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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神经病连续砸了我十个馄饨摊,还说我勾引她未婚夫。

我忍不了了,我要把她的脑袋按进馄饨汤里,加麻加辣再加点蒜。

周围人都劝我算了吧算了吧,那可是丞相的嫡女啊。

丞相嫡女?我还是皇后呢。

虽然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的皇帝老公。

两个月前我的父皇和他的老伙计殷国皇帝合计了一下,两人自作主张地给我和殷国太子定了亲,订完便马不停蹄地将我送来了殷国。

临出发前我的父皇语重心长地叮嘱我:「闺女儿啊,去了殷国可千万不要顾虑父皇的面子,在家里啥样去了那儿就啥样,使劲作!」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您就。」

父皇心满意足地让我拉着一百车嫁妆出发了。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居然连个抢劫的都没有,是我的嫁妆不够丰厚吗?

父皇说了,这一百车嫁妆加起来,可是堪比大殷国库的。

(老父亲: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的亲亲父皇还给你派了五百个士兵一路保护着呢?)

就在我到了大殷之后,大殷的老皇帝不干了,提前退位了,说是要去大齐找我爹喝茶下棋钓钓鱼。

于是我那未过门的太子夫婿便登基成为了大殷的新皇帝。

我更是直接跳过太子妃这个步骤,成为了大殷的准皇后。

从前的太子殿下现在的皇帝陛下差人来给我传话,说他刚登基一堆事情要交接,有点忙,让我先自己快活一阵子,等他忙完了就来娶我做皇后。

于是我便自己买了个府邸住了下来。

为什么不住太子府?

因为太子府太小了,我那五百个士兵没地方睡。

从前我还在大齐的时候我的父皇经常带着我一起去各地微服私访。

我问他为何如此的喜欢微服私访,是皇帝做腻了吗?还是因为宫外的快乐太多?

父皇左手拿着江南福满楼的酱猪蹄,右手端着新上市的荷花酿,满嘴油光但是表情非常严肃地告诉我:

「想要快速地了解一个地方的老百姓生活得好不好,最好的方法就融入他们!」

我来大殷的第二天,深刻地感觉到了人生地不熟。

为了尽快掌握大殷的风土人情,我决定去微服私访。

不是,微服私访那是皇帝干的事情。

我决定乔装打扮去体验生活。

我让小珠去给我买了几件普通的衣服,换下了我那身走在路上会被人打劫的纯金行头,出门溜达去了。

刚出门没几步我已经和三位姑娘撞了衫,这衣服果真很普通,我很满意。

逛了一会,有点饿了,我问小珠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

小珠说她出去买衣服的时候已经提前踩过点了,东市有一家云来酒楼,据说他家的馄饨是全京城最好吃的。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我最爱吃馄饨了,「走走走,本公……本姑娘请你吃馄饨。」

片刻之后,我和小珠面对面地坐着,吃着传闻中全京城最好吃的馄饨,面面相觑。

就这就这?

这不就是饺子皮包了块肉泡在了一碗热水里?

啥味道都没有啊!

我觉得我被京城的老百姓欺骗了。

因为一碗馄饨,我准备改变一下我体验生活的计划。

回府以后我直奔后厨,冲到正忙着做晚饭的姜大厨面前,「跟我一块儿摆摊卖馄饨干不干?」

姜大厨给了我一个公主您猜猜我是不是哪里有病的眼神,「不干!」

我竖起五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天五十两。」

姜大厨啪地一下放下了手里的菜刀,给了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不干,那是不可能滴,我不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公主开心。」

说得很好,下次还让你说。

不得不说,小珠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姜大厨的晚饭还没做好,她已经带着一张房契回来了。

虽说是摆摊,但也不能太风餐露宿了,主要是我不想晒太阳,我让她去京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买了个小门面,够我们休息就行,至于来吃的人,门口放个桌子弄几条板凳差不多了。

我把那房契摊开放在案板上。

姜大厨凑过来看了一眼,「京城的房价就是贵啊,这么小的门面居然要花我做一道菜的工钱。」

行了知道你是大齐最贵的厨师了。

晚上我那未过门的皇帝夫君大概是好不容易想起了我,派人送了一堆东西来,说他很快就能忙完了让我等着他来接我进宫。

这不等于告诉我我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就带着和小珠和姜大厨卖起了馄饨。

我给这馄饨摊起了个名字,最好吃馄饨。

开张的第一个时辰,最好吃馄饨的生意很惨淡,路过的人很多,张望的人也很多,就是没人来吃上一碗。

姜大厨很愤怒,要知道在大齐吃他做的菜可是要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排队的。

我让小珠回去叫了几个士兵过来吃馄饨,吃完一定要大声地说一句「真的太好吃啦!」才能走。

一个时辰之后,最好吃馄饨成为了京城最热闹的街上生意最火爆的馄饨摊。

要不以前父皇总说我是个奇才呢,干啥啥都行。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姜大厨忙得热火朝天,不止一次跟我提出得加钱,必须得加钱。

我问他你干这个难道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公主开心?

他沉默着继续做馄饨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的馄饨摊忽然来了一拨人,各个穿得衣冠楚楚,为首的那个上来就是一句文绉绉的:「不知小生们可有荣幸尝上一尝这最好吃馄饨?」

我忙着在每个碗里放上猪油和葱花,没空跟他搞文艺,「说人话。」

那人愣了一下,「我们五个人,每人来一碗馄饨。」

我指了指那边的空桌子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麻溜地端了五碗馄饨上桌,「需要辣椒的自己加。」

没想到我这刚转身,脚才踏出去半步,身后已经传来了一片赞叹之声:

「此等美食,只应天上有啊。」

「几日后的太学诗会,我定要为此馄饨赋诗一首!」

太学诗会?那我的最好吃馄饨岂不是要火爆京城了?

赶紧让姜大厨多备点食材去。

街上的铺子陆陆续续关门了。

小珠收拾完了所有碗筷和桌椅,姜大厨躺在藤椅上摇着一把破扇子。

我站在灶前看着锅里剩的最后几个馄饨,吞了吞口水,准备盛起来自己吃了。

多放点葱花多放点辣,我最爱吃馄饨了。

就在我心满意足地吹了吹热气,正准备把馄饨送进嘴里的那一瞬——

「请问馄饨还有吗?」

我吃馄饨的动作骤然僵住,一抬眼便撞入了一双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

来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衫,只束了简单的发,那张脸饶是见过无数美男风采的本公主,也被狠狠的惊艳到了。

「没……没有了。」我捧着碗,看看碗里的馄饨又看了看他,「就剩这几个了,原本我准备自己吃的,如果你想吃就给你吃罢!」

「谢谢。」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接过了我的碗,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优雅地吃完了一碗馄饨,美人就是美人,吃个馄饨都如此的动人,「味道如何?」

他愣了一下,「抱歉我太饿了没仔细品尝。」

我看见原本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的姜大厨缓缓睁开了眼。

我赶忙给小珠使眼色让她按住姜大厨,又对着美人露出了一个我自以为很甜的笑容,「没关系,这次没好好品尝可以下次再来,最好吃馄饨摊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美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怕是没空来了。」

难道我和美人只有一面之缘吗?苍天啊!

许是见我有些失落,他扬了扬嘴角道:「日后若有机会,可以请你去我家吃馄饨,我家的厨子也很会做馄饨。」

我眼前一亮,「真的吗?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他坐着我站着,他仰起头看着我,眼里映着的是今夜的星光,「我从不诓人,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望着美人离去的身影,差点流出了口水,秀色可餐诚不欺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大厨来到了我的身后,幽幽地说道:「我想知道那个也很会做馄饨的人是谁。」

小珠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公主,请你克制一下,你是马上要跟大殷皇帝成婚的人!」

我立马收回了我的眼神,义正词严道:「这个点还出来吃馄饨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

小珠和姜大厨赞成的点了点头。

馄饨摊的生意太好,本公主被迫过上了朝六晚九的生活。

这天我正在专心致志的下馄饨,小珠在旁边切葱花,姜大厨在手脚并用的包馄饨。

我那未过门的皇帝夫君要是看了这场景,怕是要被我的贤惠感动得哭出来,皇后嘛,万民表率,应该的。

忽然——

「啪」的一声响,一块板砖拍到了放碗筷的小桌子上,吓了我一跳,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张脆弱的小桌子被震得抖了三抖,彻底散掉了,碗筷也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小珠愣住了,她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葱花和案板已经不见了。

板砖很好找吗?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就这治安?皇帝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皇帝:治安真不归我管)

我怒气冲冲地丢下手里的大勺冲到拍砖那人的跟前,她好像比我高,没关系我可以垫脚,我再瞪个眼睛,气势上不能输,「你哪位啊?无缘无故砸我馄饨摊做什么!」

这人看起来比我还生气,「砸的就是你,表面上是个馄饨摊,谁知道私底下干什么勾当的!」

难道这人发现我私底下的真实身份了?

不对,本公主优秀的记忆里从来没出现过这号人物啊。

于是我问她,「那你说说我这馄饨摊是干什么勾当的?」

趁我思考的时候,砸馄饨摊那人身边的侍女蹦出来了,还用她的鼻孔看着我,「小姐,别跟这种下等人废话了,砸她个破馄饨摊就砸了还得跟她解释不成。」

不知道我的亲亲父皇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被一个侍女说下等人,会作何感想啊。

看这侍女跋扈的样子,主子至少是个大户人家。

她的主子显然很认同她说的话,「就是!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只要知道我砸的就是你的馄饨摊就行了!」

说完她招呼身后的随从们,连我那吃馄饨的小桌子也没放过,一概砸了个稀巴烂。

姜大厨和小珠站在我身后,一左一右,两脸茫然,他俩小声地问我:「公主,就这样让他们砸?要不要……」

我摇了摇头,这时候暴露身份,我还怎么体验生活,而且我还想摸摸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敢在天子脚下这么嚣张,这要是搁我们大齐,脑壳早开花了。

反正砸了多少回头让皇帝赔就是,谁叫他不把治安搞搞好。(皇帝:啊对对对)

那群人砸完了,满意了,领头的女人得意扬扬地看着我,下巴快扬到天上去了,「以后别让我在这条街看见你的馄饨摊子,本小姐看一次砸一次!我看你没了馄饨摊子还怎么勾引顾状元!哼!」

顾状元又是谁???

下巴女带着她的鼻孔侍女和随从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和顾大厨还有小珠三个人蹲在被砸成一堆破烂的摊子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大厨虽然在厨房的时候路子野,经常搞创新搞到厨房爆炸,但显然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公主,这咋整啊?」

小珠就别提了,她见过最暴力的场景大概是我那不听话的弟弟被我父皇打屁股,到现在都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这群人什么来路啊?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公主要不咱回大齐吧,大殷好可怕。」

大殷这民风确实不行啊,看来我要给父皇去一封书信讨论一下我的大殷皇帝的婚姻关系了。

我拍了拍小珠的肩膀,「有本公主在不要怕,明天先把摊子修了咱继续卖馄饨,回头打听打听刚刚那女的什么来路,最重要的是,顾状元是哪位?」

小珠摇了摇她的小脑袋,「公主你都不知道,我肯定更不知道啊。」

说完她看向了顾大厨,那眼神里赤果果的写着「你知道不知道?」

顾大厨又用眼神回了小珠一个「你猜我知道不知道?」

小珠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好半天,我看懂了,她在说:「我咋知道你知不知道。」

姜大厨揉了揉眼睛,又开始回她……

我就这样看着他俩眼皮都快挤出十道褶子了,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省下一笔带他们去看眼睛的钱,我及时地制止了这种行为,「别猜了,皇帝不是派了个礼官来吗?回头问问他不就好了。」

「公主……」小珠犹犹豫豫地说道:「那礼官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你赶走了……」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小珠我跟你说造谣可是犯法的,但是在大殷犯不犯法我就不知道了,我感觉大殷的管理挺随意的。话说我为啥把他赶走了?」

「公主您说那礼官吃得太多了,您养不起他。」

哦……这么说我就能想起来了。

那礼官是真的能吃啊,就他来的那天那顿午饭,他吃了五碗大米饭,六只红烧猪蹄,七只脆皮乳鸽,两条清蒸白鱼,一条松鼠鳜鱼,外加整整一大盆西湖牛肉羹。

这谁养得起?我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派了个能吃的礼官来想掏空我家底。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顾状元是谁不重要,卖馄饨比较重要。」

第二天花了点小钱钱,又把我的馄饨摊给支棱起来了。

看着姜大厨忙得一刻都没停过,本公主的心情格外好。

这天我正忙着和姜大厨讨论要不要搞点新味道的馄饨,毕竟一个优秀的馄饨摊子一定不会只做一种味道。

小珠跑到厨房来说有人找,我埋头尝味道,虾仁马蹄的,玉米牛肉的,都不错,随口问了她一句谁找啊?

「顾状元!」

「顾状元?」我嘴里的馄饨差点掉出来,赶紧擦了擦手跟着小珠去了外面,万一他看起来很有钱,我就让他赔我摊子钱,虽然父皇给了我很多钱,但是该省还得省。

见到顾状元的那刻我忽然发现,这家伙不就是那几个文绉绉的书生之一,还说要写诗赞美我的馄饨的那位。

顾状元很懂礼貌,躬身对我作了个揖,「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我打量了他一下,目前还看不出来有没有钱赔我的摊子,为了方便日后谈赔偿款,我摆出了一幅非常随和的样子,「虽然跟你有点关系,但是错不全在你。」

言下之意,你不用负全责,但是也要负责,我真是语言大师。

顾状元见我如此的随和,叹了口气,开始跟我倒起了苦水。

他说砸我摊子那女的是殷国丞相宋山石的女儿宋玉娇,宋丞相和他父亲是穿一个苦茶子长大的兄弟,宋玉娇虽然没有和他穿一个苦茶子也没有跟他一起长大,但就是看上了他,他逃她追,他身边的人插翅难飞。

这些年凡是从顾状元口中出现的女性,全都被宋玉娇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整了个遍。

顾状元现在是京城最不能嫁的黄金单身汉第一名。

所以我的摊子被砸,纯纯就是因为馄饨太好吃了顾状元吃完回去见人就夸。

我真想谢谢他。

他说的别的我没仔细听,但我清晰地听见了黄金两个字,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他伸出了手。

顾状元看了看我,「男女授受不亲,握手就不必了。」

我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状元嘛,太正常的人考不上,「那个,既然这事情多少跟你有点关系,你能不能把宋玉娇砸坏我摊子的钱赔我……一半!」

顾状元稍微凌乱了一会儿,非常有风度地问我:「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竖起中指,「不多不多,十五两就行!」

顾状元瞪大了眼睛,「十五两?」

我犹犹豫豫地问他:「是不是觉得……太少了?你要是想多赔点也行,我修这摊子花了三十两呢!」

片刻之后,我终于知道顾状元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为了哪般了。

他带着我先是去了帮我修摊子的工匠家,又去了卖我铺子的那个地主家,帮我要回了我被坑的钱。

京城里都是黑商啊!赚了我一倍都不止啊!大殷的皇帝到底能不能行啊!

顾状元是个好人,我请他吃了碗明天才上市的韭菜莲藕猪肉馄饨。

顾状元吃完馄饨刚走,那板凳还是热乎的呢,宋玉娇又带着一群人出现了。

她叉着腰指挥她那群带着工具来的手下,对着我的馄饨摊一声命令:「给我砸!」

我才修好的摊子又被砸了。

不过这次跟上次不同,宋玉娇留了张板凳没砸,因为她自己要坐。

她坐在顾状元坐过的板凳上,下巴依旧扬得很高,「我说你这个卖馄饨的怎么回事?不让你卖非要卖是吧?我看你不是想卖馄饨你是想勾搭顾状元!」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修一修又得花多少钱,该让顾状元赔多少钱。

宋玉娇看我低着头猛扒手指没搭理她,被忽视了,更气了,「卖馄饨的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以后你不准在这条大街上卖馄饨!不对,你不准在京城卖馄饨!」

宋玉娇那个鼻孔看人的侍女一边给她扇扇子,一边满嘴喷粪,「小姐消消气,别跟这种下等人生气。」

嘿我这个下等人还就偏偏要让你们小姐生气了。

我对着宋玉娇甜甜地笑了笑,笑得她一愣一愣的。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开口了:「啊吧啊吧啊吧,我听不冻里在说下么鬼发。」

小珠和姜大厨立马心领神会,跑到我旁边来跟我一块儿啊吧啊吧,我们三个就像三个青蛙,叽里呱啦。

宋玉娇果真更气了,气得连她坐的那张凳子都砸了。

砸完了还是不解气,又让她手下人爬到房顶上去连瓦都给我一块一块地丢下来砸碎了。

片刻之间,我的馄饨摊可以说是毛都没剩。

「下等人,我让你卖馄饨!我让你勾引顾状元!」宋玉娇狠狠地剜了我几眼,吆五喝六地走了。

她一走我立马把小珠叫了过来,「还是去找上次那个修摊子的工匠,修完之后把账单送到顾状元家。」

小珠说了一声好嘞,下一秒我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大齐百米赛跑女子组冠军名不虚传啊。

第二天顾状元带着赔偿金来了,蹭了我一碗鱼肉鸡毛菜馄饨。

他刚走宋玉娇就来了,我看了看,都是老脸色,还是熟悉的操作熟悉的感觉,我的摊子又又被砸没了。

宋玉娇临走前放了狠话:「喜欢修摊子是吧?非要卖馄饨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那几个臭钱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居然侮辱我只有几个臭钱?看来她还不知道大殷的国库还等着我的嫁妆去救急呢。

我先忍忍,反正顾状元有钱顾状元会赔。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接受顾状元的赔礼道歉外加赔钱,顾状元一走就要接待宋玉娇来砸摊子,等她砸完摊子拍拍屁股走人我再请个工匠来修摊子,到了晚上还要和姜大厨一起研究新的口味。

我怀疑我比大殷的皇帝还忙。

就这样,据小珠记载,我和宋玉娇你来我往的拉扯了十次,她砸,我修,顾状元赔钱。

然后我耳朵发炎了。

谁天天听她重复同样的话耳朵顶得住啊啊啊!

我忍不了了,我要把她的脑袋按进馄饨汤里,加麻加辣再加点蒜。

麻死她辣死她熏死她!

就在我磨刀准备切辣椒的时候,隔壁油条摊看了好久戏的大婶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了我的手,「听大婶一句劝,别想不开啊,那宋玉娇是宋丞相的嫡女,你要是宰了她你就完了!」

丞相嫡女?很了不起吗?我迷茫地看向大婶,我还是皇后呢。

虽然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的皇帝老公。

而且我也没说要宰她啊你可别给我乱出主意。

结果我辣椒都快切完一筐了,宋玉娇也没来砸摊子。

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在啊。

这时候姜大厨从外面买菜回来,刚进厨房就骂了一声他娘,「谁偷了老子下馄饨的锅?」

我和小珠过去一看,灶台上空空如也,原本放锅的地方就剩个大黑洞了。

大殷的治安真的不行啊,光天化日还有人偷锅!

我好不容易花一百两安抚了暴躁的姜大厨,让他和小珠在这儿先准备馄饨我去买个锅。

这街上就一家卖锅的店,我直接要了口全店最贵的锅。

就在我抱着锅美滋滋地准备回去的时候,脚刚踏过门槛——

眼前一黑,他娘的有人从背后把我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屁股底下凉冰冰的,手脚被麻绳捆住了,一睁眼就是一片茅草屋顶。

我这是在哪?我被绑架了?谁没事绑架我?

好不容易坐起来就看到对面两个大汉,正拿着把刀打量我,「你们是谁?」

对方把玩着手里的刀,「要你好看的人!」

难道我现在长得还不够好看吗?

旁边另外一个人悄悄地问他,「大小姐有没有说怎么给她好看?」

「好像没有啊!」

「那可咋整?」

我耳尖的听到了「大小姐」这三个字,「你们不会是宋玉娇派来绑我的吧?」

那两人面面相觑,眼睛里写着「你告诉他了?」「我没说啊!」

我清了清嗓子,「要不你们告诉我宋玉娇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你们把我放了。」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埋头商量去了,嘀嘀咕咕了半天,我全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觉得我没钱,只要把价格提上去就不用背叛宋玉娇了,拿刀的恶狠狠地对我说:「五倍!不然免谈!」

我觉得他看不起我,怀疑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怀疑我没有钱!

「八倍吧,图个吉利。」

那两人傻眼了,扒着手指头开始算八倍是多少钱了,算了半天没算过来,「真有八倍?」

我动了动我僵硬的屁股,只想赶紧给钱走人,「你们跟我一起去钱庄取银票不就知道了,反正我一个弱女子耍不了什么花样。」

那两人将信将疑地给我解开了绳子带着我去钱庄。

我把一沓沓新鲜热乎的银票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哥俩彻底呆了,「你是什么人啊?」

我淡定地笑了笑,「平平无奇的有钱人罢了。」

等我大摇大摆回到馄饨摊身后还跟着两个抬锅小弟的时候,正碰上宋玉娇坐在我新买的小板凳上对姜大厨和小珠指指点点的。

「你们两个大傻瓜还干啥活啊,你们老板回不来啦!」

「我看没了那个靠勾引男人卖馄饨的女人你们这破摊子还能撑多久!」

说完她一转头正好看到我抱着口锅站在她旁边,跟见了鬼似的。

「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又看到了那两个原本该绑架我但是现在却站在我身后的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人绑了给她好看么!」

那两人憨厚地笑了笑,实在不像两个绑匪,「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宋玉娇不屑地呵了一声,「瞧你们这出息!她能给多少!我出双倍!」

我把锅交给姜大厨和小珠,路过宋玉娇的时候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给了八倍哦,难道你要给十六倍?」

「什么?!」宋玉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眼我的馄饨摊,「你卖的是金馄饨吗能赚这么多???」

「是啊是啊你要不要来一碗金馄饨?」

宋玉娇生气地走了,那两个人还追过去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再给双倍,被她的随从给赶跑了。

姜大厨和小珠说他们原本想去找我,结果被宋玉娇带来的人拦住了。

我看着那口崭新的馄饨锅,非常地满意,「不用担心我,父皇……哦不我爹说了,有钱走遍天下都不怕。」

第二天我就发现我被这句话坑了。

由于买锅耽搁了时间,本着每天营业满五个时辰的敬业精神,我们又一次干到了夜幕深深。

我和小珠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姜大厨更是连回笼觉都睡过了,起太迟的结果就是等我们姗姗来迟准备去开摊子的时候,发现摊子连着后厨那间屋子一起被封了,摊子旁边还站着许多官兵。

小珠还傻呵呵地跑上去问那些官兵:「吃馄饨不?」

被人唰地一下拔出刀给吓回来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肯定是宋玉娇干的好事。

果不其然,我一走上去,官兵就拿着一张画像拦住了我。

他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画像好几遍又看了我好几遍,最后居然问我:「这是你吗?」

我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说实话这个画技……大可以说是这大街上的每一个女子,只不过这女子的发型和穿着打扮,和我一样,于是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我。」

那官兵立马就叫了一堆人过来,「把她给我压回去!」

姜大厨和小珠蒙眬的睡眼瞬间清醒了,拦在我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那个官兵恶狠狠地看了看他们两个,「把这两人也带走,一伙的!」

于是我们三个就整整齐齐地被带走了。

自从我被绑架了以后原本在府里修身养性的暗卫全出动了,一路上有很多乔装打扮的暗卫暗戳戳地想救我们,姜大厨也在疯狂地暗示我要不直接亮身份算了,都被我同样疯狂的使眼色给劝回去了,现在亮身份,我还怎么体验生活。

等到了府衙,我的眼睛已经不属于我了。

知府早就坐在那儿等我们了,看到我们进来,他还清了清嗓子,「你三人表面卖馄饨实则谋财害命,可知罪!」

我一脸蒙地看着他,你说我谋财我勉强可以认,说我害命就有点无理取闹了,从我这馄饨摊上吃了馄饨回去的,连个拉肚子的都没有。

我顶天立地地站在那儿,「不好意思,不知罪。」

姜大厨和小珠也昂首挺胸,「就是啊,你说说我们何罪之有?」

知府很生气,非常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有人在你们的馄饨摊吃了一碗馄饨,回去之后中毒了,你们还敢说自己没有罪?」

我很疑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请问谁中毒了?」

知府义正词严地说道:「是宋丞相的女儿!」

哦,宋玉娇,她花样还真的蛮多的。

我看这知府的样子,坚信不疑啊,京城的父母官居然会是这种货色。

大殷的皇帝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地治理国家。

我能不能悔婚啊?……

「知府大人,宋小姐从未在我们馄饨摊吃过馄饨,何来中毒一说?」

知府指着我大声道:「本官已调查清楚,你还狡辩?」

我好言好语地说道:「请问大人是如何调查的?可有证据?」

「宋小姐亲口对本官说的,还能有假不成?」知府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这知府,大概一点业务能力都没有,「那大人又怎知不是宋小姐污蔑我?」

「宋小姐是丞相的女儿,她岂会污蔑于你!就因为吃了你的馄饨,宋小姐差点香消玉殒!」

「她砸我馄饨摊,她还找人绑架我,她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那一定是你先得罪宋小姐在先,她才会砸你的馄饨摊,至于绑架,本官并未接到报案,更何况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真绑架了你还能站在这儿?」

我懂了,怪我太有钱,买通了绑匪。

知府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要再狡辩了!来人!让他们认罪画押!然后押入大牢!」

我看着那张拿到我面前的所谓罪状只想笑,上面不仅写了我在馄饨里面下毒企图谋害丞相的女儿,还写了我天天勾引顾状元破坏他人我感情。

这宋玉娇还真是惦记上我了,为了把我除掉连官府都搬出来了。

知府看我迟迟不认罪画押,又开始找茬,「你们三人为何见到本官不下跪!还有没有王法了!速速下跪画押!」

姜大厨和小珠平时跪的是什么人?是我父皇,在我面前他们都不用跪,现在又岂会跪一个区区知府?

我寻思着是不是该跟他们摊牌了,「知府大人,我怕你受不起我们一跪。」

知府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区区小民,本官会受不起你们一跪?别在这儿吓唬人了,今天就算你是皇后娘娘,也得给我跪!」

说完那些官兵也跟着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巧了,我还真是你们未来的……皇后娘娘。

姜大厨和小珠两个傻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知府,「你怎么知道这是你们大殷的皇后娘娘,我们没说啊。」

听到这句知府笑得更大声了,「我就随口说说你们还真演上了?谁不知道陛下尚未立后?你们说这是皇后娘娘?那怎么不喊陛下来救你们的皇后娘娘啊?」

我倒是想喊啊,可我跟他不熟啊,没有联系方式啊……

愁死我了。

我思考着要不要给暗卫个暗示直接进来把这群人放倒。

知府还在那儿笑哈哈,「今天就算是陛下亲自来了,也没用!赶紧认罪画押!」

说着他就想指挥那群官兵直接给我们三人按地上画押——

还好我眼疾手快地招来了暗卫,一阵人影飘过,原本在我周围的几个官兵全被放倒了,几名暗卫将我围住,姜大厨和小珠也被他们拉到了一旁,暗卫手中的刀刃堪堪出鞘,露出一丝骇人的亮光。

知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手里拿着块惊堂木愣是半天没拍下去。

与此同时,府衙门口进来好几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袍。

「不用叫了,朕来了。」

我看到来的人,傻眼了。

不光我傻眼了,姜大厨和小珠都傻眼了。

这不是来我馄饨摊吃过一次馄饨的美人吗?

他是皇帝?那……就冲这张脸,还是可以嫁的!

美人,哦不皇帝,皇帝冷冷地扫了知府一眼,「陈大人,朕来了,有用吗?」

我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陈大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微臣见过陛下,不知……不知陛下嫁到,有失……有失远迎!」

坐着的时候能言善辩的,怎么一跪下来就成了个结巴。

我在脑海中扒拉了半天,终于想起了美人的姓名,父皇说过一嘴,说我那未过门的夫君叫殷澈。

澈,水澄也。

殷澈做皇帝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不怒自威。

他负手而立,笔直地站在那儿,身后是一群穿着盔甲的禁卫军,陈大人跪在他脚边瑟瑟发抖。

殷澈挑了挑眉,「朕要是不来,陈大人准备让朕的皇后认罪?」

说罢他看了我一眼,眼中盈着笑意,还让人给我搬来了凳子坐着,再看向陈大人的时候又变了脸色。

呵男人,脸变得真快。

陈大人手抖得不行,「微臣……微臣实在不知这是皇后娘娘啊!众……众人皆知,陛下并未立后,微臣实在是冤枉啊!」

殷澈冷笑道:「朕早已立后,只是事务繁忙还未来得及迎皇后进宫,陈大人是在怪朕没有告诉你吗?」

陈大人脸上的汗珠跟下雨似的,「陛下明鉴!微臣不敢!」

这时有人将陈大人逼我认罪画押的罪状拿给殷澈看了,殷澈看完气的直接摔到了地上,脸上一抹明显的愠色,「陈大人就是这样做京城的父母官的?」

陈大人的头快磕进地里了,「陛下,微臣只是按照证据办事,微臣真的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啊!」

哦我听明白了,这位陈大人还是坚持认为我谋害了宋玉娇,只不过因为我现在忽然成了皇后,他不好办了。

殷澈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陈大人,我虽然跟他不太熟,也就一碗馄饨之缘,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王霸之气!

「陈大人的意思是朕和皇后的身份让你不好办了?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皇后而是普通女子,你就要按照你所谓的证据把人的罪给治了?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殷澈这皇帝,以后肯定不怕跟大臣吵架。

我现在有点后悔刚刚殷澈让我坐下来的时候我没让他出去给我买包瓜子了,没瓜子总觉得少了点啥。

陈大人心理素质不太行,头也磕不动了,人都瘫在地上了,但是挣扎没停,「臣不是那个意思啊……臣真的真的是因为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怎么个确凿法?」殷澈忽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有些意味不明,「这罪状皆为宋玉娇所述,她说什么,陈大人便信什么?陈大人究竟是朕的臣子,还是宋丞相的臣子啊?」

这帽子太大了,大到压垮了陈大人瘦弱的身躯,「臣当然是陛下的臣子了!」

殷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朕一直派了人暗中保护皇后,拒他们所言,宋玉娇可从没吃过皇后的馄饨。既未吃过,何来谋财害命?陈大人连这个都没有调查清楚就直接给人定罪了?」

什么玩意儿?他派了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我看向殷澈,正好他也看向了我,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咋不知道?」

殷澈笑了,如果我没看错他笑得还挺宠溺,「你没发现你那五百个士兵变成五百零五个了?」

这我怎么会发现?

「你没发现每天都会有几个老脸色去你的馄饨摊吃馄饨?」

这我怎么知道不是因为我的馄饨太好吃?

「你被绑架的时候朕的人就在屋顶候着呢。」

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他们不来救我?害我花了那么多钱!」

殷澈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朕跟他们说先把情况摸清楚再动手的,朕想知道是谁绑了你,结果情况刚摸清楚,你已经谈好价格走人了。」

懂了,怪我太有钱。

这时候,陈大人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激动地说道:「陛下!私养府兵可是谋逆的大罪啊!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国家大事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陈大人,我也不是很理解他到底怎么做上知府的。

皇帝都没计较的事情,他还多送了我五个士兵,陈大人计较上了。

殷澈这下是彻底地生气了,「朕的皇后是大齐的公主,一路跋山涉水来我大殷,自然要有士兵护送,陈大人这话是想陷朕于不义,还是想陷大齐和大殷的关系于不义?」

我看出来,殷澈是个很喜欢跟不讲道理的大臣讲道理的皇帝。

陈大人说不出话来了,我觉得他快晕过去了,不过在他晕过去之前,已经被失去耐心的殷澈不耐烦地让人押下去送大理寺了。

「皎皎,馄饨也卖过了,跟朕回宫怎么样?」殷澈解决完陈大人,终于想起了我这个未过门的皇后。

他说话就说话,脸离我这么近干嘛!

美色当前,我很难不被动摇啊!

可是我馄饨还没卖够呢,姜大厨刚研究出来的全新口味还没来得及上市呢!

进了宫可能还要开启宫斗事业和别的女人抢老公!多糟心啊!到那个时候就算殷澈足够美,我也没机会欣赏啊,这问题很大。

殷澈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朕的后宫一个人都没有,太冷清了,皎皎快来陪陪朕吧。」

一个人都没有?那岂不是我去了以后,就只有我一个?难道殷澈也跟我父皇一样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完了完了,有点心动。

殷澈见我一副纠结的模样,又说道:「上次朕说要带你去家里吃馄饨,朕的御厨也很会做馄饨,你不想尝尝?」

姜大厨在一旁恰到好处的切了一声,就差把他也是御厨这几个字大声喊出来了,他还给我使眼色了,我知道他一直想去会会那个同样很会做馄饨的厨师。

没办法,同行相轻嘛。

但是公主的终生幸福!岂是一碗馄饨能决定的!

一个时辰之后我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吃着大殷御厨做的馄饨,觉得公主的幸福也是可以由一碗馄饨决定的。

我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听着姜大厨吐槽大殷御厨不讲武德,做个馄饨用这么多极品材料,不好吃那就有鬼了。

吐槽完了,姜大厨又恶狠狠地吃了三碗。

殷澈派人去了丞相府,将宋玉娇也给拿了。

罪名比她栽赃给我的多了不少,最重要的一条当然是侮辱皇后。

小珠在皇宫里打听了一圈,跑来跟我们说:「公主公主,听说宋玉娇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的时候还在那说什么,你要是大殷的皇后她就是大殷的皇太后,陛下气得连宋丞相也要问罪。」

这宋玉娇,还真是又蠢又坏啊……

宋丞相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殷澈说他的后宫很空,随便我想住哪儿都行,或者初一到十五每天换个地方住也行。

我微笑着拒绝了他,挑了个最大的宫殿,毕竟我东西多小了放不下。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我那五百个士兵搬起家来就是动作快,没多久的工夫就把我的家当全部搬进了皇宫,然后他们又回去了。

回去之前我的士兵统领依依不舍地跟我告了别,说他们是齐国的兵,不太合适待在殷国皇宫里,这会惹人非议,所以他们只能在宫外的大宅子里每天默默祈祷我平安了。

有需要给他们传个信就行。

我看了一眼张统领,假装没有看到他那努力克制但是仍旧有一丝丝上扬的嘴角,「如果张统领实在舍不得本公主,时刻想保护本公主的安危,本公主可以……」

「哎呀——!」张统领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公主殿下,瞧臣这记性!今日还有操练呢!臣先告辞了!臣操练完了就去保护京城里的百姓,这京城的治安不行啊!」

我看着他对我鞠了个躬风一样地跑了,忽然有点想不起来我一个月给他们发多少银子了。

收拾完我的宫殿,我准备去跟殷澈讨论一下关于我付给绑匪的八倍赎金的问题,毕竟他的人明明就在,还害我白白的付了一大笔钱!

我得卖多少碗馄饨啊!

去找殷澈的路上我碰见个老熟人,顾状元。

我这才知道,顾状元不仅是状元,还是殷澈的左膀右臂,从前殷澈做太子的时候他是太子伴读,现在殷澈做皇帝了,他是尚书郎,两个人是穿一条苦茶子长大的交情。

怪不得顾状元不喜欢宋玉娇呢,原来和他穿一条苦茶子的另有他人。

顾状元对我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摆摆手,大家都是拉扯了十个来回的老熟人了,别这么客气。

我忙着去找殷澈,顾状元估计忙着回家吃饭,原本打完这个招呼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但我忽然想到,殷澈都派了人一直跟着我了,顾状元作为他的好兄弟,难道会不知道?

于是我试探着叫住了顾状元,「尚书郎不会第一次来我的馄饨摊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顾状元眼神闪躲,摆明了心虚。

我心里顿时了然,「那你说我的馄饨好吃不会是恭维我的吧?写诗夸我的馄饨不是皇家任务吧?」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臣虽然知道娘娘的身份,但是臣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娘娘的馄饨很好吃!不然也不会去那么多次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回头要是搞个光顾率排行榜,顾状元妥妥的前三。

不愧是状元,不管在哪个领域,都是名列前茅啊。

我和顾状元道了别之后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殷澈,老远就看见他匆匆忙忙的样子,恨不得三步并两步。

他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好看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皇后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走得有些热了,伸出手给自己扇了扇,「当然是去找陛下了,陛下!我最近有点穷,那个……那个上次付给绑匪的钱能不能算在你的账上?毕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掏了这笔钱……」

从齐国出来前父皇特地叮嘱我:理不直气也壮,遇到事情不要慌。

殷澈笑了笑,不知道从哪儿掏了把折扇出来给我扇风,瞬间凉快多了。

他叫来身后跟着的公公,「去朕的私库抬一箱黄金给皇后。」

我是个老实人,我赶忙叫住那个公公,「一箱黄金也太多了!我没给他们那么多!五千两白银就行!」

殷澈装作没听见,挥挥手让那个小公公赶紧去办,等人走远了忽然凑到我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朕的钱以后都是皇后的,先给一箱意思意思。」

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耳旁,有点痒。

殷澈听说我已经收拾好宫殿了,非要去看看。

我说这不好吧我才刚来,我们还没有很熟呢。

殷澈垂了垂眸,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我,似乎有些委屈,「朕的后宫好不容易有了个人,都不能去看看么?」

行吧行吧,我最受不了长得好看的人在这儿扮委屈了。

看就看吧,反正这整个皇宫都是他的。

得到我的同意之后殷澈立马换上了另一副模样,眼神温柔得像一碗温热的馄饨汤。

路上殷澈问我还缺不缺什么,缺什么告诉他,千万别客气。

我想起我那一百箱嫁妆,非常有底气地摇了摇头,「不缺,啥都不缺。」

殷澈去我的宫殿转了一圈,顺便吃了一袋我从齐国带来的鱿鱼干,委婉地提出了一些建议。

比如这喝水的杯子怎么是个单数。

比如坐的塌上怎么只有一边放了软垫。

比如他送我的鎏金雕花凤凰琉璃盏怎么没见我摆出来。

等等,他啥时候送我的?

殷澈见我一脸茫然的表情,转过头哦了一声,「可能是朕记错了,改日再给皎皎送来。」

我大方地告诉他忘了就算了,我也不缺那个什么什么盏。

殷澈瞪了我一眼,还用扇子尖敲了一下我的脑门,「那可不行,那是我们大殷皇室祖传的,祖祖辈辈传下来只给正宫皇后的,你是朕的皇后,东西自然要交到你的手里。」

我想起母后屋子里那座浑身发着绿光足有一人高的翡翠观音,父皇说那是他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以后就是咱大齐的传家宝了。

我只能微笑着答应收下殷澈的琉璃盏了。

殷澈说帝后成婚的衣服已经在加紧赶制了,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忙完,忙完就正式迎我入宫,这段时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向他报备。

我懂了,最后的自由。

于是我去了大理寺的牢里看望宋玉娇。

不管怎么说宋玉娇也是宋丞相的女儿,待遇还是不错的,没有和别的犯人关在一起了,给了她一个单间。

就是宋玉娇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我还没走到她的单间面前呢,老远的就听见她在那儿又吵又叫的,「打死你!打死你个臭卖馄饨的!」

本臭卖馄饨的感觉被冒犯到了……

小珠和姜大厨非要跟我一起来,姜大厨非常做作的咳了两声,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宋玉娇听见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在她看清来的人是我之后,眼睛里的火都快蹿出房顶了。

「你这个臭卖馄饨的还有脸出现,我打死你!」

可惜她打不到我,只能隔着牢门在那儿叫嚣。

说实话她砸了我那么多次摊子影响我做生意,还找人绑架我,陷害我,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我真的很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甚至想大声喊出来你这都是咎由自取!

但我是个矜持的人,我只会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该哦。」

她好像更火大了。

还好这牢门够结实,我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你这个卖馄饨的真是不要脸!勾引完顾状元还勾引皇帝,听说你要做皇后了?哈哈哈哈,你等着吧!」她眼睛猩红地盯着我,声音尖利又沙哑,「等陛下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很快就会把你送来陪我的!哈哈哈哈。」

她疯了,我很确定。

小珠站在我身前,指着宋玉娇,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忍你这个神经病很久了!我们公主来大殷做皇后顺路卖个馄饨怎么了!顾状元来吃馄饨有本事你去骂顾状元啊!逮着我们欺负算什么!怪不得顾状元看不上你!正常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要不是我们公主有钱还有背景,早被你坑死了!你这样的行为叫仗势欺人懂不懂!这要是在我们大齐早给你嘎了!」

没忍住,我给她鼓了鼓掌。

闻言宋玉娇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我,愣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一个公主卖什么馄饨?」

我没回答她,我带着小珠和姜大厨潇洒地走了。

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去吧。

待在大殷皇宫过了几天百无聊赖的日子,忽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殷澈了。

于是我凭借着优秀的记忆,在七万八绕的皇宫里找到了通往御书房的路。

大概是知道我的身份,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也没拦我,就这么让我进去了。

推门的那一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顾状元熟悉的声音:「陛下,那件事还是不要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吧。」

紧接着殷澈嗯了一声,「朕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鉴于我已经推开了门,殷澈和顾状元发现了我的存在,我现在想装作我没有来过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咧开嘴对着他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御书房的隔音效果好像不太好啊。」

御书房虽然隔音不行,但是采光很好,殷澈那张天怒人怨的脸笼在金黄色的光晕里,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他似乎对我笑了笑,「除了你也没人敢闯御书房了,朕第一次知道御书房的隔音这么差。」

顾状元见势不对,先溜了。

留下我和殷澈两个人,殷澈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我面前,「皎皎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朕的?」

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个……那件事,是什么事情啊?」

殷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皎皎真的想知道吗?说实话,朕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再告诉你……」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朕怕你不愿意嫁给朕了,朕不想失去你。」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这件事很严重吗?」

殷澈笔直地站着,我只堪堪到他下巴。

他和我离得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一丝丝紧张。

过了良久,他轻声说道:「好像有点严重。」

我猛地抬眼,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他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比如他和顾状元才是真爱?娶我只是意外?看上了我的万贯家财?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要不你说出来我们一起瞅瞅有多严重?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考虑考虑?」

然后我就后悔了,我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殷澈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事。

听完之后我觉得我就吃瓜群众手里的那块瓜。

我以为我在吃瓜,没想到我才是个瓜。

直呼好家伙。

殷澈说,顾状元第一次去我的馄饨摊,纯属好吃,他就是个吃货,整个京城都被他吃了个遍。

吃完之后也确实自来水了一波我的馄饨,写得那首诗还被挂在太学的墙上了展示了一段时间。

但是自从宋玉娇跑来砸了我的摊子之后,顾状元就是故意的了。

至于故了谁的意,那当然是殷澈的意。

宋大山这些年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在朝中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贪污腐败,到处给皇家挖坑。

下一步搞不好就是谋权篡位了!

殷澈和顾状元想动宋大山很久了,但是他根基太深又老奸巨猾,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宝贝女儿。

平日里宋玉娇虽然也娇纵跋扈,但有宋大山护着,没吃过什么亏,那些被她欺负的人也不敢多吱声。

可是这次不同啊,这次跟她对线的是我这个未来的皇后啊!

我不仅没有没有被她打垮,反而非常的气定神闲。

殷澈和顾状元一合计,机会来了啊!

于是顾状元主动出现在了我的馄饨摊前要赔我钱,为的就是让宋玉娇不爽,宋玉娇不爽了就会继续砸我的摊子,他就继续来赔钱,继续让宋玉娇不爽……

哦这钱还是殷澈出的。

怪不得他赔得那么痛快,都不带砍价的。

最后宋玉娇怒了,把我给绑了。

殷澈的人还在摸情况找证据的时候,我自己花钱把自己给赎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甚至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不仅没有人赃并获,还给那两个绑匪白赚了一笔钱。

我生气地瞪着他,「你也没跟我说一声啊!」

殷澈低笑了一声,「是是是,都是朕不对。」

他说了三个是,多重肯定就是否定,我觉得他在敷衍我。

殷澈说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宋玉娇绑架我不成,又想出了一个陷害我的路子。

陷害大齐的公主、大殷未来的皇后,横竖她都要完蛋。

他借着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把宋玉娇给抓了。

由于宋玉娇干得坏事实在是太多,这次更是直接干到了我头上,就算殷澈愿意放过他,我的亲亲父皇也不会放过她,这非常的不利于两国邦交。

宋大山保不住她了。

没想到宋大山为了女儿,自请辞官,还交出了所有的家产。

殷澈这才同意放宋玉娇一命,连夜下了道圣旨把宋大山一家送去了北漠。

北漠那地方,活是能活,就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像样的蓝天了。

说完这些事情,殷澈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到殷澈忐忑的眼神,谁叫他利用我。

他利用我的馄饨摊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废除了一个丞相。

这性价比,简直了。

谁知道我不说话这家伙也不说话,搞得跟在等我发落似的。

过了会儿我扛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悄咪咪地瞄了瞄他,「还有别的事吗?」

殷澈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特别坚定,「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居然还敢想以后!

我哦了一声,拍拍屁股走了。

殷澈看着我潇洒离开的背影,小声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说这不明摆着的吗,你让我冷静一下。

然后我拔腿就跑,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回去,抓着小珠和姜大厨就是一顿吐槽。

半个时辰之后,小珠和姜大厨听完我的悲惨遭遇,跟着我一块儿气愤地收拾起了行李。

姜大厨忙着把他的锅碗瓢盆往箱子里塞,「我就说殷国这个地方不行,哪有我们齐国好!这边的人不老实,做个馄饨都花里胡哨的。」

小珠左手抱着一个金枕头,右手拿着一个金丝抱枕,说这都是殷澈送来的,问我带哪个走。

我跟小珠说你格局打开啊!带走带走,都带走!一个都不给他留!

骗了我的人,那就拿钱来还!

很快,我那一百箱嫁妆又被重新打包好了,还加上了殷澈送的五箱东西。

没白来,多了五箱。

我要带着这些东西回齐国逍遥快乐去。

这破皇后谁爱做谁做,摆个摊卖馄饨都掺杂了阴谋,太不纯粹了!

我那五百个士兵原本正在休假,听说要回齐国了,一个个激动地跟打了激素似的,风卷残云般搬走了一百零五个箱子。

殷澈赶来的时候,宫殿里空空如也。

再晚来一步,可能连个人影都没了。

他傻眼了,还问我不是说回来冷静一下的,打包行李干啥。

我理直气壮地回他,「我冷静完了呀,收拾收拾准备回齐国呢。」

殷澈满脸的不解,「怎么好好地就要回齐国了,再过几日就是封后大典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我就来火。

我看他需要的不是皇后,是个工具人。

我瞪着眼睛,「封后大典关我什么事,陛下是在问我要份子钱吗?」

说罢我指挥小珠带了个士兵去马车上搬了一个箱子过来,帅气地丢在殷澈脚边,「喏,份子钱。」

殷澈看着他脚边的箱子,居然开始跟我认起了错来,「皎皎,朕错了。」

我也不客气,「错哪了?」

殷澈微微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错在不该利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错在利用你之前没有告诉你,总之就是错了。」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说得很好,我先回齐国了。」

他忽然伸手拽住了我,「皎皎,朕知道你生气,不回齐国行不行。」

他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知道我生气还不让我回齐国,这是要气死我啊。

我甩开他的手,「不行,我来了殷国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要回去做我的土财主,啊不,公主。」

我以为殷澈要动用他至高无上的皇权把我给扣下来,没想到他很快就妥协了,他问我真的很想回去吗。

废话,谁不想回家啊。

殷澈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不出的温柔。

一时间我差点忘记了说话,美色误人啊。

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我想我父皇和母后了,我想回去。」

殷澈没出声,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他看着我,我不敢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殷澈低低的叹了口气,「既然皎皎想回去,那就回去吧,封后大典……推迟吧。」

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于是我看向殷澈,「怎么是推迟?不是取消?我没说我要回来啊。」

殷澈摸了摸我的头发,「朕去大齐接你过来,怎么样?」

这人怎么就开始跟我讨价还价上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行,我不想做大殷的皇后了。」

殷澈又露出了那幅试图色诱我的表情,「没关系,你不想做大殷的皇后,但是朕想娶你。」

这什么逻辑?开始跟我诡辩了?

不等我张嘴,他又说,「朕从小就有个愿望,娶了皇后以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她。」

我犹豫着问了一句,「全部身家有多少?」

殷澈得意的就差把朕很有钱写在脸上了,「也就和大齐国库差不多吧。」

他这么有钱?那为什么父皇还让我带上一百箱嫁妆来救济大殷?

为了防止其中有诈,我决定试一试他,「这样吧,如果陛下愿意带上一百箱聘礼来大齐找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做你的皇后。」

主要是为了两国邦交考虑,决定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殷澈笑着点点头,「一言为定。」

看着他那幅笃定的模样,我觉得我要少了……

悔恨。

父皇和母后听说我要回大齐了,从距离城门百里的地方就开始插旗了,夹道欢迎,那叫一个热闹。

等我到了大齐他俩拼了命往我身后看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欢迎的不是我。

「女婿呢?」母后挽着父皇,一个劲地朝我使眼色。

我离开大齐的时候她正在外面游山玩水,没赶上。

这次我回来说什么也要赶上个热乎的。

我扑进母后的怀里,一秒钟都不到就被父皇拎了出来,对着我吹鼻子瞪眼的,一看就是在警告我别碰他媳妇儿,「你娘问你话呢,女婿呢?」

听见了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我指了指天空,趁着他俩的目光也看向天空的时候说道,「他在天上!」

父皇和母后反应过来之后,撸起袖子就要揍我。

还好我跑得快。

等我坐在我的专属檀木椅子上,吃着冰镇好的杨梅,跟他俩汇报我在殷国的奇遇记时……

他俩啃完了一整个瓜。

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吃瓜父母。

我说你们的亲亲女儿被人利用了呢,你们不想帮她出口气吗!

父皇说,「我和殷澈他爹是好兄弟,不方便插手,免得影响我们兄弟钓鱼。」

母后说,「我和殷澈他娘是好闺蜜,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是她做攻略,撕破脸就没人做攻略了。」

最后他俩互相看着彼此,眼中爱意满满,「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我看着桌上剩下的一盘瓜皮,悟了。

我就是他们的下瓜菜。

我回齐国的第十五天,有点想念殷国御厨做的馄饨。

我问姜大厨会不会做,被他严词拒绝了,他说他不搞花里花哨的那一套,他有他做菜的原则。

但是第二天他还是做了一碗混合着十种山珍海味的馄饨给我吃。

并且怒收了我一百两。

我说你以前做菜不是这个价格啊,这涨得也太离谱了。

他说他为了让我吃上这碗馄饨,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他的原则不值一百两吗!

我又多给了他五十两,我说我觉得你的原则值一百五十两。

隔天我的菜就变成了清一色的素菜。

姜大厨说了,顶尖的厨师,都是用最朴实无华的东西,做出最顶尖的美食。

就在我吃着这些顶尖美食的时候,殷澈来了。

这消息还是小珠告诉我的。

她说殷澈是以大殷皇帝的名义来迎娶我去大殷做皇后的,排场够够的。

这会儿正跟我母后在前殿唠嗑呢。

为什么是跟我母后唠嗑呢,因为我母后是个颜控,盯着殷澈看了半天,导致我的亲亲父皇现在看殷澈是一万个不顺眼。

小珠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头上插满了金钗,美其名曰亮瞎殷澈的狗眼。

我出现在前殿的时候,殷澈确实愣住了。

我看见他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第一次见皎皎这副打扮,很好看。」

如果不是他跳突的眼角出卖了他,我就信了。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托着下巴看我母后在那儿拉着殷澈从殷国的城门有多高聊到殷国的伙食好不好。

终于,聊到了我和殷澈的婚事。

殷澈说封后大典的一切事宜他已经准备好了。

钦天监也算出了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他这次来就是想带我回大殷给他做皇后。

母后这会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差点就大手一挥直接把我塞给殷澈带回去了。

好在她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这事儿得问皎皎,皎皎愿意才行。」

呜呜呜太感人了,母后还是爱我的。

结果下一秒她又说,「如果澈儿给的诚意足够多,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可以替她做决定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亲亲母后还给我父皇使了个眼色,父皇立马说,「啊对对对。」

殷澈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似的,父皇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抬着一个个箱子过来了。

一个箱子接一个箱子的,从殿内摆到殿外,抬了好半天才抬完。

母后看着那一箱箱东西,眼睛都直了,「一共多少箱?」

殷澈眼睛里含着笑意,故意看着我说道,「一百箱。」

「闺女啊,你怎么又要了一百箱?」说话的是我的父皇,他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那一百个箱子。

什么叫又?

我回了他一双同样迷茫的眼神。

这时候我的父皇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咳边朝我母后招手,「快……!快扶我回去休息!」

母后心领神会,扶着父皇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我和殷澈两个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两眼茫然地看着他。

等我回过味儿来,「我觉得,你跟我父皇母后之间有猫腻!」

殷澈靠在椅背上,朝我招了招手,问我想知道吗。

废话,我当然想知道了!

「皎皎,你靠得近些我就告诉你。」

就在我靠近他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把我捞了过去,搂着我的腰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整个人都贴着他,离得很近很近,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其实你之前那一百箱嫁妆,也是我送来的。」

什么?我震惊了。

原以为我是个富婆,没想到他才是地主。

我在殷澈漆黑的瞳仁中清晰地看见我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表情,立马闭上了嘴巴。

殷澈见我这副表情,笑了起来,嗓音很愉悦,「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全部身家都是要给皇后的。」

想起我还在坐在他腿上,这姿势过于暧昧,我想下去。

没成想揽着我腰的那只手故意紧了紧,不让我乱动,「跟我回大殷吧皎皎,我的全部身家在等着你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脸都红了。

偏偏我不回答他就不让我从他腿上下去,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

想想那一百个箱子,现在是两百个了,还有殷澈全部的身家,我狠狠地心动了。

于是我搂上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回!明天就回!做皇后去!谁不做谁是狗!」

(正文完)

番外

殷澈死皮赖脸地在齐国又赖了十天,赖到顾状元一天一封书信的往我这儿送。

信里的内容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就差本人当面来哭着喊着求他回去了,皇帝做到这份上,绝。

哦对,顾状元现在已经不是顾状元了,该叫顾丞相了。

殷澈在干掉宋大山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给顾状元升了职,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他,飞奔来齐国找我了。

据说顾丞相作为殷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也是殷国有史以来最忙的丞相。

殷澈赖在齐国的第十一天,天气晴朗,他约我出去放风筝。

我问他风筝在哪儿呢?

他变戏法似的让人抬上来一只巨大无比的风筝。

我看了一眼,嚯!差点没站稳。

这家伙什么时候悄悄地做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毛一样的风筝。

你们知道自己拽着自己在天上飞的感觉吗?

反正我心情挺复杂的。

我那可爱单纯的皇弟听说我们在放风筝,非要来找我们。

他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就是,「皇姐怎么在天上飞?」

……

放着放着,我忽然觉得这个放风筝的场景似曾相识,记忆里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陪我放过风筝。

但是那个人是谁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我又很难受,于是我把风筝线塞给了我那可爱的弟弟,让他来体验一下带着姐姐在天上飞的感觉,自己坐在凉亭里回忆往昔去了。

殷澈见我一脸愁眉苦脸的表情,一边摸着我的脑袋一边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好像有段记忆不见了,我是不是失忆了?!

等我告诉他我依稀记得好像有个人也陪我放过风筝的时候,我看见他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美人一笑,万物失色。

殷澈说,「那时候你才三岁,记不得很正常,不是失忆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才三岁?」

「因为那个时候陪你放风筝的,是我啊。」殷澈说完这句话,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陪我放风筝的那个少年好像也长了一张十分不错的脸。

我让小珠去我的库房找到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风筝,大概还能看出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我把那个风筝拿给殷澈看,「这不会也是你做的吧?小时候的我?我小时候这么丑?」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时候我还小,画工不精。」

我看了看还在天上飞的那个我,确实画工精进了不少。

殷澈说他小时候跟着父皇一起来齐国玩,他爹和我爹钓鱼去了,他娘和我娘逛街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百无赖聊地在齐国皇宫里转悠,转着转着就遇到了我。

「那时候的你,小小的一个,像个粉团子,坐在御膳房门口抱着一碗馄饨吸溜。」殷澈弯了弯嘴角,「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记在了心上。」

被戳穿好吃的往事,我恼羞成怒地捶了他一下,「都怪那馄饨太好吃了。」

殷澈笑着点头,「是是是,都怪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吃完馄饨之后你非要拉着我去放风筝,还让我照着你的样子给你画一个风筝,画好之后我陪着你一直放到天黑才放我走。」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蒙混过关。

殷澈又说,「那时候你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嫁给我,只能我来娶你了。」

我全想起来了,我那时候好像是说过这话,纯粹就是看他好看,想据为己有。

没想到我从小就会见色起意了。

殷澈赖在齐国的第十三天,终于下定决心收拾东西回殷国了。

主要还是顾丞相威胁他,再不回来他就回家种地去了,这朝政谁爱管谁管。

临出发前,父皇和母后给我们送行,他俩丝毫没有女儿要出嫁的悲伤,敷衍了我两句就去给殷澈爹娘写信了,催他们赶紧从江南回来,钓鱼一等一,旅游一等一,麻将二缺二。

殷澈搂着我,看着我愤懑的表情低声说了一句,「以后你有我这个夫君就够了。」

他刚说完,有人送来了一封密函。

父皇和母后看完了之后非常不在意的丢给了殷澈。

殷澈接过密函,和我一起看了起来。

这封密函上写着,宋大山和宋玉娇父女俩从北漠溜走了,逃去了姜国。

宋大山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大殷布防图,拿着这张图找上了姜国皇帝,说只要姜国皇帝有了这张布防图,就能一举拿下殷国,拿下殷国之后就是剑指齐国,从此一统天下。

这算盘打得很好,我在大齐都知道了。

可惜宋大山和宋玉娇不知道的是,姜国公主的驸马,是我亲哥。

他们自以为避开了齐国,去找姜国就能得逞。

万万没想到,联姻外交的力量是如此的伟大。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我亲哥跑去姜国做驸马这件事,我和父皇母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那傻弟弟到现在都不知道……

信当然是我亲爱的嫂子和我泼出去的亲哥写来的。

他们说姜国皇帝英明神武的决断之下,决定假装进宫大殷,把这两父女给送回去。

一来可以保证他们不会逃跑,二来不论真假,以防大殷的布防图落入他人之手。

算算日子,我们这时候回去,正好可以在城门外碰到宋大山和宋玉娇。

姜国皇帝还说了,为了麻痹这两父女,他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再加上还要派军队出征,可是花了不少钱。

这笔钱呢他就不要了,他想要殷澈前几年在外游历时得到的那把传世宝剑。

送媳妇。

他还说了,这次领兵出征的就是他媳妇,姜国的皇后娘娘,殷澈可以当面把剑交给她。

谁看了不想说一句,想得真是周道啊。

殷澈不想,他肉疼。

但是为了除去这两个祸害,他咬牙切齿地回了姜国皇帝一封密函。

那上面只有一个巨大的字,「可!」

密函送出去之后我们就出发了,回来的时候是我、小珠、姜大厨和五百个士兵,回去的时候多了殷澈,还多了五百个殷国士兵。

没办法,带的东西多了一倍。

原本我是不准备带小珠去殷国的,我已经跟母后说好了,认她做义妹,封她为郡主,为她寻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

母后也同意了。

殷澈没同意。

他在那儿支支吾吾地跟我使了半天眼色。

我问他你眼睛有事吗?要不要我找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他这才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珠必须得带上!我来之前,顾丞相说如果我不把他媳妇儿给他带回去,他就立马撒手回家种地。」

我笑嘻嘻地问他啥时候的事儿啊?

他故意瞪了我一眼,说,「都是你干的好事!摊子被砸了就让小珠去找他要钱,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单纯善良的姑娘,非小珠不娶。」

我朝他眨眨眼,「我可是准备让母后封小珠为郡主的,嫁给顾状元能比当郡主好?」

殷澈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知道你和小珠情同姐妹,不会让她吃亏的,顾丞相早就问我讨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给小珠了,出嫁的时候我会吩咐礼部一切按照公主的标准来,必定让她嫁得风风光光。」

我满意地亲了他一下,「干得漂亮!」

殷澈居然害羞了。

和密函里说得分毫不差,我们回到大殷的时候,正碰上宋大山和宋玉娇两父女得意洋洋地在那儿城门外叫嚣呢。

见我们来了,本来还在跟他们演戏配合他们的姜国军队立马反手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宋大山和宋玉娇傻眼了。

他们父女俩直到被押到我和殷澈的面前,才明白自己被姜国耍了。

姜国的皇后娘娘任务完成,拎着那把传世宝剑开开心心地走了。

临走还给我抛了个媚眼,「皎皎啥时候来姜国玩啊,你哥和你嫂子都可想你了。」

我信她个鬼,我哥有了老婆忘了爹娘和妹妹,才不会想我。

倒是她,十有八九想念姜大厨做的美食了。

等她走了以后,我看着面如死灰的宋家父女,叹了口气,「都放过你们一马了,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宋大山没说话,宋玉娇崩溃了,「齐皎皎你有病吧!怎么哪儿都是你的熟人啊!熟人多了不起啊!」

我示意看守的士兵把她嘴塞上,太吵了,「熟人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你一心想做个通敌叛国的坏人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说罢,殷澈让人把他们押下去了。

第二天,宋家父女被判斩首示众。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人来砸我的馄饨摊了。

我在殷国的馄饨摊又开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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