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浴火娇妻

01
01

自从几天前,病床上的父亲把财产分配完了后,我发现我的太太安心好像变了。

安心是一名海归,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本来以她的出身,进不了我们家的门。

可我身患少精症,所以当她挺着肚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我带她做了羊水穿刺,在确认是我的孩子时,我通知了我的父母。

在做了一番调查后,我才将安心娶进门。

她自小父母双亡,被外国的一对夫妇收养后就在国外长大,毕业后就自己开了画展。

我原以为她的画不过是一般大学生的水准,直到她的一幅《被焚烧的少女》以价值五百万被拍卖下来,我才惊觉自己捡到了宝。

当然,这也不全归功于安心的本事,更有我们家在行业内有些人脉的缘由。

朋友们都说我娶了一个日本姑娘,因为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没有见过安心卸妆的样子。

她精致地过于失真,贤惠地就和田螺姑娘一样。

她悉心照顾着我生病的父亲,和我妹妹的关系也是非常好。

我的妹妹乔雨自小骄傲跋扈,公主一样长大,从小到大也就几个跟班。

说她有什么真心朋友,我还真不信,毕竟没人能受得了她的臭脾气,包括我。

我父亲对安心十分满意,所以卧病在床时,把遗产分了一大笔给她和孩子。

然而,家里的一切好像就从这个时候有了变化。

02

前不久,安心和我说她要开一个密室逃脱游戏广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说道:「爸不让我们开密室馆。」

这是几年前我父亲定下的家训,密室馆绝不可以再开。

我以为安心不知道,安心却笑了笑,「爸爸答应了。」

这…… 怎么可能?

安心拿出一份父亲签署的同意书,我反复确认后,确定这就是父亲的亲笔。

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当初因为舅舅开密室馆,父亲收走了送给舅舅的股份作为惩罚……

现如今,父亲又怎么可能违反自己定下的家训,同意安心的请求?

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医生告诉我,我父亲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整日昏昏沉沉睡着。

父亲醒着的时候,胡言乱语只有一时片刻的清醒,病地严重了谁也不认识,我也知道大概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

我看向素来照顾父亲的安心问道:「怎么忽然要做这个?」

她笑了笑,带我进了她的画室,我刚一进去便吓地脸色青白。

画室里陈列着一幅幅可怕的画作,逼真恐怖。

有一幅是少女有半张骷髅脸,半张绝美净白的脸,背后是熊熊烈火。

这幅画有明显的明暗层次之分,背后的火越是红艳,前面的那张脸就越是忽明忽暗,诡异地让人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她,「这幅画不是卖出去了吗?」

「这毕竟是我第一幅画,我后来又买回来了,八百万。」

我惊讶道:「八百万?你疯了吗?」

虽然我家从不为钱苦恼,可从未为一幅画而豪掷千金,她不过是刚得了我爸的遗产,怎么忽然就这样砸钱?

她依偎到我身边,娇俏地笑了。

「老公,我忘了告诉你,我还卖了一幅画,赚了一千万。」

我无奈地笑了,这才将目光落在其他恐怖画作里。

「你打算把这些画放到你要开的密室里?」

「恩,这些画可以增加氛围,而且我可以每个月在这密室大广场举办画展,相信生意不会差。等密室建起来,保险也会跟着买,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目光落在了一张盖了布的画上,我走上前去掀开,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那是一张观音图。

双眼微阖的观音慈眉善目,浑身透出一股祥和之气, 这画将观音画得通体如玉,分毫细致,堪称绝技。

「这幅画是我为了爸爸画的,咱们这样的家庭有福气更要守福气,我想把这画放在客厅,你觉得怎么样?」安心说。

我连连点头,之前我父亲就想要一幅观音图,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这幅刚好。

安心刚进门时,就送了一幅百子千孙图给我父亲,我父亲高兴地当场就把它挂在了书房,而我儿子也在不久后平安降生。

「那一定要开密室吗?」回过神来的我问她。

安心笑了起来,「不是说咱们舅舅就是开密室的吗?几年前那个密室失火烧毁,你不觉得遗憾吗?这密室多好玩啊,是不是?」

我看着安心那精美的脸,眼前一阵恍惚。

是啊,那密室真的好玩。

我耐不住蛊惑,答应了,可内心莫名地慌乱不安。

03

乔雨在得知安心要开密室,怪异地叫了下。

我儿子吓了一跳,我冷冷地盯了乔雨一眼,乔雨这才笑道:「嫂子,我要参股。」

安心没有任何异议,答应了。

我笑了笑,每次在我觉得安心有些古怪的时候,她的反应都在告诉我,我想多了。

就如她豪掷千金,就如她莫名要开个密室馆,就如她上门说要为我生儿子……

我以为她图我的钱,然而赚钱对她来说也不难。

我以为她图我的财产,可她并不吝啬,赚钱的项目乔雨说想参股就可以参股。

她,到底图我什么?

图我这个花花公子?

是的,我并不满足安心这个贤惠的太太,我在外头照样过得花天酒地。

安心只是偶尔发个不痛不痒的脾气,我稍稍一哄也就好了,不像我历任的女朋友,总是要把天捅破。

她像是专门为我们家而生一样,让任何人都自在,让谁都离不开,却又不捆着谁。

我笃定自己的人生已臻至完美。

04

安心把她的密室广场定位为高端、智能以及私密的体验馆,能来玩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富少大小姐和一些密室高级玩家都十分向往。

当密室馆开起来后,我和乔雨带着舅舅来参观了。

这个密室馆非常大,主题十分丰富多样。

总共有十层楼那么高,我们不过是玩了两个小时就大呼精彩,真假空间,诡异的画作和气氛渲染,一个个谜一样的场馆,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曾玩过各大密室的乔雨直称,这是业界天花板。

舅舅却忽然问安心,「这里,有别人不知道的密室吗?」

气氛忽然就沉寂了,灯光幽暗处,舅舅那张被火烧了部分的脸尤为恐怖。

我拉了下舅舅的手,舅舅呵呵笑了笑,看向安心。

安心拿出了密室的构造图,舅舅接了过去,我和乔雨也看到了那张图,并没有不为人知的另外的密室。

舅舅若无其事地笑了。

我们几个过了眼之后,这个密室就可以开起来了。

05

密室馆的口碑在短短两个月内积攒了起来,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只能靠提前预约才有名额。

乔雨似乎玩地上瘾,让安心给她安排一个 vip 场馆,等她带朋友来,才不觉得失了面子。

安心也欣然答应了。

于是,乔雨带了高中同学来。

这些都是乔雨的跟班,高中时候跟着她作威作福,现在都大学快毕业了,还对密室念念不忘呢。

第二天,乔雨还没回家。

我问安心昨晚密室的情况,安心回我说,有个女孩好像受了刺激,被乔雨他们送回去了。

受刺激?

虽然有一些场馆是有恐怖主题的,可也没到需要被人送回家的程度。

「那女孩叫辛欣。」安心说完就陪着儿子玩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呆了呆。

记得几年前,辛欣做了心理康复,原本以为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脆弱。

半夜,乔雨回来了。

06

外头下着大雨,我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被窝那头空空荡荡,安心又在画室呆着了。

我索性坐了起来,穿过客厅,目光不经意落在了观音图上,忽然又觉得困乏难耐。

这会儿车子的灯光亮澈了客厅,我来到窗外,见到神色不对劲的乔雨从车上下来。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满脸苍白地被雨淋着。

我停住前往画室的脚步,忙去把乔雨拉进来。

乔雨满脸惊慌,六神无主。

上一次见到她这样,还是几年前……

我拉乔雨进了房间,不停地叫乔雨名字,乔雨这才回了点神。

「辛…… 辛欣没了。」

「怎么回事?」感觉到事态不简单,我逼问乔雨事情的经过。

「昨天,昨天晚上玩密室的时候,辛欣疯了一样,说她见到了那个人,她说那个人回来了,她不停地说…… 她说……」

乔雨像是陷入了癫狂,指着一个地方喊道:「不是我害你的,别来找我,找他们,找他们!」

我的心狠狠一跳,忙说道:「后来呢?」

「后来?」乔雨颤了下。

「后来,我就看到辛欣拿起随身背着的包,把心理医生给她开的药打开,然后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

乔雨吓得不轻,再问她什么,她都说不清楚。

我只好安慰她睡下,等到第二天天亮,就去了密室馆,打开监控看了当天晚上的情况。

监控中的色彩偏暗沉,尤其有一些需要关灯的场景,看得更不清楚。

我沉住气,盯着所有辛欣出现过的视频。

视频中,辛欣原本被 npc 吓地扭头就跑,一路尖叫的她在走廊尽头喊着伙伴们让大家等等她。

乔雨他们却是集体躲在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有唯一的光源。

忽然辛欣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就是疯狂地颤抖,再就是轰然倒地蹭蹭地往后爬。

走廊里就开始响起了她凄厉的叫声,乔雨他们听到了也忙赶出来,在看到辛欣的异样后还都笑了起来。

他们嘲讽辛欣被吓破了胆,都是老密室了,还被这东西吓出这熊样。

可当辛欣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时,他们就再也维持不了笑容。

「易小安,我看到她了!」

这下灯亮了一瞬,满头大汗的辛欣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各个都心慌不安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乔雨呵斥。

「我没胡说,我看到她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接下来就如乔雨说的,辛欣吞了很多药,几个人合伙给她催吐,很快就带她离开了。

离开时,安心过来问了情况,乔雨却全程捂住辛欣的嘴。

我再次倒回去看了下辛欣之前盯着看的地方,那地方是监控死角,隐约能看到一抹白,不知道是墙面的反光,还是真的有人站在那。

我忽然想到,昨天安心就穿着一身白裙,清纯美丽。

07

我又去调了关于安心的监控,发现安心在那段去了卫生间。

而那么多 npc 不是穿白的就是穿黑的。

找了全场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说当时,他们没有在场。

难道,辛欣真的只是病情还没好,所以才出了问题?

那,辛欣又是怎么死的?

还来不及调查辛欣的死,警察就上门了。

被询问的乔雨,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安心抱着乔雨,安慰她。

警察说要调查一下密室,安心也同意了。

密室馆里并没有查出什么,尤其在看到辛欣已经在密室馆催吐成功后,辛欣的死就和密室馆更没有关系了。

辛欣是在那天凌晨死的,死于高空坠亡。

08

当晚一起离开密室的玩伴都说谁她是病情发作,自杀死亡,然而当天晚上除了乔雨,谁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辛欣死的时候,乔雨是和她在一起的。

我知道,警察很快就会再来找她,我拉着乔雨出来,质问她辛欣的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乔雨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一幕多么熟悉。

几年前,就曾有这样的一幕。

我抬手想要给她一巴掌,却迟迟下不了手。

是啊,几年前我就没有下得了手,现在又怎么可能?

「我安排你出国进修,现在收拾好东西,明晚就走。我不去送你,你自己偷偷离开。」

我安排好一切,目光一转,落在了画室那半开的窗户上。

我走过去拉开窗,却见画室里空无一人。

我倒是忘了,每次儿子都要安心陪睡的,这么晚了安心该是陪在儿子身边了。

09

今天是周末,阳光正好,安心的画展也要开始了。

我答应了安心来帮她招待来参展的客人,于是就早早起床了。

餐厅里,保姆忙着把饭菜盛上来,安心也拉着儿子上座。

待饭菜都摆好了,安心就让保姆去叫乔雨出来吃饭。

我拦住了。

「怎么了?」

看着安心和儿子露出一模一样的好奇眼神,我心里强压下来的慌乱才松了松。

「她因为辛欣的事夜里睡不好,多让她睡睡吧。」

安心没有再提乔雨的事,她却不知道乔雨早就不在房里呆着了。

为了掩盖乔雨的行踪,我让她昨天半夜就离开家了。

随便她去哪个宾馆先住着,反正今晚上飞机就好了。

画展快开始前,一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丢了一幅画。

我见安心正和一个富商太太聊天,就和工作人员去往展区。

「丢了哪幅?」

工作人员拿出手机,指着一幅我从未见过的画。

「这幅画叫《Always remember》, 是 Ean 女士之前说要展览的,忽然就找不到了。」

听了这话,我怀疑我的耳朵。

「你叫她什么?」

「Ean, 不是安心女士的英文名吗?」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就自己去找安心了。

我正沉浸在音译的这个名字太过于熟悉,像是「易安」这两个字的时候,安心过来了。

「那幅画我卖出去了,就不需要展出了。」

这么快?

这画像是刚画没多久的,还没展出就能卖出去?

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说国内外多少名画家,只有那几位广负盛名的画家才有这样的市场,她的画真的能和他们比肩?

然而,不可否认,这幅名作《Always remember》翻译过来是永不会忘的画,确实卖出去了。

两天后,我迟迟等不到乔雨的来电。

就在这时,警察上门,问乔雨的情况,在得知乔雨出国进修,还急忙赶去查询。

我在想,或许乔雨就是为了躲避追查,才不在这风口浪尖给我打电话。

然而,不到半天,警方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乔雨失踪了。

「这不可能!」
我下意识的否定却换来对方告知乔雨并没有上飞机的事实。

乔雨是在酒店失踪的。

手机从我手里话落,接过手机的安心听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乔雨失踪了?」安心问我。

我呆呆地回过头,目光落在安心询问的唇上。

她问的焦急,她的神色却很平静。

我古怪地打了个颤,来不及回她,就跑了出去寻找乔雨。

别墅那头,安心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一身白色的衣服和她身后那一幅观音图就成了我离开家前的一道残影。

10

我撞车了。

鬼使神差地,车上的我忽然就眼前一片虚景,耳边嗡嗡作响。

然后便要睡着了似的, 疲倦地控制不住自己,车祸就在一瞬间。

医生告诉我,这段时间我高度紧张,神经崩地太紧,才导致出现了紊乱。

这一场车祸,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医生说,我高位截瘫。

安心赶来了。

她看起来伤心极了,对我嘘寒问暖,呵护关爱。

儿子也乖巧地坐在边上,不时回头问我痛不痛。

我忽然觉得以前的花天酒地没了意思,人也渐渐地失去了斗志。

我把公司交给了安心,在律师过来做完交接后,安心告诉我,她把密室馆卖了。

「卖了?」

我想要坐起来,却忘了自己截瘫的事实,一个踉跄,我从床上翻了下来,摔地钝痛。

安心动作不算快地把我扶起来。

「多少钱卖的?」我惊讶地问道。

安心说出一个超乎寻常的低价,立刻引来了我的质疑。

「我总觉得不安,虽然说乔雨的朋友不是死在密室,可到底是玩了这密室后出的事,我就转手卖出去了。密室,好玩是好玩,可容易玩火烧身啊!」

吃着苹果的我被安心的回答狠狠噎住了。

是啊,玩火烧身啊。

沉默了许久后,我告诉安心乔雨失踪的事。

「她不是出国进修了吗?」

安心说着,还拿出了手机,「你看,早上她还给我打电话。」

我盯着那外国的号码,拿过手机打过去一看,对方接通了。

「救命,救命,哥!」

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显示号码不存在了。

我立刻打电话报警,告诉警方乔雨被人劫持了。

警方怀疑是辛欣的父母,毕竟辛欣的死和乔雨脱不了关系。

然而,辛欣家里并没有任何异常,警方那也没有别的消息,乔雨好像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11

安心把我接回了家,忙于工作的安心经常早出晚归。

不过她常把儿子带在身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她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地很好,原本担心她不能胜任的公司老人现在也基本不打电话来和我报备公司事务了。

只是今天早上,口渴难耐的我对着门让保姆给我倒水,却久久没有人应我。

我发了脾气,好不容易撑着身体翻下床,一寸一寸的挪到了门口,却看到一双高跟鞋。

我惊喜地抬头,想要和安心发发牢骚,现在这保姆是越来越懒惰……

忽然,我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你是谁?」

面前的女人踩着安心的高跟鞋,穿着她的白色长裙,却是一张白皙干净的脸。

没有任何妆容,一双眼睛大大的,黑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有些惨白的唇上勾起了那似曾相识的笑。

「安心?」

不,这怎么可能是安心呢?

她笑了笑,「老公,我卸妆了,好看吗?」

12

我噔地一下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正对着门,迎面走来了保姆。

「安先生,你今天睡地也太沉了,我喊你几遍了才醒来。这让太太多不放心啊,刚刚还打了电话来问你吃药了没呢。」

我这才想起来,安心这两天出差。

难道,之前只是我的梦?

我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保姆手里的药瓶子。

「药放下吧,我自己吃。」

保姆走了,我拿下那些药,打了个电话给我的医生朋友。

医生来了,看过那些药说,「这些药没有问题,你在担心什么?」

看着医生困惑的神色,我没有多说,只让他回去了。

保姆按照惯例把我推到客厅,我呆着呆着就又困了。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

等我再次醒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周而复始地,我变得恐慌了。

我明明精神状态良好,为何如此嗜睡,而每个梦里,都会出现那张脸!

我变得狂躁不安,等安心回来似乎成为了我每天都要做的事。

13

「安心,你有乔雨的消息了吗?」

安心没有带回乔雨的消息,却告诉我,有人打电话来,问乔雨找到了没有。

安心把对方的号码给了我,我一一打了过去。

原来乔雨的跟班一个接一个地失踪了一两天,然后就安然无事地回家了。

然而回家后的他们,个个都是噩梦连连,说是梦到乔雨被火烧死了。

而问及他们这两天去了哪儿,只说去酒吧喝酒了。

去酒吧失踪了一两天,电话不接,

我沉默了好半晌,知道他们私底下跟着乔雨偷吃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没有多说。

只是他们竟都梦到乔雨被火烧死了?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手心出了一层凉汗,冷不丁地被人一抓,颤了颤。

我回头看向安心,没有焦距地,声音忽然沙哑了起来。

「安心,乔雨到底在哪儿?她……」还活着吗?

安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等不到她的回答,原本内心的焦躁变得恐惧了起来。

我想去问问乔雨的那些跟班,想找人问问看,是不是有人催眠了他们,还是说,他们真的看到了什么?

夜半时候,噩梦连连,想醒却被沉沉压着。我惊呼一声,像是接近溺毙的人忽然浮出水面。

我竟也梦到了,梦到一场大火。

梦到了被囚困于火中的美丽女孩转身一变成了乔雨,乔雨在火中凄厉求救,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成灰烬。

像是一场报应,也像是一场祭祀狂欢。

我被这梦折磨地几近疯狂,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话给我的暗示,还是真的血缘心有灵犀。

14

因为夜里睡不好,白天我总是要沉睡许久,所以,当舅舅来看我的时候,我也只是和他聊了几句就耐不住困意来袭。

舅舅好像大声叫了我几声,急促地想要说什么,我架不住沉重的眼皮,模糊中似乎听到了一句「和她离婚!」

等我再次醒来,赫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地上一滩血,舅舅躺在地上喘着气,手死死地压着漏着血的脖子,安心衣衫不整,身上好多明显的伤痕,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浑身抖若筛糠。

而地上,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泛着光。

「这…… 怎么了?」

我问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安心呜地一声跑过来,抱着我,大声哭了起来,「舅舅,他是个禽兽!」

「她说谎!」

舅舅被伤了喉咙,才说两个字就呛地说不出字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目前情况紧急,我只好先打了急救电话,待舅舅被抬上救护车,我才问安心事情的经过。

安心说,舅舅早就对她心怀不轨,她把手机短信翻出来给我看,我才发现舅舅竟给安心发威胁和暧昧的短信。

「今天他根本不是来看你的,你病了,他看我没了依靠,就来欺负我。」

安心哭地撕心裂肺,「我既答应了爸爸和你,就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看顾好这个家。老公,如果舅舅真的出事了,我去坐牢,你…… 你一定不能相信任何人,照顾好儿子。」

我怒火中烧,知道舅舅以前就喜欢玩,却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安心身上。

当即,我就让安心开车送我去医院,只要舅舅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饶过他。

去的时候,舅妈他们都在,都是在质问安心,到底是谁伤了我舅舅。

我自然知道安心接任我的工作,引起了舅舅一家不满,所以什么都没说,只在手术室开门的那一刹那,听到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让我们进去说最后几句话。

我推着轮椅进去了,舅舅一双眼睛半眯着,脸色暗淡。

我凑近他嘴边,听到他低沉的说话声。

「画,画……」

气息已失,我耳边嗡嗡作响,舅妈他们围在边上痛哭失声。

舅舅走了,舅妈哭着要找安心麻烦,「是你,都是因为你,他最近因为你早出晚归,天天三魂丢了七魄,是因为去见你是不是?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更加确定,舅舅果然本性难移。

15

安心推着我离开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上门的。

我焦虑难安,我已经高位截瘫,安心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她是孩子的妈妈,承担着照顾一家老小的责任,这段时间她对我关爱照顾,我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了,我不能让安心坐牢!

可,怎么办才好?

舅舅临死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安心梦靥着,我也无法入睡,只好下了床,推着轮椅出了房间。

莫名地,我来到了画室。

因为电路抢修,这两天都停电,我随手拿起打火机,走了进去。

那些摆放在密室的那些画都回来了,想来也是,那密室都转卖了出去,画自然也是要回来的。

我一幅幅地观赏着,视线还是被那《被焚烧的少女》吸引,这是安心第一幅卖出去的画,也是她一定要赎回来的画。

我将打火机凑近这幅图,细细看着那画上的少女,目光不经意地看了下那熊熊焚烧的火焰,吓得手一抖,打火机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我忙弯腰,颤着手去找打火机。

却因为受力不稳,从轮椅上跌了下去。

我顾不得疼,忙将刚抓到的打火机打开,这微弱的光中,我看到了那画上的火焰中浮现出了另外半张少女的脸。

和那原本的半张不同,那半张是…… 易小安的脸。

我像是被掐了喉咙,再把打火机拉远些,那还是半张火焰,再拉近不过片刻,就浮现出血色的易小安的脸。

我也不管这是不是三更半夜,忙打了个电话给负责艺术品买卖的中间人。

那人倒也没有生太大的气,只是说了句,「那买家说那画很诡异,看久了心里发慌,会做噩梦,中间辗转给了好几个买家,后来安小姐就自己花钱买回来的。」

「对了,你舅舅当初也买了。」

电话挂断,我怔愣在当场。

脑海中浮现出舅舅当初在密室时,问安心的那句「这还有不为人知的密室」的画面,难道,当初是一个试探?

安心,她是不是易小安?

这不可能,易小安早就死在火海里了。

她被关在密室里,她不可能在大火里活下来!

然而密室四通八达,谁又能保证她就是死在那?尤其父亲避讳,大火后没多久,父亲就让人将那锁了。

啪嗒,门开了。

16

我满身是汗地回过头去,目光触及安心那张卸了妆的脸,登时吓得脸色发青。

我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她从门后出现,一身白色的睡衣,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脸上没任何表情。

我想问她什么,却见她递给我一个平板。

我打开一看,那是一个视频。

是我保存在电脑的秘密档案里的视频。

视频中的女孩被人灌了酒,哭着喊着让人放了她,却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她不知道,她明明只是应一个称很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的同学的邀请来玩密室却失踪了。

女孩的哭喊,男性的作乐欢笑在这个画室里回荡。

我在安心眼前,噤若寒蝉。

画面一转,那女孩忽然变成了乔雨,头发被剪地凌乱不堪,一张脸煞白削瘦,我激动地紧紧抓着平板,就见那视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赎罪」两个字。

「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孩子爸爸。」安心说完,递给我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

我讷讷地看着她。

想要为自己辩白,当初的密室馆是舅舅开的,是乔雨做的混账事,我只是……

我只是参与了那个不为人知的密室部分,我……

我在那释放人类贪婪和阴暗的一面,享受着刺激和放纵,我……

「爸爸?」

儿子揉着眼睛,从门后出来,我忙把平板放到背后去,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安心流着泪的嘲讽,「如果是我进去了,那你们乔家所做过的事都会公之于众,我们儿子将永远抬不起头来,他的母亲跟他舅公,跟一些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我爬了过去抱起儿子,一把捂住他的耳朵,哄着他回屋去睡。

这才回头看向那被月光笼罩下的妻子。

原来,步步为营,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内,包括舅舅和我的结局。

这步棋,将军!

不论是为了乔雨还是儿子,我都必须接下。

我接过了那把水果刀,安心告诉我,乔雨精神上出了问题,她会在医院里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

三分钟过后,警察上门了。

我被拖着带出去,带出这个满是恐怖的画室,也带出了这繁华的别墅。

17

后来警方告诉我,乔雨是被辛欣的父母囚禁于从安心手上买到的密室里。

听说辛欣的父母被抓后,他们家的一幅《Always remember》被亲戚卖了出去,听闻这画没有出处,却总能让人想起最难忘的事,画如其名。

我闷了一口干巴的白菜米饭,想起易小安当初失踪之后,她父母没找多久就因为家里琐事放弃了。

所以,她才送了这画给辛欣父母?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想起乔雨曾说过,易小安是天才画手,她成绩优异,为人努力优秀。

但却被乔雨这个校霸所不容。

这才进了舅舅那肮脏的密室……

很久以后,我听说一群少女被带到了警局,却只关了一个晚上就放了出去。

这些人校园暴力成了惯性,有家人保驾护航,就以为没事了,可谁又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为此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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