找了个借口约女主聊天,从她眼底的防备和警惕来看,我倒出来的酒她未必会喝。
不过不碍事,我喝就行了。
原本毒酒摆在她面前,没有毒的茶水就倒在我的杯子里,现在我把它反过来。
「我干了,你随意。」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眼底的疑惑快要掩不住了。
喝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定格了,女主的动作停滞在拿起酒杯的一刻,微微蹙眉,面上尽是迷茫和不解。
目光所留之处都不再是五彩斑斓,取而代之的是黑白灰,就像是游戏里的黑白死亡视角。
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割肉,明明死不了,却是让人疼痛难忍,心生煎熬。
但也仅仅就一刻,所有人物便继续鲜活起来,但他们都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慢慢淡出我的视线范围。
突然记起,原来还有两天就是之前说的成亲的日子。
其实,有些分离没有酒也没有茶,也不会在长亭外和古道边。就是一如今日这个平淡的午后。
只不过有些人留在了昨天。
番外一 兜兜转转咋又是你
1
「程颖,你这个人狠起来,果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耳边又是熟悉的嘈杂声,又是熟悉的敲击键盘声,我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脖子有点疼。
周围看了一圈,大家都十分忘我地调试程序,监控异常,原来这里是办公室来着。
「你都要创造快穿时间最短纪录了,明明是百万字的剧本,硬生生被你压缩了一半。」那人放了一杯咖啡在我跟前,我抬眼一看,原来是老主管。
我好像确实为改 bug 加班很久了,每天努力工作,为老板提供买房的动力。
不过说起破纪录的事情,还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那是,我每天都打开富豪榜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的话就继续搬砖。」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得不行。
他老人家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爽朗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恭喜你。」
「往常那些剧情走歪或者沉溺小说感情中的穿越者,都怎么样了?」我连忙问道。
老主管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监控中心发现异常的话,一般都会提供两种选择。这些人大部分是心甘情愿地留下,小部分会选择回来。」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老人家突然将一叠资料摆在我面前,「我要退休了,这个位置就靠你了,明天你记得去和老板交接一下,细节我都放在文件里面了。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么拼的年轻人!」
我:……
干这一行,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费年轻人。
幸运的升官发财,不幸运的就地掩埋。
老主管说买了去旅游的机票,现在立马退休而且跑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其实我拼不动了,累了,感情淡了。
2
「老板,辞职。」我推开了老板办公室的大门,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好极了,我觉得我走路的步伐都开始六亲不认了。
原来我最嚣张的时候,居然是辞职。
天色暗下来了,办公室里没开灯,只有幽幽的电脑屏幕光线,格外地突兀。
「原因?」年轻有为的老板好像看都没看我一眼,淡淡地开口,嗓音有点沙哑。
「回家养猪。」我语气毫无波澜,顺便将辞职信拍他桌上。
其实辞职信上写的是:
本人在母猪产后护理方面颇有研究,秉承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理念,决定回乡实践,早日实现一夜暴富的愿望,望批准!
「走的时候把灯开一下,谢了。」他拿起我的辞职信,非常爽快地写了点什么。
……
借着暗得不行的一点光,我看了看辞职信上签的意见,发觉不太对。
一夜暴富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了,程颖,你没希望了。
↑这个是他给我写的意见。
可能不是人话。
于是我又打开了灯,看了看坐在办公桌旁给我签字的人。
他身着白衬衫,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松开,样子非常清瘦休闲,深邃的双眸藏在眼镜片下,让人看不清情绪。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戴上眼镜后整个人气质一变,由散漫变得斯斯文文。
「怎么又是你……」我脱口而出,但这真的不含半点嫌弃。
「是我,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抬眸,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钢笔,金属的笔帽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旋转跳跃。
难道不奇怪吗?
「没有,不奇怪,毫无违和感。」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但是无意中低头一看,这份辞职信好像被我攥得皱巴巴的。
其实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表示惊吓还是恐惧,只能尽量面无表情外加语气毫无波澜。
「还有事?」秦深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他桌面上躺在红色丝绒布上的发饰,试探性地问道:「这个东西,我丢了好久了,可以物归原主吗?」
据我所知,两个世界是毫不相通的,更别提某些物品能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
如果这发簪真的出现了,那是不是说明有问题?
我在等着他的回答,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十倍、百倍,我也瞬间脑补出了无数个回答。
他突然抬起头,眉梢好看地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有着些微的光亮,竟比往日还要深沉些许。
「你送人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回?」
「我送给我男朋友的。」我微微颔首,冷哼一声。
「那他在哪?」他挑眉问我。
我看着这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衣着打扮,微笑道:「他永远活在我心里,每每想起,音容犹在,笑貌永存。」
说完之后,面前这男人拿起发簪的动作顿时一滞……
「这是定情信物,你猜,我会不会把它还给你?」他微愣之后,朝我说道。
「你猜,你不还我的话,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会怎么样?」我鼻尖一酸,突然发觉有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能串起来了。
比如说,秦深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剧本时丝毫没有惊讶害怕,他推剧情的效率比我这个有金手指的还要快上百倍,甚至最后我都快挂了还跟我说还会再见……
快穿说到底是没什么太深的感情的,就像是局外人冷眼看故事人的纷争,能做到这么波澜不惊,除非他本来就是局外人。
「还是反面着地吧,正面会摔得难看。」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连答案都没有变。
番外二 中秋特辑之团圆饭
我,程颖,今天宣布这书女主丁柔是我的白月光,男主邝洛是我的朱砂痣。
不为别的,他们做饭好吃,特别是炒田螺和酿的桂花酒。
至于秦深吗……他就是一个王八蛋,但也只能是我的王八蛋。
丁柔和邝洛两个现在正在厨房里折腾,我也不好意思去当一个千瓦电灯泡。
别问我是怎么约到他们的,本来一开始说到秦深家后院去烧烤,但女主不是穿越来的,无奈之下只能到某王爷的王府聚一聚。
你看这精致的宫灯,还有头顶明亮的玉盘,是不是有点浪漫……
其实主要是看不清,我称之为朦胧美。
此时此刻的我坐在后花园里的秋千上,享受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突然有人猛地在我背后一推,我整个人突然腾空而后失重落回,吓得我差点松手飞出去。
「秦深,跟人沾边的事你还真的一件不干。」我一个激灵跳下秋千,克制住自己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月饼呢?」
「你没跟我说要什么馅的,只能什么都买了些。」秦深指了指早就放在桌面上的几个月饼盒子,笑了笑道,「你不知道一来一回多麻烦,早知这里灯光不够,我就把台灯也捎上。」
我看了一圈周围,凉亭石凳,亭旁还有几簇修竹,一如寻常富贵人家。
「秦深,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发现我不对劲了?」我问道,说话的时候还挪了个位置给他坐下。
他微微点头,眉梢扬起,似笑非笑。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继续问。
入秋的时候晚风有点凉,吹得我额间碎发有点凌乱。
「拆穿就不好玩了,我当时还想看看你接下来还能怎么玩。」秦深调侃道,「你没发现我一直很努力地配合你演?」
??
果然,和人沾边的事儿一件不干,和狗沾边的事样样精通。
「好了,你可以滚了。」
我气得反手就把这个男人推下秋千,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不怀好意扯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朝他的方向摔下,跌到他怀里,也许是力道太大,秦深被我撞得闷哼一声。
我摔得不疼,秦深倒是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
「你你你没事吧……」我吓得手忙脚乱想爬起来,但还没站起来就被他揽回去。
「你别乱动,二次伤害更严重。」秦深严肃地道。
「那怎么办?」我问。
「你让我继续抱会儿就好了。」
……
我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爬起来坐在他旁边,感受瑟瑟秋风从我发间穿过。
突然想起一句话,环抱过我的风,其实兜兜转转后还能去拥抱身边的人
「其实,如果不能一夜暴富的话,两夜也可以,三晚我也不嫌多。」我看着天上圆月高悬,不着调地道。
「我倒有个办法一夜暴富。」
我转头看向秦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深坐直了些,朦胧的光勾出脸部轮廓,清隽柔和,恍惚间我又想起那次宫中廊下我和他第二次见面,也是这般月色。
「我就是大款,傍我就能一夜暴富。」
我扶额,虽然他话里更多的是开玩笑的成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想让他闭嘴。
「劝你还是三思,我很败家的。」我如实道。
「有多败家?」秦深转过头看着我,眸子深如黑潭,像含着些期待,又像是无奈。
我唇角扬起,不怀好意道:「大概,是金子,总会被我花光那种。」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仿佛在思考,「这样吧,发簪不能还你,跟你换一个吧。」秦深反手不知道从哪拿出了枚蓝宝石戒指,颜色和发簪如出一辙,粉色的。
粉色和蓝宝石并不冲突,甜美混杂着柔和扑面而来,宝石随着光微微晃动,光泽闪耀。
「成交。」
我任由他给我戴上,大小、切工堪称完美,明明静止在那里,烛光下却仿佛流光溢彩。
「你们成亲的日子怎么还没定下?」
一道清亮的女声笑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了看,原来是丁柔出来了。
她有个性、有追求,如果不是要剧情加持,我都快要以为是穿越的人了。
「成亲?差点忘了这件事。」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泥土,「还没准备好,不过可惜我也还没喝到你的喜酒,有点可惜。」
男主邝洛则是端着酒坛子出来的,桂花的香味一直萦绕在周围。
「什么都不说了,祝你们夫妇俩幸福。」我率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但是程颖,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丁柔举着酒杯说道。
呃,我想了一小会儿,「你随便说吧,我刚刚发现我并不是那么缺钱了。」
丁柔略微一垂眸,突然眼睛一亮,「程颖,那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激动,酒杯没拿稳,掉了。
番外三 秦深视角
1
爱情果然不是特别的靠谱。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支发簪,粉色,没什么特别的。
但这个据某人说是遗物,哦不,她要求换个词,叫定情信物。
2
有些快穿的人,为了推剧情不择手段,不顾时代背景乱来,几乎扰乱秩序。
哦,原来那个人只是想试试剧情 bug 修好了没……那没事了。
第一次看到写这个程序的人被困在剧情里,抱歉,我不厚道地笑出声了。
呃呃,我的意思是,我为公司有这么个人才感到十分欣慰。
3
我一直跟着她,从灭门事件到她用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去了结这个故事。
其实我有点后悔那天没有说出口,确实是酒不好喝,工作也不快乐,我就是想碰爱情。
她走的那一天我心如止水,我知道来日方长,还会有机会见面。
只不过这种方式,确实像极了永别。
但后来她再来时,竟让人有种隐隐的期待。
4
可惜我之前说的欣慰没有坚持太久,辞职信来得如此突然。
一夜暴富这种荒唐的东西,还不如跟我说是去追求梦想,这个理由还更实在些。
但永远不要嘲笑梦想,除非忍不住。
辞职这事我有什么办法,强行留下又没有结果,但是她要带走我的定情信物就很过分了。
我理直气壮地问她送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我说完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就跟我欠了她一百万似的。
5
后来她说总有一天会从我手里讨回来,我也很认同。
主要是,我相信能和她天长地久,才敢说一句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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