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曾经看到深夜哭湿枕头的虐文小说?
哥哥的智商只有五岁。
他死之前手里还捏着我送的奥特曼卡片,满心欢喜等我来找他。
但是我只找到了他的尸体。
他身上的肝、肾、心脏全部消失了。
一切的罪恶都起源于我亲爱的男朋友。
男朋友对我悉心照顾,不能熬夜,不能吃零食,营养均衡。
是想让我换肾给他的白月光。
凌晨三点,我躲在厕所里把抗生素药片塞入自己的嘴里。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丑,我是故意的。
厕所门被猛地踹开,我的男朋友忽地拉住了我后领的衣服。
往日清冷淡漠的梁随此刻眼眸发红,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塞进我的嘴里,想把药都抠出来。
我被他扣得干呕,我趴在地上,声音沙哑地质问他。
「怕什么,不就是怕我的肾损坏了,没法给你的白月光换?」
「我怕我的孩子多一条腿。」
我抱着马桶不动,咧开嘴朝着梁随笑。
「梁随,多一条腿正好卖了,你不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吗?」
一句话瞬间激怒了梁随,他太阳穴几乎都鼓起来,平时半眯的眼睛此时瞪得很大。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杀了我。
但是最后他忍了下来,咬了下嘴唇,温柔地抱起我。
「看,你又说胡话,你的妄想症很严重。」
他抱起我就往外面跑。
他的胳膊箍得我很紧,他又怕我被颠得想吐,跑起来很稳。
但是我还是故意吐到了他的身上。
秽物都吐到了梁随白色的衬衫上,梁随脸色未变,他甚至拿手抹去我嘴角的秽物。
他抱着我开到他的私人医院后,我躺在担架车上,梁随冷静地说。
「李小春,闹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我自愿把我的肾捐给许娇。」我含笑看着他。
梁随伸出手捂住我的嘴。
在病房中,我挥动手臂大喊着。
「我自愿捐肾给许娇!」
医生护士都诧异地看着我。
我振臂欢呼,就像是看到球队进球一样兴奋,不顾梁随捂住我的嘴。
梁随对着护士露出一个冷静温柔的笑意:「我老婆是精神病,不好意思打扰了。」
对,从一年前,我要离开梁随,梁随就已经给我开了精神病的诊断书。
笑死我了,我要真是精神病,他敢让我怀孕?
他只不过是拿这个困住我而已。
从医院出来后,梁随又把我送到了心理医生那。
说是心理医生,不过是催眠。
催眠我忘记死去的哥哥。
忘记梁随曾经对我的祸害和算计,然后好好和他过日子。
我哥死之前,我是仰慕梁随的。
他曾经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和哥哥面前。
我年少的时候就知道,我爹打牌欠了七十万后被人剁了一只手,后来又剁了另一只。
他跳楼解千愁了,我娘也跑了。
剩下一个上初中的哥哥带着上小学的我。
我哥看了看裂了好几道缝的土墙,伸着手指头数啊数。
他数墙上的奖状呢。
他数了三遍后对我说:「妹妹,你有五个,我就三个。你读书吧,我不读了。」
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事,还为自己能读书感到快乐。
我不知道,我那个才是初中生的哥哥跑到包子铺里找了个活。
他脑瓜子可灵了,人家看他年纪小不要他,他就在包子铺门口站着,哪个客人吃完了,他就嗖地冲过去收拾碗筷。
那老板问他干啥,他回头露着大白牙笑:「我爹娘都死了,我得挣钱养妹妹。」
老板心就软了,我哥就顺势留下来了。
那个时候多开心啊,我哥每天下班都会给我带包子吃。
我们两个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他给我掰一块,我小心翼翼地吃着。
鸡蛋韭菜混着的馅不小心掉落一块在我的衣服上,我哥顺势就捡起来塞到了自己嘴里。
他可聪明了,他不只是当服务员,他还学怎么捏包子,怎么拌馅。
我哥说,等他大了,他就开一个包子铺。
我举着手说:「哥,我也要跟你一起开。」
他敲一下我的脑袋说:「笨蛋,你要读大学,开什么包子铺,等你读大学赚了钱,你就可以开跨国包子公司了。」
好日子没多久,哥哥的包子铺还没开起来。
我初一的时候,哥哥带着我骑自行车被人给撞了。
我俩都被送医院去,我哥用最后的意识说:「先救妹妹。」
等他醒来后,我哥耽误了治疗,撞了脑子变傻了。
他的智商如同五岁的儿童,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他忘记了包子铺的老板,忘记了包子公司的事情,忘记了隔壁送我来医院的李大爷。
他就记得一个人,那就是我。
他嘴一歪,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叫我:「妹妹。」
「妹妹」
我的眼泪也扑簌簌流下来了。
我哥哥成这样了,我读不了书。
我正打算辍学的时候,梁随找到了我。
梁随的爸爸领着西装革履的梁随走进学校。
梁随的爸爸脸上有一道刀疤,一脸狠厉,他却穿着整洁的西服说:「我家是开私人医院的,我想给孩子们免费体检,就当行好事了。」
体检后,梁随的爸爸让梁随挑几个贫困生捐助。
我们几个贫困生聚在同一个教室里,大家都不敢说话,看着站在讲台上光鲜亮丽的父子俩。
梁随看了看体检单,他伸出手指向了我。
梁随的爸爸咧开嘴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电视里的狼。
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的血型和梁随的「妹妹」血型一样,我才能得到资助。
命运赠我的并非礼物,而是难以承受的贷款。
梁随资助了我,因为我和梁娇同血型,可以作为梁娇的备用血库。
我曾经见过那个叫作梁娇的女孩。
她与我同岁。
那个时候,我为了感谢梁随的资助,给梁随写了很多信,还包了几个热气腾腾又软又甜的豆沙包。
我怯怯地去了梁随在的学校,我初中的时候,梁随就上高中了。在学校门口,我拿着篮子伸着头张望。
车门口停了很多车,把学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我伸着脖子踮着脚使劲往里看,我一眼就看到了梁随。
梁随快步向我的方向走来,我紧张又期待,整理了下头发。他走过来的时候,似乎都带着初春的温柔,我刚要张嘴说些什么。
梁随就跨过了我,走向了我的身后。
我回过头,看到一辆豪华的黑色车门打开,从车里伸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
梁随温柔地把那只手扶出。那只手的主人也随之探出头来。
是一个小女孩,她就好像我手里又软又甜的豆沙包,精致漂亮。
梁随俯下身子耐心温柔地在女孩耳边讲了什么,那个女孩才慢慢地回到车上,一只手拽着梁随的衣角把梁随也拉进车里。
那个时候,周围汽车的鸣笛声,学生们欢闹的声音,家长呼喊孩子的声音,在我耳边似乎都消失了。
万籁俱寂,我只是看着黑色的汽车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推挤着我,有一个声音传来。
「干嘛傻站着,挡道啊。」
一个不稳,我摔倒在地上,连忙护住了手中的豆沙包。
可是我太笨了,反而把豆沙包压扁了,豆沙都挤了出来。
那天我拿回家,哥哥说想吃豆沙包。
可是我觉得很羞耻,我怎么能把别人不要的东西给哥哥。
我急匆匆地把压扁的豆沙包放在一边,又去给哥哥做了新的豆沙包。
我以为我会一直仰望着梁随,像是向日葵追着光。
可是梁随温柔的目光却突然注视到了我。
大一的时候,梁随找到了我,他说,他们医院需要一个实习护士,问我能不能去帮忙。
能够报恩,我自然是很兴奋的,我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梁随和我走得越来越近了。
梁随经常来视察我的工作,他看我干活卖力,也会温柔地鼓励我,摸摸我的头。
医院对我也好,总是给我做免费的全身体检,但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我的肾脏功能并不是很好。
梁随会关心我的体检单,他会劝我好好吃饭。
可是他自己都因为没好好吃饭而胃疼,我看到他因为胃疼而蜷缩在沙发上。
我问他:「这就是医院,你为什么不找人看看呢。」
他笑了,狭长的眼眸温柔又认真:「我就是医生啊,我给自己看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梁随不会让这所医院任何一个医生有自己的身体报告,他不信任这个医院任何一个人。
除了我。
我给梁随去拿了一点药,谎称自己胃疼,我把药悄悄带给了梁随。
梁随有些惊讶,他审视了我半天后,看得我耳根子通红。
我说:「就算自己是医生也不能硬抗啊。」
梁随突然笑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说。
「小春真单纯。」
是的,就是因为我单纯,所以梁随才骗我。
梁随对我的鼓励,让我想要做好。
一开始学校还没有教我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护士,我也不敢碰病人,怕伤害他们。
我就跟着老护士学,怎么给人扎针,怎么给病人翻身。
为了学会,我半夜补习医科知识,在自己的手上做实验,扎了好几个针孔。
我做饭的时候,哥哥看到我的手背青紫一片后,他握着我的手流眼泪骂我。
「妹妹坏。」
我温柔地笑着说:「妹妹不坏,妹妹在练习,练习好了就可以当医生了。」
哥哥理解不了护士,他认为医院的都是医生。
哥哥把他的手伸出来举得高高的:「妹妹扎我。」
哥哥看着我青紫的手,手犹豫放下后,思考了几秒铁了心,又咬着嘴唇高高举起。
我哥哥还是这么爱我,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我又要读大学又要到梁随的私人医院帮忙,所以我很忙,忙得几乎都无法照顾哥哥。
而且哥哥一向粘我,我一出去,他就委屈巴巴。
一米八的个子了,却像只温顺的金毛。
所以,我只能用一个游戏来骗哥哥,让我顺利出门。
我说:「哥哥,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好呀,捉迷藏。」
「那哥哥你当鬼,我来当人好不好,我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你来找我,如果找不到我,你就睡一会儿,当你睡醒,游戏就结束啦。」
哥哥说他最喜欢当鬼了,他也一直当鬼。
哥哥说他一直努力找妹妹,找到他都困了,他最后只好睡一觉。妹妹没有骗人,他一睡醒,妹妹就回家啦,妹妹躲好久都不出声,他哭了也不管,妹妹坏。
哥哥总是说我坏,我才不坏呢,我每次回家都会先藏在一个地方。
衣柜或者沙发后面,然后喊着哥哥让他来找我。
哥哥一下子就找到我了,我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我说:「哥哥别哭啦,你看你不是找到我了吗?睡一觉的话,妹妹就出来了。」
哥哥是爱我的,妹妹的话,他可听了。
可是后来呢,哥哥就被生气的梁父带走了。
哥哥走的时候,他还以为要和我玩捉迷藏。
哥哥说,这次该妹妹当鬼啦!
哥哥说,他已经藏好了,藏在了一个黑黑的大房子里。
可是哥哥又困了,不知道这次醒来的时候,妹妹能不能出现在哥哥面前。
妹妹要快点哦!
要快点。
我终于找到哥哥了……
哥哥躺在郊区破旧的仓库里。他嘴角甚至还有隐约的笑意。
我找到了哥哥,却没有找到哥哥的肾、肝、心脏……
「妹妹坏」
哥哥死之前,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感觉到风雨之前的平静,我几乎无法原谅那个时候愚蠢,说着真爱的自己。
那个时候我竟然喜欢梁随。
我知道梁随胃不好后,我就记得给他熬养胃的粥。
梁随嗜睡,他似乎晚上都睡不好觉,总是会在医院的顶楼办公室里补觉。
他把我调过去照顾他,他睡着后,我会拖着腮帮子守着他。
梁随说,如果有人来了,我一定要叫醒他。
我就像是忠实地护卫守护着沉睡的睡美人。
梁随的眼睫毛可长了,弯弯翘翘,我凑近了瞧,梁随会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眸里如平静的深潭,几乎要把我吸进去。
他看到是我后,才松了口气,放在口袋里的手才缓缓拿出来。
梁随的口袋里经常装着一把手术刀,梁随说,如果遇到危险,他会随时划破对手的喉咙。
我问他:「当院长的话还会有人害你吗?」
梁随说:「怎么会呢,我开玩笑的。小春真笨,又上当了。」
梁随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我却从他温柔的笑意里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和坚定。
他没有在开玩笑。
梁随最喜欢逗我,我有些气鼓鼓的。我明明给他很认真地做了汤,他非要说汤淡,我尝了尝明明味道很合适啊。
梁随这个时候就会拿着文件夹挡住自己勾起的嘴角,眼尾的美人痣给他添了几分活泼。
我喜欢梁随,喜欢温柔的,有时候又有些阴郁,眼尾一挑如钩子一样的梁随。
还有那个从很多贫困生中选择了我的梁随。
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表达我的爱意,不再怯生生背后地偷看他。
梁随并不拒绝我的温柔,他曾经不经意地说了句喜欢向日葵,我就在医院的花园里为他种下了一朵向日葵。
那朵向日葵长得可好了,高高壮壮的。我带梁随看过,我鼓着勇气说:「梁随,我喜欢你,对我而言,你就像是我的阳光。」
梁随有些诧异,又含笑说:「可以啊。小春。」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觉得我的世界瞬间开满了向日葵。
我和梁随恋爱了,我们恋爱了二年多,梁随可照顾我了。
他不让我吃零食,每天都给我安排营养均衡的膳食,定期让我检查身体,鼓励我运动。
因为健康的生活,我开始变得自信和开朗起来,不像小时候那么自卑了。
我带梁随去看了我的哥哥。
梁随有些苦恼,他说:「送给你哥哥什么呢?」
哥哥总是在家待着,他很孤独。
梁随贴心又温柔,他送了哥哥一台能够看奥特曼的电视机,我不在家的时候,哥哥就可以蹲在电视前看奥特曼了,一集又一集。
我和哥哥小时候没有电视,电视早就被嗜赌的爸爸卖掉了。
哥哥抗拒不了奥特曼,他喜欢看奥特曼,他握着梁随的手天真又开朗地笑。
他甚至还傻傻地叫梁随「哥哥」。单纯的哥哥认为,梁随是我和他的哥哥。
晚上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哥哥就在隔壁的屋子。
晚风微凉,屋子里的灯光很暗,我们挤在小小的床上。
灯光在梁随精致的脸上打上阴影,映衬得梁随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语气温柔低沉:「小春,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摇摇头说:「才不会呢。」
我灵机一动对梁随说:「梁随,那我们来玩捉迷藏的游戏吧。你当鬼,闭上眼睛,你来找我。」
梁随闭上眼睛,我说:「你要数三个数哦。」
「一」
梁随的声音低沉优雅,似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二」
「三」
当梁随睁开眼睛,我钻进了被子里。
梁随一看被子鼓囊囊的,他会心一笑也钻进了被子里。
在黑暗的被中,一切都很安静,只能听到我和他的心跳声。
我说:「梁随,不需要你找我哦,我会主动向你奔赴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会永远在你身边找到我。」
梁随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随后他轻轻掰过我的头,猛然地啄了我一口。
我问梁时:「我带你见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妹妹啊。」
我一直认为梁娇就是梁随的妹妹,梁随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梁随怔了下,他说:「下次吧。」
梁随提出了结婚,但是先领证不着急办婚礼。
婚后,我们住在一起,梁随找了个人照顾我哥哥。
也就是婚后的第三天,梁娇大晚上地把我从被子里拉出来,她穿着纯白裙子,眼里含着泪水说:「哥,你为什么和她睡一起。」
我尴尬又羞耻地想拿被子挡住自己走光的身体,那个女孩却不饶我,她狠狠地把被子踩住。
梁随站起来,他穿上衬衫,姿态优雅地扣上了自己颈子间的最后一个纽扣。
我以为梁随会来保护我,给我盖好被子。但是梁随却一脸冷漠。
他漫不经心道:「娇娇,她算个什么玩意,也值得你生气。」
梁娇噗嗤一笑,她擦了擦眼泪说:「我爸爸来了,在外面等着你。」
梁随迈着长腿跨过羞耻的我,我像是被他扔掉的垃圾一样瘫倒在地上。
梁随走出去后,梁娇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下巴,她用清澈又湿漉漉的小鹿眼仔细地端详我。然后她笑了。
她说:「李小春,你命不好。」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离开。
我命不好,梁娇的命好。
她有个宠她入骨的父亲,那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愿意为自己的女儿扫清一切障碍。
他把一切都给自己的女儿打点好了,包括梁随和我。
梁娇走出去后,我站在房间里偷听外面的对话。
梁父说:「梁随,你偷偷领了结婚证这个事情为什么不说。」
梁随声音冷静地说:「结婚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圈养她一段时间然后取她的肾。」
梁父笑了,他语气里带着威胁:「为什么要养她的身体,直接摘了不就行了,管她死不死。」
「我必须保证肾源的优质。」梁随语气坚定平静。
随后他又放缓语气说道:「我不在乎她死不死,但是我在乎娇娇。」
空气中本来紧张的气氛瞬间舒缓下来。
「好,那娇娇那边,我再帮你劝劝,她这几天一直闹气呢。」梁父声音再度响起。
提到梁娇,梁随的声音顿时柔和下来,他叹了口气说:「我心系娇娇,又怎么会伤害她,她自小就身子骨弱。」
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梁随为什么娶我,他不过是想要我的肾。
每个月一次的体检,每次想吃冰激凌他冷漠地拒绝,严格的膳食管控。
一切的严厉管控都有了答案。
我捂住嘴泪流满面。
娇娇大小姐不高兴了,哭了几次。
宠女的梁父不太高兴,只有娇娇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所以梁父要给梁随和我一个教训,他也想警告一下梁随。
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哥哥就成了他们斗争的受害者。
那天我回到家,找不到哥哥的身影。
我还以为哥哥是和我玩捉迷藏。
衣柜里,桌子下面,卫生间里都没有哥哥的身影。
我找了好久,直到我收到了一条匿名的短信。「你哥哥就在城南郊区的仓库。」
在那个仓库里,在破旧肮脏的机器台子上,我看到了哥哥。
他以最凄惨的模样死去了。
血水已经凝结成了紫色,他的肚子被打开,里面的肝、肾脏、心脏全部都消失了。
人在极度痛苦和愤怒的时候是不是会尖叫会大吼。
不!
我告诉你们。
是会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那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张着嘴,却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细碎的呜咽。
我的耳膜轰轰作响,却又猛然觉得世界寂静。
浑身的血液似乎倒流,身体不住地颤抖。
哥哥的手里还握着奥特曼卡片,那是梁随送给他的卡片。
我颤抖着把卡片扫在地上,握住了哥哥的手。
哥哥的手好凉……
那个给我带包子,怕包子变冷放在胸口的哥哥,那个为了先救我变傻的哥哥,那个即使变傻了我烫伤手也会流泪的哥哥。
他被一群王八蛋,被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害死了。
他也是被那个愚蠢、恋爱脑的妹妹害死了。
哥哥老说我是坏妹妹。
我是坏妹妹,我是王八蛋。
哥哥,走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期待着妹妹找到他,牵着他的手回家……我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不放开。
哥哥,我带你回家。
我找了警察,这种重大的刑事案件,警察立刻开展了调查。
和以前一样,警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直到有个刑警找到了我。
刑警对我说:「这几年死了好几个没有行事能力的残障人士和流浪汉。」
「我们一直在追查,并且目标也锁定了。」
我哑着喉咙问刑警。
「为什么不直接逮捕,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枪毙。」
刑警看我情绪激动,他站起来摊开了一堆卷轴,他语气压抑带着痛苦。
「这些都是失踪人口,有的人找到了尸体,有的人没有。我们怀疑,他们长期圈养人贩卖人体器官。我们这个地方离边境近,一打草惊蛇他们就跨国跑了,到时候被圈养的人也都活不了。」
「我们找不到窝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十多岁的刑警眼眶都要红了,他闷闷地抽了一根烟。
「你是离他们最近的人,我知道现在的你很痛苦。」
「但是你……」
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能不能帮帮那些被圈养的可怜人们。
帮帮正义!
我记得那天,我怔怔地坐在那里三个钟头。
触目惊心的照片。
失去肾脏的年轻男人枯槁瘦弱,大腿甚至还没有胳膊粗。
黑手术割了肝脏的女人漂浮在水上,几条鱼在她的胸前游荡。
甚至,里面还有刑警七岁的儿子
他闭着眼睛,漂亮得像个天使。
被开膛破肚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个牌子。
「救救我,爸爸。」
这是对刑警一直追查的警告。
人的底线能有多低,那么赤裸的阴暗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从警察局出来后,选择回去,回到梁随的身边,哪怕他要把我的肾移植给梁娇。
我会用生命的代价找到他们的窝点,会用生命的代价把他们绳之以法。
我回到了和哥哥曾经住的出租屋里,我看到了梁随。
梁随站在我的面前,欲言又止,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我红着眼睛审视梁随,梁随从我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从哪个方向袭击他可以一击毙命,我学医科书可认真了。
但是我又冷静下来了。
梁随穿着白大褂插着兜走到我面前。
他宣告着:「不是我害死的你哥哥。」
随后,梁随说:「李小春,不管你信不信我,你都没办法离开我。」他语气低沉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关于你哥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说着,他把我轻轻地抱住。
交代换不回我的哥哥,但是眼前也不是杀他的机会。
我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只觉得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没哭的时候,梁随的语气不急不缓还算镇定,可是当他的指尖碰到我温热的泪水后。
他却平白地多了些慌乱和束手无策。
他的话似乎都吞回肚子里了。
我带着哭腔问道:「梁随,你给我什么交代,你甚至还想取我的肾给别人。」
这句话一说完,梁随立刻截住了我的话,他声音低冷:「不可能,她也配。」
「你相信我,一切都是暂时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让他们都跪在你面前赎罪。」他的额头抵住了我额头,语调慢条斯理。
冷气似乎一下子攥住了我的心脏。
梁随吻了吻我,赎罪这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带着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厉。
梁随把我带了回家,他没什么变化,依然管控我的饮食,一样把我的体检单提交给梁父。
梁娇来看过我几次,她瘦了好多,已经不复曾经的璀璨耀眼。
我知道梁娇已经等不了了。
梁父也等不了。
我非常配合梁随,梁随晚上依然要和我睡在一起。
「李小春,你别怕。」
「我哥死了,我也没牵挂了,死在手术台我也不怕。」我是这么给梁随说的。
梁随压低声音突然凑到我的耳边,他语气很轻:「我会和你演一场戏,相信我,你出事,我也不会活。」
我没有太相信梁随的话,我不怕他骗我取肾。
我想的是等他把我带到窝点取肾的时候,我会带着定位器去,警察会找过来。
梁随看出了我的不信任,他咬了咬我的耳朵说。
「我在那里安了一个炸弹,到时候你不相信,我直接炸了那,我陪你一起死。」
一个月后,梁随突然来带我走,在上车的时候,他在我的手里塞了一个很小的遥控器。
我把定位器和窃听器都藏在了耳窝里。
梁随开车带我去了边境的别墅里,我一直瞪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公路上开了很多红色的花。
梁父早在那里等待我们了,他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梁随问:「娇娇呢?」
梁父说:「在私立医院等着你,一会你把肾脏取出来冰镇送过去。」
梁随嗯了一声,他粗暴地把我扯到了梁父的面前。
梁随狠狠地控制住我,他转头问梁父:「去地下室吧,那里隔音,也方便处理尸体。」
梁随淡漠冷酷得似乎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就是他手里的即将死去的小动物。
梁父心情有些好,他跟随着一起步入地下室,梁父说:「这次你亲自动手,我没有带医生。」
梁随有些诧异,他抬起头说:「我这里没有麻醉剂。」
「不用麻醉剂。」年过半百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嘴角的皱纹凝在了一起。
我知道他们狠,但是我一点也不怕,我耳朵上有窃听器和定位器,我知道警察会很快找到我。
即使我死了,他们也跑不了。
我环顾四周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里不是他们的窝点,他们没有把我带到窝点去。
我太特殊了。我身上装的是梁娇的肾脏,这个别墅应该是离梁家的私立医院最近的地方。
这里不是我要去的窝点。
地下室灯光明亮,搭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
墙上的橱柜里泡着人的器官。
我想起了刑警对我说的话。
人是很值钱的。
血液可以分离为血浆、红细胞拯救手术台上的有钱人。
心脏、肝脏、肾脏都可以移植。
角膜可以切下,让盲人恢复视力。
在人口贩卖中,人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卖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刑警语气很重,斩钉截铁:「但是生命无价。」
当我走进这个产业的冰山一角后,我才知道他们到底害了多少人。
梁家,梁家就是一群没有人心的魔鬼。
梁父为了折磨我没有麻醉我,梁随故意没有给我扣住手铐。
在我的小腿袜处藏了一把尖细的手术刀。
这是梁随的手术刀,他遗漏在了茶几上,我拿起来,尖细锋利,便收走了。
我不信任梁随的遥控器,我要自己做准备。
我审视着环境,找机会打算暴起反抗。
在我咬紧牙关的时候,突然间情况发生了变化。
我震惊地抬起头,却见到地下室的门合上的那一刻,猛地炸出了一声枪响。
梁随不知道何时掏出把枪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冲向梁父。
梁父捂着肩膀,他的右肩被打中了,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来。
梁父面色惨白,胸口快速地起伏着,他已经意识到了——他被背叛了。
没有带保镖,独身潜入了隔音的地下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他信任了十多年的养子背叛他了。
他嘴上叱骂又劝说着举着枪的梁随。
「梁随,我是你爸爸,你竟然开枪杀我,你忘了你小时候捡垃圾堆里的东西吃,谁把你带回家收养的。」梁随不答,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谁?为了你身边那个臭女人吗!」
梁父话音刚落,梁随的眉头突然动了一下。
砰砰砰接连的枪声响起,梁父的心脏处竟然被打出了一个黑色窟窿,一个血洞。
梁随一边开枪一边向梁父靠近。
鲜血甚至都迸射到了他的白大褂上,他白皙的脸上。此时的他像是地狱里的一朵花,又精致又危险,让人心生寒意。
梁随做事一般不喜欢留余地,他又对着梁父的额头开了一枪后,确定梁父死透了。
他才回过头和强撑着身体的我说话。
我无法形容他回头看我的样子,像是一只猛兽露着獠牙微笑,别扭又狰狞。
他说:「怕了吗?李小春,很快就没事了。」
「以后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我布局了一年才杀了他。」
「李小春,你别后退,到我这里来。」他语气轻缓甚至带着愉悦。
成功的喜悦填满了他,梁随拿着手枪哼着歌走到我的身边。
他说:「抓到你了。」
我们出别墅的时候,梁随打了几个电话。
通过电话我得知,梁随已经掌控了梁家,梁父的死忠大多已经被控制起来拉到边境杀了。
但也有漏网之鱼。
那些漏网之鱼把梁娇救走了。
梁随听到这个消息还有心情和我逗笑:「他们救走一个肾衰竭的患者图什么呢?」
说完,他随意地从我身上找出了那个小型的遥控器。
汽车驶入公路的那一刻,他轻轻一按。
身后响起了爆炸声。
梁随勾起唇角,眉眼却带着阴暗的冷漠。
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梁随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我要么在车上宰了他,但是这样,我还是救不出那些人。
我咬紧牙关,梁随的手摸着我的颈子,随后慢慢下移。
他的手冰冷,他从我的小腿袜中摸出了那把刀。
「你不需要刀了。」他温柔地笑着,随手把那把刀扔在了车上。
他说:「过几天我会举办婚礼,我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我就是你的阿波罗。」
我和梁随曾经在一起看过一部纪录片,纪录片里有一头公狮叫阿波罗,他一辈子只有一只母狮,并且他会用生命保护呵护那只母狮。
当初和他一起看的时候,他好像在打瞌睡,但是没想到他的印象如此清晰。
梁随把我带回家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新家了。
梁随不傻,他知道和我目前无法和解,他制定了新的计划对待我。
他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
我身体被他这两年养得很好,他认为我已经可以生孩子了。
有了孩子,我就算不接受他,我也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
梁随就是这么想的。
梁随打定主意让我怀孕后。
还找了私立医院一个刚毕业的小护士来照顾我。那个小护士刚去医院应聘,梁随觉得她背景干净找的。
小护士有点笨,总是扎错针,输个液扎我好几次,我不恼,梁随却生气了。
我本来不会和梁随说话的,但是为了那个小护士,我还是劝了梁随几句。
梁随为了让我和他多说几句话,便总是当我的面指责那个小护士,我打圆场,他才收声。
然后他又眉眼弯弯坐在冷漠的我面前。
梁随看得我很紧,他怕我跑了。
其实我不会跑,他以为在囚禁我,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他。我在等着找他的窝点。
但是为了让梁随放松对我的警惕,我还是偶尔和他折腾几次。
装作精神崩溃的样子,好好闹一闹他,恶心他一下。
梁随知道我走不出去哥哥的死,他找了个心理专家来治疗我的心理创伤。
每次看完心理专家,我果然镇定了不少,还会和他温声细语几句。
梁随给了那个人很多钱。
说是心理专家,其实是催眠师。
梁随想让那个催眠师暗示我,曾经痛苦的记忆都是我的妄想,是我的幻觉。
真正的现实是:我有一个爱我的男朋友,我要和他结婚。
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催眠师「一、二、三。」的声音,每次催眠,催眠师都会先用这些话把我带入到梦境中。
催眠师见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似乎真的忘记了一些东西。
也许我真的有妄想症,我本来应该很幸福。
我从小孤独贫困,所以幻想着有个哥哥出来保护我。
我也许根本没有哥哥。
当我有天对着梁随喊了一句「老公」后,梁随的眼眸中充斥着惊喜和受宠若惊。
他本来打电话,却突然把电话挂断,跑到我的身边一下子抱紧我。
他说:「李小春,你再叫我一声。」
「老公。」我又叫了一声。梁随脸上的笑意渐浓,他似乎真的有了步入新生活的喜悦。
他抱着我对着图纸指指点点。
「你看这是我们的新家,我找人看了风水,风水很好。」
奇怪,做了那么多脏事的人竟然会迷信。
决定结婚后,梁随的手腕上便带了一串檀香珠。
我甚至见过他在庙中跪下乞求着:「所有的报应都到我身上来吧,别找我的妻子和孩子。」
真的很好笑。
因为决定要结婚了,所以梁随越来越着急找到梁娇了,他必须要斩草除根。
梁随透露过一些话给我,他打算洗白上岸了,他要有家庭了。
梁随打算把逃窜的梁娇引到窝点一网打尽,销毁掉一切。然后好好和我过日子。
梁随放出了一些消息。
这是我的机会,在梁随和梁娇决战的那天,我也必须在场。
而梁随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但是最近,因为看到我被催眠得很成功,所以梁随对我的管控开始变少了,还允许我使用手机了。
他真的认为我被催眠成功了。
其实完全没有,催眠师每次都要喊「一、二、三」带我进入暗示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不断幻想哥哥站在空荡的屋子里的样子。
哥哥在死之前是不是还以为我在和他捉迷藏,他是不是一直心里数着一二三,怪妹妹还没有找到他。
我怎么可能会被催眠!
但是我必须装,必须有一个过程取得梁随对我的信任。
我给梁娇发了一个短信。
我有梁娇私密的联系方式。
当初哥哥死后我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语气讽刺嘲笑,当时我就断定大概率是梁娇发的。
我偷偷对比过梁随的手机,梁随也不知道这个手机号。
刑警查了这个手机号,手机号的主人不是梁娇,却是梁娇的高中同学。而那个高中同学已经失踪很久了。
大概率就是梁娇本人用的这个手机号。
我试探地给那个手机发了短信。
我要激怒梁娇,我必须让梁娇把我掠去他们决战的窝点。梁娇一定会带我去,她会把我作为人质来要挟梁随。
当我摸清了梁随打算去窝点的日子时,我知道梁随要去销毁一切了。
我给梁娇发了我的行踪。
梁随走的时候,我去私立医院体检,在医院里,我被人迷晕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边有无数个监狱铁笼,里面关着很多人,他们看到新人来了,也只是眼皮抬了一下,没有意外,没有求救,如死一般沉寂。
这里是绝望的洞窟。
这就是他们的窝点,就是警察一直在找的地方。
周围的那些被关押得形如枯槁,像一个个行尸走肉的「人」,在这个污水横流的环境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
只有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地下。
梁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快死了。
她瘦得和鬼一样了,她也没有穿最喜欢的纯白色裙子,她朝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扭曲难看的笑容。
「李小春,好久不见。」
我没有和她问好的心,她却伸出手向我的方向猛地一抓,抓住了我的头发,隔着铁笼,我被扯得头皮生疼。
「李小春,因为没有你的肾,我都快死了。所以我先把你弄过来给我换肾了。」她虽然嘴角勾起,但是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这里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梁随在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你不用指望谁来救你了。」梁娇已经不复当初的公主模样,现在的她憔悴、狠毒、污浊,像是恶鬼。
「现在就在准备手术,我已经等不及,手术后,我就会让手下的人把这里都炸了,你也会被炸成灰烬。」梁娇松开手,她的手上抓了我的好多头发,失去支撑的我往后一倒,摔倒在地上。
梁娇看我倒下了,她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然后离开了。
我不害怕,我已经到了这里了,我已经成功一半了。
警察马上就会来了。
梁随的私人医院里,那个笨笨的小护士,其实她本职是刑警。我从私人医院被掳走前就和她通了消息,她会一直跟过来。
现在,就是救这些绝望的人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些被关押的人,大多是孩子和有点傻的人。
孩子被吓坏了,不敢哭,有的孩子双眼都被挖去了。
而那些傻乎乎的残障人士,他们更不懂,他们只是瘫在地上,像一条条毛毛虫。
就因为他们还没有行事能力,就这样欺负他们吗?
我数了数人数,我这个房间就关了十五个人。
一个机灵的孩子告诉我,这里的人每一个星期都会换一次。
也就是,每个星期,这些人都会被交易,又来一批新的人。
人的每个器官都有价格,但是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在我环顾环境的时候,有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过来打开了我的门。
在他打算把手铐铐在我手上的时候,我狠狠地把手术刀插在了他的身上。
他立刻躺在地上痛苦地嘶吼,我没有一丝犹豫,把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抄起了监狱外面橱窗里泡着人手的玻璃瓶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头。
一、二、三……
他晕了过去,我从他的裤腰带里摸到了钥匙。
我回过头,鲜血还挂在我的脸上,我以为那些人会怕,但他们却都不怕。
那些被关押的小孩子和小傻子们,结结巴巴,支支吾吾。
「地上的人……坏……你好。」
「嘘……」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挨个把监狱的门打开后,告诫他们,先不要出去,找一些防身的东西,我去探探路。
当我推开地下室的铁门后,听到了外面嘈杂的枪声。
我跨过地上的尸体往上走,一上水泥的楼梯,我就和梁娇打了个对脸。
梁娇的眼里闪过欣喜,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枪指向了我。
她朝着某个方向大喊着:「梁随,你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我这里,你敢开枪吗?」
我顺着梁娇的目光过去,果然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梁随,他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狠厉,昏暗的灯光中,他像是一只竖着瞳孔的野狼,恨不得随时扑过来撕咬人的喉咙。
但是他犹豫了,他没有再开枪。
梁娇有些得意,她虽然勾起了嘴角,但是我又觉得她是难过的。
她的手不断地颤抖着,梁娇哭了。
她一只手狠狠地拉着我,眼泪却一直滴在我的身上。
梁娇咬着牙狠狠地问对面的梁随。
她问:「梁随,你爱过我吗?」
我看着梁娇的脸,梁娇的脸瘦得颧骨都出来,太阳穴的青筋几乎爆出。
梁随笑了,他眼尾上挑,柔声道:「如果没有你们,我本来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开了枪。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想起前些天,梁随给我订的婚戒上面雕了一朵小向日葵。
梁随说:「李小春,我不是你的阳光,你是我的。」他说完那句话后,把我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哭了……一向含笑的梁随第一次落了眼泪。
那个时候,我满心对他的恨意,我没有安慰他,没有管他的悲恸。
他哭了一会儿就又笑着抹去了自己的眼泪。
砰的一声,梁娇举着枪的手猛地垂落,枪掉在了地上。
梁娇的额头上一个血洞,汩汩地流出血来。
梁娇死了。
其实梁娇可以逃走的,她可以去国外,她户口的钱,梁随那个时候还没有给她冻结。可是梁娇没走,也许她一直想问梁随一个答案。
有的人宁愿死,也幻想着自己的死能够获得对方的悔恨,不肯离开。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明显,我听到了很重的脚步声,还有那个笨笨小护士的呼喊声。
窗外的红蓝光芒闪烁,几乎让我看不清楚了。
我知道警察来了。
梁随带来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警察举着枪也包围住了我和梁随。
梁随却一点也不害怕,他也不紧张,迈着步子就要向我走过来。
当梁随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捡起了地上的枪,举起枪口冲向了他。
「梁随,你别过来。」
梁随的步伐一滞。
梁随站在原地,他对我勾起了一个微笑。
他的眼神温柔,温柔得似乎盛了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
他说:「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李小春,这次我当鬼,你当人。」
「我数三个数,你就快点走好不好。」
我不说话,我紧紧地抿着嘴看着他。
梁随闭上了眼睛,他语气很轻,还有些喜悦。
「一」
「二」
我的目光透过梁随看向他的身后,我看到了笨笨小护士向我招手。
我快速地跑了过去,小护士伸出了双臂,我扑到了她怀里。
在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砰砰砰地几声枪响。
小护士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说:「三」
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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