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丧尸末日,你会怎么活下去?
我重生在末世到来的七个小时前,一睁眼,我正站在前夫家门口按门铃。
上一世的这一天,我带着女儿来到前夫家看儿子,被困商场两个月之久,最后我们母子三人又病又饿中被丧尸咬死。
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1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开门呀?」
一声熟悉的童稚声音将我唤醒,我立刻低头看去,是我五岁的女儿悦悦。
我诧异地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我和孩子们不是躲在商场的小房间里吗,为什么现在会在前夫的家门口?
还没等我想明白,门被打开了,前夫时曜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干净利落,离婚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像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走出来,虽然离婚是我提的。
「爸爸。」悦悦开心地抱住时曜。
时曜将她一把抱起来亲了亲:「想不想爸爸?」
「想。」悦悦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客厅里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跳进我怀里,是我的儿子君君:「妈妈,妹妹,我一直在等你们,你们怎么才来?」
感受着孩子温软的身体,我意识到我重生了,重生在末世降临这一天。
「进来吧。」时曜神色平静地侧开身体。
上一世对于他的邀请我没有进去,在门口等着他把君君衣服水壶什么的拿出来,然后带着孩子们直接去商场玩乐,下午五点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末世来临。
但这一次,我走了进去,走进这个我曾经带着爱和憧憬住了四年的「家」。
和时曜离婚后,君君跟着他,我带着悦悦回到我爸妈所在的城市,平时都是双方父母带着孩子通过视频联系,我和他就是视频里的背景板,很少交流。
这是离婚两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2
进去之后,君君开心地带着悦悦看他的新玩具,他们是龙凤胎。
时曜在给君君准备出去玩要带的东西,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快去乡下爷爷奶奶家,把平时要用的生活用品多买一些,加固院子不要出门。
我爸妈也很久没回老家了,我这样一说他们也决定回去看看。
然后我和在外旅游的前公婆联系上,得知他们正在游轮上,还得七八个小时才靠岸,我不知道游轮上会不会出现丧尸,但也叮嘱他们五点前回房间,理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孙子孙女视频。
「薇薇呀,我和你爸这次旅游得大半个月才回,你和悦悦留下来多玩一段时间,别急着回去啊。」前婆婆电话那头说道。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挂掉电话后,时曜拿着收拾好的包走出来:「保姆请假了,我今天有事要很晚才回,孩子就跟你住酒店吧,换洗的衣服都在里面。」
我并没有去拿包,而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天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也不能离开。」
上一世,我一个人在末世中照顾不了两个孩子。
他这里是高档小区的大平层,电梯单独入户,私密性强,房子面积大还有露台,只要储存足够的物资,封好楼梯和电梯,我们就可以撑很久。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并留下他,这样我的孩子们才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我说完这句话后,他沉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给秘书打去电话:「今天的会议全部推后,嗯,我今天有事不来公司了。」
他会这么快同意留下我很意外,以前我和他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漫不经心的。
挂了电话后他在我身边坐下:「说吧,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将我是重生的事告诉他,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会相信。
「下午五点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在家照顾孩子,我出去一趟。」我要出去买物资。
「你要去哪?我让司机过来送你。」
「不用麻烦,待会儿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注意下手机。」说完我直接拿起越野车的车钥匙离开,接下来的事越少人注意越好,所以我不会让司机过来。
3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距离末世还有六个半小时。
我开车到了上一世我和孩子们躲藏的商场,虽然这个商场是我的噩梦,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因为这里离时曜的家比较近且品种齐全,可以快速买到绝大部分我想要的东西。
我先去了超市,买了米面油和各种真空包装的食物,将整辆车都装满后回到地下车库,然后给时曜打电话:「我在地下室,你快点把储藏间的小推车推下来。」
「我下来了孩子没人照顾,是什么东西,我联系物业来帮你。」时曜那边传来孩子们的打闹声,兄妹俩笑得很开心。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拼尽一切守护他们的决心。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下来,孩子们没事,他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曾经也以为五岁的孩子什么都需要照顾,直到上一世的那两个月,我才知道我的两个孩子们比我想的要懂事和强大。
如果最后不是因为兄妹俩同时生病,我们还可以撑得更久。
五分钟后,时曜推着车出现,他看到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家里有很多吃的,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这些一年都吃不完。」
一年都吃不完最好。
「我说过下午五点你就知道了,快点搬吧。」我将东西都往小推车上搬,他也过来搭了手。
东西卸完之后,我坐回车里准备继续去买物资,时曜问道:「你还要买什么,我说过了家里什么都有。」
我看向他:「买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这一次去超市我买的全是水,花钱请人搬上车,越野车空间大能装很多。
时曜看到我买了这么多水,嘴唇动了动,可能因为我现在是外人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在他的眼中我能读出「她是不是病了」的想法。
我来来回回买了三次水,时曜也搬得浑身汗涔涔的。
「先去吃饭,都已经一点半了,我点了外卖。」他说道。
我摇了摇头,还剩下三个多小时就末世,我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这一次去商场,我将超市的各种燃料和电池以及照明设备都买走,以至于结账的时候经理都过来询问:「女士,这些燃料堆放一起危险性很大,能问一下您是要用做什么吗?」
他们估计是怕我做什么危害社会的行为。
我回道:「公司最近组织户外烧烤,这些都是要用的。」
经理笑了笑:「看来你们公司人还挺多,那我安排人帮您送上车。」
4
我回到地库给时曜打电话,可一直显示在通话中,我只能自己拎着一部分燃料上楼。
进门的时候听见时曜正在接听电话,是公司里的一些事。
时曜看到我手中的燃料后,挂了电话冷声道:「孟薇,刚才那些东西我不想和你计较,但你手里的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孩子?」
「我知道。」我提着东西从他身边走过,「五点之后,如果一切正常,我会把刚才买的全都搬走,不会留下一丝一毫妨碍你。」
我也希望上一世只是一场噩梦,希望末世永远不会到来 。
「所以你这次来就为了折腾?」他压着怒气。
「时先生,还有三个半小时就五点,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实在是不能浪费时间,放下手里的燃料拉着车就要出去。
他一把拉住我:「我不想我们一见面就是这个样子,你坐下来我们谈谈。」
我点了点头:「可以谈,怎么谈都可以,但要五点之后,你先去把燃料拖上来。」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忍耐,电梯这时候到了我直接走了进去,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进来。
很难想象,离婚前都是我听从他的,现在离婚了他倒愿意顺从我,而且还是顺从有些不可理喻的我。
我们安静地站在电梯里,彼此呼吸可闻,直到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后将电话挂掉,但我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是乔珊打来的。
乔珊,时曜的白月光。
而我,和乔珊模样有七八分相似,过去四年我在时曜心里一直是乔珊的替身。
这狗血的桥段我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里,而生活告诉我,它比小说更狗血,更让人伤痕累累。
所以我在知道真相后直接提出离婚,时曜也平静地签了字,竟然没有丝毫的歉意。
但现在我也不想计较了,很多人将会死在这场恐怖的病毒洪流里,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抗这一切。
两点,我到了商场后直接去了服装区,现在已经入秋,很快气温就会下降,孩子们长得快,要开始预备冬衣。
这个商场一直有卖反季的衣服,我很快就买好羽绒服、棉裤、棉鞋等,大人小孩的内衣物也直接全部抱走去结账。
回到时曜家后我看到了乔珊,她找过来了,正在和时曜说着什么,看到我后她明显一怔,显然是不知道我会在这个家里。
我平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准备去买生活用品和营养品药品之类。
「孟薇。」乔珊叫住我,「我只是过来送份文件,你不要误会,我现在就走。」
我没有误会,也没有时间误会:「没关系,你们聊。」
然后对时曜道:「地库还有一些东西,你别忘了拿回来。」
时曜定定地看着我,带着审视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我的出现妨碍了他和乔珊吧。
妨碍就妨碍吧,反正我也「妨碍」过四年。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我最后去买生活用品和营养品以及药品。
牙膏牙刷口罩消毒液,卫生纸卫生巾垃圾袋,装了满满几大袋。
超市买好生活用品后,我直奔药店。
上一世君君和悦悦同时高烧直至惊厥,他们小小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滚烫,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坐一下。」店员问道。
我摸了摸脸,才发现回忆带来的痛苦已经让我脸上一片泪水:「谢谢你,我没事,我要小儿感冒发烧的药。」
除了感冒药消炎药等基础药类,我还买了各种维生素,治疗跌打损伤的,可能发生的疾病我都买了相对应的药。
最后开车到地库的时候,时曜已经等在了那里,这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将东西往小推车上搬,然后一起回去。
乔珊已经走了,玩累的君君和悦悦正在睡觉,我看了看时间,四点五十五,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
我走到窗前,几个孩子正在小区里玩闹,欢声笑语一片,他们的亲人在一旁坐着闲聊,不时叮嘱几句孩子不要跑远。
「我不知道乔珊会来。」时曜走到我身边说道。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层层叠叠地盖了过来,遮住了太阳的光辉,大得一点点地陷入昏暗,压抑且窒息。
「你之前说五点后怎么谈都可以,现在已经五点了,你……」他话突然停住,神色凝重地看向楼下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子,他僵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一样向那些孩子冲去。
大人们尖叫着想要拦住他,他却抱着拦着他的人狠狠地撕咬起来。
时曜立刻拿出电话报警,报警刚到一半,外面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小区外不断有丧尸涌进来,那些被咬的人也开始转换成丧尸,寻找着身边的一切活物开始撕咬。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5
外面的惨叫声不断,还活着的人拼命往周围的建筑里跑,其他在家的住户都惊恐地站在窗边看着,有人在哭有人在打电话,但很可能那通电话再也接不通了。
就如同上一世我打给时曜一样。
那时候我第一想到的人就是他,我一遍遍地拨着他的号码,可始终无人接听。
他或许是在照顾其他人,或许是手机不在身边,也或许是死在了末世的一开始。
「别站这里。」时曜一把将我拉到远离窗户的位置,然后按下电动开关将全屋的窗帘关上。
他的手将我的手腕握得极紧,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但神色还算镇定。
「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所以才买这么多东西?」他明白过来。
我点了点头,将重生地事告诉了他。
告诉他这场灾难会一直持续,告诉他救援艰难只能靠自己,告诉他在商场那个狭小的房间里,我和孩子们苦苦撑了两个月,可最终没有熬过去。
「所以我不是要故意赖在你这里不走,是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也有责任保护他们。」我不想他误会。
若是能熬过这灾难,我们会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你那时候给我打过电话吗?」他问我。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看着我,自嘲一声:「你就这么厌恶我。」
我愣了愣,他情绪一向不外露,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候。
「给爸妈打电话,确认他们的情况。」他说完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爸妈的电话,那边很平静,因为在海上的缘故,前公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也算是一种幸运。
我爸妈那边也已经到了乡下,可能是乡下地广人稀,目前还没出现丧尸。
「你说的好像是狂犬病啊,没事,这个很快就能控制住,别担心。」我爸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的,新闻已经在播报,我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出门,好好地待在家里。
时曜给公司打去电话,那边久久没有人接听,结果已经能预料了。
电视的新闻里在播报各地的感染情况,政府提醒大家就近躲避等待救援,但我知道救援十分艰难,我在商场的那两个月曾经听到过枪弹的声音,可最后的结果也只是那些拼了命来救我们的人也变成了丧尸。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面人在绝望的时候会作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有的人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人是选择以伤害别人来发泄。
那个时候,人性恶的一面会被无限放大,我亲眼见过,那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6
夜幕降临后,城市里恐惧不断蔓延,有不少地方起了火,明灭的火光里是奔逃的人和追逐的尸。
君君和悦悦醒了过来,看到外面的情况后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起了火灾,催促着我们快呼叫消防员叔叔来灭火。
上一世他们因为亲眼目睹了血腥的场面而被吓得哭都不敢哭,这一世他们远离了那残忍的一面,而且还有父母陪在身边。
晚饭的时候我和时曜都没什么胃口,双胞胎则是吃得津津有味,看着两个孩子快快乐乐的模样,我的心也终于好受些。
吃完饭后我给双胞胎仔细地洗了个澡,很快就会停水停电,以后想好好地洗个澡就很难了。
洗完澡后我陪着他们读绘本,哄他们睡觉,因为太过疲惫我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做梦了,我又回到了那个狭小阴暗的房间,我听到外面有厮打声、求饶声,脚步声……
脚步声向我这边靠近,还有铁棍拖曳在地的刺耳声。
声音在门口停下,门把手被扭动,我紧握着手中的刀。
门被打开,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他的心脏刺去。
下一秒,我的手被牢牢握住,我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竟然是时曜,他似乎正担心地看着我。
可时曜怎么会在商场?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见到时曜就在我面前,他也正用力扣着我的手,
是梦和现实重叠了。
「你怎么进来了?」我问他,同时把手拿开。
他怕吵着孩子小声道:「你做噩梦了,我过来看看。」
他这话逻辑不通,我做噩梦他怎么知道,除非我做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我的身上都是冷汗,心脏也因为那个噩梦跳得可怕,我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下才缓过来一些。
外面的世界依旧混乱,小区里很多户人家还亮着灯,有人在焦急地打电话,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泣。
「梦见丧尸了?」时曜站在我身边问道。
「嗯。」我回了一声,但其实我梦见的并不是丧尸,而是上一世见到的可怕的人性。
7
噩梦让我不敢再睡,便来到客厅整理今天买的物资。
我打开储藏室,里面的确如时曜所说有很多东西,除了米面,还有一些红豆绿豆大枣、蘑菇、粉丝、腊肉等一些干货,甚至还有各种农用工具和花草种子,我在里面还翻出一些蔬菜种子,日期有两三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蔬菜。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听见另一边的门有脚步声,这个户型的储藏室是连通疏散楼梯那边的,有人上来了,而且就在门外。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过去,通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苗条的年轻女子,她也感觉到我的存在,猛地转身扑过来撞在门上,一双灰白的眼睛对着猫眼,她已经被感染成丧尸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在时曜的怀里,他也进来了。
他拿起一把铁锹靠过去,透过猫眼看了看:「是齐锐的老婆。」
齐锐是我们对面邻居,三十岁左右,我和时曜离婚的时候他还没女朋友,他说要么不结婚,要结就和最爱的人结,才不负今后的一辈子。
现在看来他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可惜他妻子就在家门口却永远回不去了。
我们小心地退了出去,然后在客厅坐了一夜,等第二天早上去看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
早上我们和父母联系,公婆那边的游轮没有病毒感染,这证明病毒目前绝大部分发生在陆地上。
我爸妈那边也已经出现了丧尸,好在数量不多,眼下也能保证自身安全。
「薇薇,你别害怕啊,储藏间里还有很多吃的,可以够你们撑两个月的,那时候国家肯定能控制住病毒,都会好起来的。」婆婆安慰地说道。
公公也叮嘱时曜:「好好保护你老婆孩子,别让她们有事。」
我看着这两个老人,也为他们担心,游轮虽然现在安全,但靠不了岸就没有补给,我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
挂了电话后我们简单地吃了早餐,兄妹俩自己在卧室玩玩具,我和时曜开始整理物资。
他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在储藏室,我则是拿出各种容器接水,就连浴缸都装得满满的。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也观察着外面,短短十几个小时,外面已经全都是丧尸,密密麻麻地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城市里不时地有枪声响起,打得很激烈,可一直没办法向前推进,最后也不知道是撤离了还是救援人员牺牲了,枪声越来越稀疏直至归于平静。
下午三点左右一架直升飞机飞到我们对面楼,应该是住在这个小区的某个富豪的飞机。
直升飞机上放下梯子想要将楼顶的人接走,可那些人胆子有些小爬得不快,最后丧尸被声音吸引力上来全都扑了上去,最后人没救到,直升机也被拉扯得坠毁爆炸。
巨大的气浪将我们这栋的部分玻璃震碎,我这边客厅的窗户也被波及,玻璃碎片划伤我的手臂,好在伤口不深。
时曜和孩子们听见声音都跑了出来,双胞胎看见我手臂在流血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地抱住我:「妈妈,你不要死。」
在小孩子的单纯的世界里,他们以为流血会让妈妈死掉。
我忙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哭,现在玻璃碎了隔音不行,很容易引起活人和丧尸的注意。
时曜立刻查看我的伤口,然后拿来药箱帮我止血包扎。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很麻利,血很快就止住,我和他生活四年竟不知道他还会这些。
「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打架,会一些。」他看到了我的疑惑。
我立刻移开目光:「我……我又没问你这些。」
他回道:「是我想告诉你。」
我有些不习惯,从前都是我缠着他说话,他虽然会回应我,可很少会主动向我提起他过去的生活。
因为客厅没了玻璃,我们便不能经常在客厅活动,时曜让我去主卧休息。
「我和孩子们住一间吧。」我不想去主卧,因为那里有过我和他的很多痕迹。
「孩子们的床太小了,你现在又受伤,碰到伤口就不好了。」他说完见我没有动作,又道,「我会住我爸妈房间,你去休息吧,君君悦悦,带妈妈去休息。」
双胞胎很听他的话,立刻推着我去主卧。
两年后我再次踏进这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床上用品也是我亲自挑选的那些,甚至房间里的味道都没变,是我一直用的兰草熏香。
这一切让我有些恍惚,仿佛离婚只发生在昨日。
双胞胎一个掀被子一个帮我脱鞋,然后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躺下。
「出来吧,不要打扰妈妈休息。」时曜站在门口说道,没有进来的意思。
两个小家伙立刻从床上爬下去,然后拉着时曜的手一起离开。
孩子们这么听时曜的话让我有些失落,君君也就算了,他一直跟在时曜身边长大,可悦悦是我带大的,她也这么黏时曜。
我用被子蒙住头,被子上也是时曜的味道,我又将被子掀开,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儿,可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虽然也做了梦,但梦里没有那些可怕的事了。
走出房间,兄妹俩在房间里看书,他们说已经吃过饭了,是时曜做的晚餐。
时曜则是在露台上将花草全都清理掉,看到我出来他说要趁着现在还有水种一下菜试试。
「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菜,你去吃吧。」他说道。
我也饿了,走进厨房看到他做的有荤有素还有汤,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吃了东西后我也恢复了一下力气,然后去洗了一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时曜也已经将花草都整理干净,他将门检查一遍后去了他爸妈房间,我们保持着很礼貌的距离。
8
末世第三天,停电了。
我父母还能联系上,但时曜父母那边已经失联,时曜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可依旧没人回应。
他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
「君君,悦悦,去叫爸爸过来做饭,就说你们饿了。」我对孩子们说道。
虽然我手受伤了,但做饭不会有太大影响,可我觉得现在还是让时曜分散点注意力比较好。
兄妹俩立刻跑过去:「爸爸,我们饿了。」
时曜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脸:「想吃什么?」
「我想吃蒸蛋。」
「我要吃鱼。」
兄妹俩一人一句,时曜点了点头,走过来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跟着孩子们吃吧,不过鱼不要用煎的,味道会很大,用清蒸的做法,淋一点豆豉油。」现在客厅的窗户碎了几块,味道重的食物很容易暴露我们。
现在燃气和水没停,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冰箱里的鲜肉类也得尽快吃完,否则会腐坏。
时曜做饭的时候,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全球每个国家都在遭受劫难,这场病毒像是一场早有的预谋,同时在地球上蔓延、吞噬……
政府在不断地提醒居民就近躲避等待救援,不要和丧尸硬碰硬,因为传染性太强,只要被丧尸抓伤,哪怕就是破一点皮也会被感染。
一旁时曜的手机有信息进来,是乔姗:「伯父伯母联系上了吗?你不要太担心了,可能是海上信号不好。」
我原以为我和时曜离婚后他们就会结婚的,因为那晚我亲耳听见乔姗问时曜:「你和孟薇结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时曜,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时曜那时候沉默地看着乔姗,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有时候沉默就是肯定回答。
虽然我的家境远比不上时曜家,那时候我们孩子也已经三岁,但我还是决定离婚。
朋友们都劝我忍下去,只要他顾家只要他给钱,这种「每个月给五万生活费还不爱回家」的丈夫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可我做不到。
我可以忍受没有感情的日子,可以为了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做不到以别人影子的存在和一个男人生活,尤其是我曾全身心地爱着这个男人。
我继续看着手机,趁现在手机还有信号搜索玻璃怎么粘合,除了昨天破裂的玻璃,客厅还有两块玻璃裂了,虽然现在还没掉下来,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还有两三个月就是冬天,得想个办法才是。
过了一会儿乔姗的信息又来了:「你为什么总是很久才回复我,你是真的打算和她复婚吗?」
最后一句让我愣住,什么是「真的打算」,难道以前时曜和她提过这个想法?
我从她的话里看出她有一种危机感,可她想多了,我们能不能活到世界秩序正常那天都难说,更何况她才是正主。
时曜做好饭后我们在厨房吃,他仔细地把鱼里面的刺挑好分给孩子们,当孩子们不想吃青菜的时候,他会严厉地告诉他们不能挑食。
「妈妈。」双胞胎跑来求救地拉住我。
时曜将他们拎了回去:「叫妈妈也没用,今天必须吃青菜。」
对于孩子,他的确是很负责。
吃完饭后时曜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他回复了乔姗,只是不知道回复了什么。
9
末世第四天,水流变小,手机信号也变得断断续续。
双方父母都联系不上,我们都忧心忡忡的。
但再怎么担心我们也得打起精神,我们还有孩子,为了孩子我们也得振作。
趁现在还有水我们开始种菜,但我们没有白天种,而是晚上趁着月色,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时曜从没种过菜,我倒有些经验,我爸妈就爱种菜,于是我告诉他怎么做。
一个小时后我们除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植物没有动,其他的花盆全都种了菜,后面就是看运气了,看这放了几年的种子还会不会发芽。
「爸爸,我要戴花花。」悦悦指着清理出来的花草小声说道。
时曜剪了一朵小玫瑰别在悦悦的头发上,君君在一旁竖起大拇指:「我妹妹世界上第二好看。」
悦悦一听不乐意了:「那谁第一好看?」
「我们班的李诗雅第一好看,她比公主比花还漂亮。」君君乐呵呵道。
悦悦低着头生闷气:「哥哥大坏蛋,我不和你玩了。」
我问君君:「你这甜言蜜语跟谁学的。」
君君疑惑地看着我,显然还不明白「甜言蜜语」是什么意思。
时曜在一旁剪着花枝:「不是遗传的你么?」
我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在笑话我当年追他时说的那些讨他开心的话。
诚然,当年是我对他一见倾心,我表白后他也没有拒绝。我喜欢他,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自然都是满怀甜蜜,但在他眼里我就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回到卧室静坐,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去那些事,把时曜就当个洗衣做饭的工具人就好。
过了一会儿君君抱着一个装满鲜花的花瓶过来:「妈妈,送给你。」
我看着插的错落有致的花,猜到是时曜让孩子送的,可他是什么意思,道歉么?
夜里我出去拿水的时候,看到时曜拿着他父母的照片在看,君君悦悦在他身边睡着了。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他抬起头,眼中有不安和忧色:「我爸妈,他们会死吗?」
就算他如今而立之年,有独挡一方的能力,但在父母面前他也是孩子。
我虽然是重生的,但并不知道他父母的命运,甚至他的我也不知道。
「他们在海上,应该是安全的。」我只能这样告诉他。
他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孩子,久久没有说话。
10
末世第五天,水停了,手机信号彻底断了,我和父母失去联系,小区里也静悄悄的,在断网前我看到的最后消息是全球一半的人口被感染,情况不容乐观。
有救援队一次次试图消灭丧尸,我看到城市里出现武装直升机、装甲车、各种火炮,虽然热武器的威力强大,可因为还有很多活着的市民,这让救援队不得不顾及,束手束脚,最后要么撤退要么被丧尸感染。
末世第六天,气温忽然升高,尸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孩子们不断地呕吐,就算戴着口罩也没什么用。
我和时曜一遍遍地喷着消毒水,以防瘟疫疾病的发生,上一世我怀疑孩子们就是感染了瘟疫而发高烧。
好在几天过去,孩子们除了呕吐也没有其他症状,我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末世第十天,下雨了。
不少人拿着盆桶出来接水,这个小区的幸存者多是因为家境都比较好,不少业主不用出门去上班所以没被感染,而且食物一般都会囤一些,但是水就不一定。
这么多人也意味着后面食物紧缺的时候会发生争斗,当人饿急了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我不知道我这一栋还有多少人,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恶战。
晚上我去给种的菜浇水,听见同楼层的邻居齐锐那边传来断断续续说话声音,还有几声低吼,这吼声像是……丧尸的声音。
可丧尸怎么可能和活人在一起?
我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我想可能是小区里的丧尸声音让我听混了。
因为,丧尸绝对不可能和活人共存。
我们,只是食物。
11
末世第二十天,小区里有人食物已经吃完,开始挨家挨户地翻找物资。
还活着的人且家里有物资的人自然是紧闭家门,那些人就去无人的房间里找。
我们这栋楼也有动静,就在楼下,好在他们并没有上来。
到了晚上,烧木柴的味道和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是那些人烧了家具在做饭。
在这些味道里,我闻到了一丝香火味,于是问时曜:「你闻到烧香的味道了吗?」
时曜仔细闻了闻,点了点头:「可能有谁在求神拜佛。」
「我感觉就是从齐锐家传来的,上次我还听见他家有人说话。」
时曜道:「齐锐并不信神佛,应该是其他人。」
可我还是有些不安,虽然齐锐给我的感觉一直很不错,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不踏实。
「你要是不放心,晚上我去他家看看。」时曜看出我的担忧。
「不要去。」我紧张地阻止,「遇到丧尸就糟了,我们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就好,就算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他应了一声。
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相比前段时间他的情绪低落,此刻的他似乎心情要好了一些。
奇奇怪怪的。
晚上我们去给蔬菜浇水的时候,赫然发现有几盆竟然发芽了,原本我都快不抱希望了,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妈妈,它们要多久才能长大呀?」兄妹俩小声问我。
我回道:「差不多十几天吧,那时候我们就有青菜可以吃了。」
不爱吃青菜的小家伙们有些丧气,等我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对小菜芽说:「青菜呀青菜,你们不要长太快,会被吃掉的哟。」
他们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我多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末世第三十天,天气开始降温。
连绵的秋雨让世界一片雾蒙蒙的,腐臭的味道也消失不少,空气变得清新了一些。
我给孩子们穿上秋衣,破损的玻璃我和时曜也早已用窗帘和纸壳封住,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城市冬天干冷得厉害,纸壳根本抵挡不住严寒。
时曜开始拆家里的实木家具,准备过冬的时候用,君君悦悦在一旁跟着瞎忙活。
这一个月我发现悦悦明显开心了很多,我带她的那两年她一直很乖巧,我以为是她懂事早,但现在看来她也喜欢笑喜欢闹,喜欢和爸爸哥哥在一起。
时曜不小心弄伤了手,兄妹俩一个帮着吹伤口一个跑去拿药箱,担心得不得了。
「妈妈,你快帮爸爸包扎伤口呀,爸爸上次都帮你了。」君君着急地拉着我过去。
我看了下时曜的伤口,伤口不严重但木刺很多,得先挑出来。
我找来针用酒精消了毒,捏住时曜的手开始挑,这是当初我决定离婚后到现在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手。
他的手指还和以前一样修长好看,我是手控,以前总是喜欢握住他的手晃啊晃的,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嘶。」时曜疼的得吸了一口冷气,我才发现木刺没挑出来,针倒扎进去了。
他一表现出疼的样子,小家伙们就呼呼地吹气:「爸爸你忍一忍哦,妈妈你轻一点,爸爸都疼了。」
孩子们这么心疼他,时曜也骄傲地看着我:「你能不能靠近一点,离得这么远能看到刺么?」
我只好往前凑,要不是后面还指望他做事,我才不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
12
末世第五十天,有人开始抢物资,其间有人被推下楼。
那人摔下去的一瞬就被丧尸围住,丧尸散开的时候就什么也没剩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君君悦悦都看见了,他们吓得直哭,我和时曜只能紧紧捂住他们的嘴。
当天晚上孩子就被吓得发起了高烧,我和时曜寸步不离地照顾,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孩子们的烧才开始退。
「你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时曜也熬红了眼。
我摇了摇头,上一世孩子们就是因为高烧奄奄一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又道:「那你就在这里睡吧,有什么事我叫你,我们不能两个都耗着精力。」
我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挨着孩子们睡下。
我睡了三个小时后换他休息,他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也是累极了。
孩子们的体温这时候也恢复正常,他们想要吃东西,我让他们不要说话在床上玩,然后去厨房做吃的。
我将厨房关得严严实实,然后蒸了蛋煮了粥切了午餐肉,这些东西不会散发浓重的味道。
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是安安静静的,昨天的事之后孩子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睡觉也不敢,一定要我们陪着。
他们才五岁,却已经见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抢夺一直持续了七八天,我们这层也被搜过,前来找物资的人还砸过我们储藏室的门,我和时曜严阵以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突然离开了。
末世第六十七天,是上一世我和孩子们被丧尸咬的日子。
早上我从梦里惊醒,孩子们就睡在我身边,小胳膊小腿压在我身上,温温软软的。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暖的色彩。
门被推开,时曜出现在门口,一股淡淡的青叶味道从他的身上传来:「起床吃饭了,煮了菜粥。」
我怔怔地看着他,灵魂从可怖的梦中渐渐回到这带着人间烟火的真实世界。
这一刻我突然想拥抱住他,拥抱这种真实。
但理智让我平静地起床,然后给孩子们穿衣洗漱。
末世第一百一十天,小区里有人开车冲了出去,应该是食物已经找不到了,只能出去自救。
可最后那辆车没开出多远就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被丧尸包围得再也无法前行,最后再也没了动静。
我们不知道小区里还有多少人活着,但上次那次抢夺,胜利者应该抢了不少东西,他们肯定还活着,和我们一样安静蛰伏。
齐锐那边我也听到过几次动静,他也还活着,偶尔我也能听到丧尸的低吼,可当我叫来时曜的时候那声音又消失了。
时曜说是我太紧张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13
末世第一百五十天,凛冬已至。
我们这一层在二十五楼,北风呼呼地刮着,雪从破裂的窗户里被吹进来,房子里寒气弥漫,滴水成冰。
孩子们离开他们最喜欢的卡通床跟着我住到主卧,主卧面积大,我和时曜把衣帽间和浴室收拾一番后将厨具搬了过来,这样就相当于在一居室内生活,不用再厨房卧室来回跑了。
我们穿着厚厚的冬衣,将家具上拆下来的木头放在铁锅里生火取暖,捱着这寒冷的冬日。
时曜每晚依旧回他父母房间睡,那个房间靠近客厅,更冷。
经历过生死的我其实对他也没那么恨了,而且这半年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如果他想进主卧睡我也不会阻拦,但他从未提过。
夜里我起床添柴的时候,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我以为有人闯进来了,立刻拿起刀开门轻手轻脚走过去。
但并没有人闯进来,是他做噩梦了在哭。
我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叫醒他,他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嘴里还叫着爸妈,是他梦见他父母了。
「我没事,你回去睡吧。」他看我穿的单薄,将他的衣服披在我身上。
他的手很冷,房间里也是冷的。
我看到锅里的木头没有点燃的痕迹,问道:「怎么没烧木柴?」
他回道:「得省着点,冬天还很长。」
我摸了摸披在我身上的衣服,听见自己说:「过去睡吧。」
说完我又有点后悔,可话已经说出口了。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或许是太冷了,冷得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回房间后我先躺回床上,孩子们的身体像火炉,被子里暖烘烘的。
时曜则是检查了一下通风才过来,他总是很仔细,担心烧木柴会一氧化碳中毒,每晚离开的时候都会查看通风问题。
他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我们之间隔着孩子。
「刚才我梦见爸妈回来了,他们说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好好过日子。」他轻声说道。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如今半年过去,公婆们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时曜是他们的儿子,他或许感应到了。
「他们在游轮上,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安慰他,这也是我内心的希望。
「是啊,他们在游轮上,那里没有丧尸,饿了可以钓鱼,渴了就接雨水,他们生存的概率很大,或者他们去了荒岛,像鲁宾逊那样生存下来。」时曜一点点说着,或许他在这样说服他自己。
我安静地听着,直到他慢慢睡去。
我也想我爸妈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14
我病了,发起了高烧。
为了不传染孩子,时曜在衣帽间铺了厚厚的被褥让我睡在那里,君君悦悦很担心,裹着被子小鹌鹑一样地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
我吃了药后就是睡,意识迷迷糊糊的,有时候以为和时曜还没离婚,有时候以为带着孩子在上一世那个商场,快乐与痛苦交融,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高烧的第一天我很热,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第二天又很冷,冷得牙关都在打架,全身都拧在一起。
时曜躺了进来将我抱在怀里,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他一把扣住我的手:「好好睡,别乱动。」
哦,原来他是来帮我暖被子的。我觉得他真是笨,就不会装个暖水袋给我么?
但是不行,这样会把感冒传给他的,我们两个大人要是都生病了孩子怎么办?
当我提醒他的时候,他说他戴着口罩,这我就稍微放心了。
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我感觉他的指腹在摩挲我的脸,最后是一声微微的叹息。
醒来的时候,时曜已经不在我身边。
他正在做饭,外面的风雪堆得尺余高,锅里的柴缓缓地烧着,小米粥咕咚咕咚的冒着泡,两只小鹌鹑端着小碗等待放粮。
「爸爸,你煮的粥看起来好美味啊。」君君悦悦快要流口水了。
时曜盖上锅盖:「妈妈病了,这是给妈妈吃的,你们吃面。」
兄妹俩齐齐啊了一声:「我们尝尝可以吗,就一口。」
时曜轻轻笑着:「好,你们把碗拿过来。」
我藏在被子里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第一次认真思考我与时曜的过去和现在。
对于他而言,我只是刚刚好的那个吧,在他寂寞的时候我刚好出现,又刚好我能满足他失去的,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就像在这次末世里,他也是刚刚好的那个,于是我们现在共同生活。
都是刚刚好的开始,结尾也会是一样吗?
三天后我的病还没好,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只能躺着。
小家伙们似乎不怕冷,竟然趁我们不注意跑到客厅去堆雪人。时曜一把将他们拖回来训斥了一番,叮嘱他们再也不要出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最容易催生罪恶。
下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房间里静悄悄的,一般而言,孩子静悄悄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作妖。
我披上衣服爬起来,看到时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休息好。
找了一圈后我看到悦悦站在储藏室的门口。
「悦悦,不是说了不要出来么?」我气得要打她屁股。
可她却指了指另一边的门:「妈妈,齐叔叔把哥哥接过去玩了。」
我心猛地一沉,一把推开门,果然见那边的门被打开了,门边还垫着小板凳,应该是兄妹俩自己开的门。
可齐锐是怎么联系上孩子让他们开门的,把君君抱走又是为什么?
我不敢想,浑身颤抖地去叫时曜,他一听也慌了。
「你们就在家里,别出来。」他叮嘱一声提着刀走出去。
可我无法安心在这里等,我也拿起一把锤子,不放心将悦悦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一起带在身边。
到了齐锐家储藏室门口,门是半开的,时曜已经进去了,但没有什么动静。
我也向里走,闻到里面有奇怪的味道传来,有香火的味道,也有……尸臭味。
当我走到客厅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我看见时曜一动不动地站在破烂的沙发边,身前是瘦得不成人形的齐锐抱着昏睡的君君,而在齐锐的身后,是一只被绑住双手不断挣着绳子的女丧尸。
那女丧尸,就是我在末世第一天见到的,齐锐的妻子喻希。
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我好几次听到齐锐这边有丧尸的低吼,为什么那些抢物资的人到了我们这层就撤退了,因为齐锐一直和他已经变成丧尸的妻子生活在一起。
墙壁上贴着一张从书上撕下来的佛像,佛像前的瓷碗中积满了香灰,供奉香火的桌子也擦拭得干干净净,是这套房子里最干净的地方。
时曜说齐锐不信神,可这一切表示他信得极虔诚。
不经苦难,不信神佛。
「齐锐,把君君给我。」时曜的声音干哑,且小心翼翼。
我也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让齐锐疯癫,他现在的神色看起来很不正常。
齐锐紧紧地抱着君君,抬起头看着我们,扯开嘴角笑了笑:「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喻希怀孕了,我也要当爸爸了,以后不再羡慕你们的龙凤胎了。」
我和时曜同时看向已经变成丧尸的喻希,她穿着一袭漂亮的蓝裙子,小腹平坦。
「你们不信?」齐锐指了指沙发上的一张报告,「有检查报告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我低头看去,的确是一张孕检报告,上面的日期是……末世开始的那一天。
一瞬间,我的心脏刺痛起来,就算我已经经历过生死离别,此刻依旧忍不住为这末世感到悲伤。
「齐锐,你先把君君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时曜背后藏着刀,慢慢地向齐锐靠过去。
「不能放开,喻希快不行了,她太饿了,她从检查出怀孕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她快要饿死了。」齐锐突然抱着君君向喻希走去,他要把君君给喻希吃。
他已经疯癫了。
时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拽住君君就要夺多来,然而齐锐虽然看起来瘦却力气极大,时曜害怕伤到君君不敢用全力,一时竟没抢下来。
「齐锐,那是君君,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食物,如果喻希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时曜一边分散齐锐的注意力一边再次靠近。
齐锐听后恢复一丝清明,他看着怀里的君君眼中都是震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哥,对不起。」
他想要把孩子还给我们,但喻希低吼一声后他又精神混乱起来:「你们有两个孩子,少一个不会有事的,你们还可以再生,还可以生很多个君君,可喻希快死了,她快要死了。」
他说着就要再次把君君给喻希。
时曜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个锁喉将齐锐放倒,膝盖重重地压在齐锐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我趁机将君君抢了过来,这动静让喻希发狂,她竟然挣开了绳子扑向时曜。
我本是极怕丧尸的,这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去将喻希踹开,时曜也快速起身退开。
喻希扑向了齐锐,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齐锐本能想要反抗,最后却将她温柔抱住。
他笑了起来,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墙上那张从某本书上撕下的佛像落在他们的身旁,被血一点点地浸透。
我点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
齐锐想留住一点希望,可神明最终没有了却他遗憾事。
15
我和时曜关上齐锐家的门后抱着孩子匆匆往回跑,刚才动静这么大肯定惊动了丧尸,我们得赶快回去。
我和孩子们进了储藏间后,时曜却停在门外。
「快进来啊。」我催促道。
悦悦也着急:「爸爸快点快点。」
时曜低头看向他的手背,那里有一道被抓伤的黑色伤口正在流血。
他被喻希抓到了?
可怎么会,明明他们没有碰到。
我的耳中一阵剧烈的耳鸣,老天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砰的一声,时曜将门关上,他在门外,我和孩子在门内。
我跑过去想要将门打开,可我又不能,理智上我要保护孩子,可感情上我不想时曜变成丧尸。
这两年我以为我恨他厌恶他,不接他电话不和他视频,希望永生永世不再相见,却在他快要死的这一刻发现,我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情绪剧烈交织之下,我崩溃地哭了起来。
「孟薇,别哭,把门锁好,搬东西抵住。」时曜的声音传来,「好好待在家里不要怕,前几天我看到飞机了,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会守在这里,只要你不开门,就没人能来伤害你们。」
「还有……我从来没有将你……」他欲言又止,却又一声叹息。
「什么?」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听见他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没什么,你把门锁好,等世界变好后你就带孩子们回你爸妈那边去,忘了这里的一切,好好生活。」
他是让我忘了他,忘了过去。
我无力地点着头,君君悦悦也哭了起来,想要把门打开让时曜进来,时曜让他们不要哭让他们乖乖听我的话。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像是被极致压短,我只愿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
几分钟后,下面楼层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丧尸上来了。
可时曜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刀静静地注视着楼梯口。
我意识到不对,上一世我见到的人被丧尸咬后就开始虚弱无力,最多五分钟就会转化,可现在时曜还能站起来。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也是黑乎乎的一层,齐锐那边很脏,会不会是……
「时曜,你看看你手背的伤,究竟是黑血还是脏东西。」我对着门缝焦急地说道。
时曜听到后抬头看了看,又搓了搓,黑色竟然被搓掉了,露出暗红色的伤口,只有活人的血才是红色。
第一个丧尸已经出现在楼梯口,我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把时曜拽了进来,丧尸扑过来的最后一刻我将门重重关上。
「你疯了,我会害死你们的。」时曜拧着门把手还想出去。
我摁住他的手:「你没有感染,你的伤是擦伤。」
时曜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下一秒将我们推到门外,然后将自己反锁在储藏室。
他不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染,选择自我隔离。
我和孩子们在门外等啊等,度秒如年。
终于三个小时后,时曜打开门,他先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孟薇,你看看伤口是不是在愈合。」
我仔细检查后点了点头:「是的,在结疤。」
丧尸没有愈合的能力,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他从储藏室走出来,我们对视着,明明我刚才有那么那么的话想要和他说,现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将我们母子三人紧紧抱在怀里,一言不发的,良久才松开。
我们装了雪加热成水洗了个澡,下午在齐锐那边的事,我们肯定暴露了,但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如果我们注定有此劫,那就全力应对。
给君君洗澡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要给齐锐叔叔开门啊?」
君君回道:「齐锐叔叔在阳台上和我们说喻阿姨有小宝宝了,但是阿姨身体不好想吃东西,我就拿着牛奶给阿姨送去了,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
原来是这样。
我没办法去责怪孩子,他的世界善恶并不分明,而成长也必然是带着伤痛的。
16
晚上我们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庆祝,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了,半夜我被渴醒,一旁的水杯已空,我起身拿柜子上面的水。
衣帽间的柜子很高,当我踮着脚尖终于够到那瓶水的时候,一个没拿稳水掉了下来。
一只手快速地将水接住,是时曜,他应该是听见响动过来的。
「谢谢。」我接过水打开咕咚咕咚地喝着。
而他没有走的意思,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几乎触碰在一起,昏暗的光线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薇,我今天以为我会死。」他突然说道。
我知道,我也以为他会死。
他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颈窝:「我不想再后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想再后悔了,难道他曾经后悔过?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乔姗怎么办,不论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是一个横在我和他之间的存在。
可这次还是和刚才一样,什么都话都问不出,就好像答案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他活着,我们还活着,就很好。
我抱住他的脊背,回应他,任凭失控放纵在这生死过后的寒夜里。
末世第两百一十天,漫长的寒冬终于结束,露台上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植物抽出了绿芽。
小区里的丧尸也开始活动,他们四处游荡,我们原以为暴露之后会有人来抢物资,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是他们也害怕我们,还是这个小区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了。
我和时曜清点了物资,估计还能撑一个多月,在那之后我们就得出去找物资了。
时曜开始教我一些防身格斗的招式,我这才知道他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打架很厉害无人敢惹并不是撒谎,他只是在结婚后都收敛了。
好在还没等我们食物吃完我们就等到了生的希望,飞机再次出现并且带着广播:「请所有幸存者就地避险,我军将对丧尸进行大规模清理,请各位勿出门,就地避险。」
在广播后的第二天,飞机在城市一些空旷的地方投下很多包裹,我们小区的广场上也有包裹落下。
包裹落地后丧尸纷纷走过去围住,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的,应该是包裹里有什么吸引丧尸的东西。
就在我们好奇怎么清理的时候,包裹爆炸,丧尸血肉横飞,我们的耳朵也被震得发麻。
但这样是没用的,丧尸只有头部重创才会死亡,这样虽然能杀死一些丧尸,可头部没受伤的依旧能活动,难道政府不知道吗?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发现倒下的丧尸没有再爬起来,他们一动不动的像是真的死掉了。
「包裹里应该不仅仅是炸弹,应该还有能杀死丧尸的生化物质。」时曜分析道。
不管是什么,我都希望这场灾难快点结束。
这次的大清理一共持续了半个月,其间明显可以看到丧尸的数量在减少,不久之后有救援队进驻,开始逐栋清理漏网的丧尸。
这是一个大工程,现在救援队的人手根本不够,于是征集志愿者。
时曜去报名了,报名那一天我们看到了小区里的其他幸存者,约莫五六十人,个个都瘦骨嶙峋,大家都沉默地没有说话,过去的那些日子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即便现在危机解除,留下的心理创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
17
志愿者开始做任务的第一天,我和孩子们送时曜出门。
「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就和平常上下班一样,别担心。」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清理丧尸又不是上班,怎么能不担心。
我将他防护服检查一遍:「一定要小心,齐锐那边你就不要去了,交给其他人吧。」
齐锐和喻希当初被我们关在房子里,现在是时曜他们这队人去清理,虽然齐锐和喻希已经是丧尸,但毕竟大家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时曜点了点头,和孩子们拥抱后离去。
男性们去清理丧尸,女性们也没闲着,我们被组织着做一些后勤工作,为前线提供物质保障。
晚上时曜回来的时候久久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最终还是去了齐锐那里,后来他告诉我是在挨家挨户清理的时候看到很多正常人的尸体,他们有的死在饥渴之中,有的是自杀而亡,有的是全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孟薇,你上一世给我打过电话吗?」他突然再次问起了末世那天的问题。
这次我点了点头。
「你没有打通是不是?」
「嗯。」
「那我一定是死在了末世开始。」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问他,虽然我知道这有迹可循,这一世末世刚开始的时候他给公司打电话,结果是无人接听,就表明公司没有活着的人了。
他回答我:「因为离婚后的那两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不可能不接。」
我愣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两年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
他苦笑一声:「因为你说过你讨厌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到我,你当时说话那么决绝,我没有信心。」
上一世我的确说过那样的话,而他也当了真。
只是,上一世我们真的永远地错过了。
这一晚时曜睡得很不踏实,他好几次醒来,摸摸我又摸摸孩子,似乎在确认我们是不是真实存在。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一切会不会也是我的一场梦,一场我在临死前的幻想。
可孩子们的呼吸是真实的,时曜的体温也是真实的,我们真真切切地活在这里。
末世第两百六十天,通信开始小面积恢复,时曜也因为表现优秀被任命为营地的负责人之一,借着他的便利我和老家的救援队联系上,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父母的消息,他们还活着,而且还参加了农业突击队,正热火朝天地在抢种水稻。
但时曜的父母依旧没有消息,那艘游轮还没有回港,不知飘荡在何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清理进展得很顺利,越来越多的人获救,不断地有人来我们的营地住下。
末世第四百天,我看到了乔珊,她和她的家人都活着。她也看到了我,就在我和她打招呼后她却理也不理地转身离去。
我不知道她是真如她所说早已和时曜没什么,还是她也后悔了。
中午的时候时曜打来电话:「 换一身好看的衣服打扮一下,带上孩子,两点来营地办公室这边找我。」
「怎么,有活动?」我问他,又要换衣服又要打扮的,看起来还挺隆重。
「嗯,你别忘了,两点准时,我这边先忙了。」他叮嘱了一句匆匆挂了电话。
我回家洗了澡换了一条裙子,找出以前的化妆品化了妆,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出门。
到了营地办公室,没有看到时曜却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我只好在一旁等。
「妹子,你也是来复婚的吧,你这双胞胎长得可真漂亮。」一旁的大姐问我。
我愣了一下:「这里是婚姻登记?」
大姐热情道:「对呀,今天营地开放登记,我和你一样也是来复婚的,我是去我前夫家看孩子结果被困了这么久,结果发现他人其实也还可以就来复婚了,你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说我也是被困在前夫家的。
只是时曜叫我来是要复婚吗?
就在我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君君悦悦突然叫起了爸爸,我回头看去,只见时曜干净利落地站在我面前。
他是营地的负责人,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他一出现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尤其是刚才的大姐,一脸吃瓜的兴奋感。
我忙将他拉到一边:「你别告诉我让我来是要复婚。」
他神色自若,毫无因临时通知让我措手不及的愧疚:「嗯,这事迟早要办的,本来我想等不忙的时候再办,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比较好。」
「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怎么这么急?」
「我今天看到乔珊了,怕你反悔。」
他郑重地看着我:「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从未将你当做过别人,你也从来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不管是我们第一次结婚还是现在,我想要一起生活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我本想在以为被喻希抓伤的那天就想告诉你,但又怕你心理有负担,希望现在也不迟。」
我想起那一天我们一门之隔,他的话说到一半,留下一声叹息。
他以为他会死,所以不想让我今后的生活里还被他绊着。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吗?」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回道:「我也说不出具体答案,我只知道每天醒来能看到你和孩子,就觉得人生是值得的!」
领证的队伍在向前移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和甜蜜,我们跨越了时空和生死站在这里,既然彼此都还放不下,那就顺应内心不留遗憾。
我们很快领了证,发证的工作人员将证件递给我们的时候祝福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君君悦悦这时候急得跳了起来:「我们已经被生出来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工作人员也笑得前俯后仰:「是阿姨说错了,那祝你们一家开开心心,健康幸福。」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抬头看向家的方向,原本破损的玻璃已经被换上新的,露台上的花草长得正盛,晾晒的衣服正在风中飘扬,一切和上一世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一世,刚刚好的开始,有了刚刚好的结局。备案号:YX11KLqXb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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