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很短且细思极恐的恐怖故事?
三天前,我到大理旅游,因为我跟女朋友分手,发小阿豪约我来散散心。
他在洱海旁的民宿订了两个相邻的房间,说一人一间,万一有个啥的干什么都方便。
我们到这没两天,他居然真的带了两个漂亮女孩回来。
01
晚上,我正在房间休息,阿豪来敲我的门,满面春风地约我去隔壁打牌,还冲我挤眉弄眼,说是来了一对姐妹花,今晚让我开开荤。
虽然我跟阿豪是十几年的朋友,但性格迥异。
我从小到大,一直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生活平平淡淡。阿豪却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不过即使这样,也不妨碍我跟他成了死党。
他跟姐妹花玩得很大,没一会儿我就脸红耳热地找借口逃了回来,他在后面一个劲地骂我怂货,嚷着要跟姐妹花血战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回想了昨晚的事,多少有些惋惜。
我给阿豪发了条信息,他没有回我,我想他肯定累坏了。他昨晚跟我说今天不要叫他,我便没有去敲门,一个人出门爬了苍山。
从洱海到苍山,又坐了两次索道,看了洗马潭,上了海拔 3966 米的山顶,已经半天过去。
我拍了张全景照发给他,看看时间他差不多也该起了,怎么还没反应。
正想打电话给他,手机忽然接到一个没有号码的电话,我接起来,是个虚弱又嘶哑的声音,只有一句话。
「快走。」
我瞬间整个人一激灵,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原反应,心脏砰砰直跳。
那个声音我从没听到过,甚至仿佛不像人的声音,声音中似乎有股寒气,即使我披着租来的大衣,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联想到阿豪,又拨了他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我安慰自己肯定是昨晚玩累了还在睡。
但我下意识地往回走,没过半个小时,我还在下山的索道上,接到了另一个电话。
这次是一个本地号码,「请问是陶然先生吗?」
我说是。
「我们是大理公安局,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有些紧张,「我在苍山上,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朋友孙豪出了点事,请你尽快回来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的,他出了什么事?」
那边没有马上回答我,稍作停顿,「还是你先回来再说吧,你在哪个出口,我们安排车来接你。」
我如实说了自己下山的地点,他们让我到出口后不要离开,他们会来找我。
我心中有千般疑问,阿豪出什么事了,听警察的口气好像很严重。难道昨晚的姐妹花是仙人跳?或者被扫黄抓了?但也从来没听说过会有警察来接人处理的。
到了山下,我远远望见出口处停了两辆警车,七八个警察四散开,仔细地盯着每个过往的游客。
我快步走过去,找到其中一位,「我是陶然,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警察看到我,一脸严肃,飞快拿出一张纸比对了下,然后用对讲机向边上招呼。
七八个警察瞬间哗啦一声围上来,游客们都看得吓了一跳,纷纷绕开,这架势,就跟抓到了逃犯似的。
我心中也狂跳不止,不晓得阿豪到底捅了多大的娄子,不会是姐妹花告他强奸吧,我可什么都没干。
我问警察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催促我快上车。
我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夹在后座中间,幸好还没给我带手铐,但我早已六神无主。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风透进车窗的咆哮,气氛异常压抑。
我平复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弱弱问了句,「阿豪到底怎么了?」
「他死了。」
副驾驶的警察回过头,死死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我的大脑完全空白,一时无法处理这巨大的信息量,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隔了好半晌,我才用自己都不认识的异常嗓音问,「你,你们不会是骗我吧,阿豪,阿豪他怎么死的?」
没有人再回答我,我一路上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赶快醒来。
02
到了民宿,整栋小楼都被警戒线围起来,各种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
警察带我到了民宿的大堂,就是原本的一楼客厅。
我看到两拨人被分坐两侧,一侧是民宿的老板和服务员,另一侧是三四个跟我们一样住在这里的游客,但是,我没见到姐妹花。
一个黝黑的中年警察把我带进一间客房,这里成了临时的审讯室。
他向我询问了我和阿豪的关系,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以及具体的行程。
我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包括昨晚遇到姐妹花的事。
他又让我详细说下姐妹花的情况,包括她们的来历,特点,以及后来的经过。
我说我不太清楚,她们是阿豪找来的,我去的时候,已经在房间里。两人打扮得很时髦,身材都很好,也很漂亮。姐姐叫昭明,五官立体,看起来很成熟。妹妹叫昭月,小巧可爱,像邻家女孩,哦对了,她右眼下还有颗泪痣。
中年警察沉思了一会儿,「你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离开?」
我说我过去的时候已经九点多,我们打了会牌,后来大约十点我看他们玩得太大,不好意思就走了。
「你们具体玩的是什么?」
「打双扣,输的那队脱衣服。」
中年警察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你走后,有听到什么吗?你又做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我走后没多久,听到隔壁传来那个的声音,我有些心烦意乱,塞上耳塞就睡了。」
他听完后眉头紧蹙,点起一根烟,死死盯着我,「你是说,你的朋友孙豪可能与陌生姐妹发生了关系,而你因为害羞而提前离开,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吗?」
我点头,但是被他盯得我心里直发虚,避过了目光。
「你,有什么疾病或者阴影吗?我是说那方面的。」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甩给我一根烟,「都是男人,我就问问啊,现在这社会,这种事也挺普遍的,像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从我听你表述的角度,昨晚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你是怎么抵制这种诱惑的?仅仅因为害羞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支吾了半天,最终只能点点头。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们不会是把我当凶手了吧,刚才在大堂没看到姐妹花,难道他们认为这都是我编出来的?
「你们可以查监控,真的,确实,有一对姐妹花进了阿豪的房间,在晚上九点前。」
中年警察示意我不要激动,「我们的确没有找到你说的姐妹花出现的证据,客房没有登记,工作人员和住客也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我们稍后会进行询问。而监控,很不巧,在你说的时段,监控发生了故障,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目前我们只看到你出入孙豪房间的画面。」
我顿时不寒而栗,两个大活人居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仿佛只有我和阿豪才能见到她们,而阿豪,又死了。
发自心底的恐惧令我手脚冰凉,我忽然想起来,「阿豪和她们做过那个,你们查下阿豪的身体,应该能查得出来。」
但是中年警察一言不发,隔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法医能不能检查出来,也许很难。」
我的恐惧更盛,「阿豪,他,到底,怎么死的?」
中年警察鹰隼般的眼睛牢牢钳住我的表情,「他的腹部有一道 30 厘米长的纵形伤口,全身血液都被放光,内脏器官全部消失,中午保洁客房服务的时候才发现。」
我手上的烟头一直燃到手指才反应过来,干呕了一声,哆嗦着问道,「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中年警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同意。
我在警察的监视下打开阿豪的门,房间里没有半点血迹,阿豪静静地躺在床上,全身白得发灰,身体中央一道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腹部整个塌陷下去。
我看了不到半分钟,终于忍不住冲到门口大声呕吐出来。
询问结束,中年警察告诉我,现在案件正在调查中,我暂时不能离开。
按照他们的要求,所有民宿的人员每人住一个房间,不能踏出民宿半步,一楼的小院子,就是我们唯一活动的区域。
我想他们没有把我拘留起来,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每当独处在房间,我就会想起阿豪,想起消失的姐妹花,想起令人作呕的尸体。
所以我一天到晚都坐在院子的藤椅上,唯一的消遣是托警察买的烟。
大概过了两三天,晚上,我正坐在外面抽烟,民宿老板拿了两罐啤酒和一碟花生米过来。
「节哀。」他递过啤酒,点上烟长长吐了一口,然后靠近我,「你说的那两个女的,虽然我没见过,但是我相信你。」
我早已麻木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激动地直起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03
民宿外监控的警察转过头来,望了我们一眼,又转了回去。
但我知道,在民宿里各个角落都安装了监听设备,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落入他们的耳朵。
「在我接手这家民宿前,这一片都是本地人的老房子。那时候民宿还没现在这么发达,但来大理旅游的人已经不少了,那时有人便直接住在本地人家里,当做旅馆。
十来年前,有一对从大连来旅游的姐妹,就住在这里的人家,那家的主人正好是对年轻的兄弟,彼此都是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白天结伴出游,晚上就在一起吃饭打牌。
后来有一天,附近的居民发现姐妹不见了,兄弟说她们旅游结束回去,旁人自然没有怀疑。
但是又过了两个月,忽然有警察来包围了这里,旁人这才知道,原来姐妹一直都没有回家,家人等了一个月杳无音讯,报了警,警察最终通过姐妹寄回家的照片才锁定到这里。
警察带走了那对兄弟,审问几个晚上,最后从他们家里挖出了姐妹的尸体。
因为怕尸体发臭,他们把姐妹的血都放光,内脏全部扔掉,埋在家中的院子下面。」
我听到这里,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拿花生米的手不停颤抖。
老板这意思,我跟阿豪遇到的,就是。。。
他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后来出了这个事情,本地人都渐渐搬走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接手了这块地方,改造改造,弄成了民宿,这事情逐渐也就没人再提起。但是每年,都会有些人在这里失踪,家人、警察过来,找不到人,或者离奇地死掉,而且都是男人。我听几个老一辈的人说,是这地方怨气太重,两姐妹出来报仇。」
「唉,也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这种事传出去,总不太好。」
老板拿起啤酒,想跟我走一个聊表歉意。
我原本呆坐在那里的人,头机械地转过去,看到老板讨好似的表情,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桌子,抓住老板的衣领对他咆哮,「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阿豪。。。」
院子外的警察冲过来把我拉开,我无力地跪在地上,任凭他们拖拽,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泣不成声。
此时压抑已久的悲痛才真真切切地冲破恐惧的桎梏,我最好的兄弟,陪我来散心,却在这里,没了,甚至,死无全尸。
第二天阿豪的母亲赶到,我看她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现在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我见到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却突然回光返照般,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
我跪在地上,让警察不要插手,任她打骂。
老太太打得累了,手撑在我肩膀上,与我抱头痛哭,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紧紧掐进我的肉里。
又过了大约一个星期,警察反复调查后,认为我没有动机和能力完成凶杀案,排除了我的嫌疑,放我回去。
阿豪的尸体也交给他的家人,通过殡仪馆,用车运回了老家。
我临走前,找到那个中年警察,问他案件现在什么进展。
他没有回答我,但从他紧锁的眉头上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问他,老板说的那个事是真的吗?
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十几年前确实在当地发生过一起被害人是姐妹的杀人案件。」
「那你们觉得,这次的案子,也是,她们做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们会继续跟进这个案子,有结果了会告诉你。」
回到老家,我甚至都没敢去参加阿豪的葬礼,只是一路上偷偷跟着,远远旁观。
后来有朋友劝我,这不是我的错。
我说你们不会懂的,如果他不陪我去,就不会死在那里。
如果我当时阻止了他,他也许就能活下来。
你最好的朋友莫名其妙惨死在你隔壁,那个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从噩梦中哭醒,闭上眼就是阿豪绝望的眼神和残破的身体。
因此,我学会了酗酒,几乎每日流连在各个酒吧,只为喝醉了,睁眼就是新的一天。
我以为我这辈子会就此沉沦下去,直到两年后的一天,我在酒吧里再次见到了阿豪。
04
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黑暗中闪烁的灯光,像蛇一样扭动的男男女女,弥漫的放纵气息,构建出另一个世界,如同我们隐藏在白日生活里的镜像空间。
再搭配上不同颜色的杯中之物,才让我短暂忘却自己的存在。
两年里,我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总有意无意地模仿阿豪,他的语气,他的行为。
我晃着酒杯,打量四周,三点钟方向,有一个单身女孩,标准的网红脸,身材不错,似乎正在等朋友。
我走过去,假装不小心碰到她。
「不好意思,美女。」
她冲我笑笑,摆摆手。
「美女,我看你有些面熟,好像网上哪个明星。」
女孩微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你这套说辞,有点老土哦。」
我哈哈一笑,「老土不要紧,管用就行。」
杯子在桌上叩了两下,「美女,请你喝一杯?」
她拿起果汁礼貌地与我轻碰,「不好意思,我等朋友。」
「没事,朋友一起嘛,出来玩不就是交朋友的。」
「我男朋友。」
本来我这时候就该知趣地离开,但今天我好像出奇地兴奋。
「男朋友没来,就是还没男朋友喽?要不要来杯威士忌,说不定喝过你就考虑换男朋友了。」
女孩再次婉拒我,「现在不想喝酒。」
「都还没喝怎么知道想不想喝?」
她已经沉下脸,说句「不了」,然后拎着小包走向别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
她转身开始不悦地斥责我。
我说我只想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
她说不必了。
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被人伸手推了一把。
等我站定再看清楚,女孩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男人,衣着光鲜,看起来一副富二代的样子,眼神凶狠又鄙夷地盯着我。
「滚。」
我刚才踉跄了下,酒洒到衣服上,本来脑子在酒精作用下就不清醒,现在心中更起了火,便也推了他一下。
「他妈的跟我装什么霸道总裁。」
有保安过来看了我们一眼,在酒吧里这种事他们见怪不怪,只是对我们说了句,有问题外面解决。
女孩朝我怒目相视,男人跟我则互相放着狠话,推推搡搡地往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正要出去,忽然感觉有人拉了我一把。
我在气头上跟个刺猬似的转头刚要骂,张开的嘴看到那人背影却说不出话。
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阿豪。
我发疯一样转身朝那人冲去,但是眼一花却又找不到了。
我大声喊着阿豪的名字,四周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我继续朝人群里找,但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我回到原先的桌子大口喘着气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黑暗中,我明显感觉走过来一个人,他站在桌子的对面,脸和身体都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知道,那是阿豪。
「学得一点都不像,丢我的脸。」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瞬间泪流满面。
想问他什么却张不开口。
「别问了,我不能说。」
这是第二句。
「两年了,别再折腾自己,是该结束了。」
第三句。
「今晚,你要小心。」
四句话后,巨大的声音又瞬间灌入我的耳膜,黑暗退去,一切恢复如常,闪烁的灯光下人群继续疯狂。
只有我知道,阿豪来过,以我的泪痕作证。
我反复回味他留给我的四句话,也许今晚我的反常,不是意外。
05
阿豪说,是该结束了,什么意思?
我突然如溺水已久的人浮出水面,呼吸到久违的空气,脑袋里却格外冷静。
快步朝门口走去,手掏着电话,直觉告诉我,他说的结束,不只是对我。
当年我留了中年警察的电话,或许那边,已经有什么新进展。
但我刚走出门外,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就被人推了一把,手机也差点掉地。这时我才想起来,之前跟富二代的口角还没结束,他居然在门口等着我。
将手机塞进口袋,「刚才的事,我向你女朋友说句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我们到此为止,你也别再找麻烦。」
我无心与他纠缠,匆匆道个歉就想离去。
也许是我刚才突然离开和现在道歉反让他觉得我怂了,或者在女朋友面前没有展现出他霸道的一面让他心有不甘,他接着又推了我一把,将我撞向墙角。
「你想走就走,以为这里是你开的吗?说句对不起就好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我尽力克制自己,「不是我开的,是你开的吗?不然你想怎样?再请你女朋友喝杯酒?」
按着他的想象,我大概应当唯唯诺诺地低头道歉,被我呛了一句,他居然一时无言以对。
他脸皮抽了两下,然后直接一拳挥过来,「妈的,还敢还嘴?」
我没怎么打过架,但也看得出来富二代只是花架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头脑出奇地清醒,似乎连动作也变得快了几分。
头一偏,他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到后面的墙壁上。
他还没来得及吃痛叫出来,脸上表情刚刚扭曲,我顺势膝盖一顶,他就弓起身子,跟只大虾一样靠在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站在身后的女孩连忙赶过来扶住他,愤怒地瞪我,但是眼神中又带着害怕,不敢靠近。
我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轻声说了句抱歉,快速离开。身后男人不住地咒骂,嘴里嚷着叫我别走,等会一定要我好看。
我走到酒吧外围,远离了嘈杂的音乐,拨通中年警察的电话。
「刘警官,你好,我是陶然,两年前的民宿凶杀案,死者孙豪的朋友。」
中年警察在那边愣了一下,然后沉声回答我,「我记得,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就是想问一下,现在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他沉默了一会,「还没有,你所说的关键人物两姐妹至今没有找到,没有任何人见过她们。」
「那么你认为还是民宿老板说的那样情况吗?」
「陶然先生,我们警方需要讲究证据,况且如果真如他所说。。。」
他没有说下去,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真非人力所为,警方更加没有办法。
但是阿豪说快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刘警官,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隔了半晌,他说,「我见过很多案子,也确实有许多非常离奇,但是我相信,在案子背后,一定有一个解释,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路旁的石墩上抽烟。
自从今晚见到阿豪后,不,从今晚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包括我死皮赖脸地缠着那个女孩,仿佛有什么冥冥中牵引着我。
我总觉得,有什么,要出来了。
一阵风吹过,我忽然感到一股凉意。
「今晚,你要小心。」
脑海中闪过阿豪的话,我突然看到马路对面,停下了一辆黑色面包车,从里面下来几个人。
06
我有不好的预感,起身想走,这时对面的人已经快速穿过马路朝我这边围过来。
我转身,远远地看到那个富二代,从另一个方位向我疾走而来。
心中了然,从不吃亏的主肯定是找人来收拾我了。
这就是阿豪让我小心的事吗?
顾不得多想,我拔腿就跑,又不是电影里的武打明星,面对这帮小混混我也不想逞一时之勇。
但是他们追得很快,没多久我就被逼进一条小胡同。
几个染着黄毛穿着背心的混混见我无路可逃慢慢朝我靠近,手上甩着钢管,脸上挂着冷峻又嘲讽的表情。
富二代从后面赶来,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头头般人物打了个招呼,「龙哥。」
然后他朝我一指,「就是这小子,龙哥你帮我弄他。」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
我边退边说,「兄弟,一点小事,何必搞这么大动静,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行不行?」
「过去?你他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过去就过去?今天不让你尝点苦头你他妈都不知道人该怎么做。」
他看向龙哥,龙哥一挥手,小弟们涌过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我抱着头蹲在墙角,只能堪堪挡住几个要害位置。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长这么大还没这样被人打过,但是真的很奇怪,我心中居然没有半点害怕,隐隐还有些兴奋的感觉,就好像,离什么越来越近了。
他们打了一会儿,我身上已经挂彩。
应该是龙哥止住了手下,我听他轻声对富二代说,「行了吧。」
富二代夺过一个小弟手上的钢管,像打一只死狗般又朝我身上甩了两下,骂骂咧咧几句,然后才把棍子往地上一扔。
我见他浑身舒畅地走回龙哥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肩,「多谢龙哥,走,我请你们吃夜宵。」
龙哥似乎对这个富二代并不感冒,脸上神色未变,「不必了,晚上还有活。」
富二代不悦的神情闪过,但报仇的快感还是让他得意忘形,「那下次,下次我再请,回头帮我谢谢姐。」
龙哥带人往回走,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这种事,以后不要叫我了。昭明姐说过,别太惹人注意。」
蜷缩在墙角的我,脑袋轰地一下如闻惊雷。
昭明!
是她吗?这就是我今晚所有诡异举动的原因?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顾不上掸落身上的灰,踉跄着快步跟上。
龙哥几人已经走远,富二代朝另一个方向似乎走回酒吧。
虽然我心中狂跳,但是头脑越发清明,不能这么莽撞地直接追上去。
看着几人钻进车内,我记下了黑色面包车的车牌。
富二代春风得意,甚至回头看了我一眼,挑衅地对我指了指。
我判断了下他们的关系,这几人应该都认识那个昭明姐,而她究竟是不是我在大理遇见的姐妹花还不得而知。
但阿豪对我说的话,正一点一点实现。
我一定要,找个他们说的这个昭明姐。
07
身上的伤还是很痛,但心里却是火热的。
眼下有两个选择,跟踪龙哥还是富二代,哪条才是更直接的路。
我只思考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虽然富二代应该也认识昭明,但明显龙哥与她关系更亲近。
我能够在酒吧再蹲点到富二代,可再见到龙哥就难了。
而且阿豪说,今晚要小心,我便小心到底。
我打了一辆的士,让他远远跟着黑色面包车。
的士司机举止僵硬地开了很久,才紧张地问我,「你是,警察吗?」
我低头看了看狼狈的自己,说我不是。
他没有再说话,估计把我当成寻仇的街头混混,要去参加什么帮派火拼。
面包车在一处破旧的民宅小区停下,这里已经列入拆迁范围,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同时也涌进不少拾荒者和流浪汉。
我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人员复杂,没有管理,最重要的是,这一片都没有监控,而且老区狭小又四通八达,天然的黑暗角落。
我下车后,的士逃一样地离开。
我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跟着龙哥一伙人,他们走进一条小巷,我看巷口有人站着,不敢直接跟上去,便换了一条路。
幸好我以前来过这里,对这儿还有点熟悉,知道里面阡陌纵横,从其它的路口也能绕道过去。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
走了几分钟,我发现自己迷路了。
深夜的棚户区,连路灯都没有,两边的矮旧房子,像黑色的阴影,挡住一切光照的来源。
我本以为可以听声音拐着弯摸过去,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走过第三个狭小的四岔巷口后,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现在,我进退两难,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站在岔口中央原地转了一圈,心中默念,阿豪,怎么走,你帮我。
静立片刻,耳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不敢拿出手机照明,却突然出奇地想抽烟。
把烟叼在嘴上,还没咬住,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一哆嗦,烟掉在地上,接着一股莫名的风忽然从背后吹来,裹着烟往前滚去。
在微弱的月光下,香烟蹦跳着前行,我从来不知道,一根烟居然能在地上滚这么久。
直到一个路口后,风又骤然消失。
我捡起地上的烟,不舍得扔掉。阿豪,这是你的指引吗?还是你想抽烟了?
我回望四周,感觉跟刚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周围依然是黑压压一片。
正掏出打火机点上,一阵急促的风猛然吹灭了我的火光。
同时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左边传出,我赶紧贴着墙壁躲到一根电线杆后面。
「今天林荣华叫你干什么去?」
一个女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整个人神经一炸,是她,昭明,姐姐的声音。
虽然过了两年,但那声音就像昨天还出现在我脑海。
「没什么事,他在酒吧跟人打架,找我去摆平。」
「哼,我就知道,以后别去了,为这种事情抛头露面。」
「好的,我也跟他说了。」
「干完这一票,别跟他合作了,换个人,他太嫩了,不牢靠。」
「好的。」
声音渐渐远离,我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克制喘息的声音。
顺着电线杆,我悄悄探出头,几个黄毛前面,与龙哥并排走的,那个女人的背影。
消失了两年的昭明。
我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全身血都急速往上涌,恨不得冲出去抓住她问个究竟。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两年没日没夜的煎熬,培养了我足够的耐心。
只要她在,一切就将彻底颠覆。
我悄悄摸出手机,刚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从巷子中央突然又冒出一个人影,而且她竟然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月光打在那颗右眼下的泪痣上,七八米的距离,我与她脸对脸地对视了一眼。
昭月。
姐妹花,齐了。
可我没有时间庆幸,转头夺路而逃。
08
身后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有手电筒的光已经锁定了我的方向。
我在旧巷子里七拐八绕,但是很可惜,他们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慌不择路地逃进一条死胡同,我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矮墙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妈的,又不是拍电影,我哪里会飞檐走壁。
可是脚步不能停,如今退肯定退不出去了,我只能寄希望于阿豪。
「兄弟,来个鬼打墙啊!」
话还没喊玩,我感觉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接着一股大力,把我拉进侧边的墙壁里。
卧槽,还能这么玩,我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不是被拉进墙里,而是这本就有条一人多宽的小道,藏在黑暗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么拉我的又是谁?
刚才的手,是热的,好像还有滑腻腻的汗水。
所有的思考都在电光火石间,脚步声已经转弯进了巷子,还有乱晃的手电光柱。
「跟我走。」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黑暗中我看不清前面的身影,只有微小又急促的脚步,为我开路。
我别无选择,跟着穿梭在彻底漆黑的狭小走道里。
眼睛逐渐开始适应黑暗,我才勉强看出是个与我块头差不多的男人,但我没时间问他,因为追上来的人好像已经在矮墙前停下脚步,有疑问和叫骂的声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条小道。
我跟着陌生男人在小道底部又拐了个弯,没多远似乎堆着些破旧的桌椅杂物,挡住我们去路。
左边是一栋老房子的背面,右侧是一堵两米多高的石头围墙。
男人一脚踩上桌子,用手一扒,爬上了墙头,他见我还愣着,「快上来,等死吗!」
我学他的样子也爬了上去,但远没他轻松熟练。
骑在墙头上,下面好像是个院子,我回头一望,龙哥几人已经发现小道追了进来。
「跳!」
我与他双双跳入院内,手电的光从墙沿上一晃而过。
他驾轻就熟地穿过院子进到屋内,打开后门穿出。
相比之前小道的逼仄,外面豁然开朗,好像已经到了拆迁区的边缘。
跑了这么一大段,我早已经气喘吁吁。
我叫住前面的陌生男人,问他是谁。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怎么惹上这些人?「
这时我才仔细看清他的脸,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相貌普通,却好像有股子狠劲,从左边耳后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从没见过这个人,他表情也不见得和善,但我却意外感觉到一丝亲切,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救我一命的关系。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好像认识那些人。
我说,「你认识他们?」
他没有回答我,依然带着警惕地走到路边,这里我已经认识,也渐渐能看到一些灯光,只要走出这个路口,就通到大路。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谁?」
我追上去想拉他,却被他一个反身制住。
「你不是道上的人,来这里干什么?」他皱着眉头反问我。
「我来找。。。」
话还没说完,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他目光穿过我,往我身后一瞥,立即转身朝大路跑去,我也跟着他没命地跑。
两人终于跑出路口,但身后的人却没想放弃,我回头看到,龙哥带着头,七八个人手上拿着家伙追出来。
虽然这里已经出了棚户区,但同时也失去了掩护,路上的车辆快速驶过,我们与身后的人距离逐渐拉近。
就在我们将要被追上的时候,一辆警车闪着灯缓缓开过来。
「你们,干什么的?」
车上的警察对我们喊,我如见救星,往警车跑去,而追我们的那帮人,看到警察,只望了一眼,就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证件,拿出来。」
警察对我们是毫不客气,尤其见到身上挂彩的我。
那个男人回头望眼恢复平静的路口,脸上有懊恼的神色。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晃了下,「六队的。」
警察瞬间对他露出崇敬的眼神,连带对我都和善了不少。
他把我塞进车里,「麻烦,先把我们送趟队里。」
09
后来我才知道,这辆警车居然是的士司机叫来的。他以为我是哪里的混混要去惹事,便报了警,警察接到消息绕着棚户区巡逻,正好遇上了逃命的我们。
我是死里逃生了,但对那个男人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我带进审讯室,然后在门口跟其他人说着话。
我没听得太清楚,只听到打草惊蛇什么的,有人懊恼地大声说,「跟了这么久,都被这小子搅黄了!他妈的,一会儿可要好好审审。」
我心中一凛,真赶上拍电影的剧情了。
没过多久,那个男人进来,脸色阴沉,一直盯着我,他旁边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更加毫不掩饰地怒气冲冲瞪着我。
「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到那去干什么?」
我如实说了我自己的情况,他朝旁边的小伙子挥挥手,让他去调我的档案。
他还等着我继续说后面的情况,我却突然问他,「你们认识这帮人?那个追我们的头头叫龙哥,他的背后还有一对姐妹,姐姐叫昭明,妹妹叫昭月。」
听到姐妹的时候,他眼神一变,仿佛瞬间认真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找他们干什么?」
我把晚上从酒吧遇到女孩开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一直说到我跟踪龙哥,见到了姐妹花,然后夺路而逃,后面的过程,他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找姐妹俩?」
我盯着他的眼睛,「两年前,她们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递给我一根烟,「说说看。」
我点上烟,「警官,您贵姓?」
「我叫邹强。」
「邹警官,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他楞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世上有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我点点头,猛吸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再次开启两年前的回忆。
说完往事,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直到那个小伙子拿着卷宗兴奋地闯进来,「嚯,还是个有故事的,强哥,这小子两年前还跟一起命案有关。」
我们两人都用平静的目光看他,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啦?我说错了吗?」
邹强转回头,「你说你拍了昭明的照片,拿出来看看。」
我掏出手机,可惜当时光线太暗,只隐约看得出一个背影。
他将我的手机交给小伙子,「联系大理那边,把当年所有的卷宗调出来,另外重新梳理龙哥一伙的关系,查一查这个人。」
小伙子走后,我问邹强,「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了吗?」
邹强直勾勾地盯了我好一会儿,似乎在做什么抉择。
「这件事本来是绝对机密,但被你阴差阳错坏了我们三个月的准备,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能将彻底改变我们对这件事的判断,所以我打算告诉你,也想请你帮个忙,你可以思考后答复我。」
原来龙哥一伙根本不是什么小混混,而是在本地盘踞已久的毒贩子。多年前,市里地下开始流出毒品,一开始量并不大,直到两年多前,突然好像打开了口子,这里变成辐射周边的毒品枢纽。虽然警察陆陆续续打掉了几个地下窝点,但毒品一直源源不断地流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三个月前,警察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本市毒品的关键人物龙哥,可一直以来对他的跟踪调查,却发现他只有出货,而且平日里就像普通混混一般,还会参与些社会斗殴,毒品来源依旧是个谜。
为此,警察在近两周的时间对他日夜监控,好不容易找到棚户区这个他们的点,却因为我今天的事,彻底暴露了。
我有些抱歉,但邹强说,我给他的信息,关于姐妹花的事,是他们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她们俩,也许就是毒品来源的关键。
「姐妹花是毒贩?」我大吃一惊,「那阿豪的事情怎么解释?」
邹强把目光移向墙角,「我在云南做过八年的缉毒警,现在算是退居二线,你永远无法想象,毒贩的手段和他们的残忍。」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底最深处,那个被阴霾紧紧裹缠的地方,似乎有隐隐破碎的迹象。
阿豪说,是该结束了。
我问邹强,「需要我做什么?」
他向我甩了一根烟,「这件事很危险,比今天晚上还要危险十倍。」
我脑海中浮现出阿豪的身影,我说,只要能抓住她们。
邹明郑重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看见了昭月,她也看见了你。你不去找她们,她们也会来找你,因为你是唯一的线索,唯一可能揭露她们整根链条的钥匙。」
10
从警局出来,我的步履既沉重又轻松。
沉重是因为我即将面对这辈子也许是最危险的挑战。
轻松是因为阿豪的话再次实现,我觉得自己已经堪堪摸到真相的边缘。
回到家,我整理了自己的一切。
我向公司请了年假,并准备好了离职书,放在邮箱里定时发送。
我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和物件都归整好,把银行卡与密码分头塞入邮筒。
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回顾了自己的小半生,讲述我与阿豪的事情经过以及这次的任务,最后,我向父母表示歉意,二十几年来一直唯唯诺诺普普通通的我这次选择做一个英雄,为了两年来的噩梦,为了阿豪,也为了我自己。
我把信寄给了邹明,邮政很慢,事情很快,如果我没法取回,就让他为我转交。
做完这一切,我继续按部就班,每夜出现在不同的酒吧。
我像一个孤魂,在城市游荡,出现在每个看不到阳光的角落。
没两天后,当我从一条红灯区走过,身后的招呼声突然消失,我知道,有人来了。
在街角一转,迎面走过来两个黄毛,我有些眼熟,是那天把我堵在胡同里的人。
我转身,后面三个人快步跟上,其中一人的手上,有反射的寒光。
我朝马路拔腿就跑,黑色面包车直接堵住我的去路。
车门打开,我只看到龙哥凶狠的目光,他眉头一挑,我感到脑后一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反手绑在一把椅子上。
这是一个像八十年代会客厅一样的地方,房间很大,地上是古旧的铺装,白墙似乎被烟熏过,四周有窗但是漆黑,双开的木门,头顶两排日光灯。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出奇的冷,而且是一股阴冷的感觉,让人心生恐惧。
头还是剧痛,眼前远处有一个黄毛,他似乎也不想呆在这里,只是迫于任务守在门边,嘴上叼着烟,手里刷着手机,发出嘈杂的声音。
见到我醒了,他仿佛松了口气,快步走出这里。
然后不一会儿,龙哥进来了,手上拿了把三十公分长的刀,闪着寒光。
他不由分说,径直走过来用刀面甩在我脸上,下颌一热,我低头看到肩膀已经沾上血迹。
这时候,我居然想到的是邹强脸上的疤。
我的伤口,好像与他一个位置。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他厉声喝问我。
「我是什么人,你们不早知道了。让昭明昭月来见我。」
我反正豁出去了,他要杀我也早就杀了,既然留下我,肯定有什么想从我口中知道。
他一拳砸在我脸上。
我吐了一口血水,脸火辣辣地疼,但好处是,后脑居然不怎么痛了。
「妈的还嘴硬,那天就该打死你。」
我满脸是血地笑了笑,「打死我你们的事也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句是我唬他,现在我唯一的筹码就是他们的不确定,不确定我到底知道多少,不确定我有没有后手。
他又一脚踹过来,好在我的椅子靠墙才没被踹倒,但是胸口就像断了气一样让我呼吸困难好一会儿。
我说何必再拖这么久,我知道她们就在外面,索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既然被你们抓住,就来点痛快的。
龙哥还要再上,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昭明和昭月。
我看到她们,控制不住地眼中像要喷出火,淬了一口唾沫,死死盯着她们。
「姐,我说就是那小子吧。」昭月长相甜美,但此时就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
昭明看了我几秒,「那时候没把你一起弄死,看来真是失策了。」
我心里了然了,「果然是你们干的!你们为什么要杀阿豪,他跟你们无冤无仇。」
「是他自己找上我们,他自己的命。」
终于,终于听她们承认了,纠缠了我两年的噩梦。
「为什么是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突然暴起,尽管被绑在椅子上,仍然被我挣扎着带起。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姐妹俩眼皮都没动一下,仿佛静静欣赏着我的表演。
「你那天跟谁走了?去了哪里?」昭明恶狠狠地问我。
原来,她们也有怕的东西,我仰着头,「想知道?你先告诉我,阿豪是怎么死的。」
龙哥反手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打得我右耳嗡嗡直响,「你也有资格讨价还价?」
我没有吭声,回过头继续死死盯着姐妹俩。
「我去了警察局。」
「你跟警察说了什么?他们知道些什么?」
我沉下脸,「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杀死阿豪的。」
「杀他简单,玩累了,一杯水他就睡着了,随便我们怎么下手。」
妹妹插进话,「你知道吗?我们剖开他肚子的时候,他居然醒了,你没有看到他的眼神,是多么绝望。」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中都要迸出血水。
「为什么监控都没有,为什么谁都没看到你们?」
「哈哈哈哈。」妹妹发出夸张的笑声,「人说出来的话,你也信吗?」
「那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不知不觉,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滚到伤口,但痛楚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
「该你说了,警察知道了什么?那天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人?不就是阿豪吗。」
姐姐脸色一变,「混账!阿龙,把他手筋脚筋都挑断,看他还不开口!」
龙哥欺身逼近,刀尖直指我的手腕。
我目眦欲裂,「兄弟,我来陪你了。」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爆发出一股大力,整个人带着椅子跳起来向龙哥撞去。
龙哥猝不及防,被我压倒在地上,刀子居然不偏不倚地透过椅子背后的格栅割断了我的绳子。
姐妹俩这才觉得有些大意,快步后退,向屋外喊人。
而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竟闪了两下突然灭了,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一股风打着卷撞在门上,两扇木门凭空而合,将姐妹两人锁在了屋内。
外面的人疯狂地踹着门,看似破旧的木门居然出奇地坚固。
我快速抽出手臂,反手抄起椅子,绕过头顶狠狠砸在龙哥脑袋上。
龙哥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这时,我明显看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龙哥的身上站起,转向姐妹俩。
是阿豪,刚才是阿豪帮我!
我捡起地上的刀,逼近姐妹俩。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她们的模样,在我脑中却一片清明。
她们终于知道怕了。
妹妹拼命敲打着门,姐姐颤抖着说你别过来。
阿豪,你说得没错,是该结束了。
我扑过去,但是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火光。
砰。
我被巨力掀倒,头撞在地上,临昏迷之前,听到外面传来警笛的声音。
11
等我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印入眼帘的是母亲憔悴的脸。
「你终于醒了!」母亲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去叫医生。
母亲离开后,邹强走进病房。
「我们接到你的信号,立即朝跟踪器的方向赶来,幸好,还不算太晚。」
「是我命比较大吧。」
邹强笑了笑,「你确实命大,所有的伤都避过了要害,就连最后的枪伤也擦着身子而过。」
「等我好了,我带你去见我的救命恩人。」
两周之后,我身上还裹着纱布,坐在邹明的车上。
「后来姐妹花怎么样了?」
「都被抓了,但是她们好像精神已经失常。」
「怎么判?」
「运毒,贩毒,杀人,你说怎么判?」
「她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阿豪。」
「她们承认了,但没说细节,好像一提到他精神就崩溃了。」
「可惜,还是没问出来。」
邹强犹豫了一下,「你知道你被绑的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一个殡仪馆。」
「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其它的尸体,在尸体里,检测出毒品的痕迹。」
我惊得说不出话。
「你永远不会想到,毒贩为了运输毒品,会有多疯狂。他们买通了多地的殡仪馆,把毒品藏在异地的尸体里,堂而皇之地用运尸车运毒。」
车子停在一处墓园。
我与邹强走到一块墓碑前,邹强将一封信塞给我。
「还给你,不用我转交了。」
我掏出打火机,把信烧掉,「那就给我兄弟看吧。」
「那天你真是够猛,一个人挑了一个毒窝。不过我们后来都很奇怪,那扇门明明我们一推就能打开,她们却困在里面出不来。」
我笑了笑,给阿豪点上一根烟。
「鬼打墙,听说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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