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奶狗有诈
上天带走了叶嘉言,又送了一个平替到我身边。
蒋郅对我百依百顺,我也渐渐迷了心。
然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奶狗露出了狐狸尾巴。
1
大概是有求于我,蒋郅今天格外努力的讨好我。
「你想上张导的那部戏?」
蒋郅点点头,拖着一盘切成丁的苹果,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眼神中有微微期待。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乖乖陪在姐姐身边不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摸摸他滑嫩的脸蛋,对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
我承认这个小东西长得是有几分颜色,宽肩细腰大长腿,唇红齿白桃花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但我太知道他几斤几两,让他一个十八线没什么演技的小糊咖上大导的戏,本来就难如登天,尤其还是脾气那么臭的张导的戏,简直比摘星星都难。
蒋郅却不肯放弃,插了一块苹果送到我嘴边,「姐姐,张嘴。」
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根本不能用脑子思考,蒋郅很狡猾,他总是知道怎么才能让我对他言听计从。
「让你演个男二行不行?」
蒋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看来算是满意。
他笑起来像极了叶嘉言,意乱情迷之时我脱口而出,「嘉言……」
「嗯?」
蒋郅怔愣了一瞬后,笑容瞬间消失了,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但他也没再追问我叶嘉言是谁,他聪明乖巧听话懂事,一向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姐姐,姐姐……」
他低声在我耳边喘着粗气,我喜欢听他叫我姐姐,声音糯糯,每叫一声,我的心肝儿都在发颤。
说实在的,我很吃这一套。
偃旗息鼓之后,蒋郅说有点事要回家一趟,我也没问他去做什么,只懒懒地趴在床上看着他穿衣服。
蒋郅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可就算再好看的人,穿上他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卫衣也不成气候。
他倒是没有一点偶像包袱。
真是个小土狗,我暗暗嘲笑着。
我点开手机给蒋郅的支付宝里转了点钱,听着支付宝到账的声音,蒋郅僵了僵身子,但转头看我时又笑了,语气也甜得腻人,「谢谢姐姐。」
「明天去买几件衣服,省得去见张导的时候丢人现眼。」我漫不经心地叮嘱了他几句。
「好呀,姐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烟雾氤氲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叶嘉言,那个笑起来很好看,会叫我延延的叶嘉言。
这是叶嘉言丢下我的第七年。
2
我是在两年前认识的蒋郅。
一部都市大女主言情剧,我是万众瞩目的女一号,蒋郅演的是校园时期的少年男主。
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很像叶嘉言。
蒋郅的皮肤很白,五官很优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年气,眸子在艳阳灼灼下闪着细碎的光亮。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我朝思暮想了七年的那个男人。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叶嘉言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俩爱得难舍难分,可老天似乎不太想让我开心,于是提前叫走了叶嘉言。
七年前,叶嘉言在一场车祸中抢救无效死亡。
那年我二十岁,刚拿了影后,鲜花着锦,春风得意。
失去叶嘉言对我的打击很大,自此我除却拍戏赶通告外,沉迷灯红酒绿,白日一蹶不振,夜晚声色犬马。
我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见一个爱一个,一晌贪欢后总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看谁都不如叶嘉言。
人世间万紫千红,娱乐圈里也最不缺漂亮人,可偏偏他蒋郅占了叶嘉言的七分样貌,故而也就夺去了我所有目光和心神。
老天爷可能是看我可怜吧,又把一个平替叶嘉言送到了我身边。
蒋郅笨得很,明明只有几句话,就是情绪不到位,NG 了好几条都过不去,害得我跟他在太阳下暴晒许久,片场的工作人员和群演也怨声载道。
「能不能演了?不能演赶紧换人!」
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导演逐渐失去了耐心,他小心翼翼地瞅了我几眼,怕我一个不高兴就罢演了,毕竟我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暴不好惹。
「能演能演,蒋郅第一次演戏,宋导您多担待……」
「快给导演道歉!」
蒋郅的经纪人慌了神,看样子这个资源是他费了不少力气给蒋郅争取下来的,他赔着笑脸拉一旁傻站着的蒋郅给大家道歉。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一会儿我请大家喝奶茶。」蒋郅干巴巴道。
他并不擅长说客气话,强撑着笑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傻气。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我这边有声音,经纪人赶紧推了推蒋郅,蒋郅又忙不迭地跑过来给我道歉。
被呼来喝去的蒋郅十分可怜,像是条没人要的大狗。
「沈延老师,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会我请你喝奶茶。」
「我不喝奶茶。」见他好玩,我忍不住调侃道。
蒋郅一时呆住了,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茬,磕磕巴巴的,「那,沈老师,你,我,我……」
「行了,一会下戏来我房车一趟,我给你讲讲怎么演。」
我看着如此局促的蒋郅,心底的恶趣味更甚,毕竟我说出的话带着旖旎的语气,明显心思不纯。
我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全盘接收,「好的,沈延老师。」
他还是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眸子干净澄澈得像是初春消融的冰水。
好在蒋郅也没笨到家,被骂过之后很快过了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前脚刚进了房车,蒋郅后脚就跟了进来,我没有避嫌,毕竟我的绯闻男友那么多,也不差他这一个。
我兀自倒了半杯红酒,目光中带着玩味与探究,粘腻地略过蒋郅。
「沈延老师,久仰大名。」
没有摄像机的拍摄下,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蒋郅显得很放松。
「我想,你既然愿意上我的房车,那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看着他的脸,纯真可爱又无邪,本来我不该多此一问,但我真怕这小傻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延老师,我知道的。」蒋郅乖巧的答道,还是一口一个沈延老师。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这么小。我在心中诧异,怪不得他那么像我记忆里少年时的叶嘉言。
「会拍吻戏吗?」我问他。
「不,不会。」蒋郅耳朵有点红。
「那会接吻吗?」我追问。
「……会。」蒋郅想了想,脸又红了。
「那你坐过来,亲我一口。」
蒋郅愣了一下,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起身凑了过来,主动送上了他柔软的唇瓣。
蒋郅分明是在讨好我,他的身上没有烟酒的浊臭味儿,只有着丝丝清甜,像是冰雪中混着果香,愣是在干净清爽中糅进了几分风情。
越看越想要。
他的吻技并不好,甚至比他的演技还烂。
不过没关系,往后我都会教给他。
「你跟着我吧。」一吻后,我看着气喘吁吁的蒋郅,想了想道:「名利地位我都有,我不会亏待你。」
唯独少了那么点真心。
也不是没有成全过别的人,想走捷径,各取所需罢了,皆大欢喜。
「好。」蒋郅露出一个浮夸的笑容,很假,很不好看。
「演得不好就别演了,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行。」
蒋郅听完后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感谢我,「谢谢姐姐。」
这声姐姐叫的,软软糯糯,荡气回肠。
「不错,以后就这么叫我。」
「姐姐,刚才的吻戏我没学好,我能申请再演练一遍吗?」
蒋郅这回没笑,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吃准了我喜欢他这副乖巧可怜的模样。
我听了后很受用,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叫什么?」
「我叫蒋郅。」
「哪个郅?」
「最好的那个郅。」
我仰头,吻上他的唇。
确实最好,跟叶嘉言像的,都好。
3
我答应了蒋郅给他一个男二,就说到做到。
那日后我提前跟老张头打了招呼,他把我嘲讽一番后,还是说可以见见蒋郅。
于是我便约了周三一早带蒋郅去他的工作室试戏。
昨晚几番酣战,我筋疲力竭,难得休息,只想瘫在床上。
可蒋郅起了个大早,精神倍儿棒,他叫我起床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早餐。
「姐姐早。」
蒋郅嘴甜,还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姐姐,我熬了粥,还做了吐司。」
蒋郅这小孩优点很多,做饭好吃,省心乖巧,懂事活好,而且基本上不会主动张口要些什么,很懂分寸。
我不愿起床,蒋郅只好脾气地从被窝里捞起我后亲了亲我的唇,这个吻浅尝辄止,我却惹了兴致。
「我不想吃早饭。」
「嗯?」
「想吃你。」
我双手勾起蒋郅的脖子印上他的小嘴。
他的嘴里有奶香,大概是刚喝了牛奶的缘故,漫着腻人的香甜。
我缠着他亲了好久,放开他时,他搂着我的腰,耳尖儿通红。
蒋郅很容易害羞,哪怕做过了那么亲密的事情,只要我蓄意我撩拨,他还是会面红耳赤。
「先去吃饭吧姐姐。」
蒋郅没说什么,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心血来潮。
他俯身捧起我的脚,动作轻柔地给我套上了毛绒拖鞋,然后带我坐到了餐桌面前。
我看着他给我盛粥,看他仔仔细细地给粥吹凉,然后放到我离我最近的位置上。
我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他是得殷勤的讨好我一番。
「红枣粥熬得不错。」
一夜没喝水,我的嗓子有点涩,喝了点碗里的粥润润嗓子,倒是很好。
「姐姐喜欢,那我以后常做。」
蒋郅笑了,我爱看他笑,他笑起来最像叶嘉言。
蒋郅又把那盘子里的吐司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放在我面前。
我看着吐司上黄白分明的煎蛋,愣住了。
叶嘉言曾说要给我做一辈子的早餐,但是他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只有煎蛋吐司不会要命。
他走了以后,我再也没吃过煎蛋吐司了。
「以后不要做煎蛋吐司了。」
我端详着蒋郅,指望着能透过他看见我的叶嘉言。
他的眼睛清澈又幽深,望着我时,眼波流转,像是贝加尔湖的春水。
只是再怎么好看,也不是叶嘉言。
「不喜欢吗?」蒋郅有些丧气:「还是不合胃口?我听说你以前很喜欢煎蛋吐司的啊……」
「谁跟你说的我喜欢煎蛋吐司?」
两年了,蒋郅终于开始打探我的过去了。
既然打探了我的过去,应该也打听过叶嘉言。
静默许久,久到碗里的红枣粥彻底放凉,已经没有半分温热,蒋郅还是抿唇不语,有点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
蒋郅不愿意说他查过叶嘉言,我自然也不会问,他跟了我两年,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多数时候,我是在缅怀叶嘉言。
但总在某些时候,我觉得我对他动了真心。
比如我现在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全然不忍再责怪他。
「我喜欢喝粥,以后多熬粥。」
「好……」
蒋郅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勉强。
在虚情假意的演技上,他向来青涩。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叹了口气,「别假笑,不好看。」
其实我很清楚,蒋郅是蒋郅,叶嘉言是叶嘉言。
在我心里,蒋郅永远替代不了叶嘉言。
就像蒋郅永远也做不出那么难吃的煎蛋吐司。
4
人靠衣装马靠鞍,蒋郅终于买了一身新衣服,我一看,是我平日最喜欢穿的牌子。
他本来就是衣服架子,好好打扮一番后十分可人,走在路上也频频惹人侧目。
我与他一起走在街上,从前人们只拍我,如今也有人拍蒋郅。
孺子可教,他总算没给我丢人。
跟老张头打过招呼后,我在休息室等着蒋郅试戏。
我有些忐忑,怕那个怪老头会欺负他。
蒋郅事业心重,脾气好,懂事有礼貌,从不挑戏,给活就接。
平心而论,蒋郅在表演上虽然没什么天赋,但这些年凭借我给他指点助力,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几年我给他什么资源他都接,钱应该赚了不少,但是他身上除了赞助商品牌方赠送的服侍,大多都是便宜货。
至于烟酒豪车房产股票,他更是碰都不碰,也不知道他赚的那些钱还有我平日里给的,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正神游着,蒋郅突然走了过来,告诉我试戏通过了。
「老张给你的是男二号吗?」我有些怀疑。
「是男二。」
蒋郅乖巧的答复,语气里也带着克制的欣喜。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张富清竟能认可了蒋郅的演技。
张富清脾气暴躁古怪,但是对电影艺术却有着很高的追求。
我之前给他当过一次女主,拿了影后,但他发誓再也不用我挑大梁。
圈外人都在揣测我俩如何不和,或我的演技浪得虚名。
可圈内人都知道,与旁的无关,我俩都是暴脾气,既不尊老也不爱幼,就明摆着谁也不能忍让彼此。
说实话,我挺喜欢老张头,也挺想再和他合作,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被他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老张头的新电影《淬火》我也是有所耳闻。
讲的是两个孤儿在香港忍辱偷生不择手段,后来反目,男一和男二开始龙争虎斗,最终男二淬炼成为最年轻的赌神的故事。
双男主的流量密码,老张头人老心不老,紧紧抓住时代潮流。
十年磨一剑的剧本配上最好的制作班底,戏疯子导演亲自操刀,所有人都对这部电影期望很高。
「张富清真的留了你?」
「张导说我演得不错,他加了我
蒋郅给我看了看他的手机,列表张富清三个字很惹眼。
「他没骂你?」我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蒋郅老老实实回答。
好吧,可能单我一人天生和老张犯冲。
蒋郅如愿进了《淬火》剧组。
我最近不太忙,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就会去片场偶尔看看蒋郅。
影后探班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被别有用心的狗仔大肆报道。
谣言满天飞,我装死不回应,省去了很多麻烦。
头条花边明里暗里点出我和蒋郅的爱恨情仇,再加上我前男友魏星阑,恨不得编撰出一本几百万字的言情小说来。
我去探班时才发现,《淬火》的男一是魏星阑。
5
说起魏星阑,我还是和他有过一段陈年旧事的。
魏星阑他是童星出身,十四岁当上了最年轻的影帝。
那时我们因戏生情,我为了消遣寂寞,顺理成章在一起,影帝配影后,别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
魏星阑人看的开,知道我并非良人后及时止损,和我分开。
总是没有背后诋毁由爱生恨的那些常见的狗血戏码,他不屑。
我算是俩好聚好散,众人也都扼腕叹息。
「延延?」
魏星阑见我也很意外,脸上闪着欣喜。
他这几年也没怎么变,远山眉,细长的眼,还是很标准的英俊。
「好久不见啊魏星阑。」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魏星阑,很开心的和他打了招呼,他是个好人,是圈子里为数不多能包容我坏脾气的人。
「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和张老师和解。」
魏星阑一边补妆一边笑着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张导在和蒋郅说戏。
「是为了他?」
我冲魏星阑眨了眨眼,看破不说破嘛。
我看着蒋郅的宽肩细腰,赏心悦目,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还没腻?」魏星阑一脸诧异,「我记得半年前那场慈善晚宴,你也和他在一起。」
「比那更长,两年了。」
我给蒋郅暗送秋波,蒋郅正好看向我,背手偷偷给我比了个心。
见这一幕,魏星阑神色有些古怪,他紧盯着蒋郅,俊眉微蹙,想到了什么后又微微舒展。
「延延,你还要念着那个人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谈恋爱,其实是在等你……」
「我以为,给你时间,我总还能等到你释怀的那一天。」
「延延,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你觉得我们还能……」
我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么洒脱的魏星阑,竟然会对我余情未了念念不忘。
他一句接着一句,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全是自我感动,我只觉得他没完没了的,有些烦。
「不能。」我忍无可忍打断他:「魏星阑,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魏星阑有些不太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蒋郅迈着长腿向我走来。
蒋郅冲着脸色不太好看魏星阑点头示意,又看着我,气氛十分尴尬。
「延延,我们为什么不可能?」
魏星阑还想争取一下,我不太喜欢和别人争辩,索性直接拉过蒋郅吻上了他的唇。
蒋郅有些懵,他害羞,不太喜欢在公众场合与我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按理他会偏头躲开。
可这次蒋郅没有,大概是知道我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很快反应过来,乖乖配合我,和我吻得难舍难分。
「就凭这个。」
一吻毕,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星阑。
再追问下去就没意思了。
魏星阑还算识趣,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游离了一瞬后起离开。
「姐姐咱们这样,魏前辈会不开心吧……」
蒋郅张口就是茶言茶语,小嘴小脸都泛着潮红。
「我开心就行。」
我看着蒋郅十分诱人,又亲了他一口。
「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蒋郅太乖了,唇边漾起有些害羞的笑意,纯真又无邪,在阳光下干净得发亮。
恍若初见。
没有来由地,我的心竟砰砰跳了起来。
6
前几天接了一个广告代言,我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因着拍摄地点在三亚,我和蒋郅聚少离多。
等通告的间隙我给蒋郅打了个视频电话,视频里我端详着那头的蒋郅,盯着他眼角的一颗痣微微愣了神,恍惚记起叶嘉言的眼角是没有痣的。
「我才发现,你的眼角有颗痣。」
「你不喜欢吗?我下了戏就去点掉。」像是怕我不开心似的,蒋郅慌忙地说。
「没有,挺好的。」
没有虚情假意,我真的觉得又乖又奶的蒋郅这样就很好。
「那我先去拍戏了,导演叫我了。」
「白白,姐姐。」
「去吧。」
蒋郅朝我挥手,等着我先挂。
他很细心,从不先挂断我的电话。
「姐,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结束通话后,小助理瑶瑶看着我抱着手机傻乐,这么和我说。
瑶瑶与我最是情深义重,我入圈几年,她就跟了我几年,我最低谷的时候,都是她在陪我。
「哪里不像了?」
我敛了笑容,反问。
「感觉姐比之前更温柔了,笑容变多了,也很少生气了。」瑶瑶想了想,接着说:「有点像好久之前和叶先生恋爱的时候了。」
「是吗?」
「是呀是呀,姐,蒋郅这个小孩是不是给你种了什么蛊啊,让你这么迷他。」
瑶瑶笑着打趣:「也难怪姐喜欢他,他确实像极之前的叶先生,长的像,笑起来像,反正什么都像。」
「好像老天爷又把叶先生还给姐了一样。」
蒋郅像叶嘉言。
长的像,笑起来像,反正什么都像。
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也觉得,最近的蒋郅有点太像叶嘉言了。
世界上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便是难得,哪有人音容笑貌,行为举止都像到十之八九。
回想近日种种,所有的巧合,桩桩件件无一不是蒋郅的处心积虑。
多好的感情掺了算计,都会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你说得对,瑶瑶,」
「我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
他不该这样的,我也不该如此。
自那日起,我对蒋郅冷淡了许多。
蒋郅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早安晚安午安,嘘寒问暖,我不理他他也发,像是在打卡,更像在完成任务。
有次蒋郅主动打来视频,我那天心情好,接了,发现他那边一片纯白,似乎是在医院。
「你在医院做什么?」我问他:「你生病了?」
「姐姐你看,我把痣点了。」
蒋郅美滋滋地跟我显摆,像是在向我邀功——瞧,我和你的叶嘉言又像了一点。
蒋郅将漂亮脸蛋凑到屏幕前,那个痣没有了,变成了一处淡淡的粉红色的痂。
「留疤了。」我的语气有点冷漠。
「姐姐你别看我现在不太好看,但是过几天就好了,我不会一直这样的。」
蒋郅以为我是在怪他变丑,赶紧给我解释。
「我不是说,那个痣挺好的。」
「姐姐我……」
「算了。」
我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算了。
越来越没意思了。
魏星阑说得对,我和蒋郅,在一起太久了。
我是环游世界的水手,游遍了那么多港口,又怎么会溺于一条溪流。
一周后蒋郅杀青,我在三亚的拍摄工作也进入尾声。
我让蒋郅到三亚来找我,我想跟他断掉。
蒋郅来时已经是傍晚,他的身上穿的仍然是我最爱的品牌。
落日余晖,人影绰绰,我和蒋郅手牵手在海边漫步。
夕阳描摹着他的眉睫,落进他的点漆眼眸,最后又给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上了一层金粉色的光影。
我发现蒋郅眼角的痂不见了,他整个人在熠熠生辉。
「张导对我说,我演戏有天份,又刻苦,挺期待和我继续合作的。」
蒋郅慢慢说着,海风咸湿,他的眸子幽深幽深的,里面是一望无垠的海。
张富清的眼光毒,蒋郅年轻,前途无可限量。
「姐姐,我很想你。」
蒋郅拥我入怀,他的身上有了名贵香水的味道,混着海风,又腥又甜,有些呛人。
「姐姐,我能叫你延延吗?」
延延。
语调语气,每个字间停顿的距离,像极了叶嘉言唤我。
蒋郅可以是叶嘉言的替代品,但他竟然妄想替代叶嘉言。
「够了。」
「真的够了。」
我挣脱蒋郅的怀抱,看着蒋郅这张熟悉得陌生的英俊面庞,我摇了摇头。
「我们分开吧,蒋郅。」
「为什么?延……姐姐,我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我可以改……」
蒋郅拉住我的手,像是在祈求我收回刚才的话。
「真的太拙劣了。」我摇了摇头:「不要再模仿叶嘉言了。」
蒋郅的呼吸一滞。
「你以为你是谁?」
我甩开蒋郅的手,冲他大吼:「你就是我的一个玩物,一个学人精,一条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
「醒醒吧蒋郅,你也配学他?」
「蒋郅,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叶嘉言!」
这么多年,叶嘉言就像一根如鲠在喉的鱼刺,从前的我念着喜欢蒋郅,不知如何开口,如今心思一朝得见天日,我如释重负。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我的吗?姐姐。」
蒋郅的声音犹如蚊呐,有些迷茫地颤颤开口:「可是,我的一切,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我看着面前蒋郅,举手投足,分明一个活生生的叶嘉言。
本质来说,蒋郅和之前那些对我有所图谋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长的太像叶嘉言,于是我就对他抱有太多的期待和爱意。
我总觉得他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理应如此。
我教会了他如何成为我喜欢的样子,可我却忘记了,他本来的样子。
我喜欢叶嘉言,但是我也深知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叶嘉言了。
「谢谢你蒋郅,已经足够了。」我鼻尖儿有些酸,一定是被海风吹的。
「我还你自由。」
7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把蒋郅甩了,圈里好几个小鲜肉都在蠢蠢欲动,想背靠我这颗大树。
不过我最近是真的不太想搞男人,一来是我心情不好,二来是我接了一部新戏,马上要进组,无暇顾及其他。
蒋郅离了我之后粉丝乐对家笑,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明嘲暗讽,除了他的那些死忠粉,谁觉得他离了我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不过蒋郅这个小孩的脾气我太了解,根本不会在意外人的想法,他照样不耽误拍戏,心态好得很。
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就把瑶瑶之前住的别墅过户到了他的名下,算是对他两年多的补偿。
我没给他拒绝的权利,毕竟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再次见到蒋郅,是在几个月后《淬火》的首映仪式上。
不愧是张富清呕心沥血之作,画面分镜声乐动作都做到了极致,蒋郅在电影里的表现十分出色,不仅能接住魏星阑的戏,甚至有些镜头还要压他一头。
电影定格在他最后的一个回眸,蒋郅演技爆发,一双眼把人性的种种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导说的没错,蒋郅前途无量,是我从前小看了他。
台上主创为电影站台,希望同僚能够多多宣传此片。
张导和几位主创都对蒋郅赞不绝口,主持人借势采访蒋郅:「蒋郅老师,您能说说您为能把阿东这个角色诠释得如此完美?」
「简直就像您本人的经历一样!」
主持人大概也是初出茅庐,提的问题十分唐突,众人哄堂大笑。
电影里的阿东是孤儿,腹黑隐忍,从小和喜欢的女孩相依为命,最后最爱的女孩也为他丢了命,又亲手了结了自己情若手足的兄弟。
兄弟,爱人,父母,阿东除了赌王这个名头,一无所有。
我看着台上的蒋郅,好像瘦了些,但是更加从容。
一身礼服高订,一丝不苟的背头显得巴掌脸更加精致,像是个刚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小王子。
这样的打扮很适合他。
如今的蒋郅在电影圈炙手可热,他年轻帅气,待人礼貌谦和,电影报价也低,已经有许多导演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是啊,我感觉我就是阿东本人,一无所有。」
蒋郅笑了,还是熟悉的皮笑肉不笑,他的演技越来越好,足以瞒天过海。
所以这次除了我,谁也没能发觉他不是真的在笑。
听了蒋郅玩笑般的解释,众人又是一阵嬉笑,只有我笑不出来,不期然视线交汇,他目光灼灼,炽热又无邪。
许是问心有愧,我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后来果然如我所想,蒋郅凭借这部《淬火》得了最佳新人奖。
电影最后的镜头直接封神,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于是被网友们戏称「老天爷赏饭吃」。
各大知名影评人制作人也纷纷对蒋郅赞不绝口,说他年轻有才,才二十一岁,是很有潜力的演员,更是未来影帝候选人。
蒋郅就此跻身一线流量,身价水涨船高,资源也拿到手软,一时间风头无量。
除此外,蒋郅的风评也变得好了起来,他实力摆在那里,谣言不攻自破。
谁提起他时,也不再是沈延身边的小白脸,而是演员蒋郅。
我很欣慰,蒋郅长大了,已经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也功成身退,皆大欢喜,这样很好。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这辈子还会和蒋郅产生交集,而且还这么快。
起因是一个珠宝品牌的代言,瑶瑶说品牌方说我和蒋郅很有 CP 感。
「老娘比蒋郅大七岁,他们怎么会觉得我俩 CP 感?」
听了瑶瑶冠冕堂皇的解释后,我哭笑不得。
「姐姐长相就是那种人间富贵花,蒋郅像是小王子一样,多配啊。」
「对对对,就像那种豪门姐弟!」
瑶瑶强词夺理,要命的是几个工作人员也都纷纷点头。
无奈品牌方给出的代言费十分可观,我实在心动。
蒋郅十分会做人,一来就请所有工作人员喝咖啡。
拍摄过程总体还是比较顺利,但我面对蒋郅,总是有些别扭。
「沈老师你得含情脉脉地看着蒋老师!」
「蒋老师!对!你就凑近沈老师,营造出那种私语偷情的氛围感!」
「沈老师,你得代入角色啊,靠近些,你俩演的是如胶似漆的情侣!」
摄影导演急在心里,说在嘴上。
就差没有拎着我的衣领质问我你不是影后吗,到底会不会演戏。
我略有些尴尬,想不到我也会有因为演技状态不好被导演点名的一天。
但是反观蒋郅,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还是那样赤诚无邪,仿佛我俩本应如此。
「姐姐,专心点。」
蒋郅凑到我的耳畔低语,他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清纯不再,宽肩细腰长腿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这是我们分开之后,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蒋郅环着我的腰,使我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我的心竟然又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再抬眼时,蒋郅正含情脉脉的与我对视。
「姐姐,我很想你。」
蒋郅在我耳畔说着,轻柔又坚定。
「很好,二位,就这个姿势这个表情!」
我调整内心情绪的波动,努力使自己投入拍摄中,却没有看到摄影机里面我的目光是多么柔情似水。
结束后,品牌方设宴邀请众人聚餐。
我和蒋郅挨在一处,虽然不太想和蒋郅讲话,但局促不是我的作风,我索性和大家纵情声色。
才几时不见,从前滴酒不沾的蒋郅,如今在酒桌上竟也成了老油条。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敬酒划拳摇骰子,样样不差。
他跟我时我从不教他这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的,这样的蒋郅有些陌生,却对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这样的蒋郅,才是真的蒋郅。
酒过三巡,酒桌上醉倒一片,我酒量很好,虽是微醺,眼底还是十分清明。
环顾一圈,没醉的寥寥无几,我起身,踉跄着脚步想去趟洗手间补个妆后,让另一个小助理接我回家。
酒店洗手台男女混用,镜子中的我气色有点差,刚准备涂个口红,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环住。
「蒋郅?」
我愣了一下,心跳逐渐加速。
「姐姐,别丢下我。」
蒋郅的声音里带着无限隐忍的不舍,他从背后环抱住我,贪婪地嗅着我后颈。
想我?
「蒋先生如今前途无量,不会再需要我了。」
我转过身,面对蒋郅,他生的真好看,天生就是该当明星的料子。
「姐姐,别不理我,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你我活不成。」
蒋郅的声音中包着哽咽,含着委屈,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狗。
「什么都好,你把我当成谁都可以,只让我留在你身边,行吗?」
这孩子当真学会了演戏,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大相径庭。
「姐姐,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喜欢蒋郅吗?
「别在生我的气了。」
我还在生他的气吗?
「姐姐,我不想要自由,我只想要你……」
只想要我吗?
昏黄的灯光下,酒意上头,蒋郅的声音好像在我耳边回荡,像是海妖塞壬的吟唱,让我逐渐沉沦在这虚幻的,不切实际的情感中……
鬼使神差地,我吻了蒋郅。
大概是喜欢吧,我第一次,没有在蒋郅的眼中那样迫切的寻找叶嘉言。
8
第二日,我醒来时,发现我在我和蒋郅从前的别墅中。
身旁是紧紧搂着我的蒋郅。
完了,从来不吃回头草的我,一世英名尽毁。
看着房间内一片狼藉,身上也隐隐作痛,我昨晚肯定没少出力。
此时此刻,蒋郅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
我想帮蒋郅接一下,但蒋郅听到振动后猛然睁眼,瞬间清醒,从我手中夺取了电话。
电话那边好像是医院,似乎有医生对蒋郅说了什么,蒋郅正儿八经地点头,态度良好。
「姐姐,我有点事情,得出去一趟。」
蒋郅拉着我的手,爱意是真的,抱歉也是真的。
他几次启唇,嗫嚅着想和我解释,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去吧。」
我理解,蒋郅或许有秘密,但他不说,我也不会逼他。
「姐姐,等我回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怕我多想,言辞恳切,但是人都是多疑的,没等到他亲自告诉我,我已经查出了所有。
蒋郅的秘密,对我来说,杀伤力宛如原子弹。
蒋郅之所毫不犹豫的跟了我,并不是单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他的前女友。
一个因为车祸成为植物人的可怜的女孩子。
蒋郅是孤儿,从小和她相依为命,那个女孩子对他来说很重要,是姐姐,是爱人,是一辈子的白月光。
蒋郅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才能支付得起女朋友高昂的住院费用和护理费用。
偶然间他被星探发觉,星探告诉他当明星来钱最快,所以一穷二白的他义无反顾地进入娱乐圈,并且留在我身边。
蒋郅可真是个长情的人,一直照顾她直到现在。
怪不得他看起来无欲无求,怪不得他拼命的拍戏赚钱,怪不得他要在我身边委曲求全,怪不得他的粥煮得那样好……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白月光。
他隐忍,坚定,不惜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为了讨我欢心,将眼角的痣点掉。
所以他之所以能将《淬火》中阿东的角色诠释得那样完美,是因为,他真的就是阿东啊……
只有我还傻傻的以为,我的奶狗长大了。
其实他一直都很强大。
我错看了,我认栽。
可他明明已经不再需要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
一个月后,我召开新闻发布会,因为身体原因,我决定暂时告别演艺圈,修养一段时间,不再拍戏。
众说纷纭,肆意编排的东西我只当看过小说话本。
内圈外更多的人对我惋惜,都说沈延太任性,我行我素,明明演戏那样有灵气,本来以为能捧一辈子的金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
好可惜。
告别观众,我在话剧院参演了我息影前最后一场话剧《错位》,它讲述了一段都市中三角恋的爱情故事。
魏星阑听说了这件事,立即提出也要参演这部话剧,他要做男一。
「戏外做不成你的男一号,戏内总要过过瘾。」魏星阑说。
我欣然接受。
我饰演的女二林落,在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主动退出这段错位的爱情。
最后一场戏,林落在梨树下与男主若尘作出告别,她的爱情如其名,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不必多说,在场的观众都红了眼眶,有些泪点低的女孩子,甚至哭得撕心裂肺。
散场后,我见一个观众仍坐在座位上,不肯离去。
是蒋郅。
我确信他为我而来,既然他来了,那么我通过戏里表达的爱情观,想必他也能够明白。
观众席昏暗,台上却明亮。
我视力极好,只见他眼睛通红地看着我,想对我说着什么,口型大概是:「姐姐,对不起。」
澄澈又无邪。
「没关系。」
我原谅你了,蒋郅。
「走吧,延延。」
魏星阑侧身拉住我的手,生硬地横亘在我与蒋郅之间。
也不知道蒋郅听没听到我的原谅。
我承认,我喜欢蒋郅,他是我这辈子除过叶嘉言,最爱的男人。
无论他是一无所有的蒋郅,还是风头无限的蒋郅,他都是我喜欢过的蒋郅。
我为他起高楼,为他作嫁衣,但我无论如何再不能和他重修旧好,我难以接受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我喜欢蒋郅,所以只能到此为止了。
9
人红必定是非多,蒋郅被狗仔爆出照护植物人女友多年,简直电影角色照进现实。
靠着深情专一的苦命人设,蒋郅又在更新换代速度飞快的娱乐圈吸了一大波粉丝。
实力演技人品,蒋郅都有,这样好的人,谁不粉他?
网上铺天盖地的给予祝福,说二人命苦,希望姐姐早日好起来,不要作那贾宝玉和林黛玉,谁也没再提起沈延蒋郅从前如何。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一周后,我去公墓看了叶嘉言。
亲爱的叶嘉言,我现在过得很好,除你之外,我也找到了很爱的人。
现在我觉得除却煎蛋吐司,红枣粥也很好喝。
希望你在那边,也能开心快乐。
再后来,我处理完手上的一切工作后,孑然一身去了法国。
巴黎很好,这里的人浪漫多情,金发碧眼的青年们仿佛是天生爱神,每走几步能拥有一段迷人的邂逅。
我独自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里喝咖啡,巴黎的秋天有些干燥,但这几天下了雨,有凉意渗进骨子里,我紧了紧我身上的驼色披肩。
瑶瑶给我打电话。
瑶瑶说她一切安好,就是蒋郅总是向她询问我的去向,我没让瑶瑶告诉他。
瑶瑶说,蒋郅很想我。
瑶瑶说,蒋郅那天去看话剧,最后一句话说的不是对不起,而是我爱你。
瑶瑶还说,蒋郅真的很喜欢我,那个房子他还了回来,他说无论如何也要等我回来。
瑶瑶说,蒋郅每天都会在家里煮红枣粥。
我不能听下去了。
店里风铃声响起,一个拥有黑色卷发,蓝色眸子的英俊青年走了进来,径直坐到我对面,眼里像是初春融化的冰雪般清澈透亮。
青年很白,脸上有着几点雀斑,我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一颗小痣。
他对我说英语,他想请我喝咖啡。
他很热情,他介绍自己,名字我没听清,他说他有东方血统,妈妈是中国人,所以他很喜欢东方女孩,对我一见钟情。
我没有搭话,装作英语不好的样子,只盯着那双闪烁着细碎光辉的眸子出神。
他以为我不会说英语,便用很生硬的,带着苏州方言的普通话讲:「我没有见过像你一样如此迷人的东方女孩,我很喜欢你。」
「我能追求你吗?」
青年的目光带着恳切,和孩童一般无邪。
「你会煮红枣粥吗?」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问他。
作者:潋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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